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莲!出水佛莲!”
“这正是香茗大师的绝技。”
洛俪双手合用,在空中虚空一点,一片片小白莲便悠悠而升。
“纤指生莲!”
有人惊呼。
空气里,飘过一阵淡淡的茶香。
有爱茶之人阖目陶醉,仿佛已经浅呷一口。
洛俪已合上了茶壶,再次执着茶壶摇晃了两下。
窦华浓坐在对面,瞧看得双眼喷火,她真得了香茗大师的指点,所以,她才会香茗大师的沏茶绝技出水佛莲,可这纤指生莲又是什么个东西?
洛俪起身执起茶壶,有三点一杯之法将茶水注入茶盏之中,不多不少,每一盏都只得七分茶。
侍女乙道:“姑娘,我们的茶得沏出来了,再不沏就要老了。”
“你给老娘闭嘴!”窦华浓怒不可遏。
她这是上当了,她不知道洛俪会此技,否则才不要比茶艺,不用说,她也知道自己输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听到窦华浓声音的人,忍不住摇头,这是因为输了,就失了风度。
人可以输场,不能输势,更不能输了风度。
侍女乙轻声提醒道:“姑娘,我们还有三场比试,剩下三场一定能赢。”
窦华浓自我安慰,“就算此场胜了,后面的三场也未必能赢。”
副山长捧着托盘上一排八盏茶水,由婆子小心地奉给评师们,每个人捧着小盏,浅呷一口。
铁氏瞧得不眨眼,孩子气地道:“回家就让俪姐儿给我沏茶。”
铁嬷嬷道:“老夫人,闻起来很香。”
牛志高呷了一口,“茶的香味都出来了,令人回味无穷,意味深长。那个…窦姑娘的茶也献上来罢。”
窦华浓恼瞪一眼,“臭老头,喝死你!”
侍女乙瞧着这样不能,闹下去不是给人坏印象,提了茶壶倒了八盏。
副山长继续捧了给评师们点评。
好几个评师就看了一眼,一脸嫌弃,光是瞧水色就知道是沏老了,还喝个屁啊,不喝也罢,何况那应赛的女子已经说了“喝死你”。
众人商议一番,牛志高道:“茶艺比试,洛三娘胜!”
围观的群众想: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还以为是一番激烈的争斗,胜得没有任何悬念,但在这之前,根本没人知道洛三娘有绝技。
窦华浓双手负后,强行按捺住怒火:“洛三娘,半个时辰后比书法、绘画,你就等着输吧!”
洛俪对着评师们微微福身,算是谢过他们的评点。
待她到梅园小憩室时,铁氏已经到了,“俪姐儿,给祖母沏一壶那种茶。”
看上去很好喝,她也要喝。
素绢立时去取了茶叶来,又让女学的婆子搬来红泥小炉等物。
郑小妹、杨玉莲等梅班的学子瞪大眼睛立在两侧观看着,看着洛俪那熟练而优雅的动作,一朵偌大的佛莲飘出,带着一股淡香,随着朵朵小莲飘飞,茶味的香味也浓了几分。
铁氏坐在一边连连叫“香”,“茶叶还可以这样沏,真香,一看就想喝。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见过香茗大师。”
洛俪傻傻一笑,“祖母得问祖父。祖父与香茗大师是好友,那回祖父让我沏茶,香茗大师见我沏得不成样子,就指点了我两日。”
铁嬷嬷自以为是的脑补一番,姑娘从小到大,都是在铁氏眼皮底下长大的,“老太太,莫不是老太爷带姑娘去寒山寺的那几次,有两回姑娘不是在寒山寺里住了两日。”
素绢歪着脑袋,可惜她没跟着啊。
难不成是素纨知道。
素纨的嘴还真紧,这么大的事,硬是没透一个字。
或者,是老太爷不许张扬的?
杨玉莲此刻兴奋不已,“俪妹妹,回头你将此绝技传授给我。呵呵…”
周娥眉道:“香茗大师会出水佛莲之技,纤指生莲莫不是俪妹妹自创?”
洛俪依旧傻笑,“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琢磨琢磨也就会了。”
她说得容易,周围的贵女们心下暗道:人比人气死人,人家随便一琢磨就多出一项绝技,真让人没法活。
杨玉莲道:“好妹妹,得了空,你就教教我呗。”
铁氏道:“此乃香茗大师的成名绝技,俪姐儿若要传授他人,需得问过香茗大师,你虽与他只学了几日,可人家真心教你,便是你师父,你得遵师重技。”
但凡绝技,都是不轻易教给外人的。
杨玉莲立时哑然。
在场的贵女也都知道这道理。
洛俪笑道:“纤指生莲是我自创,我可以教杨姐姐。”
周娥眉忙道:“那…我也要学。”
“好。”洛俪应道。
贵女们对那壶茶水很感兴趣,争着各倒了一盏,小口地浅呷着,许是心理因素的原因,听所有人都说好吃,连自己也觉得很香,更有的舍不得尝多了,就小口的尝,需知这茶就是要慢慢品,也至所有人都觉得洛俪沏的茶格外香。
第123
擂台上,已经摆下了书法赛的书案,评师团从先前的茶艺夫子换成了书法夫子先生,这一场比赛的评师团将会继续评点绘画丹青。
书才女与洛俪相对而坐。
窦华浓坐在专门的帐篷里,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擂台。
一声锣响,副山长朗声道:“书法赛即将开始,由皇城才女邹雅梅对顺天府洛三娘。比赛规则:由双方各写三道应赛题目,将纸签封入编上序号的信套之中,执骰子后由点数多者抽签,抽到签号,对应相应编号的题目,由二人各自答题。”
再一声锣响,两个婆子分别拿着三张纸,由二人各写题目。
书才女写的是“《岳阳楼记》、《子虚赋》、《赵太祖碑帖》。”
洛俪想了片刻,写下:“《爱莲说》、《孔雀东南飞》、《长恨歌》。”
六个题目交与评师团当场封装到不同的信套之中,六个大红的信套放在擂台中央的桌案案上。
洛俪与书才女开始执骰子。
洛俪执了六点,书才女执了个二点。
副山长宣布:“请洛三娘抽签!”
洛俪抱着签桶一摇,跳出一根。
婆子捡起签,将一字展示给看客们瞧,“请取一号题目。”
副山长拆开信套,从里面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爱莲说”三字,“写爱莲说书法!三声锣响之后开始!”
素绢自动承担了砚墨的工作。
侍女乙也在帮书才女砚墨。
过得一阵,素绢报了声“姑娘,墨好了。”
纸用的是一样的澄心堂纸,墨的是徽墨,笔也是一样的狼毫笔,砚也是一样的墨玉砚台,就连题目也一样的,在这种情况下,各个的实力就犹为重要。
素绢乖巧地按照洛俪的风格,将另两张纸剪裁成寻常书页大小,洛俪遇到不是满意的字时,就先在一边的稿纸练习两遍,直至满意这才写在那张偌大的大纸上,这样一来她的速度比书才女就要慢,但更显出她的谨慎与用心。
书才女写到一半,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这《爱莲说》的字数也太多了,往回她习练书法,也就是几十个字,可这次得有数百个字,想要将每一个字都写得尽如人意,这很难。
洛俪写了一阵,搁下笔,活动活动手腕,又在稿纸上练了几个字,这才继续写。
书才女先写完,看着整张纸上的书法,立时有些丧气,抬眸看着对方的小姑娘,心里不由暗暗叹异,这么小的年纪却有极好的耐心,可用认认真真地去做一件事,无论是早前的棋艺,还是后来的茶艺、书法,她都表现得很好。
虽然还说宣布结果,她隐隐觉得自己已经输了。
她写几十个字可以很好,可这字一多,后面写得越来越不如。
窦华浓大喊道:“这是在比试,怎么可以在稿纸上练字。”
评师团的老夫子道:“你们也可以用稿纸习练,原就备了好几张纸,若是邹姑娘对自己的书法不满意,可以重写一份,但只能重写一次。”
书才女一听,立马又执了笔,照着早前那一份抄录起来,说到第一份,她还真是一点也不满意,第二次抄录时,到了后半部分的书法着实比第一份要流畅漂亮得多。她满意地抬眸时,洛俪的《爱莲说》已写完,她拿着纸正用嘴吹着上面的墨汁,写字时她揭起了一层纱帷,那张精致的面容若隐若现地落到世人眼底。
婆子接过两份《爱莲说》交予评师团点评,几个人只议论了片刻,老夫子道:“书法比试,洛三娘胜!”
窦华浓提着裙子登登登地奔上擂台,“你们分明就是偏袒?书儿的书法哪里不好了,居然评她一个小姑娘获胜。”
“窦姑娘,过往数次书法比试,我们可曾偏袒了?你若真懂书法,可以将两份爱莲说展示出来,供世人评点。”
两个婆子各拿一张,每一张都署有各自的名讳,一样的内容,一样的行书,这一下高低立见。
书才女曾以为自己的书法在女子里当属大师级别,可与洛俪清新高洁又不是高贵的风格一比,她的字就显得浮燥,不如洛俪的书法沉稳有力。
她输了!
可她又不说出输了的话。
合一起有了对比,分开来也有了对比,毕竟这是一样的内容,要从中选出谁优谁劣几乎是一目了然的,但凡是识字的都能辩出优劣。
窦华浓心里明知是洛俪的更好,可嘴上依旧叫嚷着:“书儿的字也不差,这一局只能算平局。”
牛志高哈哈大笑,“若是伯仲之间,自可算是平局,可邹姑娘的书法太过浮燥,整个书法的风格犀厉有余圆润不足,以往几次,还算独具风韵,可是今儿这书法着实让人失望。而洛三娘的字,清雅之中不失高贵,雅俗共赏,一遍《爱莲说》让人犹似看到白莲静立,但凭这份风格,就是邹姑娘遥所不及的。再说这字本生,洛三娘的书法更为熟练流畅,起笔运笔也更为平顺圆润,再看邹姑娘的书法,这篇文中,好几处地方都有断层之感,字写得呆板无趣,要不就是犀厉过头,影响了整个书法的美感。邹姑娘的书法与洛三娘相比,差距甚大,如此明显的差距,你让我等评成平局,真亏窦姑娘想得出来。”
另一人道:“若是窦姑娘不服气,我们可将两份书法送往皇城,张帖于皇城书院,可供皇城读书人点评,让世人来说说谁优谁劣。”
书才女依旧沉默不语。
她技不如人,再强辞夺理,这不是自取其辱。
窦华浓见说不过众人,“丢人现眼,还不滚下去。”她愤愤然地瞪着洛俪,“不休憩,直接进入绘画赛,你的手好像有些力竭了,还能行吗?”
最好累酸她的手,看她还比个屁。
她就不信,这一次还输。
若能胜两次,让画才女与琴才女压洛俪一头,窦华浓也会觉得欣慰高兴。
“不劳窦姑娘操心,我还扛得住。”
窦华浓回到帐篷观席上,厉声道:“画儿,你可不能让我失望,今日我们非得杀杀洛三娘的锐气不可。”
书才女道:“窦姑娘,画儿的绘画一直很好,她习练小画仙与洛子丹青多年,取两家之长,避其短,此局定能得胜。”
画才女暗骂书才女祸水东引,若是她再输,窦华浓就该发狂了,这个女子手段狠着呢,什么整人的法子都能想到。
梁妈妈捧着洛俪的小手,一面轻捏按摩,一面低声道:“姑娘,她说不休憩直接比试,你怎么就应了。”
“她是故意的,瞧着我有些手酸,可我若争执,她定会吵闹不休,这么多眼睛都看到的,大家都知道如果我手酸之下还能胜过画才女,就没人非议了。”
前世的她,敛去才华的光芒,就怕引来麻烦,今生她索性就活得光芒万丈,让自己的才华张扬地展示在世人面前。
梁妈妈吩咐素绢砚墨。
画才女坐到了早前书才女的位置上,懒懒地道:“你手揉够了没有,揉够了就准备拟题目。”
洛俪收回自己被揉着的双手,梁妈妈后退到她身后。
一声锣响,副山长朗声道:“本场比试绘画,规则如下:双方各拟三题,题目细致到具体一物,然后将三题封印到红信套之中,由双方执骰子,点数多则抽签,用相应签号对应相应号的题目。”
她伸了一下手,“请尹姑娘与洛三娘拟题目。”
两个婆子和送了三张纸笺。
画才女写的是:“仕女、牡丹、石榴。”
洛俪写的是:“兰竹、秋菊、莲。”
两人执骰。
副山长宣布道:“洛三娘执出一点,尹秋芳执出三点。尹秋芳抽签!”
尹秋芳抱着签筒一摇,侍女乙往上一瞄:三号。
副山长一说“三号”便有婆子递过三号信套,从里头取出一张纸熏,“绘画题目为莲。莲花的莲!”她生怕别人听不懂,还刻意重复了一遍。
两人各自铺张宣纸。
画才女想了片刻,提笔浑洒,动作如行云流水。
帐篷内,书才女连连夸赞:“窦姑娘,我就说画儿肯定能行,你看现在下笔如神,定能胜过洛三娘。”
洛俪这会儿还看着纸似在深思,待画才女已完成一半,她方才握笔绘起莲花,然,她的动作更为快速,这里一点,那里一勾,又从清水碗里或淘去墨汁洇染,取手投足之间,更是成竹在胸。
评师团里的几个夫子先生,个个引颈观看着洛俪,她不停地变换着笔,从细的到粗的,最后再到不粗不细的,那动作很是熟练,将她笔架上的笔几乎都用了一遍。
画才女蓦然抬眸时,一望过去就被她的动作与熟络给吸引了,这得练多久,才会有如此的熟络,早前还以为她被难住了,莲的题目不是她拟的,就只能是洛俪拟的,哪有人被自己拟定的题目给难住之理。
洛俪绘完,取了中号笔在上方空白处题跋,还写了一首盛唐时代著名诗人的莲花诗,题罢,她停笔,打了个手势。
第124章 连胜四场1
洛俪绘完,取了中号笔在上方空白处题跋,还写了一首盛唐时代著名诗人的莲花诗,题罢,她停笔,打了个手势。
素绢会意,捧了茶水递过来,“姑娘,小心烫。”
她一口含下,鼓在嘴里,揭起面纱,“哧——”的一声喷在画上。
围观的人群立时热闹起来。
“毁了,毁了!”
然而,当看见洛俪的丫头笑微微地看着画时,所有人都踮着脚往上面看,可还是看不到画。
副山长问道:“洛三娘,可是绘好了。”
“绘好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不浮不燥,亦没有半分的得意之色。
副山长揭起画,双手高举,不停地转换着方向,以便擂台周围的观者、评师都能清楚地瞧看到。“洛三娘绘的是《雨莲图》。”
顾名思义,就是雨天的莲,虽是墨莲图,可整个画面却有几种色,有灰色,有浓墨,有淡墨,还有不浓不淡的墨,颜色层次分明,画面感强烈,有远山与古塔、有桥上撑着雨伞的少女、有湖中的扁舟,墨莲清新夺目,整个画面意境深远,将莲的高洁渲染纸上。
画才女沉重得如失了灵魂一般坐回椅子上,顾不得看自己刚刚完成的画作。
她输了!嘴上不说,心里已然认。
江南第一书香名门的底蕴,即便她苦练多年,也是她所不及的。她连一个十岁的小姑娘都斗不过,自己虽也曾拜过先生专攻绘画,可这些人不过是卖画的秀才、或是擅于临模名家字画的文书铺子掌柜,他们的身份又如何与一代大儒洛子相比。
雨中绘画的手法,不是寻常人能学来;画面的层次感,更是她不会的;意境风韵,高洁又不失宁静致远,清新又不失优雅,她学不来,终其一生也赶不上。
画才女的莲,虽是墨莲,与洛俪的一比就显得粗糙,莲的一侧绘了两条鱼,可就算是如此,光是风韵、笔法就被洛俪甩出一大截。
女学子们乐了,立有人大叫:“还以为皇城贵女的书画有多厉害,简直丢人,那莲绘得太粗糙,没有一点意境不说,莲的高洁都没了。”
“书法不如洛三娘。”
“我们江南的文化底蕴,岂是她们能学的。”
“我们是无才的,可江南乃是人才辈出之地。”
一目了然的成败,其间技艺的悬殊昭然若揭。
副山长道:“绘画比试,洛三娘胜!”最后四字她拖长了尾音,女学子们沸腾了,有尖叫的,有大喊的:“我们胜了,我们胜了!哈哈…”
欢呼与喜欢声坚持了许久。
洛俪起身,望向窦华浓那边:“窦姑娘,五局三胜则算赢,最后一场的琴艺是不是可以免了?”
洛子教孙女的多是书画,跟洛三娘斗书画这是必输之局。洛三娘茶艺能胜,是瞒下得香茗大师指点的事,洛三娘的棋艺也只是险胜罢了,算是她的运气好。
琴才女的琴技若是赢了,皇城贵女总有一项胜过洛俪。五场里赢一场,有一样踩在洛三娘头上窦华浓就觉得痛快,只要她败一样,依旧是手下败将。
为什么要取消?比,她要继续比!只要有一项赢,她就有一分面子,若是样样都输,回到皇城岂不惹人笑话,也枉费她如此大闹江南,来之前,她可是报着必胜之心。
窦华浓纠结片刻后,“你若在琴艺上自认不如,现在可以服输。”
“不战而输,不是江南贵女的风格,既然你执意要比,我接招。”
汪灵欢跃地拍手,“洛妹妹说得好!”眼里蓄着满满的崇敬,就差顶礼膜拜。“到时候,我们一定将她们打得落花流水。”好像得胜的是她自己,她扬了扬头,“窦华浓,你回去可得好好准备,不要再输掉第五场,到时候你这脸面也太难看,此次江南一行,五个人挑战一个人,还被同一个人打败,好惨!好惨啊!”
若干的贵女跟着起哄:“好惨!好惨!”
“骄军必败!哼!洛三娘,你等着!”
窦华浓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女学,一路上都琢磨着第五场如何扳回一局,总不能五场皆输,她不服气,最后一场怎么也要赢,且一定要赢。
琴才女说需两日记熟琴谱,再需一日来练琴,三日后再战,就算琴才女战赢洛俪的把握不大,她也会暗中下手,定要洛俪输上一场不可。
因洛俪在五场比试中连胜四场,且茶、书、画三项比对方高出许多,一时间“大才女”的名头四处传扬。
*
洛府书房。
洛瑞居心临下的看着比他矮胖一头还多的孙女,“你几时与香茗大师学的茶艺?”
洛俪笑,咬着下唇,面有难色。
确实是香茗大师所授的茶道,不是今生而是前世,今生她还没有机会遇到香茗大师,着实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她不想骗人,尤其不想骗祖父。
洛瑞道:“香茗大师不许你说?”
洛俪依旧是笑,面上的难色更甚。
洛瑞又道:“是七月十五去的那次,八月初一还是九月初一那次?”
他带着洛俪去乡下庄子住的几个月,曾带洛俪去寒山寺住过三回,第一回是七月十五,原是七月十三过去的,与寒山寺的住持下棋悟禅,直到七月十六早上才回的庄子。第二是八月初一,他又带了洛俪去,还让洛俪在寒山寺抄经,又住了两晚。
最近一次是九月初一,这次去只宿了一晚。
去了三次,因洛俪身边有梁妈妈和素纨,他便没多管。只给她布置功课就离开,就连洛瑞也不知道除了这三次,洛俪几乎没有机会接触到旁人。
洛瑞道:“怎没听寒山寺的法明大师提起?”
如果香茗大师在寒山寺,法明大师定会提及。洛瑞的门生遍及天下,相对的,他的朋友、故知、熟人也有不少,在佛门之中认识的高僧便有好几位。他与法明大师就常在一处奕棋,有时候说佛经、佛禅,有时候说书法丹青。
洛俪依旧不答。
洛瑞反倒是急了,“祖父问你,你怎么只笑不答。”
“佛说,不可说,不可说也。”
洛俪这么一句,气得洛瑞失声笑起来,“是香茗大师不让你说的?你不提他传茶艺之事,好歹让我与他见一面。说起来,我已快二十年没见到他了,早年结识,曾结伴云游泰山。有时想起,就跟一场梦似的。香茗大师授你茶艺,你怎在比试时露出来?”
她压根没见到香茗大师,着实是前世时香茗来洛府住过几日。
但这事她不好说,故而只能不开口。
“在孙女心里,既是比试,就很神圣,自当全力以赴。”她顿了片刻,继续道:“窦华浓不屑江南贵女,可她自知与我茶艺上的差距,不是一丁点而是一大截,看她们还张狂说江南无才女。”
洛瑞又问道:“今儿可累了,若是累了,早些回去歇息,三日后还有一场琴技比试。”
洛俪道:“原想取消此赛,可对方不同意。明明已输四场,最后一场就算我输了,也是江南贵女赢。”她看着外头,“窦华浓是觉得五场里赢一场,至少有一人在一技之上胜过也能踩有一下。不战而输,她不甘心,五场里头赢一场也是好的。观此女行事风格,只怕第五场会比前四场更为凶险。”
第一次棋艺,洛俪纯粹就是险胜,第二局、第三局胜得很险,也可以说是她运气好,她第二局时想到了洛廉的棋风,第三局时,则是她看了棋盘半个时辰才冒险走出的一步,她赌棋才女以为她用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旦对方错误判断,必会堵路,吃掉她三子。对方一疏忽,就会让右侧空虚,进而让她得到机会盘活棋局转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