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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更多的还是感动,土柱竟说要保护她,那么短的时间,能替她想到如此周全,可见土柱是真心的。
一家人还在吃饭,便有族里人道:“河德平,你儿子今天打人,赶紧带着土柱、江若宁去祠堂。”
河德平原就是个老实汉子,又生得胆小怕事,一听这话,当时吓得脸色都变了。
江氏道:“你怕个甚,我是一家之主。土柱、若宁,你们随我去。”她还不信,河家上下个个都不讲理,公道自在人心,你越怕人,反而越被欺负。
河德平道:“娘…”
“你人老实,族里就爱欺负老实人。你在家待着。”江氏领了土柱、若宁往祠堂移去。
这个时辰,正是饭点上,戏台上没有唱戏,祠堂却开了,所有人都聚在祠堂里,女子不能入祠堂,便站在祠堂外头的空地上,河族长领着几个德高望重、辈份高的坐在两则。
河嘉宗耷拉着脑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江若宁记得很清楚,她只打了河嘉宗的肚子、屁股,土柱也没打河嘉宗,怎的河嘉宗脸上就带了青紫,再定睛一瞧,虽然青紫却不见半分红肿。
有古怪!
而一边的小厮更是鼻青脸肿,正捧腹立在河嘉宗身后。
土柱不由得“哟”了一声,“河嘉宗,我可没打你脸,怎的就青紫成这般了,不会是要讹上我们吧?”
立有族中的三叔公大喝一声“好了”,转而道:“土柱,你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土柱抱拳一揖,“家里要吃饭了,我去山杏家唤妹妹回家吃饭,可河嘉宗却拦住我们的去路,不让我们过。说是‘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我告诉他,说我们兄妹身上没钱,他便说要搜身,他搜我的可以,我妹妹是女儿家,岂能让他搜身,我一恼之下,就先揍了小厮,可河嘉宗不知好歹,非要搜妹妹的身不可,我回头便又揍了他。”
族长家的孙子学了个山贼土匪的腔调,有人信么?
没人信!
河嘉宗此刻大叫:“他…他胡说!是江若宁约我去那儿碰面的,还让我亲她,我才亲了一下,河土柱就跑出来了,不说二话就把我们揍了一顿。请祖父和几位叔公做主,我和江若宁是两情相悦。”
江氏气得面容煞白,近来她日防夜防,没想江若宁还是着了河家的道,这分明诬陷。
“阿笨,你说!”
阿笨,小厮的名字。
028 申辩
江若宁突地抱拳一揖,竟是男儿家的动作,朗声道:“各位长辈,小厮是河嘉宗的人,《大燕律》第三章第七条中曾言道‘断案者对犯案者心腹下人、亲近之人保留质疑态度’,就此而看,小厮阿笨不足信,不问也罢。”
审案?
几位德高望重的,都是族里读过书的,这小丫头竟搬出了《大燕律》,一下子将这小事升级到国法高度上。
阿笨迟迟疑疑,族长望了一眼,“二少爷说的是真的。”
土柱大叫:“他胡说八道!我从山杏家出来丈许距离就接到了妹妹,他根本就没近我妹妹的身,他骗人!”
“二哥!”江若宁唤了一声,云淡风轻地道:“各位长辈,河嘉宗所言与河土柱所言完全不同,还请各位长辈莫因人的亲疏而失公允。今日河嘉宗诬我,江若宁为证清白,自要讨个公道。”
河嘉宗道:“祖父、三个叔公,确实是她约的我,说要在那小巷里见面,这亦不是第一次了…”
江若宁微眯着眼睛,今儿除了河族长,河大老爷也在,父子俩都带着算计,想借此坏了她的名声。
土柱大叫:“河嘉宗,你胡说八道,颠倒黑白…”
江若宁走到江氏身边,轻唤声“姥姥”,轻笑盈人,“你相信我吗?若宁大了,能保护好自己,如果你信我,就让二哥安静些,我自有法子化解今日的麻烦。”
即便被河嘉宗诬陷,说她与河嘉宗有私情,可从始至终,江若宁都是冷静的、淡然的,就凭她这番举止,就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的女儿。
江氏微微点头,对土柱道:“土柱,安静些,我们应该相信族长和长老会还你们兄妹一个公道。”
三叔公道:“江若宁,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三叔公,我从山杏家出来便看到二哥,突然拐角跳出了河嘉宗主仆,他拿了一把扇子张开双臂拦住我的去路,我让他闪开,他却不听。他道‘小丫头,听说你得了一笔银子,照着规矩是要孝敬族里的。’我回他‘我姓江,并不姓河,就算得了银钱,也只孝敬我姥姥和舅舅。’他便说,‘此路是他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这话正巧被我二哥听见,他便要河嘉宗让开,河嘉宗不让,二哥气急,就动手打了小厮,原想他会有个怕觉,谁曾想河嘉宗竟要搜我的身,说我身上定然有银钱,二哥转身就又打了河嘉宗。”
河嘉宗大喝:“祖父、三位叔公,她撒谎,是她勾引我的,是她约我去哪儿私会的。”
江若宁依旧没怒,不喜不恼,神色淡然,“究竟是谁撒谎,各位长辈可以问几个问题?”她走到中央,“请问河二少爷,你说是我约的你,你有何优点值得我勾\引,你是学富五车还是才华横溢;你是有过人的谋略,还是有超脱寻常人的机智;亦或,你又是貌比潘安?还是武功盖世?
这些你都没有吧!
说你家有钱吗,本姑娘也不差,我身后的贵人一出面,送我一座县城的二进宅子,又留下一笔银钱,这些只是一部分。那贵人还留了话,但凡我有事,只需往县衙递过话,自会保我平安…”
河族长能猜到的事,另三位叔公也有过猜测。
这会子,江若宁不紧不慢地道破。
她为什么不怕,是因为她背后有贵人。
而这贵人可能是…
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啊。
万一那贵人发怒,弹指之间,别说灭他们几个老家伙,便是灭整个河氏一族也不在话下。
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三叔公道:“江若宁,你所说的贵人是谁?”
“就凭你们也想知道贵人是谁?反正我只知道县太爷见着他的时候,都哈头点腰,我为什么能做女捕快,那是贵人问我‘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合理,皆可达成你所愿。’我就说‘我想做女捕快。’结果第二天,我就收到县衙的公函。
贵人不说,我也不问。
反正他说,那是他欠我的。既然他是欠我的,他要给我,我就收着。
还说现在只是给了我一小部分东西,他日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要白不要,他要问我,我就提要求呗。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坏事。”
欠她的?
难道真是她的亲生父母。
当年无论是什么原因把她送走,至少她父母心里觉得愧疚了她,所以这才纵容她。
她背后有贵人,谁敢招惹她,这不是找死。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把孩子送出去,却又在背后一直关注着。
族长曾是县令,混迹过官场,最是个老油子,任了近二十年县令,虽无大过,却无大功,但却是势力眼。
至于那三位叔公,有一个是举人功名,一个是秀才,还有一个也读过书。
江若宁知晓这时代权势的重要性,为了保护好自己,她便是似是而非地说一些奇怪的话。
她几年前就猜测过自己的身世,在那年见过河德秀后,就知道自己不是河德秀的孩子,又见河德秀每过几年就送银子、衣物来,就猜到自己许有不寻常的身世。
可无论是什么原因,亲生父母将她送走,这都不是一件能让她原谅的事。
此刻,她故作惊愕地道:“你们不是问我是怎么回事,怎么问到那个奇怪的贵人,说正事吧。刚才,河嘉宗说他亲我,我问你,你真亲到我了?”
这丫头,居然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地问出来,问得脸不红,心不跳。
“当…当然!”
江若宁勾唇一笑,“那你亲到我的脸,是甜的还是酸的又或是没味道。”
有这样问的吗?
河嘉宗眼睛转笑,“是甜的。”
“甜的?你确定?”
河嘉宗望向河大爷。
河大爷面露沉思,如果这丫头所言是真,那她背后的贵人势力很大,县太爷都怕得跟老鼠见了猫,因为她的一句话,贵人就让她做了女捕快,难怪早前大家还觉得奇怪,竟然是贵人替她说了话。
“甜的!”
“河二少爷不改了?”
河大爷则在想这丫头的意思。
江若宁道:“请三位叔公做过见证,派三个公正的长辈,试试小女脸上到底是甜的还是酸的?”
这什么意思?
难不成也在脸上抹了什么?
029 误会
河嘉宗能想到回家后弄出伤痕,难道她就不能做手脚。
河大爷与儿子使了个眼色。
河嘉宗忙道:“我想起来了,是酸的,是酸的,不!不!没问题,但亲上去很甜蜜。”
周围,传来了一群后生的哄笑声。
又有妇人笑作了一团。
江若宁道:“一会儿甜、一会儿酸,一会儿又没味道,可见河二爷为了诬陷我,颇具用心的撒谎。”她一抱拳,道:“正月初一,堂上的三位叔公曾在河族长家作客,不知有一幕,大家可曾记得清楚,当时河嘉宗满身酒味,在后花园扑倒了河三小姐的丫头桃儿,明明我站在一侧,可河三小姐的奶娘却说河二爷扑倒的是我,请几位叔公想想,这又是何意?”
众人见三位叔公没有否认,想来这事就是真的,立时嗡嗡地议论开来。
他们要毁她名声,她也不妨借此来河族长家的名声。
身为兄长,想扑倒妹妹的丫头,百姓们不得不质疑河族长家的家规。
河大老爷道:“那日的事,完全是个误会。”
江若宁冷声道:“我更希望那是一个误会。”她顿了一下,“请三位叔公派人检验小女脸上到底是什么味儿?”
三位叔公各挑了一个妇人出来。
第一个人沾了点清水在指头,摸了一下江若宁的脸,立时“呸”的一声,“是苦的。”
第二个妇人索性伸着舌头舔了一下,直惹得众人哄笑,“是苦的,很苦。”
第三个是个年轻媳妇,是族里最老实的人,也用手指沾水一摸,“苦的。”
江若宁正色道:“三个人都说是苦的,可见河嘉宗在说谎!”
河嘉宗忙道:“我亲的不是脸,是你的小嘴儿。”
“那你要不要再试试?告诉大家,你是怎么亲到我的?”
周围又是一阵大笑声,有瞧热闹的,有幸灾乐祸的。
而戏班子里的人,因为听说了这件怪事,众人正围在人群里瞧热闹。
土柱紧张不已。
河嘉宗得意洋洋地走近,“宁妹妹,这回你可逃不掉了哦,是你让我亲的。”
“亲吧!”
怎么回事?
她动作之迅,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直接将河嘉宗拍摔在地上,然后一个漂亮的转身,抬腿死踩在河嘉宗肚子上:“河嘉宗,你亲到了吗?”
就凭他,还妄想近她身,别说是她一人打他一个,便是再加上他的小厮,她也能应付自如。
既然他欠揍,她不在乎再揍他一顿。
江氏倏地起身:难道这些年,江若宁在她眼皮子底下学了武功?
宋家从来没有放弃她,而是在暗着培养她。
宋家可是出名的武将之家,他们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一时间,江氏心潮起伏,除了错愕还有吃惊。
原来,江若宁想做女捕快,并不是信口胡说,而是因为也根本就会一些武功。
江若宁一个旋转,似在舞蹈一般,端起刚行妇人们送来的清水,“扑啦”一声从河嘉宗头上淋了上去,然后扯着他的衣袍一拭:“装呀!我二哥可没打你脸,就拿着树枝打了你屁股,你竟画出青紫瘀痕来骗人。”
江若宁会武功!这个讯息,不仅惊住了江氏,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尤其是族长和三位叔公,族长觉得自己不能动弹,这丫头在此住了十几年,竟没一个人发生她学了武功,可见她背后的贵人何等厉害。
如果这人想要他们的命,还不得来去自如。
太可怕了!
江若宁便是仗着背后的贵人如此猖狂,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河嘉宗呜咽起来:“祖父、爹,快救我,我冷,我好冷…”
江若宁冷冷地扫了一下,“你诬陷我们兄妹,就这么算了?若在公堂上,这诬陷人可是吃大板子。更诬我名节,河嘉宗,孰可忍,孰不可忍!”她抱拳道:“今儿这事,还请各位长辈还我公道!”
三叔公扫过族长,忙道:“族长,今儿这事,分明就是河嘉宗欺负人,该罚!”
诬陷他人,这可是品行有亏。
不罚,难以正身。
不罚,连他的族长之位也会受到质疑。
族长真真是左右为难,河大老爷万般谋划,竟然是失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还闹出这般大的动静,让整个河塘村人人皆知,从今以后,怕是族长家的名声也要受损。
族长道:“河土柱因口角打人,当罚。河嘉宗诬告、诬陷,亦当罚。”
族长想维护自家的名声,更想保自家孙子。
“族长,河嘉宗在脸上伪造伤痕、诬我名节,又如何算?”
三叔公起身,“大过年的,板子就免了,我看这样好了,为示处罚,河德平教子不严,由族里收回二亩族田;至于河嘉宗,诬人名节,诬陷他人,就罚其父交五百两银子修缮祠堂。”
祠堂早就该修缮了,可一直没人出钱,三叔公抬头望了眼祠堂,既然今儿遇上,他就得说这事。
另两个叔公自是赞同三叔公的决定。
族长想着要罚五百两银子,一张脸拉得老长,这关系着他的声望。他致仕十余年,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小丫头这里翻了船,望向江若宁的眼神带了两分疑惑,一分畏惧。
他动不得她。
那贵人说欠了她,万一惹恼了她,她真捅到贵人那儿,他吃不了就得兜着走。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京城宋家在军中颇富声望,可能让县令都畏惧,不大可能呀。
越是猜不透,他越发难安。
甚至不敢对付这丫头,就怕结下了大梁子。
若在以往,收回二亩族田是天大的事,可河德平一家有三十亩良田,现在反倒有些释怀了。
三叔公又道:“河江氏,听说你家在县城平安村置了三十亩良田…”
“是若宁替我家置的。”
“河江氏,照着族规,即便是你们自己的良田,也要往族里交一成的收成。各家有困难的时候,是族里给了你们一口饭吃,而今你家的日子好过了,也要给族里交粮,这是族规。”
“是,初冬时节,我家会把粮食交到族里。”
三叔公点了点头,对众人道:“都散了吧!”
这件事,就这样了了。
可江若宁在祠堂里的大胆言行,还是被人传了出去。
对亲见的人来说,真是比瞧戏还精彩。
河族长回到家里,唤了河大老爷夫妇、河嘉祖、河嘉宗说话,河老太太手握着佛珠正阖眸捻着。
030 打消念头
“从现在开始,休要再打江若宁的主意。”
河嘉宗嚷道:“祖父,我今天的就被人白揍了。”
“那丫头能有恃无恐,是因为她背后有人,想来她已经知道身世。对方竟因亏欠于她就处处纵容,早前我们只猜她是宋家的女儿,现在看来,这件事不那么简单。
宋家在军中有威信,可还不能插手到官衙,对方能顺利插手官衙事务…
我担心,弄不好,她是皇家人。”
河太太惊道:“母亲曾说,她与东军都督府的宋清尘长得酷似…”
“宋清尘的容貌像极天乾帝的慈荣圣皇后,慈荣圣皇后所出乃是当今太上皇与安阳大长公主,无论她与哪一脉有关,都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若牵涉到皇家…就会招来**烦,此事必须打住!”
河老太太正容道:“当年老爷在京城南河县任知县,我曾见过宋清尘,也曾见过容王,江若宁这孩子相貌确实与容王相似,换句话,则是她长得像太上皇。”
太上皇只有一妻,江若宁不可能是太上皇的女儿,但有可能是太上皇的孙女,就算最差,也会与安阳大长公主府扯得上关系,无论是哪一脉的,都是皇亲国戚。
河族长吐了口气,“现在看来,她更有可能与皇家有关,能将手插入官衙的…也只有皇家。”
河嘉宗顾不得痛,道:“江若宁也许是公主,说不准是郡主、县主,要是我娶了她…”
河嘉祖冷喝道:“闭嘴,人家根本就瞧不起你,这样的女子不是我们能肖想的。”
河族长道:“过完年节,让媒婆与金石镇金老爷回话,河嘉祖与金二小姐订亲罢!”
河嘉祖大叫:“我不,我不要娶什么金二小姐,我要做驸马、郡马爷,祖父,你早前不也说江若宁是个好的么,祖父…”
“从今儿开始,将嘉祖拘在家里读书,没我命令,不许离开书房。”
河族长又唤了河大爷近身,“派下人小心盯着江若宁,护着她的安全。”
万一她与皇家真的有关,不出事便罢,一旦出了事,怕是河家就会惹来**烦。
这厢河族长做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决定,那厢江氏拉着江若宁的手回家。
河德平胆颤心惊地站在人群里瞧,没想这事就被江若宁给化解掉了。
土柱一路上絮絮叨叨:“族长就是偏心,明明是他孙子的错,却不肯打罚。”
河德平道:“不是罚了五百两银子。”
江氏道:“宁儿,别以为罚五百两银子轻了,族长家的家底其实并不多,他家在古井镇置了二百亩良田,仁和镇上有五家铺面,县城有一家杂货铺,河塘村有一百六十亩田地是他家的,除了他家自己耕作的一百亩,另六十亩是交给族里统一管理的。五百两银子,也足让他们心痛一阵子。”
仁和镇上的五家铺面,听起来好听,实则一家铺面也不过值几十两银子,族长在仁和镇的五家铺面,是河族长后来致仕回乡时拿银子新建的,听说当时买了一个豆腐铺的老房,然后改建成新铺面,买老铺面花了四十两银子,重修又花了八十两银,现下最多值三百两银子。
县城的一家杂货铺,铺面是族长家自己买的,听说当时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后来开成了杂货铺。
古井镇的良田,因离县城远,按九两银一亩计,折合一千八百两银子。至于河塘村的田计最多价值一千五百两银子。
再加上族长家在村里的这族三进体面宅院,再折合一千两银子。
其实真折合真金白银算,河族长家还真没多少家底。
都道三年穷知县,十万雪花银,可耐不住有一个喜欢微服私访的太上皇、太后,再加一个看似如逍遥王般却因为四下云游的敏王(当今皇帝的胞弟),河族长还真没敢贪,只能安分守己地做官。
“姥姥,族长家到底有多少家业?”
“统共加起来不到一万两银子。”
也就是三百万人民币的产业,听起来好像并不算很有钱啊。
如此说来,三叔公罚了他家五百两银子,还真是够多的。
土柱道:“祖母,还是快些搬家吧,万一他们再算计妹妹可怎么办。”
江氏道:“宁儿,你觉得呢?”
“祖母,若宁以为,他们刚吃了个大亏,一时半会儿必不敢再来算计我,相反的,我住在这里,他们还得保护我。如果我出了事,贵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他们现在定是巴不得我早点搬走,我一搬走,他们反而省心了,嘻嘻,可我偏要住下,还要领着丫头四下里乱转。”
江氏呵呵大笑,“宁儿说得不错。”
土柱眸子闪了又闪,原来是这样。
只是,江若宁到底是什么来头,她居然会武功,早前以为她打河嘉宗只是杂乱无章的乱打,可今儿那一招过肩摔,她这样瘦弱,竟把河嘉宗给打趴下了,确实让土柱大开眼界。
正走着,只听得一阵哈哈大笑声。
却见一个胖和尚正笑微微地捧着一个陶钵,“阿弥陀佛,贫僧路过此处,特来讨碗斋饭吃。”
江氏回了声“阿弥陀佛”,吩咐土柱却打碗米饭来。
胖和尚长得很和蔼,有些像庙里的弥乐佛,让人一见就想笑。
江若宁好奇地道:“大师不过年么?今儿才正月初六就下山化缘。”
胖和尚诵了声“阿弥陀佛”,伸手打了个兰花指,翻出手背给江若宁瞧,那是一只白胖的大手,让她瞧他的手么,手胖得跟个馒头似的,江若宁此念一闪,立时就乐了。
胖和尚道:“小施主可明白?”
不就在兰花指,有甚明白不明白的。
江若宁挠着头皮。
胖和尚欲言又止,最后道了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也!”
好一个奇怪的胖和尚。
土柱打了碗米饭,上面还覆盖了腌萝卜丝,抱歉地道:“大师,米饭凉了,怕你饿坏了,就没热,家里有肉菜,全都是荤腥物,我娘说,这腌萝卜是素的,没沾半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