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安低声道:“我家夫人是不是常在你家订制衣裙?”
伍管事一时反应不过来。
师爷道:“汪小哥说的是县衙江捕快,你们知道她穿多大的衣裙吧?”
伍管事说不知道,可这几年江若宁确实在李记绣坊订制衣裙,苦笑道:“知道!”
汪安道:“你家有衣裙式样簿,快快取来,我们大人要给夫人添置几身新裳。”
这是几身?
师爷汗滴滴的,只见汪安轻车熟路,将那些漂亮的服饰都做了一身,“这种大红色的不好,改做湖蓝色的。你们先做,待我回家请示了大人,再决定在上面绣什么样的花式。”
师爷低声道:“汪小哥,这是不是一下子订做太多了?”
“无碍,既然要做,就要做最好、最漂亮的,不在多,在于够好。”
到底是京城世家出来的,连个下人都如此阔绰,那这温大人岂不更爽快、阔绰,不愧是第一武将温家出来的,听闻这温家的女眷个个嫁妆丰厚,人家根本就不差钱。
师爷立时雀跃起来,这回来的可是财神爷,还是官禄神,可得侍候巴结好,他能不能一举入仕,就看这位新主子了,心里拿定主意,从今往后,他就跟着温如山混。“伍管事,你瞧县令大人一下子做了这么多事,你可不许收高价。”
汪安站在柜台前,用手指敲击着玻璃柜,大燕自永乐年间起就有玻璃,至今亦有一百多年历史,玻璃也制得越来越精致,但凡是上次档次的店铺,都设成玻璃柜,否则不这样就显示不出自家店铺的品味。
“你们这儿的衣料太差,就没有上等蜀锦、湘锦、杭绸?”
伍管事凝了一下,自家店子里这样的东西不多,就算偶有进货,要么是给京城大户人家订制的,要么就是县城大户人家的贵妇、贵女订制的,这摆出来卖的还真没有。
“汪小哥要,小的这就是令人从京城送货,一定做出最好的衣裙。”
“从京城送过来,怕是黄花菜都凉了,我家夫人近来正与县令大人怄气,县令大人还等着送了漂亮衣裙哄她高兴呢。”
师爷立马道:“县令大人照顾你家生意,没有也得有,你们不是给京城贵妇做的衣裙么,就拿那些做成县令夫人的。”
上门的生意,谁会推啊。
097 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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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管事忙道:“好!好!小的这就让绣坊赶工,不知汪小哥何时取货。”
“今儿黄昏!能赶出来多少算多少,这是二百两银票,算是预付,取货之时,多退少补。”
师爷原想帮衬着让他们不收银子,可看汪安的意思,对方不收,他就不要货,也就忍住了。
师爷哈着腰,赔了个笑脸,“汪小哥,对面就是张记首饰铺。”
汪安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师爷扯着嗓子道:“伍管事,催着绣女们赶工,要做得漂亮,把你们最好的手艺都拿出来。”
前任县令知李家在京城、朝廷有人,也忌惮三分,可现在这新县令后台强硬,又出自京城世家门阀,人家又不是白要,可是付了银子的,这做不好,李记的招牌就砸了。
伍管事怔了片刻,立时进了李记绣坊,把里面的管事唤了来,拿着簿子两个人讨论了良久,务必要做出最漂亮的衣裙,讨论好一套,立马安排绣女赶工。
绣女院甲字间的绣女正看着那块漂亮的缎子惊叹。
小管事是一个年轻的绣女,约有二十岁上下,挽着妇人头,一脸凝重地道:“新任县令温大人在我们绣坊定了一批货,是给县令夫人做的新裳,大管事发了话,我们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绣技,做出最漂亮的衣裙。”
“温大人年轻又英俊!”
“已经成亲了?”
立时。又有个家在县城的绣女道:“我听我爹说,温大人的妻子是江捕快。”
“江捕快,那个男人婆么…”
还没议论完,小管事拿着荆条,条上绑着红绸,重重地击在墙上,大喝道:“休要议论。抓紧干活。天黑之前就要取货,误了交货时间,这个月的赏红你们都别要了。”
每次都这一句话。
甲字间的绣女放下各自的活。聚到一处绣县令大人给夫人订制的新裙。
乙字间的小管事是河山杏。
四年时间,她从一个小绣女熬成了小管事,也从早前一月二两银子的月例升到了三两银子,若遇绣坊发赏红。她领的也是绣女的两倍。
河山杏看着大管事拿着一块漂亮的锦缎,又指着纸上的式样。“县令夫人喜欢蔷薇蝴蝶,这一套要绣成彩蝶衫,这是我与布庄伍管事一起商量出来的式样,你们乙字间必须严格照着这式样绣制。天黑前就要交货。”
河山杏瞪大眼睛,现在已经是未时了,“大管事。这彩蝶衫制作起来工序繁复…”
“完不成,你们乙字间这个月的赏红就别要。这是上面的要求。快干活,有这时间迟疑都绣上几针了。”
整个绣坊里忙碌了开来,各绣间都围着一件衣裙。
一个绣女上了趟茅房,回来后很八卦地道:“河管事,我打听到了,你们猜这县令夫人是谁?”
“听说新县令可是京城的名门公子,他的夫人嘛,自然是京城的贵女。”
这天下的世家门阀,规矩最大,最是讲究门当户对。
“错!错!整个绣坊都传开了,说这县令夫人是我们青溪县人氏,是县衙的江捕快!”
“江若宁!”河山杏惊叫一声,啊呀,扎到手指头了,立马将手放到嘴里吸,可不能让衣裙沾上血渍,弄脏新裳可是最忌讳的事。
江若宁是新任县令温如山的夫人?这怎么可能?河山杏自小就认得江若宁,这么大的事,为何她不会知道。她小时候还见过江若宁屁股上系着屁帘子玩泥糊糊呢,对于江若宁的事,她可是最清楚了,这突地说江若宁是温县令夫人,这怎么可能,她真的一点也不信。
其中一名绣女道:“河管事,你不是与她是同村么?”
另一个绣女云淡风轻地道:“你不会听错了吧?新县令那样的出身,怎么会娶一个男人婆做妻子。”
河山杏除了意外,更多的还是欢喜,她这几年经常看到江若宁上布庄二楼,还常常在绣坊院子里能望见她与李观说话,如此说来,江若宁只是与李观相熟,她现在嫁人了,不,许是被县令大人看上了。
“她其实挺好的,也不是男人婆,只是总穿捕快服,她不穿捕快服的时候,挺漂亮、文静的。”
绣女们扁扁嘴,打扮得跟个男人似的,吃饭还用大碗盛,哪里像女儿家了。镇日还与一帮子捕快在一起,怎么看都像个男人婆。还爱与一帮子男捕快在外头跑,就连县衙的男捕快都说“小江啊,那是我们兄弟。”听听这话,男人才叫兄弟,连他们都拿江若宁当男人使唤了。
男人婆,是绣女们给江若宁取的绰号,早忘了是谁给取的,总之现在这三个字就是江若宁的代名词。
“河管事,你说县令大人什么眼光,怎么就看上她了,我们这十个人,哪个不比那男人婆温柔娇媚,便是河管事怕也比她得体许多。”
江若宁的五官是长得不错,可在众多李记绣女的眼里,她总是穿着一身捕快服,腰间佩着一柄剑,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女的,着实是那身打扮,怎么看都是男人啊。
河山杏心里暗喜,但脸上不表,“你们又胡说,其实江捕快长得还是挺漂亮的。”
“像她那样,长得一张男女皆可的脸蛋…”有人凝了一下,江若宁穿着捕快服,戴着捕快帽,怎么瞧都是一个男人状,偏生那脸生得不错,可就算是如此,还是抵不住绣女们唤她“男人婆”。
对江若宁的“好运”,绣女们各有猜测,但大家想得更多的,就是江若宁如何成功爬上新县令的床,然后,县令大人尝到了甜头,被她给迷住了。
乙字间的绣女还好,因为她们知道河山杏与江若宁是“表姐妹”,你说人家表妹的坏话,怕是不想干了。
可其他间的绣女浮想联翩,猜测多多,更有甚者,“我们谁不比男人婆好,赶明儿我们也试试,瞧瞧这县令大人的阔绰,我们十二间全都在赶那男人婆的衣裙,要是我们得了县令高看,大家呀,就不用再做绣女了。”
一时间,众人叽叽嘎嘎地笑了起来,因都是女子,多还是从乡下来了,有着乡下村妇的长舌,你一言,我一语,尽拿江若宁开涮。
江若宁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地打,她拿着帕子擦了一下。
阿欢正在沙包上练拳脚,这两天她信心百倍,一心想做女捕快,没事做的时候就练功夫,“小姐是不是染了风寒?”
江若宁摇头,“没呢。”
阿宝正蹲在堂屋地上与小梅玩耍,时不时抬头望着正在练剑的江若宁,娘亲还真是奇怪,她不记得娘亲会玩这些,可每一样都会,好生厉害,一会是剑,一会儿又换作刀,再是枪…
二妞在厨房里做饭,喝了声“阿欢,过来看火。”
阿欢收好拳脚,转身进了厨房。
江若宁又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莫不是真感染风寒了?
瞧着不像啊,这两天并没有受凉。
院门上,传来支伯的声音:“公子回来了?”
汪安大声道:“你们…随我进来。”
阿宝听到声音,一路小跑往边角门去,突地一个猛扑,抱住温如山,仰起小脸道:“爹爹!爹爹,阿宝今天有乖哦,娘亲中午做了锅锅,可好吃了!”
温如山一把将阿宝抱在怀里,笑盈盈道:“你娘呢?”
阿宝指着院子里正在练弓箭的江若宁,她举着弓,对准了温如山,“嗖——”的一声,阿宝快速捂住小脸,却从手缝里看到那箭自温如山头上飞过,带走了一片纶巾,“砰”声之后,便插在木窗上。
送衣服来的绣女一声尖叫,纵身一闪就藏到温如山身后,另一只手还抓着温如山,身子栗栗微颤,脸上却有一股甜蜜幸福状。
阿宝拧了拧眉,用手小拍打:“放开我爹爹,放开…”
阿宝最忌有女子与温如山亲近,这会子一个受了惊吓的绣女藏到温如山身后,一只手还抓着他,落到她眼里就成了“要与她抢爹爹”立时用稚嫩的声音表达自己的不满。
温如山蹙了蹙眉。
江若宁又上了一箭,将弓拉满,“温如山,你又搞什么鬼?说,你今天带这么多人回来作甚?”
汪安正在堂屋里,指挥着众人,“首饰放在八仙桌上,衣服放在案上。”
温如山在阿宝脸颊上香了一口,微微一笑,“娘子,你拿着弓箭吓坏人怎好?”
“不许叫我娘子!”江若宁大喝一声,用箭对准他,“我曾说过的,你喊一次,我就揍你一次,看来你身上的伤是好全了。”
“可你是阿宝的亲娘,我不叫你娘子叫你什么?娘子,还在生我的气?”
河山杏从外头进来,手里捧着乙字间绣女做的衣裙,对江若宁的事,她既高兴又羡慕,一个女子能得夫君看重还如此张扬地做了这么多衣裙,这些式样全都是最好的,整整五百两银子的衣裙啊,任何一身拿出来,庄户人家都可以娶几个媳妇了,无论用的衣料还是丝线、绣技全都是最好的,甚至有大半还加了金丝银线,更难得的是有了衣裙,竟然还配了最好的首饰,今儿张记首饰铺可是卖了近万两银子的首饰,什么点翠的、革丝的、珍珠、玛瑙的一应俱全。
098 毁物
河山杏打量着温如山,很快就被他怀里的阿宝给吸引了,我的个天,长得跟江若宁一模一样的女童。
原本的疑惑,都变成了相信,由不得她不信,那小女童就是“证据”。
“娘子,把弓箭放下,今儿为夫向你赔礼了,这些首饰、胭脂水粉、春裳、夏裳、全都是我向你赔礼的礼物。”
丫丫的,他是打算把这些铺子都搬回来么,几十个人搬东西,怕是明天一早,整个青溪县都知道新县令宠妻如命。
可她,并不是他的妻,顶替的。
江若宁道:“温如山,你少与我玩花样,现在、马上把堂屋里的东西送走。”
无功不受禄,平白无故送厚礼,怎么看都是阴谋。
汪安笑道:“夫人,这可是我们大公子特意为你预备的,式样、花色全是小的请示了大公子后定下的。六套春裳,六套夏裳,套套颜色都不重用,用了最好的绣工,最好的丝线…”
“拿走!”江若宁大喝一声,拉满了弓,对着堂屋里的盒子,“温如山,你拿我当什么人?我不需要你的东西,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好心,马上拿走!”她突地一放手,只听得一阵尖叫声,“砰啷”一声,盒碎,首饰撒落一地,这是一套珍珠头面,在堂屋门前的灯笼照耀下,散发出诱人的珠光。
“温如山,拿走!我不需要!更不要你对我的好,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淡然的,不屑一顿地再度拉满了弓。吓得送衣裙的绣女一个个扒腿就跑,而送首饰来的人也是哪此,尖叫连连,在堂屋两侧落定,好奇地看着院子里的江若宁。
又是一箭。
只听甲字间的绣女跳了起来:“我的个天,那可是一套瓷衫春裳,一身得值好几十两银子呢。”
一身几十两银子。就更花了她们绣娘无数的心血。无论是式样还是花式都挑了最好的,还有这衣料可是最好的绸缎。
江若宁继续拉弓,“拿走!我不会接受任何东西。不拿走,我就毁掉,毁了我也不会领你的情。温如山,把你那套哄女人的手段用到别人身上去吧。我不需要。”
砰——
再飞出一箭,直直射中了又一套新裳。
当年如果她对温如山兄弟再狠些、再果决些。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郁闷,她现在是说什么也不会给温如山机会。
温如山抱着阿宝,毫无惜色,“娘子貌美如仙。确实不需要这些俗物,若是你不喜,你只管毁去。它们的主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我的娘子。你不要,它们是你的;你要。它们还是你的。是留是毁,娘子请便!”
“好啊!”江若宁又取了一支羽箭,笑容淡淡,这一袭随常的春裳穿在她身上,竟是道不出的绝世风华,她傲然而立,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踩在脚下。
她再拉弓箭,河山杏心头一急,这些东西件件都贵重非常,江若宁真是疯了,居然说毁就毁,这些新裳,可是绣坊十二间的绣女们赶制出来的,这都是她们的心血,她怎能看人毁掉,她纵身一闪站在堂屋门口:“宁妹妹,你真要毁了吗?就算你如何生县令大人的气,你也不该拿东西撒气。”
“山杏,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让开!”
“宁妹妹!”
温如山冷声道:“汪安,他们该离开了!”
另一个绣女恼道:“温大人,这江捕快太过分了…”
“住嘴!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岂容你外人说话!”
一个绣女居然想亲近他,拿他当什么人了?
河山杏走近江若宁,用手想夺了她手里的弓,怎耐江若宁的力气太大,轻声道:“宁妹妹,有事好商量,把弓箭放下来。”
“山杏姐,你别管!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就是一个地道大骗子、混蛋!”
骗子?他们不知道江若宁生了一个女儿。
难不成几年前,温如山做了什么事,伤害了江若宁。
即便现在,他一心示弱求好,江若宁根本就不领情。
一定是了!
一定是当年温如山伤害了江若宁。
所有人都快速地脑补!
河山杏要拦住江若宁,不让她再射,江若宁一个漂亮的转身,反手射了一箭,“扑啦”一声,这次射中的是胭脂水粉盒子,里头的胭脂水粉立时撒落地上,她眼都不眨:“温如山,我再说一遍,把东西拿走!否则我一把火烧掉!”
“娘子,我再说一遍,那些东西是你的,是留是毁,但听娘子吩咐!”
“你的好心,我不需要!就算你能摘下天下的星星给我,对你而言也是惘然,我劝你别再打什么主意。我江若宁就算是乡野村女,也有自己的尊严,你不需要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因为在我眼里,我根本不会领情。”
温如山看着这样的她,目不无人,张扬狂傲,哪里是乡野长大的村女,便是堂堂的皇家公主也不过如此。
江若宁见他拿定主意不人带走,一手负后,淡淡一笑:“你真不拿走?”
“不拿走,那是我送娘子的。”
“好!”江若宁吐了一口气,“各位姑娘、小哥,刚才你们所有送来的东西,本姑娘不要,麻烦各位帮帮忙,把东西分了吧。这是新任县令大人赏赐给你们的,你们要谢就谢他!”
有人狂喜,那可都是好东西,真要送给他们,那些首饰价值近万两银子,随便拿一件少则几十两银子,重则几百两银子,他们当下人、做绣女,一年起早探黑地忙碌,才挣多少银钱。
“本官送给娘子的东西,谁人敢拿?”
一句话,他们不能动。
原本想要的绣女、小二刚动了一下,现在立时都凝住了,如果动了,就会被捉下大狱啊。
汪安道:“各位请回吧!”
然,还有人听了江若宁的话,一时间不肯离去。
温如山道:“我送娘子的,娘子可留可毁,却不能转赠他人。”
“是么?”江若宁对着厨房,大喊一声“阿欢,拿火盆来!”
二妞恼道:“不要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江若宁要与温如山闹,但她们不能折腾这些钱啊。
阿欢回头看着院子,“可是二妞姐…”
“主子们的事,由得他们闹去,我们只做我们的事。”
然,江若宁又提高了嗓门,“阿欢!快拿火盆!”
阿欢咬了咬唇,这可恶的温大人,怎么又招惹到她家小姐了,小姐是她的救命恩人。她阿欢这辈子只听小姐的。
二妞拼命使眼色,叫阿欢不理。
可阿欢不能不理,立时应声“就来”,取了乌盆,在盆里放了木材,快速捧到了院子里。
江若宁收好弓箭,双漫不经心地将兵器架整理了一番,大踏步进了堂屋,取了一套华衣,瞧也不瞧直接丢到了火盆里。
河山杏有种眩晕的感觉,“宁…宁妹妹…”
瓷衫啊,这可是甲字间绣制的瓷衫,以前她们也做过瓷衫,可都是帮京城分铺做的,听说都是京城贵女们穿的,可江若宁居然要毁掉。
江若宁神色如初,面不改色,“温如山,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这套在我这里行不通,而我更不会领情!”她又伸手取了一只点翠钗子,伸手一抛,直接丢入了火盆,“我要自由,我要和离!”
围观的人一个个倒吸一口寒气。
江若宁又取了对玛瑙手镯,再次丢入了火盆,一件、又一件,一会儿是首饰,一会儿是新袍。
“各位绣女,你们领的是工钱,而有人愿意烧钱那是别人的事。我不是在无视你们的劳动成果,我只是在无视某些人的挑恤。你们也瞧见,本姑娘给过某人机会,让他拿走,是他非要用这些东西来碍我的眼睛。既然是如此,我就把这碍眼的东西给毁了。各位绣女,你们看足了热闹,是不是该回去干活了?你们可是领月钱、拿赏红度日的。”
被她一说,送货来的绣女这才回过了神。
河山杏恼道:“江若宁,你…你还真是在烧钱,就算你不领温大人的情,瞧在你女儿的份上,也不该这么胡闹。”
她女儿!
阿宝,天晓得她和这孩子没关系,只是因为阿宝与她长得像的容貌,但凡见过的,都会认为这是她的孩子。
唯有姥姥相信她。
她有多恼,此刻便有多怒。
阿宝下地,“娘亲玩火…好玩儿!好玩儿…”蹦跳着,叫嚷着,竟如过年节一般的高兴,丝毫没瞧出江若宁与温如山在争执。
江若宁道:“是。”
“那阿宝帮娘亲烧。”小孩子看到有趣的,就以为在玩。
“阿宝真乖!”
汪安身子微颤,江若宁竟然比宋清尘还狠,宋清尘爱上等胭脂水粉,爱漂亮衣衫,但凡看到谁有个好的,回家后就要与温如山讨。温如山为了哄她高兴,不惧价有多高,都会想方设法给她弄来。
可江若宁根本不喜欢这些东西,焚烧的时候更是没有半点的心软。
江若宁除了与宋清尘长得有八分相似,这性子完全不同。
汪安的小心肝直疼,这可是银子买来的,是世子爷的一片真心,可这乡野丫头居然烧毁起来连眼都不眨。
她到底是不是姑娘?不爱胭脂水粉么?不喜漂亮衣裙吗?
099 往事难追
温如山早前意外,很久就平静了下来,他送给她的。她要,是她的;她不要,还是属于她的;所以,即便是她要毁掉,那还是她的。
温如山笑眼微微,在片刻的沉默后,居然可以用看戏,不,应该是用赏名画的神态看着江若宁,看她与阿宝在那儿烧毁首饰、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