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聚宴
梧桐阁专门设有习武室、小书房,阁楼里亦设有书画室等,一应摆设齐全,大的紫檀木绣絏,小的花瓶,处处都透出用心,阁楼里所有的家具清一水全是新的,摆件亦样样新崭。
婆子见慕容琅陪着江若宁进来,满脸堆笑地迎了过来,“恭迎公主大驾,老奴从今日但凭公主差遣。”
江若宁道:“往后就劳嬷嬷费心。”她缓步往阁楼移去。
“楼上东头第一间,是公主的内室,中间是花间,西间是个书画室,设有琴台,可供公主看书绘画。楼下中央是大花厅,东头是憩室,可供寻常小憩。西间是欢乡君的闺房。下人、宫娥可住厢房,设有供下人居住的厢房五间。”
江若宁领着阿欢上了二楼,四下里看了一遍,还算满意,阿欢自觉翠薇宫够大,现下见到这处阁楼,里面的摆设也不比宫里的差上半分,可见容王府是用了心的。
小高子笑微微地看罢自己的房间,颇是满意。
江若宁坐在阁楼的书画间,取了笔,对着《兰亭序》习练书法,“师妹,你今日且回大理寺一趟,直接找淳于先生调出名门幼女失踪案的卷宗,我稍后就能回大理寺,你再将飘花园拾掇一番,我许要回去住。”
阿欢微诧:“师姐不是要住在容王府么?”
她想住在这里,可今日见到谢婉君时,她便明白,自己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虽然梧桐阁布置得极好,可她是住不下去的。
谢婉君厌恨她,也容不得她。
看到她,谢婉君就会想到她所有的不幸:再不能生育儿女、患有心疾的慕容琅…
她的存在。就是在反复提醒谢婉君的这些不幸。
谢婉君可以忍她一时,却忍不了太久。
而江若宁也不喜欢谢婉君看自己的眼色,那是直白得毫无掩饰的厌恨,她受不了那样的目光,她宁可不要见谢婉君。
“你回去照我的话去做就好。阿欢,调贵族幼女失踪案的事,为恐打草惊蛇。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离开不过月余。而她们却恍然过了经年。
阿欢微微点头,“上次师姐入宫后,金柳姑娘就递过帖子。想要拜访师姐。上回宫宴,又请我代为引荐。”
江若宁凝神道:“定国公府的案子你也随道打听一下进展。”她看着刚进来的小高子,“小高子会些武功,你带他一道去。你独自一人在外走动,我有些不放心。多个人多个照应。”
阿欢抱拳道:“师姐,哪有这等麻烦,我也是学了拳腿功夫的,寻常人可拿不住我。我这就回大理寺!”她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身劲装。提着宝剑离去,谢绝小高子跟着。
小高子苦着脸:“公主,欢乡君不让小的跟着。”
在逃的刘森不知道是她与阿欢潜入定国公府。这对于大理寺来说是机密,她是扮成小强的样子。而阿欢亦扮成另一个侍女的模样,想来不会被人发现。
“也罢,是我多想了。”
小高子问道:“公主是要彻查名门幼女失踪案?”
江若宁见屋里无外人,不是她要防人,而是有时候可以选择信任一些人,尤其是像小高子这样的太监,你信他,他就会欢喜,会认为他得你重用,更为忠心。
“出宫前,父皇与我约定好,以一月半为期,限我破案。这件案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小高子,从明日开始,你不必带几个侍卫到外面去打听一下消息。记住了,莫要惊动他人。对外,只说是奉命去街上替我收罗好玩意儿。”
小高子喜道:“小的记住了。”
以前能出宫办差,就能让他高兴好些天,现在却有机会在京城转,还是奉公主之命。
江若宁道:“若我顺利破案,自向皇上与你请功。”
“谢公主殿下!”
“我这里暂时不用服侍,你出去与容王府的下人交好,多交好几人,也方便我们行事。让翠浓给你取二百两银子零使。另外,你留意一下随我们出宫的十二名侍卫,这些人是否都是可靠的,若父皇、太上皇的人便罢,若是被其他人买通的,我们就得小心了。”
小高子得了叮嘱,一下子又领了二百两银票,心下得意。
这下银票,其实是慕容琅塞给江若宁的。
她在宫里得宠,只需吩咐一声,宫人们就乐意遵办,她在宫里也没个花钱的地儿。而今出了宫,正好派上用场。
江若宁练了一会儿字,又在习武室里练了一会儿拳腿,直练得浑身大汗淋漓,方令翠浅着人备了香汤,沐浴更衣后又小憩了一阵。
睡意朦胧间,院子里有丫头禀道:“翠浓姐姐,午膳要开了,奴婢奉二郡主之令,请凤歌公主移驾前往主院用膳。”
月华院。
谢婉君与容王坐在花厅一侧的太师椅上,对面又坐了明月、明玉的郡马,两人的郡马皆是京城的名门世族公子,尤其是明玉郡马乃是杨左相的嫡次孙,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都是一等一的好。
明月正指挥着下人们摆膳。
明玉则在一边安箸布调羹。
慕容琅站在桌前,一向不关心吃食的他,正对那些菜式百般挑剔,突地看到一道凉菜上摆了花瓣,立时嚷道:“哪个厨子干的?他放玫瑰花瓣作甚?到底是什么居心?没见主院的花都移走了,他还摆什么玫瑰?撤了!撤了!把这道菜给我撤了!”
明月皱了皱眉,“她闻不得花香味,我已经叮吃过厨子了。外祖也闻不得花香的,我是照着谢家宴席来的。”
慕容琅不屑一顿地道:“若是三姐张罗的饭菜,我还放心些。是你张罗的,我还真不放心,谁知道你会不会背着我故意使坏害妹妹。我说这道菜不成,它就是不成,马上给我撤了!”
明月急得紧:这话何意?明玉安排的他就放心,难不成她还在下毒?
明月求助地看着谢婉君。
谢婉君道:“照子宁的意思办吧!”
这个小魔星,一惹恼他,会像三岁小孩一般地撒泼,她可是服了,今儿是家宴,少一事也好。
慕容琅得意地扬了扬头:“你别盯着我!我就盯着你。”他俯下头,闻嗅着一盘又一盘地菜,突然指着一道鱼道:“这什么鱼?”
一边的侍女答道:“回世子,这是丁香鱼。”
“丁香?撤掉!”
明月冷哼一声,“它叫丁香鱼,又不是真用丁香花做的。”
“小王就是不放心,撤走!”
明月厉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我自小就爱吃丁香鱼…”
“今天的贵客是你吗?你就是陪客的,自要分清主次。你想吃丁香鱼,待回了你的明月郡主府,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小王不拦你。但在容王府,就得照我们的规矩来。”
这就是她的弟弟?
从小到大,就不会听她的,还最爱与他作对。
现在,只因今日的午膳是她挑的菜式,先是将用花瓣装饰的凉菜撤走,现在又要撤走她爱吃的一道丁香鱼,真不知道这弟弟是不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
侍女道:“禀王爷、王妃,凤歌公主到!”
慕容琅指着明玉道:“三姐,你再闻闻每道菜,看有没有什么花香味儿的,我实在不放心,你用心都瞧瞧。”
明月恼道:“你索性说我故意在菜里下花粉,就是要想害她。”
“明月,你还真别说,我着实这么想的。”
明月嘟着腮帮子。
他不承认有这么难吗?居然半点颜面也不给。
他眼里就只得凤歌,哪里还有她?说起来,她才与他是一道长大的。
是,她不讨人喜,自小父母就不疼她,如今连弟弟也和她作对。
同样是他的姐妹,真真是同人不同命。
明月厉声道:“子宁,我告诉你,我还真在这些菜里撒了玫瑰花粉、牡丹花粉、蔷薇花粉…每道都有,你索性叫她别吃。”
谢婉君生怕慕容琅又大闹起来,轻斥道:“越说越不像话,今日我们一家款待客人,你这做主人的怎能这样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故意不给客人吃饭。”
慕容琅道:“凤歌妹妹什么时候成客人了?她是家里的一员。”
“刚才不是你说凤歌是主客,明月、明玉都是陪客的么。”
“我就一比方,是想告诉明月,凤歌比她要重要。”
江若宁迈入主院的院门,身后跟着翠浅,又有两名侍卫、两名梧桐院的小丫头。
“二皇叔。”江若宁微微福身。
明月驸马微微抬眸,此刻的江若宁换去了公主装,穿的是一袭寻常服饰,长裙窄袖,头发也换成了矮髻,青丝覆垂,映得一张俏脸越发白皙,深黑的眸子宛如如一泓秋水微凉,望着谢婉君带着一种幽幽的寒意。
谢婉君看着江若宁,没有看着慕容琅时的宠溺,更没有看着明玉时的慈爱,是一种无法掩饰的厌恶。
江若宁则是一丝冰冷,不是仇,不是恨,而是看着不相干之人的冷。
谢婉君厌恶江若宁,却不知江若宁从来就不在意待她之心。
容王笑道:“入席用膳!”
容王、谢婉君坐在主次,江若宁坐在容王身侧,明玉挨着江若宁,下手坐了明玉驸马杨遗玉。
慕容琅则挨着谢婉君坐下,他笑着道:“妹妹要多吃些!”
江若宁扫了一眼,满满一大桌的菜式,还有下人在源源不断地捧着新菜式来。
189 针锋
容王道:“凤歌,你先请!”
“这是家宴,自以长幼论序,二皇叔请!”
彼此礼让一番,谢婉君秀眉微挑:这孽障会识礼,她可不信。不就是乡野长大的臭丫头,居然扮出一副尊贵的样子,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容王的种可真好,这丫头长得不错,装得也不错。
容王提了筷子,动了中央的鱼,“大家都动筷子,因是午膳,就不饮酒了。”
谢婉君对着女儿、女婿道:“吃吧。”
这是谢婉君第一次与江若宁坐在桌上吃饭,她想对江若宁的举止进行一番挑剔,可令她奇怪的是,江若宁举止得体,即不像明月、明玉那样的优雅,却又不失大方。江若宁的举止,是介于明玉与慕容琅之间的,比女子多一分洒脱,比男子又多了两分优雅。
这,真是一个乡下村妇教养大的女子?
江若宁在宫里也受过碧嬷嬷的教导指点,就连碧嬷嬷也说,“公主举止温婉,到底是皇家的公主,最是得体的。”
碧嬷嬷挑不出她的毛病,谢婉君也不能。
慕容琅见谢婉君时不时看着江若宁。
而江若宁目不斜视,时不时看慕容琅一眼,也偶尔看一眼明月,浑身释放着善意与友好,偶尔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
江若宁吃了碗米饭,对身侧的侍女道:“打一碗汤,不要肉,要清淡些的。”
侍女打了汤,双手捧递给江若宁。
明月定定地看江若宁喝汤:喝出声啊!母妃就等着你出丑好训斥一番呢,快喝出声!
然,江若宁拿着调羹时的动作很好看。这和明月姐妹的动作完全不动,她捏着调羹时的手指不像她们的兰花指,无名指与小指微翘,多一分太作,少一分又粗鲁,恰到好处。
明月好奇地学着江若宁的样儿捏筷子,她怎么捏得那样好看?我也可以学。
谢婉君轻咳一声。
明月蓦地回过神。重新握好筷子。佯装无事。
“凤歌公主,说起来,我也是你的长辈。有些话还是要提点你一下。女儿家就要有女儿家的规矩,不可恃宠而骄,更不能生口舌是非。”
江若宁继续喝着汤,碗里只余一口时。她搁下了调羹,丝毫没将谢婉君的话听到耳里。
谢婉君继续道:“你外祖颇是喜欢你的画。得空的时候,就帮他绘一幅山水图。”
江若宁带着寒意地看着王妃:“容王妃是说让我给富国候绘一幅山水图?”
富国候马万财本是端仪皇后的父亲,福建第一首富,致仕前曾上任户部左侍郎一职。
江若宁被太后做主过继给当今皇帝与端仪皇后。照着规矩便只能认富国候为外祖。
明月道:“母妃说的是谢阁老。”
“是他呀!”江若宁不以为然。
谢婉君道:“怎么,你不愿意?”眸里的厌恶之气更增。
江若宁道:“若是他本人来求,许是愿意的;但因是容王妃求的。我不愿意。”
谢婉君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恨,她为什么要掩藏自己的不满。她是连装都不愿装的。谢婉君厌恶她,她亦同样讨厌谢婉君。
谢婉君顿时花容失色,她根本没想到江若宁会这样直切了当地拒绝,甚至连半分婉转的谢拒都不愿做。
“不就是会绘个画,有什么了不起的。”
江若宁淡淡地道:“我没觉了不起,因为绘画并不是我擅长的,听闻当年,容王妃可是书画一绝,你可以绘上一幅献给谢阁老以示孝心。”
未成亲时,谢婉君的书画确实如现下的谢千语一般。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失,她要养儿育女早就放下了。
如今的画,虽能入目,却无过人之处,反倒是一股子小家子气,出不得众,用来做女红样图什么还成,若作丹青墨宝是万万不行的。
“你这是讥讽我?”
她若能绘出江若宁那样的画,又何致如此。
江若宁不紧不慢地道:“我与容王妃只有前怨并无近恩,我住容王府是因为二皇叔和琅哥哥的面子,并不是因为你。”她取出丝帕,优雅地抹了一下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容王妃厌恨我,可实在抱歉得很,你连我的半分厌恨都不曾得到,因为在我眼里,你就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你…你…”谢婉君俏脸煞白。
谢婉君厌恨她,只要不是瞎子,怕是三岁小儿都能瞧出来,她又何苦要上赶的巴结讨好,谢婉君说什么,她就得照做。
哼,休想!
明月一早猜到谢婉君必不会放过刁难江若宁的机会,可她万万没想到,江若宁三言两语就回敬了谢婉君,且半分颜面也没留,还说得这样的云淡风轻,只有真正无视谢婉君,真正拿谢婉君当陌生人,她方才能做到如此。
谢婉君搁下碗筷,厉声道:“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长辈?”江若宁含笑看着容王,“我慕容瑷素来敢作敢为,在我嘴上能奉为长辈的,心里必是值是敬重之人。二皇叔是我长辈,而你不是。”
谢婉君随手一扬,拽住了容王的衣袖:“阿植,你听听,她这是什么意思?就算她是公主,她也应该敬重我。”
“表面敬重你,心里却瞧不起你、骂你?我凤歌做不来这样的事,喜便是喜,厌便是厌,不相干便是不相干,如果因我说了实话而错,我向你赔不是。
我还可以赞美容王妃,美丽高贵的容王妃,疼爱自己的儿女,幼女一出世,即便所有人都说她不好,可她依旧没有遵从算命先生之言‘溺死孽障’,而是不顾众人的反对,将她送往山下,年年都送去寒衣、粮食养育她的女儿。
四年前,奉天府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幼女生活的农家,食野菜、咽草根,便是这个也没得多余的。仁慈的容王妃得晓,大发善心,捐款捐物,给幼女送去吃食,保住幼女的性命…”
江若宁落音,正容道:“可惜呀!你曾可以做很多,可十八年里,真相是:我未吃过一粒你给的粮食,未穿过你给我的一件衣服,未用过你给的一文钱。我未死,是上天不收我!所以容王妃,切莫在我面前当你是我的长辈!你让我觉得虚伪!”
谢婉君花容失色,果真是孽障,她的字字句句全是讥诮。从小到大,这样的话,便是容王也不曾说过,她泪眼朦胧,当着她的儿女面说这样的话,这让她身为母亲的颜面何存?原本慕容琅就怪她,江若宁还说得这样的直白。
容王道:“凤歌,就算看着我的面子,你也不能这样说王妃。”
江若宁垂首道:“二皇叔,对不住了!”她神色掠过一丝歉疚,“琅哥哥一直希望我住到容王府来,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补偿我。可我尽力了,我无法面对一双厌恨的目光无动于衷,更无法要强颜欢笑地伪装下去。
我不屑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因为这不是家,而是比牢笼更可怕的地方。这样的牢笼囚禁的是人的灵魂,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于我,心安便是归处,心安便是家。我对容王府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生活在这里,容王妃觉得不安,我也觉得不痛快。
二皇叔、琅哥哥,谢谢你们今日的热情款待。我不是顾忌声名之人,容王妃也不是,既然这样,就让我们大家都痛快自在些,请容许我离开,让我住到大理寺去。拜托了!”
她起身一拜,半跪在地上,微垂着眼眸,头颅却是微微上扬,她屈了膝盖,却未曾弯屈服她的骄傲。
不过是一顿饭,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慕容琅心疼江若宁,希望能弥补她一二。
谢婉君眼里流露的厌恨,任谁都瞧得出来,何况江若宁是那样的聪明,又岂会不懂。
谢婉君一直想刁难江若宁,却反被江若宁反击了、嘲讽了。
“二皇叔、琅哥哥,我与容王妃交锋,说句实话,我无心与她拌嘴争斗。可是,这要看我愿不愿为这人忍屈。对她,我不屑忍!更不屑用心计!我不想把自己的心力用在这种小事的争斗上。我——慕容瑷是可以做正事的人,我生于天地,无愧于良知,无愧于他人,更不会忍辱负屈地活着!
我若与她争斗,为难的是二皇叔和琅哥哥。
当日,我拒绝回到容王府,是不想你们为难。
今日我离开,也是不想你们为难!”
她站起身,歉意地垂首:“翠浅,收拾东西去大理寺!”
翠浅凝了一下,迟疑地看着容王父子,“公主。”
“收拾东西!”
原是想吃一顿饭,原是想给彼此一个机会,可她自打进来,看到谢婉君第一眼,谢婉君就用眼飞刀子,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谢婉君不可能拿她当女儿。
江若宁都看不懂,天下间怎会有这样的亲生母亲?
谢婉君真是她亲娘?
她真的很怀疑。
可容王是她的亲父,而慕容琅也是她的亲兄。
慕容琅唤声“妹妹”,定定地看着江若宁,他的心很痛,即便过去了很多年,谢婉君没有放下对江若宁的厌恨,江若宁也忘不了前程过往。“为我,你就不能住在容王府。”
“我住下,用不了多久,容王府就会逾加的难堪!你别忘了,我出宫是要做女捕快的。”
慕容琅道:“你留下!否则,我把你的秘密说出来!”
她要破获贵族幼女失踪案,只要他说破,她就很难完成任务。
190 刚毅
江若宁笑:“随你!”她是绝不会受人要胁的,即便这人是慕容琅,她淡浅地道:“你若说了,我们的兄妹情缘断。于我来说,我原无亲情,得之我幸,失之…又有何不可?”
她蓦地转身,走得果决。
她坦然朗声道:“今日多谢容王爷、琅世子的款待!待他日得闲,我在百味楼回请二位!凤歌就此告辞!”
妈的,慕容琅竟然威胁她。
她的秘密…
他爱说便说。
在未认祖归宗前,她甚至想过今生都不会原谅抛弃她的人,她只认江氏一家世自己的亲人,而今意外地有了亲人,她并没有多少欢喜,相反的是衡量自己的得失,如果认为亲人却要她受到拘束、自由,再也无法做真正的自己,如此,她宁可不认亲。
慕容琅似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我原无亲情,得之我幸,失之又有何不可…”
他那么看重她,当他知道她是自己的妹妹时,他欣喜若狂。
这些日子,他处处围着她转,就想做一个好哥哥。
而她,居然说得这样的轻浅。
“她不在乎我,根本就不在乎…”
他是当她是亲妹妹,可她却失去他这个哥哥也又有何不可。
他怎么可以说得这样的寡淡。
是他将她看得太重了吗?
她到底没与他一处长大,所以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不在乎我,她不需要我这个哥哥,她早就已经长大了,根本不屑我的保护…”
慕容琅反复呢喃。
谢婉君惊呼一声:“子宁。”
“一母孪生。我那么看重她,她却不在乎我…若儿,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我为什么看不懂,为什么看不懂?你可以待一个无助的孤女那样好,一路护她、信她、重她,甚至愿意为她付出那么多,为什么待我如此淡薄?”
他们是亲兄妹。他那样看重江若宁。可江若宁似乎不如他的期望那样回报他。
慕容琅觉得失落而心痛。
为了他,为了父王,她就不能住在容王府么。
就算谢婉君咄咄逼人。不喜她,可他们是一家人。
谢婉君抱住慕容琅,“子宁,她对我们根本没有感情。你别再想了,你有三个姐姐。她们个个都是疼爱你的,她们都是喜欢你的。”
三女一子才是她生的啊!
她已经告诉慕容琅,说那臭丫头不是她生的,为什么慕容琅就不信。
慕容琅说。江若宁长得像容王,江若宁也对花香打喷嚔…这点滴都证明江若宁就是他的妹妹。
谢婉君想道破所有真相,可她不能。因为这其间还牵扯另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是她今生最大的忌讳与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