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卫紫芙的事将荣国府陈安一家给得罪狠了。
陈葳就差没追上门杀人。
陈蕴是嫡长子,虽嘴上没说,但看陈宁、卫长寿甚至连看二房、三房的眼神都是一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的眼神,每次他的眼神与陈宏、陈宽相对,兄弟二人心里就发毛。
陈蕴这眼神越来越像晋帝。
晋帝看着你文弱雅士,可杀起人来,半点不含糊。


第44章 以钱赎罪(二更)
玄袍少年沉吟道:“在大晋,犯了贪墨案还能继续为官?”
这男子比其他几人都高挑,头发是棕色卷发,五官轮廓分明,有一种硬汉味道,立在人面前,宛如一座大山,一双眼睛深邃而有神,眼珠仿似琥珀一般明亮而纯净,皮肤较中原男子更为白皙。
卫紫芙望此玄袍少年,不知道他是谁?
看他的容貌、长相不像南晋人。
壮得很虎一样的男人,反倒像北燕人。
四皇子答道:“可以用钱赎罪,贪墨十两,就得用五十两来赎。卫长寿第一次贪了二万两,因荣国公求情,将贪墨的银子上交朝廷,就平调回京做了礼部员外郎。这次是有人弹劾,说他借着荣国府的名头在外收受贿赂,收了三回,统共约五千两银子,被刑部罚了二万两银子。交了罚银赎罪,就可继续为官,只是因是屡犯,降为从七品的县丞。”
玄袍少年好奇地道:“不怕他再犯?”
“所以不能做主官,只能担任从官一职,且往后再无升迁可能,余生有功不赏,有过要罚,只能做从七品县丞。”
玄袍少年面露“原来如此”的神色,似在沉思,似在考虑此法的利弊。
卫紫蓉见陈蕴不帮忙,心下一急,跪在地上:“大表兄,我们到底是亲戚…”
王郎君摇着扇子,“卫女郎,这话说得不地道了,你们卫家害得永乐郡主颜面尽无,逼得人跳湖以保名声,那时可有顾忌永乐郡主是你家亲戚?”
王郎君自来毒舌,得理不饶人。
王家以字画双绝名场天下,祖上曾出过一对父子的“大小书圣”。
崔郎君道:“王兄此言不差。”
陈蕴上与王、崔、谢三人说过家里的事,有些事遮遮掩掩,倒不如坦坦荡荡地说出来。
几人只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在他们看来,荣国府人口少,容易相处,偏陈家有三位不靠谱的庶弟、庶妹,个个无利不起早,坑起人来不眨眼。
卫紫蓉道:“大表兄,你的话,大舅父一定会听的,你与大舅父求求情…”
“你让我如何开口?昔日你父亲私吞河渠款项,父亲在陛下面前力保,说他不会再犯,可这回收受贿赂,我父亲又以何理由求情?”陈蕴吐了口气,“你且去西府求你的二舅罢,他与你母亲皆是柳从祖母所出,感情最好,幸许他有法子。”
莫氏哭着给陈安下了令,不许他再管西府与陈宁的事。
陈宏会不知道陈茉与六皇子的事?
莫氏不信。
如果荣国府真应了六皇子的求亲,他日又置陈蘅于何地?
五皇子与卫紫芙的事,西府与陈宁肯定一早就知道的,那么大一批假货、赝品,没有陈宁的掺合,卫家根本置办不出来。
人家是合起伙来坑他们,害她女儿名声尽毁成了全都城的笑话,莫氏还能仁慈地一泯恩仇,她做不到,尤其是陈蘅被逼得要跳湖自尽时,她只觉得身为母亲的心都碎了。
莫氏生了气,下了死令,陈安父子真不敢插手。
陈安的骨子里有些惧内。
陈蕴不搭手帮忙,则是为了孝顺母亲。
他们害苦自家妹妹,他身为长兄没去报复就是仁慈,又怎会去帮害人者。
陈葳与父兄不同,完全觉得西府两房与陈宁一家全都该死,尤其是陈宁因为这几年陈安不愿帮卫长寿升官忌恨上,陈葳就常骂“狼心狗肺”。


第45章 摔破头
谢氏是谢家嫡女,谢家颇瞧不起西府兄妹三个,觉得他们私心太重,行事又无章法、不靠谱,爆出陈宁、卫紫芙打造假货欲易换真宝的事后,士族名门就没一个不唾弃的。
卫紫蓉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大表兄,你帮帮我父亲,再帮帮我家…”
陈蕴大呼一声:“来人,将蓉娘子送回西府!”
两名孔武有力的仆妇正待扶卫紫蓉,她避开二人,冷喝道:“我自己走!”
若非有事,她才不屑上门自讨没趣。
今日荣国府的袖手旁观,她记下了。
不远处的曲径上,奔来一个小小的蓝袍影子,这是陈蕴的长子陈阔,下个月就满两岁,能说能跑,镇日里甚是活乏。每日吵得谢氏一个头两个大,尤其谢氏现下又有了身孕,他却天天非缠着谢氏抱,谢氏因有孕不足三月,又被身边的乳嬷嬷拦着不许她抱陈阔。
今儿陈阔听说他舅舅来了,又难受母亲不抱他,索性出了木樨堂来找舅舅,一边跑,一边脆脆地喊着“舅舅!舅舅…”
乳母与两个银侍女追在后头,“阔小郎,你慢些,慢些…”
卫紫蓉看着冲自己奔过来的小儿,粉妆玉琢一般,一股怒火没由来在胸腔里乱窜,同样是陈相的后人,大房好生风光,偏生他父亲要去那等荒凉之地,这让她如何服气。眼见着陈阔就奔近了,在这一刹,她突地将腿一伸。
两岁的小儿只管跑,哪里有细瞧路,被卫紫蓉用腿一拦,一下栽倒在地,旁人没注意,乳母与侍女却是瞧得真真的。
陈阔脑门叩在石板上,小孩子的肌肤何等娇嫩,当时就破皮出血。
乳母惊叫一声,一把抱起陈阔。
两个银侍女见陈阔额上出血,心下大惊,一个微胖的厉声喝道:“蓉女郎,你这是做甚?阔小郎才多大的孩子,你用脚拌他焉有不摔的道理。”
卫紫蓉的侍女也是瞧着她用脚拦陈阔的。
陈阔哇哇大哭。
陈蕴与谢郎君疾走几步,额头已然出血,看上去极是怖人。
瓜子脸银侍女道:“好好的小郎,被你一绊都破皮出血了,你的心怎这么狠。”
陈蕴搂着儿子,对左右道:“快请郎中!”想用手捂陈阔的额头,又怕疼了孩子,真真是手脚无措。
陈阔哭着唤“舅父”,手里拽着一枚小兔子状的点心递给谢郎君。
谢郎君一瞧就明白了,这是陈阔来给他送点心,没想反被人用脚拌摔了一跤,心下气恼,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舅父。
陈蕴原本对西府与卫家的人就是面子情,可今儿真真的发生在眼前,他冷声道:“蓉娘子,你也是大人了…”
不待他说完,卫紫蓉忙道:“大表兄,我没有拌倒他。”
她没拌人,陈阔不偏不移,就在她身边摔倒了,还摔了个头破血流。
谢郎君冷冷一望,眸光里尽是寒光,虽说士族大家都有这样那样的阴私,可象卫紫蓉这样,当着众人对付一个小孩子,颇是被他不喜。“蓉女郎说没有,你当这里所有人都没瞧见。”
乳母心疼得直落泪,“大郎君,奴婢可是瞧得真真的,阔小郎近她身边时,她故意将腿伸到路口,又怕阔小郎踩了她的脚,还抬在空中放在小郎膝盖处,这么高的脚…”
花园里乱成一团。
珠蕊阁的侍女很快就禀给了陈蘅。
陈蘅道:“阔儿摔破头了?”


第46章 堵门(二更)
白鹭答道:“奴婢去大厨房取点心,瞧得真真的,阔小郎的乳母正哭骂着蓉女郎,说蓉女郎是故意用脚拌倒了阔小郎。”
卫紫蓉原就不安份,尤其看到卫紫芙步步谋划,顺遂嫁给五皇子后,她的心思活络了,姐姐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
她不要离开都城,这里有全天下最优秀的郎君,有最尊贵的皇子,还有她充满信心想学卫紫蓉一样谋得的良缘。
卫紫芙能忍,也能布局,不到关键时候,你很难瞧出她的本性。偏卫紫蓉行事张扬、自我,因陈蕴的拒绝,控制不住就拿陈阔报复。
若换成卫紫芙,她要害人,万不会做得如此明显,就算害了人,也让人无法回过神,甚至不会让人怀疑到她身上。
陈蘅道:“也不知阔儿伤得重不重?”
小孩子太娇嫩,大人摔一下许是没事,可这回,陈阔都摔破额头了。
陈蘅当即带了莫春娘、黄莺出门。
陈茉姐妹三人见主人离开了,也不好多留。
陈莉切切地望着楼上。
杜鹃像个门神一般静立在通往楼上的梯口处,一双眼睛满是戒备。
陈茉三人交换了眼神,三人今儿过府,原就想从陈蘅这里得些好东西,被卫紫蓉这么一闹,什么也得不成。
陈莉满是羡慕地看着陈薇怀里抱着的首饰盒。
陈薇交盒子交给身边的银侍女,“你先送回琴韵苑,阔小郎摔伤了,我得去瞧瞧。”
银侍女道:“七娘子,这盒子是放你屋里还是交给李氏保管。”
“先搁从母处,我需用时再找她取。”
她是保不住自己的东西,以往几年,陈茉姐妹三个没少将她的好东西给拿走,说是拿,与明抢也没什么区别,她们能抢她的,却不会去抢李氏手里的东西。
后来,陈薇学精了,有了好东西就搁李氏那儿,待需用时再去拿,可一旦戴在头上,被她们瞧见,又保不住。
因陈蕴的儿子受伤了,原是约好的好友聚会也早早就散了。
谢郎君因着外甥给他送点心摔伤,心里过意不去,留下来想多陪陪陈阔。
莫氏闻讯赶至木樨堂时,问道:“二郎君不是与门仆妇打了招呼,不许卫家的人再入府门,是谁放她进来的?”
陈阔哭得累了,郎中给他包扎了伤口,这会子已经睡熟。
谢氏心疼儿子受伤,不晓得额上那么大一处伤口会不会留疤。
谁不说陈阔生得好,当年陈蘅也生得好,摔一跤就撞到了木桩子上,生生被伤了左颊,这头一天受伤,第二天整个都城都说她破相,好几月陈蘅连镜子都不敢照。
莫春娘答道:“蓉娘子是西府的大娘子、二娘子与四娘子带来的…”
谢氏身边的侍女忙道:“回夫人,她们没走府门,是从月洞小门过来的。”
月洞小门…
可不就是东西府中间高墙处设的通行小门。
人家正门进不来,就从西府绕过来。
就这么兜一圈进来,生生将她的长孙给摔了个头破血流。
说话的侍女是门仆妇的闺女,生怕这事牵连上自家母亲,这才站出来澄清。
陈茉、陈莲、陈莉三人齐齐垂首。
另一边,两个仆妇押着卫紫蓉。
谢氏道:“与大管家说一声,挑两个泥瓦匠,立即把那月洞门给封了。”
人在家中坐,祸事寻上门。


第47章 要胁
大房最恨的就是这种毁人容貌的事。
陈阔生得多周正的孩子,摔了个头破血流,额上那么大一块伤口,也不知会不会毁容。
几年前如此,而今又是如此。
一回便罢,又来一回。
莫氏很是怀疑当年陈蘅在雪地摔倒毁容,会不会是阴谋。她摔倒雪地,怎地雪下就有一截木桩子?
花园梅林下,是有仆妇打理的。
管事仆妇被她一怒之下给发卖了。
仆妇当年离开时,直说她是被人陷害的。
可莫氏因心疼女儿受伤,这事被快速处理。
如果仆妇当年说的是真,陈蘅受伤毁容的事就值得琢磨。
陈茉心下一慌,如果中间堵了,往后她们要过来窜门,就必须得从大门过来,“禀大伯母,这件事与我们西府无干…”
谢氏反问道:“怎与西府无干?蓉女郎不是你们姐妹领过来的?”她凝了一下,“当年三妹妹受伤,也是你们几个在一处玩耍。”
晋人最重容貌,好好的儿子留了这么一个疤,原是尊贵的嫡长子,变得丑陋了,还能不能入仕?
谢郎君脸上不好看,但因这是陈家的家务事,虽伤的是他亲外甥,他也不好多说话。
卫紫蓉一阵后怕,她是从七品官员之女,荣国公却是超品爵位,身份有天壤之别。若莫氏打杀了她,她连说理的地儿都没有。当时她就是看到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孩子怒火乱窜,又想到陈蕴拒绝帮她父亲,一股恨意在胸,不曾多想,她就做了。
一做完,本想着快些脱身。
没想,陈阔身后跟来的乳母、侍女却瞧见了。
她虽不否认,可崔郎君也说他瞧见卫紫蓉用脚拌陈阔。
有了崔郎君的证言,容不得旁人不信。
仆妇、侍女的话不作数,崔郎君出生士族名门,没必要坏一个小侍女的名声。他的话说出来,都城一百人,就会有九十人信。
卫紫蓉灵机一动,她不要被治罪,更不要被打骂,“大表姐、二表姐,我…我当时只是气糊涂了,你们帮我求求大舅母,我错了!我错了…”
陈莲道:“你做错这么大的事,要我如何帮你求情?”
她凭什么在莫氏、谢氏面前说话。
陈茉不语。
卫紫蓉咬咬唇,“当年,蘅表姐毁容那件事…你们…”
她说得很慢,尤其在后面顿了一下,又说了“你们”二字,眼睛在陈茉、陈莲三人身上瞟过。
如果她们不帮自己,她就将她们当年害人的事给抖出来。
陈茉大骂“蠢货”,这会是要将她们给拉下水。
可以暗示,但像卫紫蓉这般说得明显的真是少见。
陈莲面容巨变,身子僵硬。
莫氏母子都是出名的护内、护短,这会子这么一句,不是说那件事与她们有关。
莫氏一掌拍在桌上,“这么说,当年阿蘅左脸受伤的事与你们有关了?”
陈莉一慌,忙忙摆手,“不!不!大伯母,蓉表姐说的是…”
不等她说完,陈茉气定神闲地道:“是我们几个在上元佳节女扮男装逛灯会的事。”
陈蘅对这事有些印象,前世她做了皇后才知晓,当时西府来了一个少年,要杀陈宁与二夫人孙氏。祖父勃然大怒,这是陈家嫡支以来,第一次见陈朝刚生这么大的火。
刺客少年正是陈朝刚的庶幼子、陈家的四郎主陈定,与陈蘅同岁,只比陈蘅在出生长三个月。


第48章 秘密(二更)
陈蘅凝了一下,“是定四叔失踪的那日?”
定四郎主失踪的内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陈茉面上仿佛见了鬼,是惊讶,是恐惧。
屋子里一边静寂,落针可闻。
陈蕴问道:“妹妹这话从何说起?”
“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因养伤,连珠蕊阁的院门都不想出。可乳母和几个侍女总是变着方儿地哄我高兴,常与我说起家里的事,是身边哪个侍女从旁人处听来的,我不大记得了,却还记得她当成新鲜说的每一句话。”
她难道要说,是自己前世知道的家族隐秘。
陈茉绞紧了丝帕,似要将帕子揉碎一般。
这件事,是她们心头共同的秘密。
陈莲很是不安,绕着胸中的一缕丝络玩,不敢看人,生怕被人瞧出自己的慌乱。
陈蘅一直不明白,明明都是小人,皆有私心,可她们几个却能这样好,原来她们有共同的秘密。
秘密的存在,秘密的共守,着实能拉近她们的距离。
但利用他人不晓的秘密进行突破口,也能瓦解他们之间的距离与信任。
“两年前的上元佳节,定四叔失踪。我听说当时与定四叔一道出门的,还有几个少年郎。思来想去,西府也只三兄与定四叔年纪相仿。三兄是二房的长子,二叔自来盯得紧,二叔母更是日日督促他读书,他哪有出门玩耍的时间?”
陈宏不服气,觉得他处处都不比陈安弱,甚至比陈安更像个男人,偏生陈安才是陈家最骄傲的儿子。在儿子的教养上,陈宏更用心,请了颇有名气的先生教导,几乎日日都考校一回学问。
“定四叔出门却有几个少年郎相伴,莫非同行的是大姐姐、二姐姐几个拌成了少年郎?”
定四郎主的生母是西府云夫人。这位云夫人是底下官员献给陈朝刚的,陈朝刚年逾中年得了位绝\色美人,自是宠爱得紧,且美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据说云氏早前是书快论坛的女郎,全家在战乱中失散,最后被一位官夫人收成义女养在膝下。
云夫人不同寻常侍妾,她一进门就是侧夫人,她有嫁妆,虽然是一处八十亩的田庄、一家杂货铺子,但云夫人会打理,过门没几年,八十亩的小田庄没变成了五百亩的大田庄,一家杂货铺变成了三家杂货铺。
她生下定四郎主后,陈氏大房的家主陈朝刚拿她当如夫人对待的,这种身份比侧夫人还尊贵一些。
西府的大妾柳氏也是侧夫人位分,是陈留太主仙逝后,陈朝刚抬她做了侧夫人。
就算如此,柳氏依旧不甘心。想她与陈相青梅竹马,又在陈家待了几十年,输给太主便罢,还要输给一个新进门的侧夫人。柳氏得宠惯了,甫一杀出个云夫人,哪里肯服气,又怕陈朝刚一时糊涂,将更多的家业留给定四郎主,一直愁绪难舒。
陈宏幼时,柳氏时时与他念叨:我才是你父亲最钟情的女人,嫡妻之位原该是我的,我争不过公主啊。
所以,在陈宏的认知里,嫡妻之位就该是柳氏的,甚至于陈家的家业也该是他的。
柳氏灌输了这样的想法给陈宏,陈宏又教给陈茉、陈茂、陈莉三姐弟。
他们恨荣国府!
认为荣国府的人是强盗,抢走了属于他们的嫡出身份,抢走了属于他们的尊贵。
陈蘅歪着脑袋:“真是奇了!大姐姐几个扮成的少年郎比定四叔好看多了,拐子眼瞎了不成,端端挑了你们同行里头容貌最平常的拐?”


第49章 当真问心无愧?
两年前,陈定已有十三岁。
哪个拐子会拐这么大的孩子去?就算要拐,那也是拐了相貌绝/色的漂亮男子。陈定的容貌虽不丑,但离绝/色二字相差甚远。
陈蘅顿了一下,陈茉是她前世的仇人,是害死她女儿、剜她心,看她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的恶人,抓住了机会,不好好利用可不是她的风格。
“大姐姐,我听说在定四叔走丢之前你时常出府,西府还采买过两回下人。”她笑得意味深长,在陈茉被陈蘅的话搅乱心神之时,丢了一句:“大姐姐可真是柳从祖母的孝顺孙女!”
陈莉到底年幼几岁,现下当即大喝出口:“你不要血口喷人,定四叔被拐卖与我们无干。”
陈茉瞪了一眼。
又来一个蠢货!
陈莉这么一吼,不就是说陈定走丢与她们有关。
没人说与她们有关,陈莉却急着说出来。
云夫人自儿子丢了后,一直缠绵病榻,她病了,陈相这才重视柳夫人。
柳夫人是她们嫡亲的祖母,人前,她们唤“从祖母”,背后唤着“祖母”。
“昔日同行五六人,端端丢了定四叔一个,不由得人不多想。”
陈茉不知陈蘅是如何知道的,可这事对她极为不利。“人在做,天在看,我问心无愧!”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也只有陈茉才可以大言不惭,这一点陈蘅还真是佩服。
以她对陈茉的了解,不到最后时间,她不会承认自己干过的坏事,若将对手踩在泥下,再无翻身之力,她不会说出真相。
“当年我们几人出门逛灯会,我自是盯着年幼的阿莉。芙表妹与蓉表妹一直手拉着手走…”
陈莲忙道:“是定四叔瞧到会喷火的杂艺不走,后来人一多,我们就散了,只当他早早回府,没想到却遇到了拐子…”
陈蘅沉吟道:“人在做,天在看,此话说得不错,但愿你们当真问心无愧?”
她伸手轻抚了一下脸颊,眼神定定地望着陈茉。
脸颊的这块疤,是陈茉、卫紫芙联手送给她的。
若不是父母请了最好的太医,买了一瓶就要十金的玉颜膏,她脸上的疤痕怎会如此明显?这几年,她仅是用玉颜膏就用了十瓶,百金之资都可以买上一千个清秀侍女。
她眸光犀厉,定定地望着陈茉时,陈茉只觉身心俱寒。
陈蘅视线一转,立时盯以了卫紫蓉。
卫紫蓉心比天高,命如纸薄,前世今生都是爱冲动的人,也最易出错。
“如果祖父知道,定四叔走丢是有人故意谋划的局,不知他…”
卫紫蓉以为陈蘅肯定是自己,忙道:“不管我的事,我是知道此事,可所有的一切都是大表姐做的!”
陈茉只看热闹不帮她,也不要怪她将陈茉干的坏事说出来。
陈蕴、莫氏原在心伤儿子受伤,此刻注意力都转移到陈定失踪的事上。
陈蕴道:“这事当真是你们谋划的,你们…好大的胆子!”
他是嫡支长房的长孙,一旦发怒,气势立时就出来了。
卫紫蓉被吓得不轻。
陈茉拿定了主意不认,又用眼神示意了陈莉与陈莲。
陈莲胆颤心惊,这件事若是曝露出来,连她都要受牵连,她走近陈茉,“你不是说从祖母与二夫人都处理好了…”
邱媪看着陈莲,突地大叫起来:“原来这事柳夫人与二夫人俱知晓!”


第50章 送药(二更)
陈莲仿佛见了鬼,隔得这么远,她的声音如此低,邱媪是如何听见的?
陈茉用力拧了陈莲的胳膊一把,示意她莫要乱说话。
蠢货!全都是蠢货!
她怎么有这样一群无用的妹妹,不会帮忙只会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