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盒子都如此精美,启开盒盖,里面出现了一个如沾水小碟般直径大小的金印,这是圆形的,捏柄处是一只直冲云霄的飞龙。龙身一半盘在下方。一半昂头望天,嘴里含着一枚龙珠,盘龙周围雕刻中六条龙。姿态可异,甚是漂亮。
皇帝握起金龙印,但见印的下面亦刻着两条飞龙,似二龙戏珠图案。往里刻着“大燕帝国”四个大字,用了好几种文字。“有启丹文、西凉文。”环形环绕,正中下方又刻有“皇帝之印”四个字。中央是一个皇帝的侧面头像,戴着皇冠,留有胡须。神彩奕奕,仿若神人。
江若宁道:“许是天意要父皇一统启丹、西凉。”
她当时可设计了西洋文,但神龙穴里的声音反对如厮。江若宁思忖一番就只得放弃了,最后挑了三种文字刻在九龙印上。
皇帝若有所思。要那么大的疆土作甚?疆土越广。管理的百姓就越多,就越是难以打理,这不同族,就更难。
“解决战争最好的办法便是一统启丹、西凉。”皇帝把玩着金印,越瞧越是精美,“与朕取纸与朱砂!”
大总管应声“是。”
不多会儿,皇帝按了一下朱砂,往纸上重重一印,出来的印鉴更是精美漂亮,上面的红色双龙连龙鳞都清晰可见,双龙更是威凛凛,中央的帝王头像霸气十足,上面的“皇帝之印”犀厉刚劲。
“往后,朕所下圣旨要多加盖一枚上天所赐的九龙印。”
为了更好的助江若宁恢复记忆,皇帝带她去了御书房,让她看她绘的彩图,江若宁看着画,关于两幅画的记忆就如开闸的洪一般涌了起来。
夜里,江若宁沐浴后躺在榻上。
原来,她不是刚穿越来的,而是早在数年前就穿越过来了,她给太上皇、太后绘过画,绘的是《雍和帝后游西岳图》,之后便是这幅《凯旋图》与《征战图》,这三幅画,是她用的心思最多的画,也是她所有的心血。薛静斋指点她绘工笔画,一点一点,是那样的清晰,她好像还绘过几幅美男图,但对画上的男子,记忆模糊不清,那只是信手所绘,远不及面前的两幅画带给她的震撼。
她结合现代的知识,将夜光粉用于颜色之中,又利用光线之故,将一种隐暗粉用在颜料之中,这便有了,白出夜没《凯旋图》上的歇息老鹰图;又有了《征战图》上夜出白没的老鹰。
这,其实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颜料。
关于皇帝、皇宫的记忆,她恢复了八成。
次日,江若宁带着翠浅、小马前往青橙别苑,到了这里,又忆起了关于青橙别苑的记忆。
“翠浅,我好像记得,青橙别苑有一个瘸腿老伯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姑娘。”
小马盯着翠浅。
这是皇帝下的令,关于公主在奉天府、青溪县的记忆最后就此忘掉,在皇帝瞧来,那些记忆留给她的实在太痛苦了。
翠浅凝了一下,“没有吧,公主会不会记错了。这里守门的是宫里的侍卫,祝重八,很负责的,公主记不记得?”
她说的支伯和小梅。
就在昨天公主醒来时,大总管就派人将支伯祖孙送走了,听翠浅说,早前公主承诺,要给小梅值十亩良田做嫁妆,还打趣说,将来支伯可以给小梅招婿。
大总管当即就派人在青溪县给小梅买了十亩良田,又另赏了支伯二十两银子,令他带着小梅回青溪县仁和镇安顿,还说往后不必再提凤歌公主的事。
支伯听人说过中过往生蛊的人,情况好的,能忆起过往;若情况不好,对以往之事尽数忘却。皇帝、皇家不愿公主再忆起关于青溪县的一切,尊贵的公主流落民间,过得实在太苦,而公主更是被亲娘抛弃,这亦是公主心头的痛,所以皇帝为保护公主,选择了不让公主再忆起过往。
319片断记忆
青溪县的人和事,都会在公主失忆后,从她的生命里除去。
该给河家的赏赐,皇帝厚赏。河家因养育凤歌公主有功,也过上丰衣足食、荣华富贵的日子。而今的河家依然是大户人家,亦有奴仆使唤。
江若宁用心地想着,她记忆里确实有那么个人。
小马忙道:“公主说的是宋家。听说宋家偏门上的门子就是个瘸腿的老伯。”
江若宁沉吟道:“想来是我记岔了。”
她在青橙别苑转了一圈,又想到了阿欢,“有一个瓜子脸、大眼睛、长得十四五岁叫阿欢的姑娘…”
翠浅道:“公主说的是尚欢姑娘。上次公主出宫,就是为了替尚欢姑娘找丢失的记忆。她也是苦命的,被宋家谋逆案给牵连。”
江若宁上次听翠浅说自己救慕容琅,就忆了自己中毒前的点滴,“她不是孤女么?”
翠浅便将公主中毒,皇帝大怒,下令将尚欢打入刑部大牢,不曾想她在刑部大牢里竟忆起了过往,还得已与亲娘、妹妹相认。只是宋越谋逆罪证确凿,宋氏三族尽皆获罪,唯有越二奶奶因是仙逝安阳大长公主之女,得已带着孙女保全性命,却亦被夺去县主封号,贬为庶民,如今在娘家兄弟处生活。
池伦对池倩再好,可到底是各有一家人,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姐妹,一个姑娘,到底有诸多不便。
池倩觉得寄人篱下,更有千般苦楚。她曾去容王府拜会谢妃,谢妃念着手帕之交的情分,拿了笔银钱给池倩。
池倩得了银钱,便在京城置了处三进小院。又置了千亩良田,算是借此维持生计,虽然不是特别宽裕,到底可以搬离池府,带着孙女过日子。
然,每每想到丈夫所犯之罪累及儿子、孙儿,心如刀绞。池倩也曾四处奔走。想救一个孙儿出来,可朝廷有令,不得纵容叛贼子嗣。
翠浅道:“曾有皇族中人道‘谢、宋、刘’三家。其儿女享其尊荣,在长辈犯下重罪之时,就当承下这份重罚。”
江若宁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是皇权至上的社会。而这三家可谓犯了的皇帝的忌讳。“慕容梁一脉后来如何了?”
小马接过话道:“慕容梁一脉满门处死,不过留了全尸。”
江若宁对翠浅道:“吩咐厨房。备午膳,午后我要去大理寺。我以前在那里待过,想来会忆起一些事。”
小马立即遣人去了大理寺,告诉他们“凤歌公主午后驾临。”
大理寺上至朱拯。下至郑刚、铁血等人,早得了宫中大总管派去的心腹告诫“皇上口谕,凤歌公主幼年时太苦。不忍让她忆起青溪县的诸事。那里的人和事,任何人都不得再提。”
皇帝不许有人与凤歌公主提及。他们只是一个字都不说。
江若宁步入大理寺,就纷纷忆起某夜吃醉了酒,戏弄淳于斐,又曾与阿欢潜入定国公府…
一幕幕记忆纷至沓来。
她还忆起自己帮十几具骨骸复原生前容貌之事,难以相像,她在此技上竟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相陪的是淳于斐,他是奉朱拯之命,帮江若宁回忆过往。
江若宁在大理寺逛了一圈,又与淳于斐去了瑞郡王府地下的红影山庄,一到那里,关于她潜入红影山庄的记忆也恢复了,尤其是那日遇袭中毒之事更是清晰无比。
“先生可知,朝廷什么时候将慕容梁谋逆案叛党女眷贬为官妓?”
“腊月十三,叛党几位首犯,要在西菜市施凌迟之刑。腊月十四,叛党子孙将在西菜市施行腰斩。想来腊月十五,一干叛党女眷将会送往官乐坊,京城两大官乐坊管事会前往挑选年轻貌美的女子,其他的将陆续送往奉天府、顺天府官乐坊。”
江若宁不由微微蹙眉,“可惜了呀!”
她出来寻找记忆,皇帝已派了暗卫相随,因有东林真人所言“凤歌公主从今日开始,每多活一年,就可延续大燕运数二十年。”皇帝恨不得大燕天下长长久久地传承下去,哪能让凤歌出事,早令御林军统领挑选了百余人的暗卫相随,确保凤歌公主的安全。
淳于先生揖手道:“公主,为何可惜?”
江若宁出宫,即便巧施脂粉打扮一番,到底太瘦,也至瘦得有些撑不起衣袍,身上束袖长裙的劲装显得尤其是的肥大,她整个人瘦得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一般。
“叛党子嗣腰斩啊!这些人应该被绞死,如果绞死了,可以交给刑部、大理寺的仵作研究尸体,这两处的仵作经验还是太浅了,尤其是年轻的仵作,更需要有试手学习的机会。”
祝重八抱拳道:“公主此言甚妙。公主可禀报朝廷,他们就是些死囚,死之后能让仵作学习,也算是大功一件。”
江若宁淡淡地道:“这件事交由重八禀报朝廷,就说是我的建议。”
原说是腰斩,原就有震慑百官、百姓之意,偏要改成绞杀,这不是为难么?若是旁人提出,许是不成,可说这建议的是凤歌公主,就值得进行一番思忖。
一行数人离了红影山庄。
大理寺偏门的小巷里跪着一个老妪,身后又跪着两个年轻男子。
“妾身年逾四十才盼来一女,不想遭到恶人残害,丧命他乡。妾身一个多月前入京原想寻回女儿,无论她有何遭遇,妾身都接纳她、包容她,怎想那些姑娘里并无我女。妾身昨儿听闻凤歌公主苏醒,想求朱大人帮忙说项,请凤歌公主出面替我寻出幼女尸骨,妾身也好带她回到家乡。求官差大人容我进去,让妾身求求朱大人!”
淳于先生对车夫道:“从大门走!”
江若宁道:“这老妇人是谁?”
“是金陵申家三房老太太,见江南一带有人陆续领回女儿或领回尸骨,便带着两个孙子前来京城。一个多月前抵京,尸骨太多,她自己都认不出是哪一具,更不知申小姐是幼年丧命还是成年丧命,极难寻找…”
摸尸骨复原生前容貌,整个天下,也只江若宁一人拥有此技。
阿欢只会照着泥塑人头照着画头像图。
小孩子幼时一种模样,长大后自是另一种模样,这只有学过遗传学的江若宁,可以根据长大时的五官推出幼时的模样,又或是通过父母的五官通出孩子的模样。但这种,只是能推测,亦只六七成的可能性。
江若宁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可一试。”
“公主!”小马与翠浅异口同声。
小马道:“公主大病初愈,皇上恩允你出宫,是为了你能顺利恢复记忆,可不许你如此劳累。”
江若宁微微眯眼,“这样可好,由大理寺寻两个懂绘头像的人,我用黄泥复原生前容貌,他们只管照着绘。”
“公主…”小马与翠浅都不同意。
瞧瞧公主现在的瘦弱样,便是他们瞧了都心疼不已。
江若宁道:“我不会累着的,就先试着复原几个,就几个,如何?”
小马与翠浅的反对无效。
江若宁一入大理寺,立马吩咐淳于斐准备黄泥,备纸笔。
淳于斐见公主都如此,自己亲自上阵,充当画师。
“先生,请朱大人先把阿欢带出来,我需要她帮忙。小马、翠浅也可以帮忙,填充头颅。”
小马壮着胆儿,师父羊大总管可告诉他了,“你小子有福气,在凤歌公主跟前服侍着罢,公主是个有后福的,莫与那小高子一般见移思迁。”
羊大总管不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话,小马自是一心一意跟着江若宁。
小马学了江若宁的样,从一只木箱子里取了双羊皮手套戴上。
翠浅只觉心下发颤,壮着胆儿也戴了一双,蒙了口鼻开始学着江若宁的样儿做。
尚欢原在刑部大牢,本是坐吃等死的,突然见郑刚亲自来了,说明来意,道:“尚姑娘,请吧!”
尚欢心下大喜,“娘、妹妹,我若见到公主,必会求她救你们,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的消息。我先出去了!”
超大奶奶微微点头,眼里燃起了希望。
宋清妍抱紧母亲,“娘,姐姐出去,会来救我们吗。”
因尚欢是大理寺的女捕快,虽然被关大牢,她们母女三人倒没有吃苦头,还得了刑部金柳等人的关照,一日早晚二餐都有新做的吃食。
超大奶奶道:“我们一定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郑刚领着尚欢出了大牢,低声将皇帝的意思说了。
阿欢惊道:“不能提青溪县的人和事,那李观呢?师姐可是很喜欢李观的。”
忘掉她最喜欢的男子,痛苦的不是她,而是李观罢。
当日,师姐曾挽留过李观,是他不顾师姐央求毅然离京。
这怪不得师姐。
师姐那时是何等痛苦。
忘掉河家、忘掉李观…
阿欢忆起自己幼时忘掉母亲、妹妹,如果记得,只会让她更苦。
其实忘掉,有时候未偿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如果宋家未落难,即便知道她是宋清纹,宋家也不会认她,因为他们嫌弃她,认定她让家族蒙羞,即便是她是被宋越所害,世人不会管宋越薄情,反而会怪她丢了家族颜面,失了名节。
320 摸骨复容
郑刚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公主幼年的记忆太过痛苦,皇上不想她记得。你要切记,不能再提青溪县之事。”
阿欢点了点头:“不是说如果三日忆不起来,以后忆起的可能很小?”
郑刚道:“这是宫里太医们的说法。公主所中的是女王蛊,毒性可比寻常的往生蛊要强千倍。”他悠悠轻叹一声,“走罢,公主今晚要给几具尸骨恢复生前容貌,你能帮衬一把。”
大理寺,仵作室旁。
江若宁用手指触摸着颅骨,微阖着双眸,取了黄泥快速往颅骨上涂抹,随着黄泥的变厚,一个人脸就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小马早前生涩,连续填充了两个颅骨后,动作越发熟练,小马填充了两个,翠浅才填充一个,对于一个女孩子,能有勇气做这些事,已是难能可贵。
江若宁只用一个时辰复原一个,而彼时,小马与翠浅将屋里摆放的几具尸骨都填充完毕。
淳于先生拿着笔,学着早前阿欢的样子对着复原好的泥头绘像,他的动作很生涩,竟有种摸不到门道的无力感。
江若宁在复原第二个,指尖的感觉越来越熟悉,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这一次,比前一个又提前了一些时间,不到一个时辰就完成了。
待阿欢换了衣裳,随郑刚进入仵作室,看到消瘦得脱了人形的江若宁,唤声“师姐”泪珠儿滚滚而下。
江若宁道:“我都复原两人了,可先生一个都没绘好。阿欢,你教教先生,该如何绘头像?”
“是。师姐。”阿欢取过纸笔。走到第二具尸骨前,看了眼复原的黄泥头,“先生,这不是水墨画,这是素描,是用炭笔作画,这些炭笔。也是师姐令内务府的匠人特意做的。用起来很方便的,素描是由若干的笔画、线段组成的…”
阿欢诿诿道来,一边演示。一边绘。
当阿欢绘完一幅时,猛然抬头,发现江若宁又复原出一个头颅,而下一个已经做了一半。“师姐越来越熟练了。”
江若宁低着头:“我今晚复原十人,十人之后便休息。剩下的就是你与淳于先生的事。”
从一个时辰复原一个,到半个多时辰复原一个,再到半个时辰复原一个,这速度一直在提升。江若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的感觉越来越敏锐,甚至是摸到头颅。脑海就能浮现出死者生前的容貌,甚至还是栩栩如生的。或圆脸、或鹅蛋脸、瓜子脸,就连她们各不相同的容貌、细节处都能想起来。
小马、翠浅两个的填充速度才勉强赶得上江若宁用。
而阿欢与淳于斐拍马也追不上江若宁。
江若宁复原完十人,走到铜盆前净手,“小马、翠浅,你们二人今晚就住在飘花园。明日黄昏再开始罢!”
朱夫人听闻江若宁来了,早早吩咐了厨娘准备吃食。
江若宁一进飘花园,立时就有丫头送来吃食,又有丫头备了香汤。
淳于先生早前没学过素描,阿欢绘了三幅,他连一幅都没绘好,与泥头相比,容貌更是差了许多。
阿欢望了一眼,只不说话,依旧挥舞着笔,“先生已然不错,当日我跟着师姐学了许久又反复习练,才有今日的画技。我除了会画头像,旁的也不会。”
绘花鸟,最多就是会描女红图样。
“我倒瞧你比我做得好呢。”
阿欢笑了一下。
师姐回去歇下,她得尽快绘完,她不能指望淳于斐帮忙,淳于斐没有反复的练习,根本就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头像画师。
阿欢直绘到近晌午才绘完,淳于斐绘了一幅,还是反复修改后,与泥塑头像有了八分相似,与阿欢绘的九分相似度一比,实在不够看。
阿欢累得腰酸背痛,虽在仵作室用了饭,可现在她最想的就是睡觉。
一回飘花园,见江若宁坐在花厅上,正与永兴候在说话。
江若宁见到慕容琏,便忆起了慕容琳。
“琳哥哥可好?”
“琳哥去四川办差,抚顺王妃随行,许是年节前都不回京。”
江若宁又忆起温令娟与田黛珠的事,“我还想见见抚顺王妃,她又出门了。”
“妹妹不必着急,他日总会见到。”
慕容琏想问:慕容琅可来探望过?转而一想,自己要进大理寺时,就在外头遇到了侍卫,还询问了一番,侍卫头领还道:“朝廷有令,任何人不得与凤歌公主提她在青溪县之事,更不得提及她的身世。”
慕容琏又想:慕容琅那么喜欢凤歌,不是他没来,定是来过却被侍卫给赶走。皇帝不许慕容琅出现在凤歌周围,慕容琅往后连见一面都难。
里面看似平静,如果他没猜错,飘花园周围还有不少的暗卫。
皇帝怎突然派了这么多的暗卫来保护凤歌?
还不让凤歌知晓,这到底是何缘故?
慕容琏想到凤歌命悬一线时,东林真人、圆明、怀济二位大师齐齐出现京城,事后,东林真人与怀济大师突然消失不见,真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慕容琏笑问道:“妹妹可记得昔日,你在行宫与我们绘的画像?喜鹊登梅?琳哥的是将军画?”
若没有人提,江若宁不会去想,现在被他一听,脑子里微微一阵刺痛,就像是洪水冲破了一道闸门,立时想起来了,微微点头道:“琳哥哥背景图里山峰上赏夕阳的人;琏哥背景里的一对喜鹊?”
“昔日在书肆装裱时,可惊动京城呢。”
世人未见过那种绘法,但当朝大儒颇是推崇江若宁的画风,就个个追捧。
你说不好?你算老几?那是当朝大儒都夸的传世之作!而且这作画之人还是当朝公主,是当今太上皇、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无论是会鉴画的,亦或是怀揣追捧之心的,个个都说好,这寻常百姓不懂什么书画丹青,见所有人都说好,就说好。但他们关注的还是画里会变幻之处,对他们来说,这就是神画。
江若宁微微笑着:“琳哥成亲,琏哥何时成亲?”
慕容琏道:“父王令钦天监挑了吉日,在明年正月十八。四皇子是正月二十六、二月五皇子定在二月十三,六公主于三月初二出阁,七皇子是三月初九。”
“全都要成亲了?”
江若宁又忆起了这几位皇子公主来,头有些刺痛,她按了按太阳穴,脑子里浮现起宫宴的画面,凤舞的刁难、明珊、明月的扇风点火,自己在宫宴上献出的画。
慕容琏见她蹙着眉头,额上有细汗渗出,连呼几声“凤歌妹妹”。
小马、翠浅更是紧张不已。
阿欢倏地起身,抱住江若宁大叫:“师姐,你是不是头痛,师姐…想不起就别想了,你告诉过阿欢,不要为难自己的。”
“不,我想到宫宴,凤舞皇姐不喜欢我,明珊、明月她们也为难我。”
“我喜欢师姐。师姐不是为她们活,是为你自己。”
江若宁吐了口气,“阿欢说得对,我是为自己而活。她们不喜欢我,我才不会用热脸贴她们的冷屁股呢。”
这话好熟悉!
江若宁觉得自己好似说过这样的话。
难道是穿越前?脑海里就浮现穿越前的点滴,这一想竟一发不可收拾,那些淡忘的、远去的立时就全都忆起来了,还有自己最后因为患有隐形心疾,最终不能成为一名国际刑警,而是进了南海省公安厅刑侦技术科成为一名技术警员。
她又走神了!
慕容琏唤了几声,将江若宁没有反应。
小马道:“永兴候,太医说走神是恢复记忆的一种,许是公主忆起了什么事,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就让她自己去想。”
这得甚时候去?
他是怕江若宁忘了他,忘了慕容琳,这才来的。
慕容琏起身道:“记得小心服侍公主,改日我再来探她。”
阿欢搂着江若宁,嘴里一遍遍地唤着“师姐”,不知过了多久,江若宁方才回过神来,粲然一笑,“我没事,害你担心了。你吃了东西就歇下吧,黄昏后,又要进仵作室了。”
阿欢笑道:“师姐复原的速度越来越快,阿欢都有些赶不上了。”
“淳于先生学会素描画?”
“勉强会了,多练习几回想来就更好了。”
“应该让他多找几个人来学,这样会绘头像的人越来越,便是各省衙门有了这样的人才,听百姓们说容貌就能抓到贼人,岂不更好。”
阿欢太累了,喝了羹汤便歇下。
江若宁一个人在习武时,拿剑一挥,关于*剑的招式就从脑海里浮现,又忆起了胖和尚的声音,忆起了夜晚的树林,她将*秘笈的刀剑棍枪拳腿全都习练了一遍,再练第二遍时,动作也更熟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