付雪梨一言不发,咬着唇,死倔着不说话。眼角余光都不抬。
“天天无正业可务,家也不回,还把我当你叔叔吗。”刚刚说完,付远东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刚刚想冲出口的话又硬生生咽下,眼睛一瞟,就被那几根白发刺到。付雪梨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不动了。
约莫十分钟以后,付远东才深深叹口气,挥挥手,“走吧走吧。”
听到这话,付雪梨跟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蹦起来就往楼上冲。一秒都不想多待。
晚上到八点才吃饭,付家亲戚不多,平时付远东工作繁忙,此时好不容易才凑齐一桌人。饭桌上每个人话也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付城麟和他带回来的女朋友讲。
他女朋友是第一次看到付雪梨,暗自激动了好久,后来吃完饭还要了几张签名。千篇一律求着她要讲讲自家爱豆。
付雪梨本来耐心就一般般,这会一点也不耐烦,随便打发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大年三十晚上,前几年临市市区禁止烟花爆竹,弄得一点年味都没有,年过得一点也不热闹。今年政府倒是取消了这个规定,一到点,外面就天光大亮,砰砰作响。齐姨上来敲门,喊她出去看烟花,被付雪梨懒洋洋拒绝。
手机里微信的拜年短信叮叮咚咚,付雪梨都不想回。刷地拉开窗帘,仰头,看到接二连三的响炮和烟花冲上夜空中炸开。铺天盖地的光亮,短暂又炫目,尽收眼底。她吸吸鼻子,突然就想到了,高中那年为许星纯过生日。
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如今想起来就像一场梦。
付雪梨翻身滚到自己床上,身体挪动,拉过枕头蒙在头上。整个人趴着,又忍不住开始想许星纯。嘴角一会上扬,一会撇下。
估计发了有半个小时的呆。
她自暴自弃地想。
自己说起来也是个奔三的成熟女性了,现在怎么这么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生一样。
动不动就抑郁。
假期还有最后两三快天,就要回去工作。
现在干什么都没和许星纯待在一起有意思。
这可怎么办啊...
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刚凌晨一点。安静趴了一会,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付雪梨忽地跳起来。从房里脱出一个行李箱,胡乱丢了几件衣服,披上羽绒服,帽子,从桌上抄起一把车钥匙,蹑手蹑脚就溜下了楼,飞快往后院的车库跑。
付城麟估计出去和他那群富二代朋友约牌了。其他人也早早就入睡。她没通知任何人,开了付城麟的一辆车。挂挡点火,迅速驶离大门。
车一阵风似的飚了出去。
打开导航,搜索地图,然后上高速公路,从临市到Y城一共五个小时的车程。
付雪梨从来都是一个天马行空的行动派,做起事来全靠大脑发热和一时冲动。
半夜孤身一人,花了一个晚上,开车去一个陌生的小城市。
车厢里音乐声流淌,拿起电话拨通许星纯号码的时候,她的手指都在微微颤。
-
十分钟之后。
车里全是暖气,外面的冷空气涌进来,迅速在车窗上凝了一层白雾,雨刷器来来回回地刮动。
她一腿跪坐在驾驶位上,整个人扑过去,把许星纯撞得往后趔趄。付雪梨膝盖抵着他的腿根。略微有些地神经质揪着他领口的衣服,像生怕他跑了。胸口窒闷,有乱七八糟的快乐和满足。
听到他开口问,“你怎么来了。”付雪梨微微喘着气,看着许星纯的表情,莫名刺激。什么也不等他问出口,抱着他的脖子,无声地凑上去接吻。
从嘴角再到舌尖,湿润的唾沫,搅动着滑向舌根。
许星纯任由她抱着没动,垂得低低的睫毛微颤。
付雪梨想,她真是喜欢许星纯了。
好像忽然着了魔,脑子里想的都是那档子事。和他接吻的感觉,就像吸毒一样,一点也克制不了。有些东西,越是想得到的太多,越是无法被满足。
良久,她才依依不舍和他分开。
“几点了。”她哑着嗓子问。
“六点多。”他答。
“带你去吃早饭。”
一大早上,路边有当地人在卖东西。走在街上,环顾一圈,都是简简单单的四合院,木头窗,木头门,简洁明了又古朴。
等脚落地,付雪梨才见许星纯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穿着衬衣长裤,只有一件外套。外面的低气温冷得她一哆嗦,才讶异,“不用开车吗。”
“很近。”
有亮着灯的出租车从两人眼前开过,经过前面拐弯,然后开走。街道清冷,严寒中,清晨的风都有些凉凉的,泛着淡青色的微光,吹得身上每个毛孔都有瑟缩的感觉。
早餐店就四五步。
四五十岁的大妈,带着围裙,坐在摇椅上。旁边的小板凳上坐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举着苹果准备往嘴巴里送。抬眼瞅住许星纯和戴口罩的付雪梨,长睫毛忽闪忽闪,立即跳起来喊,“哇!来客人了。”
她要了香菇烧麦和一杯豆浆拎在手里,突然喊,“许星纯。”
他视线看着前面,“嗯。”
“没什么。”付雪梨顿了顿,没吭声地,紧紧拖住他的胳膊,欲哭无泪,嘴唇微微嘟翘,“我大姨妈好像来了。”
-
24小时便利店,许星纯蹲在货架面前,扫了扫,随手取出几包卫生棉。随后走到收银台,从衣兜里摸出钱包准备付账。
女店员笑盈盈,“先生,还需要什么吗?”
他拿了打火机,放在收银台上,“一起。”
找了个地方换好姨妈巾以后,付雪梨坐在车里,口里嚼着烧麦,吞下去。用纸巾把手上和嘴巴上的油渍擦干净,咕噜噜喝水的时候,眼珠却一动不动盯着许星纯看。
发质乌黑,露出来的一点皮肤白玉一般。他靠在车门上咬着烟,线条明晰的轮廓,五官清隽,就是有点瘦,无论那个角度看都透着让人沉醉的英俊。
距离太近,从这个角度,甚至能看清他每一寸吞吐烟雾滑动的喉结。
简直能撩到人崩溃。
毫无预兆地,付雪梨抬手夺下他的烟,动作很自然,“许星纯,你知道吗,你抽烟虽然很帅,但是会死的很早。”
许星纯慢半拍,微侧了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片刻怔忪后,往前探身,他问,“死了不好吗。”
“我不会让你死的。”付雪梨想了想自己的存款,笑得可神气了,“我跟你说,我有很多很多钱。就算你生病了,我也可以养你一辈子。”
修长的手托着她的后脑,指尖冻得有些冷,他的眼里深深沉沉,无边无际。
怎么又亲起来了...
付雪梨张口咬住他。
嘴唇柔软,清凉的气息绕进她的嘴里。他一点点咀嚼她口腔里甜蜜的温度。
他用指背轻碰了碰她的耳根,有些发烫。
她被人抵着臀部,有些难堪,身子也僵着不动。被他握住手腕,攥在手心里。许星纯低声含糊,“...继续咬。”
许星纯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手指插入他柔软乌黑的短发,有狠狠揪一把的冲动。
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变。
干干净净不入世,笑起来像在道歉。
病态又深情。
是她的许星纯。


第39章 三十九吻
昨夜无声无息下了小雪, 这会断断续续还没停, 路上的薄雪被行人和车压过, 湿淋淋地变成一滩碎冰。付雪梨穿着雪地靴, 踩上去, 鞋面已经被洇湿了不少。
车找了个地方停好。第一次到Y城,付雪梨跟着许星纯一路走过去,好奇地四处张望。与其说这里是个小城市, 其实更像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 可见远方矗立的山峰。
这里到处都有种被时代抛弃的古朴感。石狮子,糖葫芦, 烟囱升起笔直的烟。年轻小男孩,晃晃悠悠地骑自行车而过。远不如市中心的繁华, 但一切都远离世俗纷扰。
和许星纯的气质很像——四大皆空, 无欲无求。
付雪梨本来就有宫寒的毛病,走着走着,这会小腹又开始沉沉下坠。只吃了两口烧麦,胃里空空如也, 隐隐作痛。
“等我回来再说。”许星纯把电话挂了。
付雪梨脸崩得很紧,凝视着他, 用担心的语气问, “你工作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他摇摇头,轻描淡写,直接转移到别的话题。
“你还骗我,什么都不跟我说。”付雪梨本来就脾气刁钻, 看不过许星纯这个样子,身体又不适,一郁结,气的狠狠锤了他一拳头。
被打的许星纯,很难得地有沉默片刻。
她力气不小,有点疼。他揉了揉肩膀,摇摇头,失笑,“没有,我没骗你。”
平常不怎么笑的人,长得又好看,五官蜕变至成熟。这时候虽然只是勾了勾唇角,虽然不至于惊心动魄,但也能让这冰天雪地即刻消融。付雪梨脑子一懵,感觉自己被诱惑了。
许媛站在门口,一手拎着满塑料袋的菜,一手正在掏钥匙。转眼看见自己的侄子旁边跟着一个戴口罩的小姑娘。两人打打闹闹,动作很亲密。
等两人走近,许媛推门进屋,状似不经意地回头说,“许星纯,把衣领整整。”
为什么许星纯的长辈和他一样,都很正经冷漠...居然连个小名都没有,直接喊名字。
付雪梨没料到有这一出。饶是脸皮厚,心理素质强,也有点尴尬。
深吸一口气,有点心虚跟着许星纯进门,院子里有条大黄狗看到他们俩,嗷嗷叫着,冲过来,兴奋地冲着付雪梨摇尾巴。
一人一狗大概对视了五秒,付雪梨嘴角抽了抽,往许星纯身后一个劲地躲,拽起他的袖子,声音变弱,“我怕它。”
她怕狗,也不知道为什么天生就招狗。以前小时候也是,路边的流浪狗特别喜欢跟着她回家。上次拍戏的时候幸亏许星纯拦住那条警犬,不然付雪梨被吓得毫不顾忌个人形象的丑照,很可能直接被放上当天热搜头条。
-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听曲,摇头晃脑。付雪梨被许星纯牵着,两步踏上台阶,小心叫道:“爷爷好。”
那爷爷没什么反应,好像没看到他们。
“老人年纪大了,耳朵不好。”许媛进屋放菜出来,擦擦手,边戴围裙边问,“是许星纯带来玩的朋友吗?”
问的太含蓄了。
“姑,她是付雪梨。”许星纯言简意赅。
“哦,是吗?”许媛有点惊讶,这才仔细去瞧付雪梨,笑笑,“一转眼都这么大啦,上次看到还是个在读书的小女孩呢。”
虽然她的出现很突兀直接,但许媛多的什么都没问,随便交待了几句有的没的,就去后厨做饭烧菜。
老头嘴里不知道哼着什么。许星纯过去,从旁边捡几块木头丢进炭盆里。然后带着付雪梨去了一间房。
“坐床上,我找吹风机。”
付雪梨莫名其妙,眼珠子瞅他,“找吹风机干嘛啊?”
过了几分钟,她就懂了。
许星纯迈步到她身前,弯下腰,把已经打湿的雪地靴脱下来,连带着袜子一起。
吹风机轰鸣的响声里,配合着付雪梨的心跳,一下一下,重重地跳动。
不由想到...
像许星纯这种刑侦类的警察,是不是观察力都特别强,太细心了吧...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付雪梨身体后倾,双肘撑着床,眼睛别开,听到自己一本正经地发问。
明明知道答案,偏偏要矫情,虽然很身心舒畅。
其实她否认不了,自己很喜欢这种被许星纯宠着哄着的感觉。被人好好照顾呵护的感觉蛮好的。回忆起小时候,他对她的温柔,和别人从来就不一样。偶尔像溅开的火星一样暴烈,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抒情又安逸。
靠着柜子吹干鞋袜,过了一会,鼓噪的风声停了。许星纯一声不响蹲下,握住她的小腿,把付雪梨的鞋子穿好。
看了看墙面上的钟,他低声道,“先睡一会,我等会喊你起来吃饭。”
-
中午和晚上的菜都很丰富,檀木的圆桌上满满当当都是菜肴。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很正宗的家乡味。
他们吃饭很规矩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付雪梨闷头只管吃。
晚饭吃完后,许媛用付雪梨听不懂的家乡话和爷爷交流了一番,老头摸索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起来去内堂。
后来老人家给付雪梨拿来一个红包。
付雪梨用眼神向许星纯求助。
他点头,示意她接过。
直到进了厨房,付雪梨亦步亦趋跟在许星纯身后,发愁道:“是不是不太好啊,这个红包。”
“有什么不好?”
“我...觉得要老人的钱不太好,反正我又不缺。”她欲言又止,“算了,我好好保管吧。”
许星纯打开炉子为付雪梨热红枣牛奶,顺便收拾厨余。简直英俊又能干。
付雪梨站在旁边围观,很快就忘却了这点烦恼。
他从橱柜里拿出一袋小西红柿,洗干净了装在碗里,放在她面前,“吃吧。”
付雪梨惊喜,“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个。”
“嗯。”许星纯继续洗碗。
连吃了几个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要吃吗?”
“我手很脏。”许星纯放低了声调,“喂我。”
“哦...”付雪梨随便捡了一块小西红柿,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递过去喂到他的嘴边。
手这么举着。
过了会,他才张口,然后吞下去。
付雪梨很享受两人这么相处,很家常,又很舒服,像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普通且温馨地在厨房里消磨时光。
忽然就觉得脸有些烫。她低声和他说话,“你奶奶呢。”
“我小时候就去世了。”
“你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吗?”
“有。”
付雪梨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番茄,牙齿轻轻一咬就飚汁。嘴唇被染得鲜红,嘴角也沾了一点番茄汁。
许星纯抬手,用指腹替她擦去。
鬼使神差,付雪梨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亮晶的笑意在眼里流转。天真又无辜的模样,甜甜地诱惑着谁。
撩心又刺骨。
锅里的热牛奶咕噜噜沸腾起来。
拽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许星纯关了火,把她的腰固定住,嘴唇堵了上去。
“小纯,今天你带雪梨去后院左数第二间房睡——”许媛推门进来,探头往里看。看到垂下头遮脸的付雪梨。
还没说完,话音就消失了。厨房的门被带上。
室内安静几秒。
付雪梨转动手腕,想挣脱出来。两鬓的发微乱,还是不肯抬头。刚刚被吻得身体酥软,脸上自然而然浮上一层红晕,“你姑姑刚刚看见了没啊。”
“应该没有。”许星纯声音低低的,带点慰哄,“没事。”
“我想洗澡。”她点了个头,闷闷地。
因为院子是很多年前的构造,洗澡的地方在后面有些远。开了灯,外面也黑黑的。付雪梨胆子小,让许星纯站在外面等她。
晚上的院子,依旧灯火通明。一轮冷月挂在天边,石砖的小花坛边上蹲了一只小花猫,喵喵呜呜地叫唤。
付雪梨浑身的水汽,穿着厚厚的珊瑚绒睡衣,悄悄走过去,从后边狠狠扑过去,蒙上许星纯的眼。
下一秒。就被人圈进怀里。
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心跳有规整有力。
许星纯身上的气味很干净,带一点春夏交替的草木香。每次闻到,付雪梨就像被电打了一下,麻麻地,电流过遍全身。
她真的很喜欢。
仗着今天来大姨妈,她简直为所欲为。胳膊抱着他的脖子,用尽浑身解数蛮横地痴缠,动物似得磨蹭,就是不松手,“许星纯,今天我想跟你一起睡。”


第40章 四十吻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乌云挪了一个角, 露出点点月色。和枯叶被冷风吹着坠落, 摇摇晃晃、无声无息飘到地面。付雪梨一点都不困, 她踮起脚, 紧紧依偎着许星纯。像只小猫咪,又讨好地蹭了蹭他。
“许星纯,你胸口好烫啊, 是出什么毛病了吗?”付雪梨抬头, 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默了半晌,他斜靠着, 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说:“心跳不齐整, 内脏有偏离。”
“.......”
不愧是学过医的人, 心跳加速都能说的这么有文化。
“我今天晚上要跟你睡,你还没答应我。”她退开一点,又重复了一遍。
“好。”
小雪在温柔地飘摇,似断非断。得到回答后, 付雪梨又凑近许星纯,亲了亲他的下巴, 不等他有什么反应, 就立马跳开,大胆调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
“.......”他始终注视着她。
“你别过来,小心我又亲你。”她似真似假威胁。
许星纯过来, 牵住她手腕,耐心道,“外面很冷,先进去。”
“你不信我会强吻你?”
“信。”
“嘁。”付雪梨撇嘴,歪着脑袋,“你总是这么无趣,我不想亲了。”
回他房间的路上,她突然想到什么,从口袋摸出一样东西,“我有两颗糖,刚刚吃饭的时候,旁边家小弟弟跑过来给我的。”
付雪梨摊开手掌,粉脸低垂,“分你一颗。”
一红一绿,西瓜和荔枝的味道。
她问,“你喜欢吃哪个啊?”
“荔枝。”
这个回答,让付雪梨若有所思了一会,转头看了许星纯一眼。
还记得初中有一次,许星纯上课突然抽风,问了付雪梨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在一起的意思就是谈恋爱。
那时她先是震惊,心感觉像掐了一下。更多的还是莫名其妙,停滞了几秒,接着就无情地拒绝了他。
因为那时候付雪梨是个叛逆美少女,对她来说,这个从头发根到脚板心都写着严肃的班长,就算帅,也不能当她男朋友。
拒绝许星纯后,他对她倒是明显冷淡了下来。视线从来不主动和她交汇,上课下课就闷头写作业,但是付雪梨看着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征服欲莫名有些膨胀了起来。
之后几天,下课时间她在班后面和一群男生打牌,他在教室后面扫地。付雪梨耍牌休息的间歇,就看到许星纯冷冷地瞪着她。
她不甘示弱,回了他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这种僵硬的相处状态大概持续了一个星期。某天,付雪梨上课转头和别的人讲话,许星纯抄完板书从讲台上下来。停下脚步,眉头紧皱起来,用沾了粉笔灰的手去提了提她快垮到肩膀的T恤领口,遮住露出来的衣肩带。
她呆了一下。
大庭广众之下,动作完全是下意识地,并且和付雪梨说话的人,看到这一幕后,嘴巴已经张成了小o形。
等许星纯从位置上拿了一瓶矿泉水,去外面洗手。后桌拿胳膊撞她,恍然大悟道:“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原来你和班长关系这么暧昧?”
付雪梨其实也被他刚刚的动作弄得有点尴尬。翻了一个白眼,她不吭一声就转过身,一把抽出抽屉里的枕头开始装睡。
两人一上午都没讲话。
等到下午第一节课下了,物理老师站在门口吆喝,要课代表下节课下了收作业。
许星纯坐在座位上写作业。
把旁边的窗户拉上,一动不动趴了好一会,付雪梨转过脸问,“喂,圣诞节,你想要什么。”
他说,“什么都不要。”
她放了一颗荔枝味的糖在他的课桌上,厚脸皮地说,“班长,其实我想要你的物理作业。”
“....”半晌,他还是被一颗水果糖收买。抽出自己的作业本,递给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说完这句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作业。
他皮肤白腻,从鼻尖到下颌,还未张开的五官已经初现精致。
付雪梨双手交叉,叠在脑后,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鬼迷心窍了调戏道,“吻你啊?”
音调明显发生了变化。
许星纯似乎微微意外,笔尖一顿。慢慢的,耳尖变得有点红,嘴唇紧绷,仍旧不看她,面上还是很平静,“嗯...”
“那我吻啦?”她持续脑抽中,眼睁睁看着他的侧脸出神,还有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好。”许星纯顿了又顿,手里的笔已经被放下。他看着眼睛都直了的付雪梨,说,“可以。”
放荡随心惯了的付雪梨四处望了望,逮着机会,凑上去对着许星纯的嘴唇一咬。
软软的,像果冻。
甜滋滋的。
嘿嘿笑着,付雪梨砸吧砸吧嘴,有点回味。
于是,后半节课,许星纯丢下桌上一摊作业本,人就消失了。
学校二楼的男厕所。
水池子里哗哗放水,许星纯低头,两手撑着洗手台。
他脸色红润,被逼得微微喘着气,呼吸凌乱急促。水珠顺着额角眉梢滴滴答答往下掉。
怔愣了好一会。
看着冰冷黑灰的墙壁。慢慢地,许星纯略微回神。抬起右手,也是湿的。用手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轻轻蹭了蹭自己的唇。
-
想到这些往事,她忽然有些怀念了。
付雪梨收起西瓜味的,剥开荔枝味糖果的糖纸,捏着放进自己嘴里,然后一把拉过许星纯的脖子,捏住他的下巴,闭上眼睛,唇对唇贴了上去。
软软的小舌头伸出半截,划过唇缝。有刻意引诱的意味。
他的唇像炙热的冬雪,又像樱桃的红,带着湿润冰凉的空气,唇齿之间软且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