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些个少年都跟着附和起来,七嘴八舌地与他们三人争辩起来。
吴虎瞧着与他们讲理不成,朗声道:“我要见吕连城,让他出来见我,吕五弟!吕五弟!”
穿山鹰直羞脸,“没瞧过这么不要脸的,昔日我师父离开龙虎寨,是谁说离开了就再不是他的兄弟,如今倒好意思叫我师父了。师兄,我可不认有这么个冒出来的师伯、师叔,什么也没教过我们,凭甚认他。”
不要脸到这等地步,这摆明了是占他们几个的便宜,这几个绰号有鹰的孩子,原就是外头的小混混,这会子竟议论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认他们是长辈。
“就是!不要脸…”
单当一急,“嗖”的一声拔开宝剑,“大哥、四弟快闪开,不好好收拾一下这几个混小子定是不成了,哼,看剑!”
云中鹰微眯双眼,纵身一闪迎了过来,腿脚麻利,年纪不大力道不小,操着根棍子“当”的一声接过单当的剑招。
钻水鹰一瞧那棍子,颇是眼生,刚才云中鹰出来时,那腰间就别着一截三尺长的棍子,一抖开来竟是丈许长。直击着宝剑当当作响,厉声道:“瞧见了没?师父又赏他宝贝了,只要我们立了功,也能得一身行头。”
明明三尺长的棍子,抖开就能变成丈许长,看那棍子银光闪闪,定是最好的寒铁打造。云中鹰打了一场胜仗。就得了这么多的好东西,只瞧得几个师弟们眼馋。
穿山鹰一闪,走近崔维。大声道:“你要不要打架?好让我立个功。”
遁地鹰顿时笑出声来:“他是个不会武功的,你找他打有甚趣,要打我们就打他。”手指之处,却是吴虎。
一时间。偌大议事堂乱成了一团,瞧热闹的。打架的。
单当一直以为这云中鹰原是吕连城新近收的徒弟,可这一交手,方发现这他的力道不小,只怕练了许久的功夫。“大哥,只怕我们也被吕连城给骗了,这小子的武功不俗。”
云中鹰冷笑一声。“老子在北边时就拜了飞将军为师父,前后加起来也练了快五年。要再没个长进,还配做这大师兄么?”
自吕连城入龙虎寨,就时不时下山,只怕是在外头教这几个小子武功,就等着哪日另立门户,他也好大干一场。
“吱——”的一声,云中鹰垂眸一看,他新穿上的将军袍就被单当划了一道口子,立时火了,厉声道:“妈的,仗着你老,就敢毁我新战袍,我跟你拼了!”
今儿这才得的,刚上身还没穿多久,就被弄破了,云中鹰只想与人拼命。
议事堂里打成了一团,五位少爷与龙虎寨的三位当家动手了,就连穿山鹰也骑在崔维身上拳打脚踢。
陈湘如听喜妹说完,“怎打成这样了?”
也亏得他们几个大人,倒跟几个孩子动手了。
说起云中鹰,虽是十七岁,可不也许陈湘如大小差不多,偏就是一副孩子脾气,带着一股子野性。
陈湘如正要出去,吕连城搁下笔从西屋出来,“我去。”
陈湘如紧跟在他的背后。
吕连城双手负后,这一刻,她只觉只要有他的身边,就让她倍觉安心。
这是她喜欢的男子,他许诺今生给她挣一个最风光的诰命。
夫荣妻贵,这一世她不用自己去打拼,她只要静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就好。吕连城!她静默地念着这个名字,只有道不出的心满意足,更怀揣着万千的期待。
陈湘如步步紧移,蓦地忆起,她已经很久没与吕连城好好说体己话了。
议事堂上,穿山鹰还骑在崔维身上,手舞足蹈的又骂又打。
崔维就没想打架,偏被穿山鹰给压住了,想要起来,却是一点力都使不出来,气恼地道:“我君子不和孩子斗,哦哟哟…轻点,轻点,别扒我胡子。”
单当则与云中鹰过起招来。
吴虎一人对三个,钻水鹰、锦毛鹰、遁地鹰轮番上阵,许是太久没动手,竟是被他们累得不轻。
一声“飞将军”,众人微愣,吕连城冷着脸:“怎好好的就打起来了?”大踏步往上座移去。
陈湘如一眼就看到云中鹰的新袍上被划了道五寸长的口子,轻啐道:“瞧瞧,才穿上多久,就弄破了,也不知道爱惜,几个绣娘赶了一宿才做了这么一身。”
云中鹰忙道:“师父,这单当家不讲理,一来就把我袍子划出口子,就算徒儿不懂事,他也该给你老人家几分薄面。”
单当打他,就是不给吕连城面子,好歹单当还是个长辈呢。
吕连城语调冷淡,抬手道:“三位当家且坐。”
众人今儿算是见识了,这五个少年武功不俗,一招一式中都有吕连城的武功路数。一入月亮山,就听人说昨晚几个孩子打得洛阳王家的人大败而归。
崔维赔了个笑脸,道:“吕大当家,山上还差人不?我不求做当家,就想来山上混口饭吃。”
第108章 索财
吴虎挑着虎眉,这是要拆他的台么?原说好来讨些财宝,可崔维倒开始巴结吕连城。
崔维也是有妻儿的人,生在乱世,就得努力求生。吴虎上回在大难之时,如何对待山上的兄弟,也显露出吴虎此人的目光短浅,更显出吴虎此人的自私自利。居然将数百名妇孺丢在月亮山扬长而去,就凭这点,就不足以让他信任吴虎。
他也是有妻儿的人,倘若他崔维不在了,可见吴虎也会如上次待那些妇孺一样地对待他的妻儿。
崔维这么做,不仅是替自己考量,也是为了他的妻儿家人所想。
吕连城道:“几位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早前吴虎待吕连城不好不坏,收他入山,乃是看吕连城武功高强,只是他的来路至今也没摸底。
吴虎清清嗓子,道:“听说你劫了潘太师的生辰纲?一百车的财宝,好歹分一半给我们,你也瞧见了,这龙虎寨都被灭了,我们总得安顿手下兄弟留下的孤儿寡母…”
吕连城勾唇一笑,带着寒意。
“兄弟的孤儿寡母…这些人可不是你们安顿的,是我花了两箱子的财物请慕容公子出面安顿的。想分我的东西,吴大当家且打赢了我再说!不知是吴大当家动手还是单大当家动手,若想与我打,且胜过我的几个徒儿。”
在这之前,吕连城还敬重吴大当家几分,可在龙虎寨的事之后。吴虎对那些无助的妇孺不可谓不心狠。
吕连城亦看出吴虎此人的秉性,着实有些寒心。
云中鹰抱拳道:“何劳师父动手,徒儿便可代劳。”
他大踏步走到中央,抱拳道:“请!”
吴虎拔开宝刀迎了过去。
陈湘如盯着二人,虽然吴虎的浑厚内力占了上锋,可在武功招式却不及云中鹰灵巧多变,云中鹰转得很快。以快制慢。以柔克刚,吴虎反被他累得不轻。
陈湘如轻声道:“你教了云儿多久?”
吕连城淡淡地答:“五年。”
那时候,他还在关外。也就是说,这云中鹰应该是关外人氏,难怪她觉得云中鹰那一头带曲的头发有些别样竟是关外人氏,可那眉眼里倒像中原人。
吕连城似瞧出她的疑惑。低声道:“云儿的母亲是中原人氏,父亲是大漠的商人。在经商途中被贼匪所害,家财被夺,随他母亲一路流落回中原,途中母亲病殁。我在大漠遇见他时,他正跪在母亲的墓前。之后,他便一直跟着我。到洛阳后。我将他安顿在洛阳城内。”
五年的时间,若是云中鹰那时便跟着吕连城习武。到如今这武功怕是不俗。
只见云中鹰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嘴里道:“小心额头!”音落,“砰”的一声击在吴虎的额上,他急呼:“小心胯下!”吴虎护胯,不想他却一拳击在他的胸部,这虚虚实实的打法,是将吴虎累得个半死,连连被他得手袭击,只见他手中的棍子一手,竟对准了他的咽喉,云中鹰笑道:“吴大当家,若我手里是剑,你早就没命了!”
吴虎又气又恼,今儿竟败在一介少年手里,想再出狠招,不想云中鹰抱拳道:“谢吴大当家承让。”
吴虎收住剑招,英雄出少年,云中鹰年纪不大,武功不弱,吴虎曾与吕连城动过,在十招内吕连城就能胜他,吕连城的武功出神入化,难以预料,一瞧这云中鹰深得吕连城真传。
吕连城朗声道:“昔日我入龙虎寨,先后奉上文银十二万两,黄金三千两,就算住京城最昂贵的客栈,也花不了十几万两银子,可大当家的便是一身衣衫也未曾替我置备过,今日入我月亮山,就休要说什么兄弟之谊,我这月亮山小,容不下龙虎寨的吴大当家,吴大当家请自便。”
虽看似客气,倒比昔日吴虎说他的话一并奉上。
若说无情,龙虎寨一劫后,吴虎对那些孤儿寡母不可谓不心狠,将人丢在月亮山就离去。
吕连城也瞧出此人无情,不想与他纠缠,这才说出干练而狠决的话。“崔先生若想留在我这儿,不是不可,而是这山上事务多是卢二当家在掌管。”
崔维见这话还有周转,抱拳道:“在下但求寻口饭吃,还请吕大当家收留。”
吕连城扭头看着陈湘如,他的神色里分明有了要收留崔维的意思,再则这崔维也想干番大事,许是听说燕国公府的二公子上过月亮山的事。
陈湘如喝声:“来人!”
立时就有议事堂服侍茶水的侍女进来,弯腰答道:“小姐,奴婢在。”
陈湘如道:“领崔先生去见二当家,对了,崔先生的家眷现下何处?”
崔维忙道:“就在福星县城里,小的这就请人把他们给接来。”
陈湘如与侍女点了一下头,侍女道:“崔先生请跟奴婢来。”
吴虎指着崔维破口大骂:“忘恩负义的东西,这会子倒学会溜须拍马谋前程。”
陈湘如轻声道:“吴大当家可要留下用了午饭再走,今儿山上的小将们刚打了一场胜仗,原答应了他们让他们庆功欢筵的…”
虽要留人用午饭,却颇有说这地方被小将们占了,怕是没地方留客,等同下了逐客令。
吴虎抱拳:“告辞!”
单当见崔维留了下来,想到吕连城区区二百来人,就敢动几千人押送的生辰纲,一百车的财物得养活多少人了。
这等大手笔,在这一带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单当也想留下来,忆起刚进来那会儿,这几十少年热闹喧哗的场面。怕是他们当真和别处的山头不同。
吴虎厉喝:“单当,你不走还等人留你吃晌午?”
单当迟疑了一阵,抱拳道:“吕大当家,不知小的…能否留下来。”
吕连城道:“可找吴二当家商议,请他给你安顿。”
原来单当的家小随吴大太太到了福星县便没再走了,吴虎与青龙寨的大当家有些交情,吴虎一家便可以继续留在青龙寨。但单当等人与青龙寨原没交情。就想寻了新的着落再做打算。
吴虎一个人领了几名心腹手下走了。
又有几个与崔维、单当交好的。见他们留下,也就站在一边观望,只等着崔维、单当安顿了好了。他们也算有依靠了。
吴虎一阵气馁,不久前他还是龙虎寨风光的大当家,这转眼前树倒猢狲散,没讨到钱财不说。连单当与崔维也另攀高枝儿了,越想越气。现下越发能证实吕连城劫了生辰纲,他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吴虎刚下山不久,卢伦就进了月亮园。
陈湘如正坐在偏厅窗下做女红,飞针走线。而一侧桌案上吕连城正在练字,一脸凝重。
卢伦唤声“飞将军”,自打有了这名号。山上人倒不唤他大当家,改唤“飞将军”了。“崔维、单当留下来了,留在月亮山怕是不妥,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安顿他们二人去葫芦山。”
吕连城继续练字,冷声道:“这葫芦山原是要给你的一座山头,你既舍得给他们,我也无甚可说,但这老鹰山的主事得我来挑。”
卢伦抱拳道:“是。那我让他们去葫芦山,该说的话自会与他们交代明白,葫芦山归月亮山管,没有私收兄弟的习惯,所有上山的弟兄必须过月亮山。”
“你明白,我也放心。”
又是这样一句。
卢伦得了话,退出月亮园。
找到崔维、单当,把这月亮山的规矩又重新说了一遍,又说那边山头的都是些老人,知晓吕连城的规矩云云,让他们不懂的地方就问老人处置。
二人心头略有些不乐意。
听说不能私收兄弟,可各人又有几个追随的兄弟,卢伦照了规矩收入月亮山,又给几人新安顿了住处。
崔维和单当在卢伦的带领下到了葫芦山,一看那地方也不算小,里面建的房屋也是像模像样,也有议事堂,虽不及月亮山建的大,好歹房屋虽小,五脏俱全,想着他们来这儿也是能说话拿主意的,那心情豁然就开朗了不少。
卢伦传了几个兄弟来,聚在议事堂上,指着单当道:“从今儿开始,这位单当将军,便是葫芦山的当家,崔维崔先生是这里的军师,你们要敬重他们。”
正说话,二人便见一个穿着官袍的出现了,见着卢伦抱拳唤了声:“卢兄,你真是好福气,听说你搭上燕国公府的慕容三公子?”
卢伦便与他寒喧起来,笑道:“三公子是为生辰纲的事来,唉,不提了,不提了。”
福星知县惊道:“飞将军可给了?”
卢伦摆手,“这位可是个厉害人物,把三公子也给拒了,我瞧着他倒是要故意惹着洛阳世家来攻打。”
福星知县躲到这山头上来,就是想求个安宁,生怕潘太师找他算账,这会子又听说这事,立时面露惧意,抱拳道:“还请仁兄帮帮忙,这个地方我是不能再呆了,我还是回蜀中吧。”
卢伦笑了笑,“现下这众人还不知葫芦山归月亮山管,应无大碍,你只管安心住下,月亮山那边还有琐事,我得赶回去处置。”
福星知县缠住了卢伦,跟着他一道出来,轻声道:“仁兄就不怕么,万一这再打起来,刀剑无眼,平白丢了性命…”
卢伦拉住福星知县的手,“你莫急,我瞧着飞将军是也备而来,你瞧昨晚那一场仗,派了几个孩子去,竟把一千多人的队伍就给打得狼狈不堪,我猜飞将军还有后招儿来,你好好待着。”
“仁兄原是北方人,这回搭上了燕国公府,前途无量…”他拉了卢伦直往僻静处移去,“仁兄可听说了,而今朝中掌权的是潘太师?”
这原是大半年前的事了。
潘太师送了几个美貌的义女入宫,将崇德帝迷得昏头转向。
福星知县道:“只怕这洛阳用不了多久也要乱了,我听说潘太师的长子潘仕及醉闯深宫,把崇德帝给杀了。”
潘太师父子把挂朝政,为非全歹,其女贵为皇后,与父女一道助纣为虐,百姓对此早有不满。潘太师之心可谓路人皆知,早前但凡弹劾过潘氏父子的忠臣良臣或被他们寻了名目陷害身亡,或是一早已经辞官归野。
潘太师虽有二心,可要杀崇德帝还是令卢伦吃惊不下。
“你…你这话听何人说的?”
福星知县道:“不瞒卢兄,早前我原拜在丁丞相门下,丁丞相府里有个与我交好的幕僚写了密函告诉我的。五月初潘仕及三兄弟便早谋划好了,要杀了皇上拥潘太师登基,是潘氏兄弟献给潘太师的六十大寿的贺礼。”
可至今,这事儿已经好些天,卢伦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福星知县深深抱拳,“还请仁兄替我向燕国公三公子引荐一二,你今儿不来,我也要去月亮山找你的,这可是大事,潘氏父子对外宣称,只说皇帝病了,可人已经被他们勒死了…”
潘氏父子不说实话,定是怕引起京城骚乱。
卢伦一听,忙问道:“密函可在。”
福星知县递过密函,他细细地瞧了一眼,抱拳道:“谢贤弟告知!燕国公三公子那儿我自会帮忙说情,你且安心呆着。”
卢伦告辞下山,骑着快马直往月亮山奔,他得尽快令人给慕容宸传递消息,空穴不来风,况且那上面留下的署名确实是丁丞相府的幕僚之名。
一回山上,卢伦写了封信,令心腹传下山入洛阳城给金老爷递信,而他自己稍坐片刻,来寻吕连城。
“将单当与崔维二位安顿在葫芦山上了,单当为葫芦山的当家,崔维暂任军师一职。”
吕连城应声:“辛苦了。”
陈湘如搁下手里的针线活,问:“卢大人还有事儿?”
卢伦左右为难,“这消息听来有些荒谬,文知县说他得了消息,五月初五夜潘仕及醉闯皇宫,将崇德帝给勒死了,现下由潘氏父子掌控朝政。”
吕连城面露惊色:“竟有这事儿…”
卢伦点头道:“我也是听文知县说的,只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此事是真,对月亮山来说倒是一个机会。
潘氏父子杀昏君,君便是君,杀君即视为不仁,再有潘氏父子把持朝纲,乱了纲常,人人可诛潘氏父子。
第109章 招兵买马
陈湘如辩不出真伪,潘太师已是九千岁了,怎会在这时候杀了崇德帝,如此一来最后未乱之地怕也要跟着乱了,消息一旦传出,将不可收拾。
吕连城想了片刻:“难怪…”倒是对这消息信了七八分,沉吟道:“怕是潘氏父子在京城疲于封锁消息、收买人心,知晓是月亮山劫了生辰纲,京城那边竟没动静,我还觉着奇怪呢。”
吕连城定定心神,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月亮,我们可以招兵买马大干一场了。来人!”他大喝一声,对着外头的卫兵道:“把五位少将军请来。”
卢伦道:“飞将军,万一消息不属实,这…”
吕连城微眯着眼睛,“昨晚我夜观天像,帝星黯淡若无,分明是天下无帝之兆,瞧来这消息是真的。”
卢伦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你…你会夜观天像?”
吕连城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何难的。”
陈湘如轻声道:“昨晚,我瞧你站在院里瞧了半晌,原是看这个。”
眸子里含着异着,吕连城会观天像,就是陈湘如也是第一次听他说。
吕连城告诉过她,他祖母原是关外大漠一位出名的巫女、更是族中的祭师,会观天像,若是他祖母所授,倒在情理之中。吕连城是遵从他祖母遗言,在年满二十三岁后踏入生母的故土洛阳,他祖母曾预言吕连城会在洛阳开始截然不同的人生,更能寻到值得他深爱的女人。
卢伦退出月亮园,心里暗思:这吕连城到底是什么来头,武功厉害到让人害怕便罢。如何又说他会夜观天像,太可怕了。
刚行不远,就见云中鹰五师兄弟过来。
几人抱拳唤声道:“卢二叔。”
卢伦应了声:“飞将军正等着你们呢。”
几人进了月亮园,陈湘如与吕连城坐在花厅上,她取了茶杯,连倒了五杯,道:“云儿。把你的衣袍脱下来。我给你缝上。”
穿山鹰嘟嘴道:“陈姨偏心,给大师兄备了战袍,却没我们几个的。”
陈湘如笑道:“你们的也有。倒寻个理由让我给你们。”
几人一听,面面相窥后,顿时个个都露了笑脸。
无功不受禄,既无功劳。又如何能得到奖品。
她又道:“你师父发了话,立功者可得赏。未见功劳倒先拿着了赏,你们这心里能舒坦。”
钻水鹰忙道:“我也有么?”
“有,有!都有呢,若立了功就给你们呢。”陈湘如一挥手。喜妹笑着进屋,不多会儿就捧出厚厚的一撂衣袍,或墨绿、或浅栗、或棕色、或银灰。颜色各异,几人瞧得满是欢心。
吕连城道:“你什么时候都做好了?”
“原是一早就吩咐绣娘们做的。差了些肩上的小活儿,是我和喜妹一起做的,这不想给他们一个惊喜,一直没说。”
吕连城信手取了最上面的银灰袍子,针脚细密,看的正是肩上的。
喜妹颇是得意的道:“小姐跟绣娘们学了几日,这针线活竟比绣娘们还好呢,款式、颜色全都是小姐亲自给小将军们挑的。”
她的绣技哪里是突然就好了,分明是前世的她精通女红,家中有陈记织布房、绸缎庄等,身为陈家女儿,打小就学女红。
几个人脸上笑得更欢了,个个都如吃了蜜糖一般。
云中鹰抱拳道:“师父叫我们过来…”
吕连城轻叹:“崇德帝于五月初五端午夜被潘仕及用白绫所杀。现在潘氏父子掌控京城,你们把这消息给传出去,让越多的人知道越好,但,记住了,不能让人知道这消息是月亮山的人传出去的。”
“是,我们明白!”
他们五人里,有三人早前就混于市井,与那些地痞最是熟络,打扮一番,混进县城和洛阳,寻了几个相熟的人私下一说,不到一日就能传得人人皆知。
陈湘如眼帘微垂,待五鹰离开,这才低声道:“如此一来,人心必乱。”
“我们得招兵买马,手握一大笔财物,虽让洛阳十二世家动心却不敢轻易动手,用它来养活兵马,倒也合宜。”
吕连城是想利用崇德帝被杀的消息换洛阳十二世家对月亮山暂时打消敌意,增加月亮山与洛阳世家大族抗衡的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