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面色一沉,“陈小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洛阳守将高将军是我们的人。他说当时有个一身黑袍、武功高强的人伤了他却没有杀他,反而放他一条生路。若非我家三公子再三叮嘱高将军,要高将军对外声称说这案子是几万人马的山贼所为,否则你们月亮山还能平安无事?”
走到后头的卢伦整张脸苍白无血。似想到了什么吓人的事。只片刻,便调整好思绪,更显恭谨。
卢伦原不是善于溜须拍马之辈。此刻却是这番表情,一下子就吸引了陈湘如的注意。
他迎了过来。见四下无人,随慕容宸同来的几个随从,还是远远地跟着,低声对慕容宸道:“不瞒三公子,这生辰纲确实是我们劫的,共有一百辆车,计八百余口箱子。可藏在何处在下确实不知,这些都是大当家领着他的几个心腹做的。”
这倒不是推托之词,他说的也是实情。
几个心腹乃是吕连城收的徒弟,全是乱世中无父母家人的孤儿,对吕连城敬若神明,奉若生父,虽说是几个半大孩子,要他们说实话怕是不易。
慕容宸的目光停凝在陈湘如身上,吕连城早前是个不管不顾的亡命刀客,为了银子什么都干,就算后来投靠龙虎寨也不受管束。可吕连城唯独愿听陈湘如的话,陈湘如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也因陈湘如说的那番话,他这才想到了做个隋末秦琼、程咬金那样的大英雄。
卢伦又怕开罪吕连城,忙道:“陈小姐,既然慕容三公子知道了,人家又帮了我们大忙,要不是他帮忙周旋,龙虎寨的今日便是我们月亮山…”
陈湘如打断他的话,道:“贵客院到了,我会安顿专门服侍的丫头。慕容三公子、金老爷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客客气气,有礼有节,陈湘如的言行越来越像当家主母。
慕容宸一转身,对卢伦道:“卢大人,把一万两黄金送到你家大当家屋里去。”
陈湘如唤了声:“翠芳。”
一侧的侍女忙应声“小姐”,陈湘如微笑道:“你暂不用回月亮园服侍,就留在贵客院服侍客人茶水等,把客人服侍好了,需要什么只管去大厨房取。”
翠应声“是”,小心地道:“二位贵客请!”
陈湘如明明就是风尘女子,可瞧她把身边的侍女训练得和大户人家的没什么两样,举止得体。
慕容宸回眸看着她的背影,倒与吕连城夫妻同心,不说劫了财宝,也没说劫,那张脸原本娇俏,竟让他瞧不出底细来。
金老爷问:“三公子可与她下过棋?这棋风倒与慕容家传下来的棋艺颇是相同,小人第一次与她对奕时也吓了一跳。”
这也是慕容宸最意外之处,他依稀记得祖母的棋艺便是幼年时有一番奇遇,得一个道姑所授,而陈湘如说她的棋艺也是如此。他吐了口气,“一百车的财宝,他还想自己占了不成,万不能便宜了旁人。”
他定定心神,潘太师六十大寿,倒平白便宜了旁人,这些宝贝是多少地方官员准备了好几年的,就等着这个机会来献媚讨好。连程邦、孙术等人都备了厚礼,这可是一笔偌大的财富。
吕连城在马房转了一圈,用帕子将马儿身上脏的地方清洗干将,又拿了木梳给他心爱的马儿梳洗了马毛,亲自给马喂了上好的马料,这翻一忙乎,便是大半个时辰。
刚进月亮园的院门,就被陈湘如唤到偏厅了。
陈湘如直切主题:“慕容宸知道我们劫生辰纲的事?!”
似疑惑。却更似肯定,又带了几分询问,似要他拿个什么主意出来。
拒绝,可瞧慕容宸的样子似非得这批宝贝不可。倘若真要拒绝,两厢闹翻,对月亮山绝对不利。若是给了,这可是他们辛苦抢来的。整个月亮山就靠这东西做大事。
吕连城微微凝眉。想了片刻道:“便是山上的弟兄,也故意让我的五个弟子放了风声一阵混说,现在外头说什么都有。即便昔日参与过的,都有些迷糊。”
陈湘如道:“我瞧左右保不住这批财物,与其留着是个麻烦倒不如献出去,可我现在想的是献给何人为宜。是程邦还是慕容景?”
程邦乃二等孟公,慕容景是从祖上承袭的燕国公爵位。都是一样的尊贵,一样的人物。
几月时间,战局扭转。慕容景雄兵驻扎洛河对岸,徐州又有程邦虎视眈眈。洛阳十二世族更同气连枝,一心想让洛阳城免于战火。三方人马,现下是哪方都不敢开罪。要是让外头的人知晓真相。怕是这些人都会云集月亮山,人人欲将宝物据为己有。
吕连城勾唇一笑。道:“我们不白得燕国公府的万两黄金,回头我自送他们两箱子贵重东西。只是这到手的财宝想让我们交出去,谈何容易。”
陈湘如道:“你若不交,消息传出去,到时候又引来洛阳十二世族算计又当如何?”
吕连城粲然一笑,颇是无畏地道:“当月亮山和龙虎寨一般无用?”音落,“你曾说过,要让人高看我们,我们就得拥有让人高看的资本,我还真是期待洛阳十二世族来围攻。到时候,我定要世人看看他们的笑话。”
陈湘如看他这得意样儿,不由得一时噎住,“要么打死不认此事,要么索性将东西尽数交出去。这只交两箱财宝,不是惹是非么?”
吕连城信心满满,暖声道:“月亮,且看着你男人的本事,既然我敢劫,就不怕被人知道。”他扬了扬头。东西就是他劫的又如何,正因为几方人马都想得,而他反而是安全的。
陈湘如忍不住道:“小心行得万年船,别以为熟通了兵书就是战神,你看人心比我厉害,但这兵法战略未必就好。”
吕连城道:“你且放心,无论出了甚事,你都是最重要的。”
她,才是他最珍爱的宝贝,他不会让也出事。
他还要等着扬名立业之后,风光娶她过门,与她做一世逍遥快活的夫妻。
“你不说藏哪儿,就敢保证你那五个徒儿也不吐一个字?”
“他们敢!”吕连城吐出几字,道:“肚子饿了,开饭。”
陈湘如对外喊了一嗓子:“喜妹,开饭。”
乖乖正与伍平追逐着,两个人围着院子里大树转圈,瞧得陈湘如有些眼花,一听到开饭,伍平就急了,催促道:“乖小姐,吃饭了,要吃饭了。”
乖乖呵呵笑着,也不摇晃,直往花厅奔,这让陈湘如忆起当年李湘华在舞台飞舞的情形,旋着身子,即便是数十圈、上百圈也不头昏,许是乖乖这点随了李湘华罢。
又两日。
议事堂上,吕连城令他的几个徒弟抬了两箱子财宝过来。
这五个徒弟,个个年纪都约在十三岁至十七岁间,吕连城常常私下亲自教他们一些拳腿功夫。他们五个如今算是山上武功最好的,个个都颇有练武的根基,再得吕连城这个高手授艺,个顶个都很厉害。
吕连城指着两箱子东西,笑道:“慕容二公子且打开瞧瞧,对里面的东西是否满意?”
音落,大弟子云中鹰启开箱子,在一阵唏嘘声中,竟是满满一箱子的珠宝首饰,光是一箱子就了不得,还是这样的珠宝,但见那珍珠粒粒比豌豆还大,颗颗匀称,一串便了不得,却不是一两串,而是几十串。又有女人戴的宝石簪子、宝石镯子,一看就是值不少银钱的。
第106章 围攻
二弟子钻水鹰打开第二只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的上等蜀绣、湘绣、苏绣,每样皆有,式样、花色皆是最好的,匹匹颜色不同,花样不同,有男人的、也有合女人做衣袍的。
慕容宸想着吕连城劫了一百车的东西,只给他两箱就要打发人,以前还真是小窥了吕连城。“吕大当家真是慷慨,在下屈之不恭了。”
该说的话,他已经说了。便是卢伦那儿,他也是递了话的。卢伦是月亮山的二当家、半个军师,想来说的话还是有用的,且卢伦的家乡在北方,那里已经被燕国公慕容氏一族收入囊下,卢伦与慕容宸示好。卢伦答应帮忙说合,设法说动吕连城把这一批宝物都交给慕容氏。
慕容宸抬手一挥,立有他的随从过来,抬了箱子就走,抱拳道:“在下告辞!”
金老爷望了眼卢伦,这两日下来,金老爷没少找卢伦说话,说的都是如何让吕连城交出一百车的财宝,可卢伦知道得手了,那些东西藏在何处,连他也不知道。
卢伦无论是情感还是理智,早早偏向了燕国公,在他个人情感上,群雄逐鹿,他是希望燕国公能一统天下;在他的理智上,也希望是燕国公。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觉得燕国公会是个明君。
穿山鹰年纪最小,只得十三岁,也是个孤儿,被吕连城收为五弟子,此刻连连吐口水,不由骂道:“娘吖个呸呸!以为他是谁,想要我们的东西,那可是我们拿命得来的。”
吕连城一抬手,高声道:“来人。把我屋里的一万两黄金拿来,召了山上的弟兄过来。”
陈湘如听云中鹰说是奉了吕连城之命来取黄金的,也未阻拦。
几人吃力地抬到议事堂上,整个堂上已满满站满了人,吕连城对卢伦道:“把金子分给弟兄们。”他暂顿了一声,道:“这丑话说在前头,早前在山上有女眷的便罢。从即日起。你们要成亲娶老婆的只能在山下成亲,不许把女眷带上山来。尽量不要告诉她们,你们在山上效力。瞧见了龙虎寨的那些妇孺们。一旦出事,她们连个落脚处都没有。所以,你们得把你们的家人给安顿好,她们好了。你们才能在外拼打,这月亮山可是隋末的瓦岗寨。你们个个都是要干一番大事业的人,是要名留青史的大英雄…”
为了给众人灌输这样的思想,吕连城特意从福星县城请来一个说书人,专讲《隋唐英雄传》。说的都是尉迟恭、秦琼等人的故事,要让他们明白自己是在谋日后富贵,也是要走一条英雄路。
吕连城又道:“得了钱财。你们要下山娶老婆或寻相好的,我一概不管。但话说在前头。在外头都把嘴巴闭严实了,否则别管我下手无情,这山上绝不容外人随意出入。”
五鹰开始给众人分派起钱财来,一个人分不得十两一锭的金子,有的甚至是几个人才分得这一锭,大家便嚷嚷着要找山上会些金银活计的人帮忙,其要融掉弄成小块的。
又有人拿的铁锤开始敲打起来,想如银子那样分成小块,然后再拿戥子称分,人人都分得差不多,一时间整个山寨里好不忙碌。
还有的年轻人,想着攒下钱财,他日娶个体面的女人过日子。
当然更多的则是打着要做大英难的主意,就如五鹰,几乎个个都是这么想的,最小的穿山鹰听了隋末英雄传,听说罗成昔日进入瓦岗寨也才十四岁,越发觉得自己也能成英雄。
月亮山劫了潘太师生辰纲的事如同一股风,一时间传扬开去,即便吕连城交代了不许在外头乱说,可这消息就传出去了。
吕连城似乎更忙了,早出晚归,陈湘如隐隐觉得会接下来的事有着某种关联。
这晚,吕连城刚回屋,就听穿山鹰喊了声“师父”,几步到了跟前,抱拳道:“师父,我一路跟着郑达那家伙,师父还真没猜错,这众人里头他就是个叛徒,在福星镇喝醉了酒,就与他的粉头说师父劫了生辰纲的事,这粉头又告诉了旁人…”
一传十,十传百,怕是整个福星镇都知道了。
吕连城微微敛眉:“都盯紧了,有什么事来禀我一声。”
穿山鹰应声“是”,飞野似地离去。
各处山头都是拜兄弟,唯有月亮山,吕连城收了五个徒弟,个个都机警,跟着他学武功,他还教他们做些事,每个徒弟手底下又有十个手下,清一色全都是跃跃欲试的少年,这个年纪最爱幻想,也最喜欢表现自己。
穿山鹰刚走,云中鹰又来了。
吕连城给他们每个取了个绰号,反是他们的名字倒被人给忘了。
云中鹰因是大弟子,行事也最圆滑,这会子待在他屋里小声地说着外面的事。
陈湘如有些担心,哄睡了乖乖,便小心地移到花厅里,站在布帘后。
“师父,我们劫生辰纲的事已经传出去了。洛阳十二世家的人蠢蠢欲动,尤其是王家,听说我们月亮山只得二三百人,王大公子、王二公子召集一千名下人要连夜突袭。”
吕连城问:“这次若要你阻敌,你能办到么?”
他疯了么,竟让云中鹰来对付洛阳王大公子领来的一千名下人。
云中鹰颇是意外,久久回不过神。
吕连城道:“不敢还是没有把握?一个个还想当英雄,这么点事就吓住了?”
云中鹰愣了片刻,笑道:“师父若是借我些麒麟迷烟,我就敢阻。”
“不仅要阻,还要让他们大败、惨败,让他们颜面尽失,更要他们知道,是月亮山的小将云中鹰打败了他们。我飞将军不出面,你就能打败他们。可明白?”
“是!”云中鹰立得笔直,脸上洋着笑,以前在山寨里,就是跟腿的,可现下有表现自己的机会。
吕连城道:“半个时辰后,我会把你要的麒麟迷烟送来,记住了。只需胜不需败。若是败了,军法处置。”
陈湘如听得迷糊,这是山贼窝。可吕连城依然把自己当成大将军了,甚至还与云中鹰说了那番话。
云中鹰得了令,欢天喜地出来,一出来就见陈湘如坐在花厅上。抱拳道:“陈姨。”
陈湘如道:“你师父信你,我也信你。快去忙你的事,心眼多些。”
云中鹰应声“是”,退出月亮园。
陈湘如进了西屋,为吕连城蓄了茶水。轻声道:“除了钻水鹰、遁地鹰二人原是月亮山的人,另三个都是你从外头带回来的孤儿,有的之前是小偷小摸的贼。有的坑蒙拐的人物…”
“我带他们回来,是觉得他们乃是可靠之才。武要用十八般兵器,文能懂得周旋,这事儿就让云中鹰去办,他脑子灵活,会知道怎么应对,需要人手会让他师弟们帮忙。”
五个人都是小旗,还有十个手下人。
翌日清晨,陈湘如还在睡梦中,就听到外头一阵喧哗声,竟是打了胜仗。
喜妹出门打探,回来禀道:“小姐,昨儿云中鹰少爷打了胜仗,洛阳王大公子领了一千人攻山,走到半道就遭了埋伏,谁能想到呢,几位少爷竟连着一帮孩子在路边设了机关,淋得众人全身粪臭。”
先是在山上用了石头为阵,再寻了粪桶挂在树上,石头滚下去后,不少人就伤了,受了惊吓,只得往就近的林子躲避,不想树上又有粪桶淋下来,尚未近月亮山,洛阳王家几位公子就弄得一身狼狈,满身屎粪。
正气恼,只听林中传来几个孩子的声音,分明还带着几分稚气,却朗声道:“我乃月亮山小将云中鹰(钻水鹰、锦毛鹰、遁地鹰、穿山鹰),尔等若不服,明儿再来,哈哈…想打我们月亮山,回家洗干净了再来。”
王大公子与王二公子兄弟俩气得跺脚,还没到月亮山呢,就被一帮子毛孩子给算计了,一个个还弄得狼狈不堪,更有一大半的人伤了,直疼得呦呦直叫。
天色大亮,所有人一身恶臭地回到洛阳城。
而这事立马就像一股春风传遍方圆百里:月亮山的小将们厉害得紧,一出马就打败了洛阳世家王家的人。
孩子们在议事堂上闹成一团,五鼠正被一般大小的少年轮流抛着,欢闹着。
伍大娘进了议事堂,朗声道:“飞将军有令,今儿赏各位小将,厨房特备酒筵,但不许多喝酒。飞将军说只怕稍后还有大仗要打。”
孩子们欢闹着,厨娘们摆上了几桌酒筵,任由他们去闹腾。
郑达连连摇头:“瞧瞧,这么大的事,倒派几个孩子去迎敌了。”
穿山鹰低低地骂了声:“叛徒!”继续与众人闹起来。
云中鹰满是欢喜,这可是他们的庆功筵,有些嘴馋的人,虽未打仗,也溜到议事堂蹭吃喝。
刚吃了一半,便有人信使进去,附在云中鹰耳边低语了几句。
云中鹰陡地起身,打了个手势。
身边皆是“大少爷”、“大师兄”的声音。
云中鹰道:“还真被师父给猜中了,王家派了下人去联络洛阳其他世家,要联手对付我们月亮山呢。”
正说话,便见喜妹进了议事堂。
几人抱拳齐唤:“鲁姨。”
喜妹笑道:“大少爷,陈小姐有赏,请你去月亮园说话。”
云中鹰一调头跑了。
过了半炷香时间,当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整个议事堂的人都看呆了眼,那是一身很漂亮的蓝色战袍,一瞧就是照着云中鹰的体形做的,云中鹰一边走一边挺着胸,“陈姨说我昨晚有功,特赏我的,怎么样?好看吧?”
第107章 飞将军
穿山鹰瞪着眼珠儿都要掉出来了,越瞧越像将军啊,还有那头盔,银光闪闪的,什么时候这山上还有这么漂亮的战袍,他将手一扯,竟是新做的。“大师兄,这不公平,昨儿晚上,我们都帮了你打胜仗,为甚就单赏了你一个人。”
云中鹰推开他的小手,“别扯了,这将军袍还是新的呢,可别给我弄脏了。昨儿我可在师父面前立了军令状,若我输了,这受罚的可是我一个人,你们又不能替我受罚,而今胜了,我得了赏也是该的。”
他又得意的抬了抬下颌,高扬的下颌比鼻子还高,依然已经是一个将军。
正迈着八字,洋洋炫耀,不大说话的锦毛鹰道:“大师兄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应付?王家可联络了其他世家,昨晚只得一千余人,这明儿说不准就是一万人。”
一语点醒云中鹰。
云中鹰道:“陈姨说了,我们师兄弟人人有份,便是其他的兄弟若是立了功,也能赏这样的新衣服。”
话音刚落,便见月亮园的门丁进来,笑道:“大少爷,飞将军赏了你一匹战马,已着人送来。”
得了将军袍不说,还有战马。
一屋子的人立时越发羡慕了。
这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儿,上回劫持生辰纲时,就带走了不少的马车和骏马,这些可都养在别处的,现下就送来了一匹马儿。
云中鹰理着马毛,一脸喜色。
钻水鹰不屑一顿地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回头我也立功,挣套将军袍和战马来。”
锦毛鹰道:“二师兄想立功,就帮师父打赢接下来的仗。”
月亮山上年纪稍长的。大多迁到葫芦山和老鹰山去了。
正热闹着,便有看山门的守卫来报:“禀大少爷,有早前龙虎寨的兄弟来拜山。”
云中鹰朗声道:“他们来做什么?早前留了几百个妇孺给我们安顿,这会子倒有脸来拜山了。”
钻水鹰道:“大师兄,为甚不告诉师父,倒先告诉我们了。”
守卫抱拳道:“小的禀报过飞将军,可他说。这等小事交给几个小将军做主就好。”
云中鹰扬了扬头。转身坐到议事堂左手位上,正中那位置是这山上的当家——吕连城的位置,他虽是大弟子。但也不能轻易坐上,那是对自己师父的不尊。
他捂嘴轻咳一声,一屋子的人继续吃酒。
来的是吴虎与单当又崔维三人,一进议事堂。就见是一帮子黄毛小子,虽偶有几个大人。一看就是不能拿事的。
崔维抱拳道:“各位少爷,我们是来见你们师父吕大当家的。”
穿山鹰一脸不屑,“你道自个儿是谁?你们想见便能见的么?”
他们可是一听说吕连城带人劫了生辰纲就急急赶过来的,龙虎寨都被灭了。这可是被洛阳守将高将军与洛阳世家当成劫了生辰纲的事才被灭的。
云中鹰道:“师父近来忙得很,正在闭关练功,已令我们师兄弟来处置此事。几位有什么事不妨直言。”
瞧瞧这孩子穿的,身上的袍子那个精致。还有头上戴的竟是一顶纯银的将军头盔,头顶留着几缕红穗,人虽还单薄,竟是道不出的威风凛冽,这等财大气粗,定是得了那一百车的财宝,好大的派头,用纯银打造的将军头盔呀,便是在真刀真枪的战场,又有几人能有这等衣着。
吴虎朗声道:“交出一百车财宝,今儿这事就算了结。”
穿山鹰冷笑几声,“真是有趣儿,你们龙虎寨未出一人一马,倒要我们交出东西来,凭甚?这可是我们月亮山的弟兄用性命换来的。”
崔维陪了个笑脸,道:“几位少爷,我们龙虎寨都没了,好歹给我们一些,让我们重建龙虎寨。”
遁地鹰道:“你们别忘了,昔日你们丢下几百个妇孺,可是我们月亮山帮忙安顿的。对你们龙虎寨,我们月亮山已是仁至义尽。”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句,他们的东西凭甚要分给龙虎寨,他们被灭,那是他们自个没本事,实在不明白,这龙虎寨的人有甚好的,居然那么容易就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锦毛鹰在几个里长得最英俊的,虽是十五岁的年纪,那一张脸蛋最是受用,任谁瞧了都觉得顺眼,也难怪他的绰号在几个里最是别致,道:“据我所知,吴大太太手里可有近百万两银票哩,重建龙虎寨最多不过五万两银子就能办成,自家有银子不用,倒与我们叫穷,这是何道理?难怪世人说,这越有钱的越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