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与真相让洛佼长大,可背后付出的代价也极是沉重。
洛佼再难展年少时灿烂纯真的笑容,她的身上,再没了曾经那率真的个性,无忧无虑的日子也远离了她。
忠良之后…
这四个字,让洛佼的肩上担负起了报仇昭雪的重任,而命运不会因为她是女子,就会让她放手,而洛佼也定不会放手。
暗夜里,一个黑衣黑斗篷的男子化成暗夜的蝙蝠,从空中一掠而过,如落叶般着地,轻柔得几近无音。
“李娇,我们该走了,山庄外头我替你置了一个棺材。”
李妈妈尚未咽气,艰难地睁开双眸。
“娘,是不是很讥讽,你一直拿洛家收留忠良之后的事逼迫洛大太太,想让她给你一个姨娘的名分,现在,我也不想再掩饰身份,我想做李家的女儿,无论有多艰难,也想做回真正的自己。”
李妈妈自以为聪明,却死在了亲生女儿的手里。
第96章 分别2
李妈妈自以为聪明,却死在了亲生女儿的手里。
洛佼,不,她现在是李娇,为了不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坦承了自己的身份。
洛俪说,这世间最勇敢的人莫过于敢于坦承面对自己的困难,她做到了,她面对了自己的困窘。
黑衣蒙面人走近李妈妈,像扛麻袋一般搭在肩上,“李娇,我们走吧。”
李娇回过身来,视线扫过洛征、洛修、铁建章,最后落在了洛俪的身上,她勾唇一笑,笑得苦涩与无耐,“二哥、三哥、三姐姐,请代我转靠父亲母亲,就说洛佼…洛佼暴毙而亡。”
最后几字出口,前世今生的画面涌上心头。
洛俪立时泪如雨下,“四妹妹…”她以为自己够坚强,看到这样的李娇,陌生得似乎不曾相识。
是她杀死了曾经那个无忧无虑的洛佼,换来了一个陌生的李娇。
她为李娇的变化感到心痛,却又是这样的无奈。
面对命运的洪流,个人的命运的就如其间的一粒砂砾,而他们不能挣扎,不能逃避。
“我的存在,只会给洛家带来危险,洛佼死了,再不会有人牵累到洛家。你们保重!”她蓦然转身,果决地跟着那高大的黑衣人后面。
别了,洛佼!
从此后,她是李娇。
别了,洛家的兄弟姐妹们,从此她与洛家再无干系。
洛俪快奔几步,对着她的背影,“娇娇,你要保重!好好地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为你,为逝去的人,亦为会永远牵挂你的我…我们是一世的姐妹,永永远远…”
她的声音飘散在风里,传送到李娇的耳畔。
洛俪在哭,似在刻意压抑,又似在尽情发泄,哭声飘荡在夜空,传入耳中,让人心疼。
李娇在哭,泪水无声,心痛无声,就连痛苦也是无声的承受。
聚散匆匆如天上云卷云舒,此去一别,亦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沉默,谁也不愿打破这份宁静。
铁建章似在努力接受今晚发生的事,李娇毒杀了她的亲娘,然后她选择了做回真正的自己,也选择了离开了洛家。
洛修如陷梦中,“四妹妹是李迁的后人,她怎会是李迁的后人…”似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又似在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洛征定定地看着洛俪,他一直以为,洛佼身世之谜家中知晓的人不多,这知晓的人里头不会有洛俪,可事实证明他的猜测错了。“三弟、三妹,四妹妹走了,我们如何向长辈交代。”
他原有主意,可他想知道两个弟弟妹妹的意思。
洛俪是个有主意的,洛修却难说了。
铁建章很干脆地道:“她不是说让我们向长辈转告,就让她暴毙而亡。可见,她选择了做李娇,承担起李家的血海深仇,承担起她身为李迁之女的责任…”
李娇离开,洛佼就得消失。
总不能从哪儿寻一个出来冒充洛佼,但认识洛佼的人太多,可不大好冒充。
当年洛廉夫妇收养洛佼,就是想让她平安长大,那时的他们不曾想到,洛佼尚未长大就选择了离去。
洛修微蹙着眉头:“为什么要报仇?好好活着不好?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洛俪想到洛修与洛依姐弟俩,以她的推测,洛依定是知晓身世的,而洛修被柳姨娘教得很懦弱,柳姨娘这是刻意为?
对柳姨娘来说,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儿女可以平安快乐地生活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柳姨娘真的没想过报仇,她想的是如何让自己的儿子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铁建章微抬下颌,“三表兄,我倒觉得李娇这样的选择做得对,李迁生了她,身为李迁之女,她理应快意恩仇,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我觉得李娇很可爱。”他若有所思,面露莞尔,“她的性子很像我们江湖儿女。”
李娇不是江湖儿女,她原是官宦之后。
而洛俪做了幕后的推手,她心有愧疚,改变洛佼的人是自己,是她故意给洛佼那些书,想让洛佼分辩善恶,只是看到洛佼毒杀亲娘,她的心还是承受不住。
她已经想好了,要让李妈妈变成疯子。
怎么能是死?
只要李妈妈疯了就好。
李妈妈可以死,亦能死在任何一个人的手里,最不下杀手的就是洛佼。
也许洛佼,任何人都没她更合适。
洛修瞪了一眼,“我们如何向长辈交代。”难掩忧容,兄妹们相约出来,他们却不能将李娇带回去。
洛俪垂首,“我们不是商量好给李妈妈下疯药,四妹妹怎么过来的?”
洛修一脸茫然,“我还奇怪呢,我刚带着李妈妈来这里,她就寻来了,李妈妈还以为是四妹妹要救她出来。四妹妹还提了一个食盒,瞧着像在街上买了酒菜…”
洛征道:“不是我告诉她的。”
洛俪道:“我也没说。”
铁建章扫了一眼,“我来顺天府前,我爹娘就再三叮嘱,说洛家规矩重,叫我别与表妹们私下往来,我今晚还是第一次与四表妹说话,也不可能是我说的。”
三双眼睛都落定在洛修身上。
洛修大叫一声,“你们不会怀疑是我说的吧?我没说!”
洛征沉吟道:“都不是我们透露的消息,四妹妹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可是连长辈都瞒着,这件事太奇怪了。”
这一切,都像是算计好的。
幕后还有人,这人是谁?
洛俪坐在桌前,铁建章信手抓了筷子,正要吃用,洛修大叫一声:“五表哥,酒菜里下了鸩毒,你不要命了?”
铁建章微微一笑,“鸩毒下在酒里,菜里没有,放心吃用。”
他像个没事人,刚刚有人死了,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洛修面露胆怯,这顿饭毒死了李妈妈,他可不敢吃用,同时又为洛佼的果决吓住了,洛佼小小年纪,居然有这等心计与胆量。
铁建章吃着凉拌猪耳,“六福酒楼的卤烧做得不错,不吃真可惜。”
洛修还在想洛佼的事,“二哥,我们怎么向长辈交代?”
洛征道:“三妹,你说呢?”
洛俪答道:“我们照实禀报。”
隐瞒最是不可取,今日撒了谎,就需要下一个谎言,谎撒得越多,他日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谎。照实禀报,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洛俪悠悠轻叹:“祖父祖母已多年不掌府中事务,二哥向伯父、伯娘解释一下就是,是让四妹妹‘暴毙’还是说四妹妹去了乡下休养,端看伯父的意思。”
铁建章勾唇苦笑,“二表哥、三表弟,你们俩怎的没个主见,还问三表妹作甚?她比你们俩都年幼。”
洛征取了筷子,取了上面的菜吃起来,“我问三妹,是为了试探,三弟,你多大的人了,性子怯懦便罢,怎的还缺乏主见,你将来可是一房之主。”
洛修嘟囔着,不正面作答,他是庶子,从小就学会小心翼翼,哪里需要他做什么主。
铁建章吃了两口,突然捧住肚子,哇哇大叫,“啊!有毒,我中毒了,这菜里有毒。”
洛修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对外头喊:“铜柱,快请郎中,表公子中毒了,他中毒了…”
铜柱飞野似地奔进来。
铁建章哈哈大笑。
洛修知自己被骗,气得直瞪干眼。
洛征摇了摇头,“三弟,你真实在,第一山庄除了武功以外,还会辩毒,就算我们中毒,他也不会中毒。”
铁建章一闹,原本沉郁的心境有所好转。
*
冬葵、铜柱与梁妈妈随几兄妹回到洛府。
梁妈妈叮嘱了铜柱、冬葵,叫他们二人莫再提四姑娘的事。
兄妹四人进入睦元堂,向洛廉如实禀报洛佼的事。
大太太面露不解,“娇娇就这样离开了?”
洛征道:“跟一个黑衣黑斗篷的蒙面男子走的,我们没拦,瞧得出,他们是相识的。”
铁建章不紧不慢地道:“表伯父,以我之见,黑衣人来头不小,看他的举止、轻功,不是江湖中人,很像大内高手。”
“大内高手…”洛俪被他一提,电光火石间就忆起几个月间她与梁妈妈在柴禾房救的一个人,那个痞子少年是琼林书院的夜公瑾,而受伤男子是夜公瑾的人,如果那负伤者是大内高手,夜公瑾是什么身份?
柴禾房里的伤者、今晚见的黑衣蒙面人…
两人的体形与背影很像,莫非这二人其实是一个人。
她嘴唇微微上扬,这一幕落到洛征眼里,“三妹,你又想到了什么?”
洛俪应了一声,眼神怪异地打量着洛廉,只这一眼,洛廉心里微微发毛,他这么大的人,居然被个小丫头瞧得发毛,难不成是她发现了什么。
洛廉故作淡然,“俪姐儿,有话但说无妨。”
洛俪勾唇浅笑,“伯父,你书房近来是不是招了老鼠,这几日我总听到里头有异响。”
不是叮嘱夜公瑾小心些,老太爷那边好交代,可洛俪这丫头可是个人精。
洛廉这一刹的慌乱,虽很短暂,可落到洛俪的眼里,就像又发现了一件秘密。洛廉平视着洛俪,伯侄二人视线交接,洛俪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洛廉则微蹙了一下眉头:她真的发现了。洛径几乎常去书房,连他都不曾发现,洛俪是怎么发现的。
第97章 隐情1
苏氏轻叹一声,“娇娇这孩子八月才满十岁呢,跟着一个神秘人离开,这样妥当么?”
李娇惹她生气,自小就不如洛俪乖巧,可苏氏养育了十年,早已经养出感情来了。李娇惹她时,她恨不得从来不曾有那样的女儿,今日李娇离开,她又觉得心痛难舍,牵肠挂肚。
李娇的离开,最初就如同在平静的洛家投下了一枚石子,上下的人议论、牵绊了一阵子,不到半月,依旧各过各的日子。
洛俪附和重复道:“伯父,这样妥当么?”这语调更是怪异,就像在问,又像在说“伯父,你别骗我了啊,我都猜到了。”
夜公瑾不是洛廉的学生么,夜公瑾就像突然出现在顺天府的,如果夜公瑾的来头不寻常,洛廉肯定知道实情。
洛征直直地看着洛廉,他挠了挠头,“今晚,我第一次认识到四妹妹,怎么三妹妹也很奇怪。”
“二哥怎么说话的?我哪里奇怪了?是我长得奇怪,还是什么奇怪,你今天可得和我说清楚了?”洛俪噼哩啪啦地质问起来。
洛征眼珠子四下一转,发现铁建章打量着洛廉。
洛修倒是一脸呆萌状,估计他就没发现洛廉与洛俪之间那奇怪对话时的语调不对。“父亲、母亲,四妹妹居然有这么大的秘密?”
李娇有秘密,洛修还不是有秘密。
若非李妈妈步步紧逼,洛俪不会道破实情。
洛佼知晓身世真相后,在困惑、沉默、深思之后,果决地选择了做回李娇。过去一段时间,她将自己禁足在清芷阁,对外说是苏氏的处罚,可洛俪却知道,这根本是李娇需要时间安静,需要一个时间来接受发生在她身上的变故。
李娇用时间来说服接受了身世真相,也用时间规划了她要走的路,甚至用时间来处理她、李妈妈、洛家之间的恩怨选择。
有恩的报/恩,李娇离开前,她选择杀李妈妈来报洛家的养育之恩。
李妈妈死了,再不会有人威胁和连累到洛家,而她也是要离开的。
若是洛修,他又会怎般选择?是选择做回萧修,走出一条报仇昭雪之路;亦或是继续做洛修,做洛家这个无忧无虑,一门心思只读圣贤书的单纯少年。
苏氏道:“大老爷,你看这事…”
“近来城中有感染天花的孩子,明早对外宣布,说四姑娘染上天花送到庄子上养病。让晴丫头给她在女学请假。”洛廉扫过几个孩子,“今晚的事…”
洛修忙道:“什么事也没发生,四妹妹染了天花,我们兄妹送她去乡下庄子养病。”
洛廉的视线落在铁建章身上,铁建章道:“我今晚出门会了一个朋友。”移到洛征身上时,“我跟五表弟到外头转了一圈。”再移到洛俪身上。
洛俪慢吞吞地道:“我发现府里出现了一个神秘人,追出府门,没了踪迹。”
洛征三人齐刷刷看首洛俪。
洛俪道:“神秘人一定来过洛府,我很肯定。四妹妹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他肯定是来我们府里把四妹妹给拐走的,伯父怎么不担心啊,你不怕四妹妹遇上人牙子?”
这丫头就是想套他的话,拐着弯的骂他呢。
洛俪眉眼带着几分戏谑,“伯父、伯娘,要不是我长得像我娘,我真要怀疑,我也是什么忠良之后?我舅家是郑国公梁思远,我会不会是梁家的后人,偏生外侄像姑母…”
苏氏瞪大眼珠子,这丫头在胡说什么。
洛廉冷声道:“这话你敢与老太爷、老太太说么?”
洛俪有此感慨,着实是前世临终前第一山庄铁家的高徒梁俊抱着她撕心裂肺地喊“妹妹”,有了洛佼的事,她不怀疑自己的身世都难,她是梁氏的女儿,长得像梁氏;还有一个可能,她是梁氏的娘家侄女,外侄随姑母,生活中很多。
洛廉道:“都散了吧。”洛征兄弟起身告退,洛俪要走时,洛廉喊了句:“俪姐儿且慢。”
洛廉斥退左右,语重心长地看着洛俪,“有件事你没猜错,十年前,我们洛家着实差一点就收养了梁家了骨血。”
苏氏面上一诧,这件事她还真没听说过。
洛廉不想让洛俪胡思乱想,没的让亲人生疏,有些事与其遮掩,倒不如坦然道破。
“故事要从同光元年说起…”
同光原是赵明祖皇帝之后、天隆帝之前登基为帝的一个幼儿,三岁登基,是赵明祖皇帝的嫡孙、当今窦太后的亲孙儿,而那时更是朝中风云暗涌之时,赵明祖皇帝的老臣、忠臣与窦太后斗得很凶。
那年二三月,洛俪的大舅父郑国公梁思远因朝堂上顶撞窦太后,承恩候窦国舅得到匿名举报信,说梁家“通敌叛国”,带着锦衣卫夜入梁家,通敌判国的密函没收出来,倒是收到一相账簿,上面记录了梁家贪墨的罪证。梁家一夜之间惹来横祸,皇城郑国公府被抄家灭门。
然,郑国公梁思远原还有三个弟弟,除梁三爷乃是庶出外,梁二爷、梁四爷皆是一母同胞所出,兄弟间感情颇深。梁家有自己的规矩,一旦老国公殒亡,新国公承爵成为家主后,几个兄弟必须分家独过,而老夫人则可以跟着袭爵子共同生活。
老国公仙逝,老夫人唤了梁家德高望重的长辈替五个儿子分家,梁三爷因是庶子分得的家业不多,当时在鲁省做知县,其妻儿留守皇城,身边只一个通房抬上来的姨娘相伴;梁二爷则在西北边城镇守边关,其家眷妻儿暂留皇城;梁四爷最是年幼,却已娶妻生子,因他自幼身体最弱,便回梁家故乡大兴府守祖屋祖业。
同光元年二月初二龙抬头这日,对于无数大赵朝臣来说,那一天是一个噩梦,因为那晚,大赵的八大功勋门阀都在同一天夜里遭遇了变故,这八大功勋名门也随赵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亦后建赵之后,于天下苍生立下大功的名门,偏就在那天夜里,八大功勋名门的家主都离奇死亡,或中毒、或暴毙、或遇刺,而接下来,便是发生在八大功勋名门的灭门大案。
无论他们是皇城的、应天府的、奉天府的亦或是益州、福州,都出了事。
二月初三早上天未亮,大兴府的梁府就遇到了不明身份的一名神秘人造访,他蒙着面,站在梁四爷的门外,沙哑着声音道:“四老爷,出大事了!窦国舅下手了,要除掉八大功勋名门,你赶紧逃命罢!”
男人的声音就似从梦里飘来。
梁四太太因近来肚子越发大了,又听郎中说她肚子里怀的是双胎,夜里最易惊醒,她用手推了推丈夫,“夫君,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门外,那个沙哑的男人声音继续道:“赶紧逃命罢!窦太后、窦国舅来势汹汹,再不逃命,只怕你们梁家就要绝后了。”
梁四爷坐起身,这不是错觉,“兄台从何得来的消息?”
“你莫问我如何知道,你们梁氏一门忠君爱国,不忍看你们被屠杀殆尽,赶紧逃命吧!”
梁四爷定定心神,打开房门时,外头已无一人,心里权衡一翻。梁家自前朝大周之时,就是文武兼备的门第,他虽自幼体弱,也学习过一些武功,这人入梁府如无人之地,可见是个中高手。刚才他说话的声音,满是倦意,定是星夜兼程前来报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此念一闪,梁四爷唤醒妻子,又让心腹护院去唤长子梁俊。
梁俊原本是郑国公梁思远的嫡三子,因着梁四爷与小周氏成亲五载不育,梁老太太念幼子膝下无儿女,便催着要梁四爷纳妾,梁四爷与妻子情感深笃,被迫无奈之下,做主过继了梁俊为继嗣子。分家之后,梁四爷带着妻儿回到大兴府,不久后,小周氏就被诊出怀了身孕,待得四月时,她的肚子竟比旁人六个月的还大,请老郎中一诊脉,腹中怀的居然是双胎。
梁四爷让心腹护院、婆子带着重孕的小周氏与梁俊逃往咸城,原因无二,小周氏原是咸城周家的姑娘,其孪生胞姐大周氏所嫁婆家更是百年大族咸忠候沐家的世子夫人。
临行前,梁四爷语重心长地对妻子道:“你且带着俊儿去咸城避祸,那神秘人夜传消息未必属实,若消息无误,我便去咸城接你,我替你预备了一些银票、细软,一路上你要小心。”
小周氏挺着大肚,一路上奔波跋涉,心心盼着是有人误传消息,数日后,待她抵达咸城,先遣护院入城打探消息,却惊闻在他们母子离开第二日清晨,朝廷官员携锦衣卫冲入大兴府梁府,丈夫梁四爷已丧命刀剑之下,咸城城门张帖海捕文书悬金捉拿他们母子。
小周氏惊了胎气,加上心力交瘁,未入咸城便要临产。
同行的婆子、丫头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武功高强的护院想了法子潜入咸城,与大周氏取得联系。
大周氏听闻胞妹临产在即,令人将她送往自己的陪嫁庄子上,自己则瞒过家人以到寺庙敬香为名前往庄子照应。
洛廉没拿洛俪当小孩子,而是拿她当一个成人。
在他看来,洛俪有着成人的思维。洛家的儿女,更是要尽早的接触到外面的风雨,让他们在风雨中成长,让他们居安思危。
第97章 隐情2
洛廉没拿洛俪当小孩子,而是拿她当一个成人。
在他看来,洛俪有着成人的思维。洛家的儿女,更是要尽早的接触到外面的风雨,让他们在风雨中成长,让他们居安思危。
“梁四太太与咸忠候世子夫人周氏乃是孪生姐妹,姐妹二人在咸城女儿节的才艺赛上双双夺魁。姐姐大周氏嫁入咸忠候府,妹妹小周氏则嫁给梁家嫡系四房公子为妻,姐妹二人同日出阁…”
咸城女儿节的由来又有一段传说,乃是大赵盛世皇帝永兴帝的皇后出自咸忠候沐家,相传此女生于三月初三,出生之日,咸城一夜百花盛开,夏天的莲、秋天的菊都在那晚绽放,年芳十六聘于紫眸皇子、后来的永兴帝为正妻。
后,永兴帝登基,封沐氏为后。
沐氏性情温和善良,容貌娇若春花,品性高洁,将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替皇家育有两子三女,其嫡长子登基为帝——承德。沐氏五十大寿时,承德帝下旨,将三月三这日定为咸城女儿节,以示纪念永兴皇后。沐氏更是颁下懿旨,咸城一年一度的女儿节可举办女儿节才艺赛,在这日夺魁的女子,无论出身高低,可摒弃门第悬殊、身份悬殊,自主婚姻。山野女可配咸城名门,哪怕是青楼女子若在此日夺魁,也可恢复自由身,或为寒门嫡妻、或嫁入望门为平妻。除此之后,在这日夺魁者,还能得到三千两银子的嫁妆。一个咸城女子,一生只有一次参赛资格,参赛者需年满十三且未逾十九岁。
周家原是小户之家,算不得大富大贵,周家老爷原是咸城某县的举人,家中有良田三百亩,名下另有几家铺面,膝下有三子二女,长子与二女乃是嫡出,另有两子乃是侍妾所生。唯二女生得如花似玉,面似芙蓉。
周老爷颇有些头脑见识,为了让两个女儿嫁个好人家,姐妹俩三岁之后就开始习舞练体,五岁读书识字,到得姐妹二人十六年华之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他们虽身在小县城,可周家姐妹的美名在咸城却无一不知。那年咸城女儿节才艺赛,姐妹二人琴舞献艺,艳惊四座,毫无疑问地夺得魁首,成为那年咸城的“咸城双姝”,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对夺得魁首的孪生姐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