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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外头大喊:“碧嬷嬷!你快进来!”
慕容琅如发现了天大的喜讯,“我听到凤歌说话了,我与她聊天,她还答了我。我听到了!”
碧嬷嬷喜道:“真的,她说什么了?”
慕容琅把江若宁的话重复了一遍。
“妹妹在轻叹,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碧嬷嬷与翠浓等人可什么也没听见。
碧嬷嬷心里暗道:莫不是琅世子臆症了。
“琅哥哥,她们听不见我们的话,只你一人能听见,这许是因为我们的身体流着一样的血脉。你说的话他们不会相信。”
慕容琅大叫着:“我听见妹妹说话了,她真的说了,我不骗你们,我真的听见了。”
翠浓蹙着眉头:琅世子一定是魔症了!
翠浅道:“琅世子,你再吵嚷公主养病,休怪奴婢赶你出去。”
“好!好!我不吵!”慕容琅坐回到椅子上,扫视着空中,摆了摆手,示意碧嬷嬷几人退去。
他们听不见,就他一人能听到。
“妹妹,你到底是什么病?中了什么毒?哪里不舒服?”
“我头好痛,头疼如裂,就似有万千条虫子在噬咬,又似有一把刀子,将我的脑袋都给切碎,痛得我一直昏迷着、昏迷着。我想醒过来,可只要此念一动,头就痛得不能自己,我只能一直睡着…”
“难道是往生蛊?不对啊,早前淳于先生、永兴候都用诱蛊的法子用桐油、药粉等物给你熏过,并没有熏出一只蛊虫。”
“我想睡觉,我乏了…”江若宁的声音越来越轻浅,她躺在金莲上又沉沉地睡去。
慕容琅又道:“妹妹,还有呢,还有呢?”
“生不如死当如是。”
原来,她所承受的是这样的痛苦。
如果江若宁不救他,承受这等痛苦的便是他。
“我…似也有心疾,在头痛之后,又会引发心疾。那一具残躯早已病疾缠身,我的魂魄想离开,可我又不能离去,我只能在一处金龙宫中休养。哥哥,我太困了,我要睡了…”
312 女王蛊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已是声若游丝。
后面,无论是慕容琅如何唤,都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病榻上的江若宁,静静地躺着。
慕容琅出了翠薇宫,提着袍子进了养性殿,一进去就重跪在地:“禀皇伯父,我听到妹妹说话了,可碧嬷嬷他们都听不见。
妹妹说她的头痛欲裂,还说她也有心疾,头痛、心疾一直在折磨着她。侄儿恳请皇伯父,让淳于先生再入一次宫,求他给妹妹再捉一次往生蛊,皇伯父,求你了,求你了…
妹妹现在很痛苦,她还告诉臣侄,说她的魂魄寄生在一处金龙宫。
皇伯父…”
皇帝微拧着眉头:“慕容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臣侄知道,臣侄真的听到凤歌妹妹说话,是她告诉臣侄的,求皇伯父救救妹妹。我听中过往生蛊的人说过,身中此蛊,会头疼欲裂,从而失去以往的记忆。妹妹一定是中了往生蛊,臣侄恳求皇伯父,允淳于斐入宫替妹妹捉蛊虫!”
皇帝是知道淳于斐为了给失忆的暗楼姑娘恢复记忆,配熏药捉虫之事,当初他们也怀疑江若宁也是如此,照着做了,一只蛊虫也没捉到。
一次没捉到,两次三次也没捉到,寻职能说明,江若宁不是身中蛊虫。
慕容琅不停地磕头,再磕头。身子起起伏伏,如掀起的浪,又如伏下的潮,仿佛皇帝不同意,他就要磕死在大殿上。
大总管看不下去。“皇上,太医院的章太医也会诱杀蛊虫,不如宣他去试试。”
皇帝抬了一下手,还着寒意地看着慕容琅。
慕容琅感激地道:“谢皇伯父。”
慕容琅与太监去了太医院宣旨,章太医带上配好的桐油与熏药进入翠薇宫。
时间在点滴流逝。
进行药熏的章太医额上有了密密的汗珠,与其说是在熏,其实是用药烟的香味诱出蛊虫。这法子还是大理寺的淳于斐查阅书籍寻出来的。
大半个时辰后。只听一名年轻的太医惊道:“章医正,是蛊虫…”
一只、两只,无数只。密密的蛊虫从江若宁的右耳爬出。
慕容琅一声惊呼,捂住自己的嘴,细小的白色蛊虫,长的约有半寸长。短的如同米粒长短,白色的。像蛆虫一般地蠕动着,刚出来时细如发丝,待一条蛊虫全出来时,就变成了胖乎乎如米粒粗细的白色肉虫。
年轻太医拿着银筷、鸡毛。将蛊虫扫到蓄着半碗药水的酒碗里,蛊虫入药挣扎蠕动几下便不再动弹,这药水是专为毒死蛊虫熬制的。
碧嬷嬷浑身发麻。“听说失忆的姑娘脑子里少的一只,多的最多三只。而公主的脑子里竟然有…竟然有这么多的蛊虫。这得多痛苦。”
这不是几只,也不是几十只,而是得有数百只了。
早前公主脑子里一只也没熏出来,可这次却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看着那药碗里密密麻麻如白点般的蛊虫,翠浓不由一阵恶心,瞧得人头皮发麻。
碧嬷嬷满心愧意,这么久了,谁也不知道公主是中了往生蛊。
翠浅颤着身子,恨不得自己能代之,“嬷嬷,快去禀报皇上,淳于先生不是最会捉杀蛊虫么?请淳于先生入宫。”
慕容琅道:“小王去告诉皇伯父。”
皇帝听到慕容琅禀报,“凤歌耳里爬出数百只往生蛊?”
“禀皇伯父,只熏了左耳便诱出数百只。请皇伯父宣淳于斐入宫!”
早前,太医们也曾给江若宁药熏过耳朵,并未出来一只蛊虫。
过两月后,再行药熏,就出来数量如此惊人的蛊虫,真真是匪夷可思。
皇帝道:“来人!宣太医院有资历的老太医前往翠薇宫。”
一个时辰后,几乎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凤歌公主中了往生蛊,而身中蛊虫的数量令人惊骇。
太医院老院正捻着胡须,“禀皇上,近来微臣查阅无数医书,往生蛊是南疆若干蛊虫的一种。但凡是蛊虫,皆有母蛊、子蛊。公主耳内爬出的蛊虫数量惊人,如果微臣没猜错,凤歌公主身上所中的是一只母蛊。”
慕容琅问道:“你是说它一直在凤歌脑袋里产小蛊虫?”
然,外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琅世子此言差矣,往生蛊的母蛊唤作女王蛊,这种蛊虫近乎于蜜蜂。蜜蜂分女王蜂与工蜂,一只女王蜂能产下十万乃至千万只工蜂,而女王蛊便也是如此。”
进来的人,正是淳于先生,听到宫人的禀报传旨,立时就入宫了。他与皇帝见礼:“草民淳于斐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抬手,示意他平身,“淳于斐,你对这往生蛊还知多少?”
淳于先生揖手道:“回皇上,往生蛊的女王蛊与女王蜂一样寿命长,女王蛊的寿命是寻常蛊虫的数百倍。凤歌公主遇袭后,大理寺与刑部细细搜查暗楼,在红影山庄内搜到了一处暗室,里面正是培养往生蛊之所。
夜审暗楼管事,据她们招认:第一代女王蛊在五年前寿终正寝。暗楼在一个姑娘身上培育了两只新的女王蛊备用。待我们寻到时,只发现一只女王蛊,仅是一只女王蛊在短短一月内就能繁衍出近千只往生蛊。”
皇帝回想早前种种,“银姬将女王蛊放在了飞向凤歌的短剑上?”
那短剑上的确抹有毒药,皇帝集太医们众力,配出了解药。
明明江若宁身中之毒已解,却迟迟不见醒转,现在看来,确实是女王蛊在作怪。
淳于先生道:“凤歌公主体内的女王蛊早前是幼虫,应是近期长成。这也是早前为何草民与太医两次驱虫失败的原因。女王蛊比寻常的往生蛊更为厉害,用早前的法子根本无用。女王蛊得到脑液温养,快速长大,如今已到产卵繁衍期…”
慕容琅道:“就没有法子把女王蛊诱出来?”
淳于先生道:“据草民女王蛊很恋窝,一旦进去,就不会离开,它会疯狂产卵成虫。以前暗楼就曾用活人养女王蛊,取出女王蛊日,便是女子命绝时。”
皇帝面色一沉:当真是惨绝人寰!慕容梁、宋越、谢立端,全都是恶贼,就该千刀万剐,竟用活人养女王蛊,听淳于先生所在地言,怕是用来培养的女子最后惨死暗楼。
在他打理江山社稷之时,竟然发生了这等惊天大案,他身为皇帝,愧对百姓,更愧对这“明君”之称。
老院正道:“不知他们是如何取出女王蛊的?”
“砍掉姑娘的人头,扒开头颅从中捉出一只紫金色、如两粒绿豆大小的虫子。”
令人吃惊的事实从淳于先生嘴里说出来,仿佛死的不是人,根本就是一只卑微的羊。
这不是说,江若宁必死无疑。
慕容琅大喝一声:“淳于斐,你好大的胆子!”
淳于先生揖手,一副“草民所言是事实”。
皇帝道:“各位爱卿,既然知晓凤歌公主中的乃是女王蛊,你们可有驱除女王蛊之法?”
要捉女王蛊的唯一法子就是劈开脑袋寻觅,早前对付往生蛊的法子,对女王蛊根本没有用。女王蛊乃是活物,要如何降它就成了一个难题。
药熏诱捕蛊虫,对往生蛊有用,可对这女王蛊没有任何作用,太医们药熏了那么久,蛊生一条接一条出来,连女王蛊的影子都没碰触到。
一时间,大殿内一片静寂。
所有人都频住呼吸,想着应对之策。
有太医道:“配药杀虫?”
淳于先生摇头:“女王蛊生命力极其顽强,她的抗药性在凤歌公主之上,只怕没等把女王蛊杀死,凤歌公主便被毒死。”
话虽无情,却是实话。
太医恼道:“不能杀虫又不能诱出,你说怎么办?”
“禀皇上,草民以后从今日开始,每过一日便令太医驱捉往生蛊一次。女王蛊每两日产一次卵,每一次能产六十枚至一百枚不等,而孵化蛊虫又需一日时间。如果公主的脑袋里没有成虫,女王蛊就得自己孵化。若有成虫,孵化工作则由成虫负责。”
慕容琅问道:“凤歌何时能醒过来?”
“琅世子,寻常人脑子里只几只便能令人生不如死。何况这是数百只往生蛊,凤歌公主能活下来依然是个奇迹。女王蛊一日不除,凤歌便一日不醒。女王蛊之毒,远在往生蛊之上。”淳于先生揖手道:“请皇上下旨,张榜宣召名医入宫驱除女王蛊。”
无论是查抄定国公府亦或是红楼案,皇帝虽头痛,不得不拿两大百年世族开刀,可同时他也去除了一个心腹大患,在这一桩接一桩的案子背后,江若宁功劳颇大。
皇帝早前张榜过一次,什么结果也没有,名医一个接一个的入宫,可谁也没有法子令她苏醒。
这一次,他已失望了。
如果拒绝,岂不是告诉别人,他不在乎江若宁的生死。
凤歌于他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那日在御书房,她说现下的盛世不是真正的盛世,至今皇帝依旧想着她口里的盛世是怎般模样。
皇帝正待下旨,大总管疾步快走,低声道:“禀皇上,钦天监监正求见。”
袁家世代承袭钦天监监正一职,算是国师,擅观星相,会卜卦知福祸,到这一代,已经是第五代了。从天乾帝时期便开始担任钦天监监正一职。
313 驱蛊(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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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监正进入大殿,揖手行礼,“启禀皇上,恭喜皇上。”
他能有甚喜?凤歌如个活死人般躺在榻上,要不是慕容琅来禀,说他听见凤歌说话,叫嚷头疼欲裂,皇帝也不会为了应付慕容琅,遣太医再用药熏耳朵,诱出往生蛊。
大总管笑道:“敢问袁老大人,不知皇上喜从何来?”
袁老监正揖手,说得一本正经,“启禀皇上,紫气东来,不日将有世外贵客来访。”
皇帝问道:“世外贵客?不知袁爱卿所指何人?”
“世外贵客至,凤歌公主得救,我朝社稷昌盛,老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皇帝道:“如此,就借袁爱卿吉言,若真如袁爱卿所言,应验之日,朕重重有赏!”
这个袁老监正,多少年了,好的不灵、坏的是回回灵验。说黄河泛滥,说长江有灾,说奉天府大旱,件件都被说中了。
而他,身为帝王,在那之前虽做了防备,可百姓们不信,想迁走百姓,百姓们哭着闹着不愿搬迁,当洪水涌来,想逃也不能。在事前,他又不能告诉百姓实情,说这里要发洪水,这不是笑话吗,更是动摇民心。
慕容琅在翠薇宫不肯离开。
皇帝瞧了一阵,令太医院每隔一日就遣太医过来给凤歌公主驱往生蛊,不能让公主再承受头疼欲裂之苦,又令碧嬷嬷小心服侍。
太医们给江若宁熏完耳朵,看着往生蛊一只又一只地从毛孔处爬出来,细若发丝。乳白若豆腐,偏还会动,直瞧得人毛骨悚然,浑身寒毛倒竖。
这么多的蛊虫,妹妹得有多痛苦。
近两月来,她一直默默承受着。
“多熏几遍,许有没驱出来的。”
太医已经来回熏过三遍了。第一遍最多。第二遍有几只,到第三遍时已是一只没了。
“禀琅世子,世子妃在翠薇宫外候见。说该回王府了。”
“回!回!回,她就知道回家,妹妹这儿正病着呢,我回家能坐得住。要回。让她自己先回罢,我得留在宫里照顾妹妹。碧嬷嬷。把东偏殿拾掇出来,这几日,小王不走了,就住在翠薇宫…”
翠浅低声道:“嬷嬷。这可使不得,琅世子昨儿才大婚,今日就住在宫里。少不得又有人说闲话。”
慕容琅愤愤地瞪着翠浅,这丫头不说话没人拿她当哑巴。自打江若宁病倒。翠浅、翠浓两个都对他有意见。
大半个月前,淑妃娘娘非说延宁王身边差一个机警的太监,硬是把小高子给讨了过去。
皇帝一心放在朝务上,哪有心思管这等小事。
德妃烦淑妃,睁只眼闭只眼,只装作不知。
淑妃带走小高子,对翠薇宫的事,小高子知道更多,那小子原就是个嘴不把门的,像倒豆子地把翠薇宫有多少宝贝,又有多少好字画一五一十地说了。
没两日,淑妃就到翠薇宫逼碧嬷嬷把江若宁的亲笔书画交出来。
要不是碧嬷嬷是从太后身边出来的,淑妃怕是早就令人强夺。
此刻,碧嬷嬷一脸肃容:“琅世子请回吧。”
“你们听到见妹妹说话?她叫嚷了那么久头痛,你们一个个全都睁眼瞎,要不是我入宫听到了,她还不定受多大的罪。我可告诉你们,今日我就不回了,小王偏要住在翠薇宫…”
碧嬷嬷拧了拧眉,这个小霸王又犯拧脾气了,“琅世子,这成亲了便是爷们,怎的还耍小性子?你昨日大婚,明儿是三朝回门,难道你要世子妃一人回李府?你就不怕他人笑话她?”
妹妹可叮嘱他,让他待李亦菡好养。
可李亦菡真的一点也不可爱,连妹妹一半的讨人喜都没有。
慕容琅一脸不满。
碧嬷嬷又道:“琅世子可会驱虫?”
不会!
“小王又不是太医。”
“那琅世子可能代公主受苦?”
这更不能了。
相反的,应该算是江若宁在代他吧。
碧嬷嬷道:“你什么也不能,你能做到的,老奴与翠浓、翠浅也能做到,琅世子请问吧。如果琅世子有心,就与皇上说一声,就说宫里的嫔妃趁着公主病倒,个个都打着主意讨公主的丹青字画、珍玩宝贝呢。”
慕容琅大嚷道:“妹妹还在呢,她们就要抢妹妹的东西?”
碧嬷嬷不作声。
慕容琅这才发现,自己来了这么几个时辰,却一直没见到小高子,“小高子呢?”
翠浅不屑一顿地冷哼,“那才是个捧高踩低的呢,眼瞧着公主病倒,查不出病因,淑妃娘娘说延宁王跟前还差一个机灵的小太监,他就跟着去了。还把我们宫里有什么好东西都说了出去!”
“这个混账!太混账了!小王以前瞧他就不是个好的,没想到这才几日,就打上攀高枝的主意了。”
碧嬷嬷道:“琅世子有心,护着翠薇宫上下,待公主醒转,自是念你的情儿。”
“我要妹妹念什么情?护着你们是小王当做的,你们用心服侍,我这就去寻皇上,看以后这宫里还有谁敢欺你们。”
慕容琅这才出了翠薇宫。
宫门侧,静立着李亦菡主仆。
他没好看地冷哼一声,“小王办着正事儿呢。”
李亦菡道:“禀世子,快酉时了,我们得出宫。”
慕容琅道:“小王还要去寻皇伯父说事,你与丫头先去宫门口候着,待我办完正事就去找你。”
他明明都没正眼瞧过,却又扮出一副深情模样,李亦菡还真拿不准慕容琅的想法。
慕容琅见得皇帝,正是把翠薇宫发生的事往严重里说了一遍。只说淑妃要去抢凤歌公主的东西,把小高子也给要走了,又骂小高子背弃旧主等等。
皇帝当即令大总管给德妃传话,“她是打理后宫的,凤歌还病着,淑妃就敢此等狂妄入宫索要字画珍宝,这是哪家的规矩?老羊子。传令六宫。萧淑妃降为淑嫔,罚德妃三月俸禄,通晓六宫。以示告诫,再有人不晓规矩,别怪朕翻脸无情。”
慕容琅得到想要的答案,谢恩告退。与李亦菡回返容王府。
凤歌公主的事传至六宫,嫔妃个个惊叹:
“不是说凤歌公主已经失宠?”
“早前只是皇上不晓淑妃的事。这一知晓哪有不动怒的。”
“淑妃想讨字画珍宝不成,从妃降位嫔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凤歌公主并未失宠。
妃位是多少嫔妃的梦想,有多少人就算生了儿子也只入九嫔之列。萧淑妃仗的不就是京城名门萧家的嫡女?又是最早一批入宫的美人,得育皇子。这才册封为妃。
萧家此次在红楼案里犯了贪墨案,其父兄尽皆被免官职,父亲老了。成了白身;兄长则被降为知县,发配数千里外的黔州任职。
她若再被降嫔位。想给延宁王办一次体面的婚事就更难了。
深宫之中,多少人母凭子贵,又多少人子凭母贵。
夜,静谧无声。
月光穿过窗棂,撒下一地闪闪烁烁的碎玉,月华如此美好,可翠薇宫众人只觉月光令人阴冷。凤歌公主耳里熏出如此多的往生蛊,就算醒来,也不知是否和以前一般。早有宫人私下里猜测,说凤歌公主就算苏醒,只怕不是傻子就是呆子,亦或会疯癫。
一只往生蛊就能令人失忆,况是那么多的往生蛊,这不得把人的脑子给吃空了。
病榻前,翠浅在地铺上睡得香甜。
江若宁突地起身,以为自己还躺在金莲,可浑身又酸又痛,就似不是自己的一般。她强撑着走近架子,启开琵琶,用手一拨,立时出现了一道光门。
那不是梦,她是真的到过神龙穴地宫。
她咬了咬唇,抬步进入神龙穴。
偌大的龙,龙头突地金墙,龙身雕刻在金墙之上,就似那墙上的刻龙要挣脱墙壁冲天而去,他的嘴里吐着金沙,双眼是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将整个神龙穴照得亮若白昼。在地宫的顶上,亦嵌着拳头大的一颗夜明珠,这颗夜明珠竟散发出如同太阳般的光芒,让人觉得倍加温暖。
江若宁看到金莲床,就道不出的亲切,正要爬上床继续睡觉,只听一个声音道:“你来这里,就为了睡觉?”
“这里睡觉踏实。”
立时传出几个参差不齐的笑声。
“她把这里当家了。”
“早前是避难。”
“现在觉得温暖。”
江若宁只闻其音,却看不到人。
一个声音轻叹道:“嗨,真是浪费呢。”
江若宁道:“各位以为我当如何?”
“你可以做一些事啊?”
“一些事…什么事?”
“就是你最想做的事。”
在这里做?这可是神龙穴神龙宫,她能做什么?
江若宁突地忆起,寒潭下面有门,可以通往她想去的地方。
她歪着脑袋,“我记得京城一个隐秘的铁匠铺子,里面的铁匠是真正的铸印高手,能用金子铸成大印,我想寻他铸一枚印,可我印什么呢?”她近乎自言自语,“以后我绘画,就可以留下自己的印,未来居士?不好,负千岁之印…”
“她怎么能只铸一枚印呢,还是为她自己绘画留的。”
“唯有文章万古长,朝代更迭,也唯有文章至上!”
“她应该铸一把兵器,所向披靡,战无不克,可横扫四方,壮大国威,何等快哉!”
“我觉得应该是一个厨具,民以食为天。”
“乐礼,乐礼,这乐可在首,自殷周以来,乐如礼,礼同乐,有乐才有规矩,乐最重!”
314 铸印
神龙****,四个声音议论纷纷,争执不下。
江若宁知道神龙****有四精灵,或者说他们是传说中的四位神仙,他们分别是:书、乐、厨、兵,只闻其音不见其人,四个声有男有女,有苍老的,有年轻的,有霸道的、温和的,可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