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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副捕头道:“这女尸的身份有疑,外头穿的是昂贵衣裙,可里头却是寻常人家的装扮。”
江若宁拿起抓起她的手,将死者的手指扳开,露出掌心的老茧,左手离姆指近的地方又有一枚极深的疤痕,她再绕到死者右手边。发生右手也有老茧。
杨副捕头似发现了重要线索,“这死者定不是大户人家的贵妇,而是乡里村妇,可是,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又将死者伪装成贵妇?”
江若宁对外头道:“令人去江宅找阿欢,让她把我的蓝木箱子拿来,着人准备黄泥。要快!”
又两刻钟后。衙役带着阿欢过来。
“黄泥太稀,得干些!重调!”
过了一会儿,送来了重调后的黄泥。
“太干。再少加一点水,重调。”
第三次送来时,江若宁用手捏了一下,干湿度正好。
江若宁看了眼黄泥。启开箱子,里面是一个木头模样。制作成人头的模样,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将自己的眼睛蒙上,坐在案前。抓了黄泥开始往木人头上抹黄泥。
过了大半个时辰,江若宁道:“阿欢,备水。我要洗手。”
杨副捕头、师爷包括温如山在内,个个面露诧色。但杨副捕头与河十七似乎对江若宁有一种狂热的信任,看着她快速地抓黄泥,抛黄泥,在她的手下,一个妇人的容貌便一点点形成。
阿欢捧了水过来,江若宁依旧没有解开脸上的蒙布。
她洗罢了人,拭干水后,用手摸着女尸的人头,一下又一下,再摸了良久后,她再一转身,继续捏黄泥,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早前的模型成了一个很逼真的妇人头像。
“阿欢,备水,洗手。”
阿欢捧过铜盆。
江若宁洗罢了手,再用手摸女死的头骨,一点点轻移,最后又轻轻地触摸模型,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进行了修改、轻拍和定型。
温如山等了大半个时辰,看她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似乎结束不了,又有青溪县李员外请自前来请温如山赴宴,温如山领着汪安、师爷、杨副捕头离去。
县衙后堂,静默得没有半点声音。
“阿欢,解开我脸上的帕子。”
阿欢应声照做。
女尸已经被春雨泡得肿胀变形,辩不出原来的模样,她只能通过摸头骨,以这种方式进行容貌恢复,这一直是她做穿越前最擅长的一个,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有这等本事。
江若宁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妇人头像,又闭眼摸了一阵女尸头骨,再通过触摸进行恢复。
“死者,应该就是这个模样?”
阿欢“啊——”了一声,看看辩不出模样的死者,又看看桌案上这个女人头像,“小姐,她生前长得还挺清秀的。”
“知道了长相,要寻人就不难,你让衙役把女尸抬回去,我现在就来绘像,可着人拿着肖像寻人。”
阿欢对自家小姐的本事佩服得紧,双眸闪着光亮,“小姐,他们说温公子就是新任的县令,是不是我可以来县衙做女捕快?”
阿欢在听到这消息时,小心脏就一直在砰砰乱跳,小姐把温公子打得成那样,温公子会不会仗着他是上司欺负小姐啊。
要说小姐这运气,还真是糟透了,怎么打了她的上司呢。
谁能想到,温公子会是青溪县新到任的县令大人。
“嗯!你先取笔墨来。”
阿欢一转身唤了衙役来,又取笔墨。
江若宁对着头骨模型进行绘画,闭上眼睛,将这泥头像幻想成妇人,拿着画笔进行修饰,填补,很快一个五官清秀、长着杏仁眼的妇人就跃然纸上。
她连绘了两张,比对一翻,将认为最接近真容的一张留下,另一张撕毁。
阿欢一直陪在江若宁身边,看她绘完,方递过热茶与一叠糕点,“小姐一定饿坏了吧,温大人带着师爷他们又吃好的了,太可恶了,他们有好吃的不带小姐去,却让小姐在这儿帮他们干活…”
“把画收起来,我们先回家。”
阿欢将画收到了蓝漆箱子里,箱子里头还有另两个木头做的人头模式,但比正常的人头要小得多,这是为了方便在人头上涂抹黄泥。
江若宁走在前头,阿欢抱着箱子跟在后面。
罗中笑呵呵道:“小江,忙完了?”
江若宁点了一下头,并不说话,大踏步回了江宅。
酉时,温如山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江宅。
江若宁正与阿欢等人用饭。阿宝今儿大半日见不到江若宁,哭闹了好几回,后见江若宁回来,欢喜地抱着江若宁不撒手,临到用晚饭时,阿宝却玩累了,早早歇下。
阿欢献宝似地进了东屋。取了肖像递给温如山。“大人,这是我家小姐绘的死者肖像画,你照着此画寻人。”
汪安惊道:“江捕快在那木头上抹黄泥。就能知道死者的容貌?”
“一个人的骨骼决定了其容貌长相,或胖或瘦,却不离固有的五官容貌,这肖像也是根据泥塑头像进一步还原而成。”
她想说:这是有科学依据的。并不是空穴来风,只是大燕天下还没有人这样做过。
若在现代。根本骨骼可用计算机系统还原死者生前的容貌。但在这里,江若宁只能拿出自己在现代都没有暴露过的技能,从骨骼恢复死者生前容貌的技能。这不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手法,而且她一直都有练习。使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
“温大人令师爷照绘几幅,着捕快寻人,总会有死者下落。”
江若宁懒与温如山多说。“二妞,替我准备香汤。我一会儿要洗澡。”
温如山展开肖像图,上面的女子一身乡下妇人装扮,生得清秀端方,只是表情略显木讷。
她只是摸一下死者的头骨,就能知道她生前的容貌长相?
怎么他从未听说有此等技能的人物?
无论此法是否可行,且行试试看。
当天夜里,温如山让汪安将肖像画送到县衙,令师爷照画十幅。
次日一早,青溪县衙杨副捕头、河十七等人分成五批,前往观音镇周围打听肖像上的女人。
昨日太过劳神,今日江若宁起得晚些,还是被阿宝给吵醒的。
阿宝一醒来,便伸手推攘着:“娘亲,我哦(饿)!”
江若宁睁眼看到缩小版的自己,勾唇一笑,“乖。”
二妞听到东屋的说话声,捧着洗脸水从外头进来,“小姐,温大人、汪安去衙门了,阿欢出去买菜了。”
江若宁给阿宝穿好衣裙,将她递给了二妞。
二妞让她坐好,轻柔而用心地给阿宝梳头。
江若宁穿好外袍,走到洗脸盆前拧了把湿帕子,给阿宝擦了脸,不紧不慢地道:“乡下快到农忙时节,菜花谢了,再过一阵子就要收油菜。”
二妞微微一沉,“也不知我爹娘什么时候会来县城,昨日我托了一位乡亲给他们捎信去。我一直想着,我过好了,应该让家里也过得好些。这几年,我前前后后给家里四十八两银子。家里起新屋花了八两,三汉娶新妇花了八两银子,买置荒破花了二十五两,另外的银钱给家里里添了衣服、粮食。如今,我家有荒坡地二十三亩,中田五亩,下田三亩,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了。可我娘总说,让我在小姐身边再服侍几年。”
江若宁道:“你已经虚岁二十一了,再耽搁就会误了你的终身。没有挣得完的钱,你这些年也太顾家里了。”
这可是古代,大多数的姑娘及笄就嫁人,像二妞这样的真是超级圣斗士了。年满十七岁不嫁人的,朝廷就要罚银钱了,便是大户人家的丫头,多是没过十七岁就配了人的,若不是配人,朝廷也要罚钱啊。
江若宁都替二妞交了三年的罚钱了,虽是一年几百文,可到底听起来不好听。
“小姐还说我,你也顾着江姥姥他们。”
江若宁能与二妞一样吗?
她在奉天府官媒署那是有记档的,在那上面,她是早在四年前就成亲了啊。
想到这事,她忍不住又将温如山骂上几句。
江若宁道:“我是顾他们,也不过替他们置了三十亩良田,帮他们造了新屋,可后来的日子却是他们自己过的。而我,更没有把自己赚来的钱全部给他们,因为我知道,我大了,得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前路如何坎坷,他们代替不了我,就如同我不可能看顾他们一辈子。二妞,你是管家里太多了,让你爹娘、大哥、三弟都对你产生了依赖。”
093 姥姥驾到
二妞笑了一下,“他们可比不得河二哥、河三哥会读书识字,又能在外寻工赚钱。”自家的兄弟是什么样的,二妞心里也清楚,憨厚有余,精明不足,尤其是她的嫂子还有些小心眼、小聪明。
江若宁悠悠轻叹。
这几年,她没少劝二妞,劝她替自己打算,劝她不要对父母报有太高的厚望,有的父母确实很好,无论男女一碗水基本端平,可二妞的父母这心也偏得太厉害了。当年为了给周大汉娶妻,明知对方是傻子,还狠心要把二妞嫁过去,就为了对方许诺二两银子的彩礼换亲,就这一点来看,二妞的父母就更疼儿子。
二妞后来不乐意,是她说卖她给哥哥娶妻。
寻常这种情况,没有几个父母会真的如此做,可周父、周母还真这样做了。
做了便罢,这几年没少来县城跟二妞讨钱拿银子。
江若宁道:“若你父母是真疼你,家里日子过好了,就不会再用你挣的银钱,许是将你给的五两银子还存着呢,他们拿出五两银子来,再加上这几个月自己赚的,十两银子许就够了。”
二妞点了一下头。
江若宁知道以周父、周母的性子,进了他们的手里,再让他们拿出银子,怕是比登天还难,江若宁一早就瞧明白了,她再三提醒过二妞,可二妞还是觉得父母是世上最好的人,即便曾经为了给大汉娶亲将二妞给卖了,二妞也是偏着娘家人。
要说能干,二妞倒比他的两个兄弟对家里的帮扶还大,至少因为卖了二妞给人做丫头。家里的日子好过了,她的兄弟也是因二妞挣的钱娶上了新妇。许是看到了二妞能拿银钱回家,二妞父母竟一直不提替二妞赎身的事,竟有让二妞做一辈子奴婢下人的意思。
江若宁给河家置家业,一是她将他们看作亲人,二来也是想为姥姥、舅舅做一些事。后来,家里过好了。她给的银子。姥姥执意不肯收。每次回平安村,她就割上三斤肉,又或是给侄儿们买上一包糖果回去。
江若宁梳洗完毕。带着阿宝在堂屋吃饭。
小梅一路飞奔过来:“小姐,江姥姥、河舅母来了!”
“姥姥!”江若宁嗖地起身,看着正给阿宝喂饭的二妞,“这可怎么办?”
二妞灵机一动。抱起二妞就进了西屋。
该来的,躲不过!
江若宁道:“二妞。不必了,姥姥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躲也没用,我会如实交代。”
她继续吃饭。
姥姥在河舅母搀扶下自边角门处进来。姥姥抬头一望,就见江若宁正与一个女童坐在桌前吃饭。
河舅母“啊呀”一声放开姥姥,快奔走近。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女童,“宁儿呀。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与我们说一声,你瞒着我们成亲,连孩子都生了…”
姥姥轻喝一声“住嘴”,她脑子是笨的么?她们一手将江若宁养大的,江若宁从来没离开过她们的跟前长达一个月的,虽说江若宁带着几个下人住在县城,可每个月都要回平安村探望长辈,若江若宁真有了身孕,姥姥又岂会瞧不出来。
姥姥一看那小女童,瞧上去也是三岁模样大小,再往前推,就是四年前,那时候江若宁才多大?尚未及笄,怎么可能生孩子?
所以,这孩子不是江若宁生的。
可这孩子竟长得很像江若宁。
江若宁福身行礼,“若宁给姥姥请安!”
“乖——”姥姥拄着拐杖在贵妃椅坐下。
“姥姥可用过早饭了?”
河舅母忙道:“昨儿晚上,河十七到我们家说了你的事。我的个天啦,你姥姥和你舅舅险些没被你担心死,整整一宿,你舅舅就在床上烙饼子。天还未亮,就催着我过来一探究竟,宁儿呀,你说你…”怪她吗?
不能怪啊!
这门亲事真是打着灯笼也攀不上的。
照河十七的说法,这温大人可是千里挑一的好夫婿,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要模样这也是出挑的俊朗啊。
江若宁起身去了厨房,很快取了两副碗筷,又取了一盘馒头、包子摆上。
河舅母添了半碗稀粥递给江氏。
江氏捧着碗,“宁儿,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讲清楚,姥姥吃不下。”
江若宁想了片刻,“二妞,去院子喂阿宝。”
二妞应声抱着阿宝离开。
江若宁便从四年自己进县城应选李记绣女的事说起。
河舅母听到江若宁为了家里过上好日子进城应选绣女,结果被人点穴、下药,还被人诳着拜花堂,而这新郎便是温如山。事后,她又如何的害怕,只好编了谎话欺骗长辈。
河舅母蓦地忆起,当年他们让水柱进城来寻江若宁,当时好像听说江若宁在灵隐寺祈福抄经,原来就是那几天生了变故。
姥姥用眼神警告河舅母:少说几句,让宁儿把话说完。
江若宁细细地详说了一遍。
沉默,久久的沉默。
河家现在的好日子,全是江若宁当年牺牲名节换来的。
他们都猜错了,一直以为这宅子是江若宁的父母所置,原来不是,是温如山给的,就连家里买良田、造新屋的银子也都是温如山给的。
河舅母面有动容,江若宁并不是河家的亲外甥女,可她为了让全家过上好日子,能吃饱穿暖,居然做出了这样的牺牲。她想埋怨两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无论曾经对江若宁如何,但最近这几年,河舅母是真的喜欢江若宁,拿她当自家女儿一般看待,她甚至还常去找媒婆,让媒婆给江若宁寻几门好亲事。
只是,江若宁这女捕快的身份,她名声越响,嫁人的希望就越小,尤其这两年更是呈直线下降的趋势,但凡家里条件好些的,谁家愿意娶这样强悍的儿媳?家里条件差的倒乐意,可河家又瞧不上。
在姥姥看来,她的外孙女就是最好的,怎么也要挑个好的配江若宁。可她瞧得上的,人家一听江若宁的情况,立马就摇头。
“姥姥,当年他们离开,我收拾房间时发现了一纸婚书,后来的几年,我便想着,设法在奉天府官媒署消了卷宗档案。李捕头也答应了帮忙,年节前托人送了信,说已经与奉天府官媒署的人混熟,只是要消卷宗档案,得男女双方同意,当年他们是打昏了我按下的指纹印,可现在,因为温家的权势滔天,我却不能用同样的方式这样做。姥姥,我现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河舅母道:“还犹豫什么呀,既然官媒署的卷宗里记载的是你和他的名字,你就是嫡妻元配,这可是镇北王府大公子之妻,是多少名门闺秀都遇不上的好事,既然错都错了,宁儿呀,就这么过吧,我瞧着挺好。”
江氏只不说话。
温如山当初想娶的女子是宋清尘。
她曾听河德秀说过,宋清尘嫁给了二皇子为妻,二皇子战死北疆沙场,宋清尘便守了寡。
大燕建朝以来,可没有皇子正妃改嫁的先例,倒是有未育子女的姬妾后来改嫁的事,那是因为她们的名分未记录皇家玉碟。
而这些正妃,多是名门望族的嫡女,身份高贵,若有儿女的,自要哺育儿女,没有儿女的或是过继其他皇子的孩子,又或是将庶出的子女过继来,原就是嫡母嘛,庶出的也唤她一声“母亲”。
江氏压低嗓门,“那孩子的亲娘是不是…宋家女?”
她没道出宋清尘的名字,而江若宁却猜到姥姥所指。
河舅母听到这儿,惊道:“要真是如此,那不是说,阿宝的亲娘是宁儿的亲姐姐?我的个天,难怪这孩子和宁儿长得如此相似。”
宋清尘与江若宁是亲姐妹,这一直是江氏与河舅母根深蒂固的看法。一,宋清尘的容貌与江若宁长得像;二,当年河德秀将江若宁抱到河家时,就曾再三提到过“奶奶”。
江若宁垂头道:“温大人说她死了。”
宋清尘活着,顶着她的名。
宋清尘死了,却要她给阿宝扮演母亲的角色。
江若宁想要拒绝,却发现自己的无力。
在这古代,权势便是王法,在位者便可以主宰寻常百姓的生死富贵。
“死了?”姥姥沉吟着,“儿媳妇,你可记得上回土柱回来与我们提过的事?”
河舅母想了一阵,“土柱说了,说是宋家成了皇亲国戚,原在皇恩寺静修的二皇子妃被太子接出来了,现在…好像成了太子宫良媛。”
江若宁瞪大眼睛,阿宝长得这么像她,而她长得像宋清尘,江若宁一早就知道,她甚至认为,她的亲生父母就是东军都督府宋家当家老爷、当家太太。
温如山为什么要说谎?宋清尘还活得好好的,他居然说宋清尘死了。
宋清尘曾是二皇子妃,这是京城许多人都知晓的事实,后来二皇子战死,宋清尘就被皇帝下令送入皇恩寺静修。后来她又是如何跟了温如山,现在竟成了太子宫良媛,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094 亲姐妹
江若宁心潮起伏,她细细地将前后的事理了一遍,真相已昭然若揭,却化成她勾唇一抹苦笑。“同样是嫡女,同样是宋家的女儿,我却只配做她的替\身,成为温如山的备选…凭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回宋家,也从来没想过要出现在那些人面前。于他,他们是陌生的。可为什么,要让她面对这样的不公。
“宁儿。”江氏满是心疼。
江若宁拭了一把泪,控抑好自己的情绪,“姥姥,我没事,他们不招惹我便罢,既然招惹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反抗。”
“宁儿,你还有姥姥。”
河德秀过世,宋家再没有提江若宁的事。
江若宁已经十八岁了,他们早已忘了江若宁,更不可能接江若宁回去。
十八年来,她对所谓的亲人没有半点印象,相反,她只有养大长大的姥姥,无论最初如何,但这些年来,姥姥江氏是真心疼她。
江若宁成了宋家真正的弃子,是她从一出生就被放弃的孩子。
她面容平静,心下却只有悲伤,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原主江若宁。原主死的时候只得七岁,是在阵雨后跟着铁柱下山落下山坡摔死的。江若宁一直都盼着能见亲生爹娘,盼着他们能记得她,盼着从京城带来任何一件消息,即便她从小到大,穿的是富贵人家贵妇、奶奶穿旧的衣裳,可她却依旧珍之若宝,因为那许是“她亲娘”穿过的,她总在暗夜里捧着衣裳闻嗅,想从上面寻到亲娘的味道。
河舅母道:“宁儿。就安心过日子吧,温大人愿意给你一个名分,你可是嫡母元配。就算多了一个阿宝,她到底是姑娘,将来大了嫁出去就是…”
镇北王温家,这可是多好的门第,便是名门望族的嫡女也未必能嫁进去。而今却落到了江若宁的头上。怎么看都是天上掉馅饼的事,虽然温如山有一个女儿,但也算是瑕不掩瑜。这真真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婆家。
“我的人生,是不可以被阴谋算计,更不可以被他人谋划,这是我要走的路。谁也不可以这样做。舅母,请恕若宁无法苟同你的意见。”
江氏的心很乱。
她发现自己帮不了若宁。相反,他们一家拖累了若宁。
在他们家过上好日子的今天,却是江若宁牺牲自己的名节换来的。
四年了,她带着这个秘密。人前风光,背后辛酸,这个孩子让她觉得心疼。
江氏伸出干枯的手。“孩子,来姥姥身边。让我抱抱。”她顿了一下,“委屈你了…”
一声“委屈”江若宁抱住姥姥,低声抽泣,“姥姥,我不甘心,我原想过这一辈子就待在青溪县,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女子。可我成了她的影子、替\身,就算是婚姻,也是她不要的,我只是别人利用和算计的工具。
姥姥,我喜欢的人是李少游,三月十八他的孝期就满了,我们说好那时就订亲、成亲,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可现在,全乱了!青溪县城的人都知道我是温大人的妻子,我是一个三岁女童的母亲…”
这一切变化,她来不及消化,就被生生地改变。温如山几年前明知她不乐意,却生生算计;几年后,温如山又强势地把一这切交给她面对…
她不甘心被他人掌控命运。
她更不甘心被迫接受这一切。
河舅母抹着泪。
江氏声音哽咽,为了他们家能过上好日子,江若宁一直在忍气吞声,这让她觉得疼惜,即便江若宁骗了他们,可她却是连一个字的责备话都说不出口。
是呀,同样是宋家的嫡女,宋清尘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被宋家捧成掌上明珠,享尽尊荣,可江若宁呢?自小生活在乡小,与他们家里人一些在荒年里挨饿受冻。
这何其的不公!
河舅母道:“傻孩子,事情闹到这步田地,你坚持又有什么用,你做了女捕快,亲事原本艰难,倘若再和离…往后可如何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