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耀到底还是个孩子。
她心里有些难受。
她到底还是太心善、心软了么?
难受,是对二兄的背叛。
二兄没有错,错的是陈茉、卫紫芙等人,她们想毁陈葳,陈葳不过是借着机会毁了她们最看重的兄弟。
这是一报还一报,更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陈葳似看出她的心思,“妹妹以为卫子耀无辜?”
“这样的孩子,镇日被他母亲灌输着要恨我们,就算长大了,也是个黑白不明,是非不分的祸害。”他顿了片刻,“第二日一早,我听说卫子耀疯了,见人就咬,嘴里嚷着‘红烧大猪蹄’。”
卫子耀最爱吃的是红烧大猪蹄。
陈茂虽不算聪明,却有一肚子坏水,再大些,也与陈宏、陈茉一样仇视大房。
她不是一味的良善、柔弱可欺,与其过几年再得多一个敌人,不如现在就除去。
二兄没要对方的命,只将卫子耀变成一个疯子,手段还算仁慈。
陈葳颇是感慨地道:“卫子耀疯了后,长兄从宫里回来,我将此事告诉了他,可他不信。只说,二叔、阿茉不会做这样的事…”
陈蘅道:“二兄,长兄只是嘴上说不信,其实心里也是信的。”
陈葳可不信。以长兄陈蕴的性子,信便是信,他何需要说不信?陈蕴是君子,有名士之风,说假话可不像陈蕴的性子。
陈蘅回想前世,长兄陈蕴对西府的人其实都是面子情,没有多亲热,也没有多疏远,但心里却是远着他们的。
父亲获罪被贬至西北为官,动身之前,陈蕴却说服父母将长子陈阔送往了谢家读书,全家遭难,唯有陈阔活了下来。
谢家位高权重,有他们护着陈阔,就算陈家二房、三房的人想斩草除根也不敢。
陈阔再大些,眉眼不似陈家人,反而与他的大舅生得八分酷似,见过的人都说“这是谢家的小郎君吧?”
外侄像足舅,因着这儿,陈阔在谢家很受欢迎。
尤其是谢大郎君,是他说服谢家主亲自给陈阔启的蒙,就在明年的夏天,陈阔会回谢家给他外祖母贺寿,谢大郎君一时心血来潮,与谢家主一起给陈阔启蒙。
事后,谢夫人还骂他们父子儿戏。
士族大家的嫡长子启蒙是一件很慎重的事,会请人看期,尽量挑一个吉日。
陈阔在读书上头确有些天赋,学什么像什么,更得谢家上下欢喜,因他容貌酷似谢家人,反觉得他更像谢家人。
陈蘅道:“今儿白日,卫紫蓉求到长兄那儿,长兄并未松口。”
“若非母亲发话,你瞧他还会如此。”
“长兄不想帮忙是真,若真想帮忙,总会寻到藉口。二兄不妨想想,当年你告诉长兄这件事后,长兄是不是有些变化?”


第57章 屡毒屡败
长兄陈蕴是个谦谦君子,就算知晓某人的缺点、坏性,他也不会在背后说人。陈蕴是以一个真正的君子教养长大的,在重容貌、风华的南晋,名士般的高风亮节同等重要。
陈葳努力地想着。
说没变化,好像还真有些变化。
之后,他跟着陈蕴去西府参加过几次宴席,他从上回陈茂只拣自己动过的食物吃上开了窍,也只挑西府主人动过菜食吃,他突地发现,陈蕴也是如此。
当时,陈宏还道:“蕴儿怎不动鱼鸭大菜?”
陈蕴是这样回答的:“长辈不动,晚辈岂敢。”
陈宏便举起筷子从大鲤鱼上取了一点肉,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一副如临大敌之状。
陈葳站起身,取了好大一块鱼肉布到陈宏碗里,笑道:“二叔父也太秀气,这块肉鲜美,肥而不腻,二叔父请吃…”
陈宏当时汗滴滴的,看着鱼肉颇是为难,最终道:“其实…我不喜欢吃鱼肉,这鱼是替长兄预备的。”
陈安很高兴,正想着取鱼尝尝,只听陈蕴道:“父亲前几日胃疼的病犯了,得忌腥辣,出门前,母亲再三叮嘱让我看着父亲,父亲还是吃清淡之物好。”
陈葳呵呵一笑,“长辈不动,晚辈岂敢,父亲用不得腥辣,阿葳陪父亲食清淡物。”
陈宏嘴角抽了又抽。
之后又有几次,几乎每次皆是如此。
陈葳这会儿回味着,沉声道:“听妹妹一说,长兄还真防备着二叔。”
陈蘅道:“长兄有君子之名,虽不害人却会防人,因是本家,不好直言道破。长兄观察细微,他未必就不知道那盘鱼有问题。父亲…”
陈葳道:“父亲是什么性子,一次两次便罢,到了第三次他也起疑,不用我与长兄说,他就只拣二叔和祖父动过的菜吃。几次下来,我发现只要祖父入席,二叔不敢玩花样。”
陈宏可不得盼着老太公多活些年岁。
陈朝刚可是当朝左仆射,当朝从一品的大员,身居要位。昔日陈朝刚不好中饱私囊,也不便帮两个庶子谋官职。陈宏、陈宽的官职都是陈安给谋的,但入了官场,升官的事上陈朝刚却能说上话。
陈蘅沉吟道:“三叔是根墙头草,谁势大他向谁。”
“若二叔能够外放就好了,只要他们一家不在都城,我们也能轻省些。”
陈葳一语道破。
陈蘅却不想他们一家去外地。
他们离开,自己还如何报仇。
这次她借陈阔受伤一事,将陈茉给拖下了水,让所有人怀疑当年定四郎主的走丢与陈茉有关。
两年前的定四郎主,已经是十三岁的孩子,这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走丢?
就算出去了,也能寻着路回来。
“对寒门官员来说,去地方攒资历是难得的机会。你瞧二叔、三叔有真才实学?”
陈宏坏到了骨子里,陈宽以前还算厚道,可这些年有样学样,以陈宏马首是瞻,就连陈莲也跟在陈茉后面学。
陈蘅颇是不屑地道:“让他去地方任太守、刺史,还不得为祸一方?”
陈宏有当奸/臣的潜力,只要让他手握重权,他能将整个朝堂玩得惨风凄雨。
陈葳哈哈大笑。
妹妹原是这般讨人喜的性子,他喜欢。
一直以来,他还以为就自己才厌恶西府的人。
陈蘅道:“明儿一早,二兄同我去西市,可莫误了时辰。”


第58章 占卜(二更)
陈葳迭声道:“知道了!知道了!”
陈蘅现在急着去西市,自有她的盘算。如果没错,再过几日,广陵莫家的三舅就该到了,同三舅一道的,还有两位如花似玉的表兄。三舅是想请莫氏说情,让表兄入都城书院读书。
明年二月都城书院会招生,他们提前入京就是做预备的。
都城有书法大家的王家、有诗文一绝的谢家,更有书快论坛,琴棋书画无不一精的崔家。陈家当年并非都城一等大士族,不过是二等,娶了陈留太主,得皇家看重,顺遂跻身一等大士族。在四大家里也是排名最末,但最末也是一等大士族。
冬月十二是外祖母莫老夫人的七十大寿,莫家此次要大办宴席。
三舅希望荣国府也有人前去贺寿。
长兄在御史台任职,又行走礼部,加上长嫂有孕,走不开身。
前世时,去广陵贺寿的是陈葳。他去莫家,险些带回一个爬上床的莫家庶女,在江南闹出了一段绯闻。外祖母当机立断,没几日,莫家庶女“暴毙而亡”。
据说因这庶女身亡,外祖母与二舅几近闹翻,二舅去了姑苏任上后,只得外祖父仙逝,方才回去奔丧,七七一过,便又离开了。
从这之后,二舅与外祖母之间的芥蒂一直未解开。
外祖母很维护莫氏,亦呵护着他们兄妹三人,她是万万不会让二兄娶庶女,即便是给莫家庶女一个妾室位分也不行。
夜深人静,陈蘅取出几枚古铜钱,这是秦时古钱,据今已有八百年的历史,她捧在手里,心里默念了几声,一把撒手,定定地看着铜钱撒落的方位。
“他…出现了!和昨晚的卦象一样。”
她对前世的一些事,只记了个大概,只知就是这时节,他会出现在都城,却不晓得具体是哪一日,他会被城西沈氏大牙行送到售物台上竞\卖。
售物台(后世的拍卖台)上,无论是人是兽还是物,上去了就是一件物件。
陈蘅收了铜钱,自言自语地道:“西华教我的玄门法术也不晓得灵不灵验?委实记不得慕容慬到底是哪日出现在都城,我且再卜一卦。”
此人万万不可错失,她必须要将他收到身边。
不为旁的,只为了自己,更为了确保陈家嫡脉的香火传承。
铜钱落定,陈蘅眯了眯眼,“与第一把一模一样…”她闭着眼睛,脑海里回想着西华道长授她的占卜口诀,再睁眼时,“没错,这卦象显示,他已入都城,明日会出现…”
她仿似吃了一枚定心丸,收了铜钱,回榻上安睡。
*
次日寅时二刻,陈蘅收拾停当。
陈葳比她还急,已遣了跑腿仆妇催了两回。
人家说得振振有词:“二郎君说,天儿逾发冷了,早去早回。”
陈蘅戴了一顶纱笠,穿了一袭淡绿色的上裙,依旧施了淡粉,主要是为了遮掩左脸颊上的疤痕,不敷粉时,远瞧不出,近看还是很明显,当年被木桩子扎伤的地方有一枚不规则的、麻雀蛋大小的疤痕。
莫春娘让机灵的杜鹃、南雁跟着,“好生服侍郡主。”
“春大娘,有二公子陪着郡主呢。”
不提二公子还好,谁不知道二公子因自幼习武,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一听说卫紫芙坏了陈蘅的婚事,他就能带着仆妇到门上大骂。
昨晚他一回来,又点了护院家丁要去砸卫府,若非二门上被陈蘅给劝回来,指不定闹出大事。
莫春娘觉得很头疼,“你们俩跟着郡主,若二公子发了火,好生开解。”
南雁福身道:“春大娘,小的没这等本事。”


第59章 西市
南雁福身道:“春大娘,小的没这等本事。”
她是女郎的服侍侍女,让她去劝二郎君,这叫什么话?
二公子身边不是还有侍女、侍从,哪里用得着她,回头她去劝了,指不定府里传得多难听,再有二公子身边两个侍寝婢女,还不得恨死他。
就说大郎君早年的两个侍初婢女,一个在大郎君成亲时就打发出府嫁人了,另一个因为本分,被夫人调到了身边做银侍女。
自大少夫人上个月诊出有了身子,谢氏就抬了一个美貌的陪嫁侍女做侍寝婢女,又将夫人身边的落英讨回去依旧做通房。
谁不夸谢氏贤惠知礼。
前儿,谢氏还与莫氏说,若要将两位通房抬成从母。
府里都说落英总算是熬出头了,惹得满府的侍女都动了心思。
近来,琼琚院的两个侍寝婢女将陈葳看得紧。
她要近了谢葳的身,还不得成为众矢之的。
南雁不打府里郎君的主意。
虽然府里的两个郎君一文一武,容貌是一等一的好,可太好的东西,不会属于她。再说,她自己的秘密自己晓得,要是被人发现她不贞的身子,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杜鹃笑道:“春大娘,二郎君粗中有细,而今又做了金吾卫的副指挥使,心头明白着呢。”
莫春娘使一枚眼刀子。
南雁当作没瞧见,只扶了谢蘅出门。
陈葳要骑马,硬是被陈蘅拽到了马车里,“二兄,从城南到西市好长一段路,我们说说话。”
陈葳道:“我骑马也能与你说话,堂堂男儿又不是娇娘子,作甚乘马车。”
陈蘅被他驳得无语。
马车札札,一行十几人出了荣国街,进入繁华的大兴街,陈蘅忆起两次被人在此处拒婚的事,心下一沉,只片刻,眸光就看到了一处门口排起了长队的店铺。
“玉人脂粉铺的生意还和以前一样好。”
晋人爱美,无论男女都会施粉,这家玉人脂粉铺也算是有近三百年的铺子,不仅有合女子的脂粉,还有专供男子的脂粉。
陈葳问道:“妹妹想要,我使了侍从去买。”
杜鹃道:“玉人脂粉铺的东西虽好,与宫里的脂粉还是差上一些,女郎用的全是宫中之物。”
太后、皇后时不时有赏赐。太后年纪大了,月例的脂粉却不少,她搁到一边,偶尔赏些给身边宫娥,大多数都给了莫氏。
前世的她,因左颊有块疤,连家门都不出,镇日困在阁楼里悲春伤秋。即便后来嫁了人,依旧忌讳别人的眼光,生怕说她丑女配不得夏候滔。
自己都卑微了,别人再如何抬,你也是卑微的。
她活了几十年才明白过来的道理:什么时候,人不可以自贱、自哀。
这一世,她不再盯着自己的疤痕看,虽然依旧在乎容貌,大不了用粉遮住。
陈蘅催促道:“行得快些,西市的售物台许要开市。”
西市有一个大茶园,大茶园中央有一个偌大的舞台,素日会是说书的、弹曲的、跳舞的艺人。每逢三、六、九,一到辰正就会开市售物,售出的东西各式各样,种类繁多:名家字画、古玩珍宝、名花美人、北方良驹等,一应俱全。
今儿是十月初三,前世的今天,西市拍卖一个绝\代佳人,各大花楼的老鸨、都城各世家的公子抢破了头。
这位佳人着实是当得佳人之名,委实美得天上有、地上无,虽同为女子,也得感叹她的美丽。
(注:男主即将登场,着女装的男主、落魄的男主…)


第60章 两件好货(二更)
宁王世子以三千金拍得,乐呵呵地带人回府,谁曾想此“佳人”非彼佳人,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七尺男儿。
宁王世子当天夜里就将这美人送给了宁王。
宁王男女通吃,只要美丽的、绝\色/男女,无论男\女他都喜欢。
自此,佳人成了宁王的男妾。
晋德帝病重之时,宁王入宫探望,佳人趁机逃离都城。
直至她做了皇后的第一年,北燕出了一位战神皇子、博陵王殿下,杀伐果决,貌美无双。据说此人的容貌让将士们瞧了,会忘其所在。博陵王一怒之下,在自己的左右两颊各划一刀,自此失了俊美,多了几分狰狞。
第二年春,登上大宝的夏候滔下旨令宁王征战北疆,说他安享了这几十年的荣华富贵,也该为南晋国敬一份忠心。宁王首战大败,被博陵王活捉。博陵王支上大锅,当着晋国众将士的面,将宁王身上的肉一片片切割烹煮。
自此,众将士才知,博陵王正是宁王两年前收纳入府的男妾。
博陵王是在报被羞辱之仇。
宁王身亡后,博陵王还不罢休,发誓要踏平南晋,杀尽晋国皇室。
南晋皇族听闻后,人人吓得夜不能寐。
之后,夏候滔再下旨让皇族出征,一个个不是装病就是骑马伤腿。夏候滔着恼,令心腹内侍带着御医登门探病、瞧伤,有的郡王自伤大腿,露出骇人的伤口以避免上战场。
可见,南晋皇族对博陵王有多畏惧、害怕。
博陵王节节获胜,最终被燕帝赐封为征南大元帅,搅得夏候滔日夜难安。
能让夏候滔头疼又畏惧的人物,她怎能错失,就算给夏候滔添添心堵,她也乐意。
陈蘅对此人可谓志在必得。
进入西市,兄妹二人在对着拍卖台的茶楼雅间里坐好。
陈蘅对杜鹃道:“你去找沈家牙行的少东家,就说永乐郡主要与他谈一笔生意。”
杜鹃应了一声,飞野似地去寻人。
陈葳若有所思地道:“妹妹今儿来谈什么生意?”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陈葳很是期待。
拍卖台上,一个牙人扯着嗓门,手里拿了一面锣鼓,“今日首/售的是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这是一对孪生姐妹,两个人生得一模一样…”
上了台的,就不再人,而是一件货物。
南晋的贵族对自家的奴婢有任意转卖权,甚至可以轻易打杀,主家杀了奴婢是不触犯律法的。
陈葳微眯着眼睛,“一个着绿衫,一个着蓝衫,发式一样,身高一样,就连胖瘦都一样…”
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恐怕没人能分辩。
楼下,此起彼伏皆是喊价声,从“五百两”已经涨到了“二千两”,这价儿还没停下来,会买她们姐妹的,唯有花楼与富贵门第。
豪门之中,什么样的龌龊事都有,南风亦不会被人说道,有的甚至以此为荣,就如宁王
杜鹃立在门口,“郡主,城西沈家牙行的小掌柜到。”
沈家牙行乃是正经的生意人,沈家不是士族,只是商贾。荣国府贱卖、添置下人都与城南的孙家牙行联系。
沈公子听说永乐郡主有请,不敢不来,当然,心头也打着抢过这笔大生意的主意。
沈公子与陈蘅想像中很不一样,是一个中等身材,颇有三分文士风度的年轻男子,年岁在二十出头的模样,举止得体,长身行了一礼。
自来士农工商,士,即是像陈家这样的士族。
陈蘅道:“沈公子,我要买你手里的两件好货。”
陈葳心下一沉。


第61章 美人良驹
陈葳心下一沉:妹妹这玩的是什么?什么好货?
沈公子笑得灿烂,他若不笑,十个人会有九个当他用文士,他这一笑就出卖了他自己,着实有六分谄媚。“我们沈家牙行的好货不少,不知郡主说的哪一件?”
“美人、良驹!”陈蘅吐出两个词,静静地看着沈公子。
沈公子心下一沉。
“本郡主出五百金求购你手头那位病弱美人,再出一百金购买枣红良驹。”
沈公子前几日得到的货,是从北方转卖过来的,那美人着实病弱,身有寒毒,时不时咳嗽,仅限这几日吃进去的药钱就有几十两银子,想着他生得美,他们倒不大心疼。
沈公子面露难色。
千金美人,这是底价。
可一上了拍卖台,这价儿就会成倍的翻。
一百金的良驹价格,不算贵,甚至是十金亦合算。
全因晋地少良驹,沈公子有信心将良驹的价格抬到三十金上。
“永乐郡主,百金购良驹,这价儿合适,只那美人的价儿…”
陈葳跳了起来,怒道:“五百金买一个美人,你还嫌低?你们牙行的侍女,一百两银子一个就算是上乘姿色,我妹妹给你这个价儿已经很好。”
人心不足!
五百金一个美人,这种价儿哪里有见过,都能买一百个绝/色美貌又会些才艺的美人了。
陈蘅顿了一下,“本郡主会说服母亲,往后荣国府再有你们牙行能做的生意,优先与你们合作,如何?”
沈公子双眼一闪,眸光熠熠。
如果能拿下荣国府的生意,往后不仅多条路,更是多了一个靠山。
沈公子结结巴巴地道:“这个…我们从上家接手美人时花了五百金。郡主,美人着实是难得一见的倾国美人,世间罕有…”
难道永乐郡主买美人,也是为了送人的?
这是主顾的事,他不好多问,只要能赚钱就好。
沈公子瞧过这位娇弱美人,真真难得一见,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瞧到如此美貌的佳人。
“五百五十金,不能再多。你若愿意就交给我,我们荣国府愿与你们合作。如何?”
沈公子心下好生纠结,这不是赚银钱的事,而是多寻了一个后台。
荣国府陈家,这可是晋京陈氏的嫡支长房,荣国府更是陈氏少主,未来的家主、族长,加上陈安是陈留之子,而荣国夫人莫氏、少夫人谢氏来历不凡,着实开罪不得。
他咬咬下唇,揖手道:“好!良驹与美人就卖与郡主。”
“好说!往后还有劳沈家牙行的地方。”
陈蘅早早备了银票,一两黄金等于二十两白银,六百五十金是一万三千两银票。
杜鹃当即打开陈蘅递来的钱袋,点足银票,递给了沈公子。
陈葳带着侍从去取了身契,办理了文书。
待他回来时,身后跟了一个身量比陈葳还高一寸的美人,穿着一袭大红的广袖长裙,挽着高髻,竟有一种俯视苍生之感,体态风\流,韵味别致,尤其那张瓜子脸,胖一分少了飘逸、洒脱,少一分又失了风/流韵味,整个五官让人挑不出半分不足。
陈蘅前世只闻此人,却未曾见过。
一个绝/色的美人就站在面前,想到“她”原是“他”,多看几眼,就能让她心跳加速。
她最恼以貌取人,看到这等美人也成了俗人。


第62章 美女是男子(二更)
她最恼以貌取人,看到这等美人也成了俗人。
陈葳到外头见到这美人时,惊骇了不少,硬是用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会子,很狗腿地笑道:“妹妹,你买这么个美人作甚?”
啧啧,五百五十金,这可是一万多两白花花的银子。
“妹妹,你不会是送给我的礼物吧?”
陈蘅对左右道:“你们都出去罢!”
美人转身欲走。
这些日子他受的屈辱已经够多了。
有朝一日他自会将欺辱他的人全部除去。
狠心的继后、假惺惺的宠妃,更有残忍毒辣的继后娘家父兄…
而今又多了几个牙人、牙婆。
他的仇人这么多,前一拨未除,后一拨再现。
陈蘅道:“这位娘子且留步!”
陈葳伸手扯住美人的手腕,原想摸小手的,可他的小手藏在广袖里头,不由有些失望。
陈蘅用头示意二人坐下。
三人呈三角状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