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府的人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助长了蜀王府的势力,这些年两府的人斗得很厉害。他们也听说过,慕容祯欲将豫王府的细作潜入蜀郡,可蜀郡就似一面坚固的围墙,就算有人进去,也打探不到丝毫蜀王府的消息。早几年,是有几个细作入府,没多久要么犯错被赐死,要么失踪没了消息。
同样的,蜀王府的人也没少派细作入豫王府监视、偷窥。
两家的人,因着两个儿子争夺储君位,也是面合心不合,就连两府的女眷也是你看我如敌,我看你似仇。
五公子心头微沉,只不说话:凌雨裳嫁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嫁给蜀王的儿子,尤其是这个慕容祎。
凌雨裳用帕子捂嘴,啐骂了一句“一月未见,这嘴倒学油滑了。”移眸看着一边的慕容祉,“莫不是跟阿祉学的?”
慕容祉正色道:“哥哥们都说,我打小就是个严萧的,怕是跟我家六弟学的。哈哈…”他扯着嗓子,努力想笑得如父兄那般,仿佛他已经是大人了。
六公子笑道:“我这嘴可比不得学武表哥。”
慕容祉抱拳行礼道:“皇姑母,我们赶了几日的路,有些累了,明儿一早再来向皇姑母请安。”
神宁摆手,脸上挂着宠溺的笑,昌隆帝无儿女,豫王的几个儿女就是她最亲近的了,“来人,快领三位公子去客院。”
三个人进了客院,藉口说累了要睡会儿,遣退了丫头、小厮,只留了他们自己从洛阳带来的奴才。
六公子仰头看着慕容祉:“四哥,瞧这样子,皇姑母还打着要与广平王结亲的主意呢?”
五公子想到几日前被毁掉的几位小姐,“听说徐、曲小姐都是出名的美人儿,竟…白白便宜了那两个采花贼。”
慕容祉仰着头,似在看屋顶,“徐府、候府把卫森严,那两个采花贼怎就进了小姐的闺阁,令人深思。”
六公子与五公子交换了眼神。
五公子道:“四哥,你说这事会不会与凌雨裳有关?”
慕容祉道:“上次拿到的名单,这四位原在其间。”他一脸惋惜地摇头,“这几个算他们自个儿活该,谁让他们表面与我们府交好,背里巴结着广平王。”
一句活该,便认定她们是自找的。
她们不该得罪了凌雨裳,她们的父兄、当家人更不该想两头讨好。
六公子道:“四哥,只怕神宁府与广平王又要结亲了?”
慕容祉摇头,“他们结不成亲。”
五公子知他定是有主意,一脸深思,能阻两家结亲的法子多了。
慕容祉手一招,六公子走近,他附在六公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六公子道:“万一广平王不信呢?”
“广平王自视为正人君子,不屑拿这事要胁神宁府,可刘妃呢?要是刘妃知道凌雨裳的温柔可人是装出来的,而她又拿到了神宁府的短,还会乐意让她儿子娶凌雨裳?”慕容祉摇头,“蜀王府与神宁府结亲,不外乎是藉神宁府的势,若是不用娶凌雨裳,也能逼神宁府结盟,刘妃为何不用?”
148 另选
五公子蹙着眉头,“万一他们两家结盟,那我们…”
慕容祉扭头看着六公子,伸手轻拍他的肩,“先去着办这件事,记住了,加倍小心,莫被人盯上。”
六公子应声“是”,当即出了神宁府。
夜,静谧。
刘妃与慕容祎之间发生了一场争执。
慕容祎还是不愿迎娶凌雨裳为正妃,一直想着如何退亲的事。
刘妃不肯相让,“你若退亲,便是要逼死亲娘”。
慕容祎虽知刘妃不会这么做,可到底不敢担下“忤逆不孝”的骂名,独自坐在庭院里,一手执酒壶,一手捧酒杯,满腹心事,落在府中下人、侍卫的眼里,竟有说不出的诗情画意,俊美男子便是落漠也让人觉得好看,觉得他形单影只的自斟自饮也是一道风景。
一名嬷嬷过来寻郁枫,“刘妃有些话要请教郁侍卫,还请郁侍卫速去东暖阁。”
郁枫凝视着院里的慕容祎。
慕容祎道:“去吧。”
他答应了云罗,许她“但求一人心,白首一双人。”,这许是艰难的,但他愿意为她这么做。
脑海里,掠过云罗那姣好清秀的面容,她的一言一语,她的一颦一笑,此刻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点滴如梦,与她幼时在宝相寺前的偶遇,与她长大后的重逢,是这样的美好。
明明是并无多少交情,却可一见如故,一处生情。
东暖阁里,刘妃端坐一侧,打量罢郁枫,冷声道:“你是跟在郡王爷的贴身侍卫,对于郡王爷的事,最是知晓的,你且说说。郡王爷说他心有所属,这心中女子与凌雨裳相比如何?”
郁枫微愣。慕容祎已叮嘱过他,“云小姐身份特殊,你知、我知。万不可张扬出去。”郁枫当时轻叹“云小姐自是好的,只可惜是一介商贾女子。”慕容祎反问“谁说她是商女?她亦是高贵的官家小姐。”慕容祎信他,所以告之真相。
刘妃眉头微扬。
郁枫回道:“郡王爷心仪的小姐,不比昭宁郡主差,反之在才学上更胜一筹。”
“更胜一筹?”刘妃惊问。
刘嬷嬷面露喜色,要真是比昭宁郡主还好,这退了亲,自求个更好的。“郁侍卫,这出身、门第都比昭宁郡主不差?”
郁枫想到慕容祎说的话,正色应道:“在下虽不知郡王心仪女子是谁。但听郡王爷提到过,是一个足能与郡王爷比肩的女子。思来想去,与郡王爷有些交情的,都是豪门候府、异姓王爷、当朝权贵的千金。”
刘妃似舒了一口气,“果真如此?出身、门第不比凌雨裳差。她比凌雨裳更胜一筹?”
“郁枫不敢妄言,但郡王爷确实与属下这么说的。”
刘妃笑着道:“你且下去服侍。”
郁枫抱拳退去。
刘嬷嬷喜形于色。
刘妃移着莲步,“这满朝之中,能与昭宁郡主同等尊贵的,又在才学上更胜一筹的也只那几位,一个是护国公的嫡幼女李筠竹,护国公手握五十万人马兵权。可不是握住了半壁了江山。这位李小姐,颇得护国公之心,打小就是当成作男儿来养的,文才武略都不输于男儿。”
这护国公并无嫡子,只得两个庶子,因此缘故。李筠竹在十三岁就被昌隆帝赐封为郡主,封号“零陵”。
“还有一个,谢丞相的嫡孙女、安康大公主的嫡次女南安郡主。”
谢丞相从先帝到今上,即便经历了袁相灭门、王相获罪,唯有谢家依如最初。谢丞相的门生就遍布朝堂、地方。只是谢丞相此人很是狡猾,这些年蜀王府、豫王府都想拉拢,为己所用,可他只忠于当今皇上。
当年的南康郡主,便以歌舞才华是京城出名的大美人,后南康郡主远嫁闽王府为世子妃。南安的容貌不在其姐南康之下,而才华、性子更在南安之上。
无论是李筠竹,还是谢南安,刘妃觉着都是极好的,都在昭宁郡主之上。
“刘嬷嬷,你说祎儿心里的女子是李郡主还是谢郡主?”
刘嬷嬷也在思忖这问题,“若是谢郡主,听闻谢郡主今秋才及笄…”这年纪会不会太小了些。要是李郡主,倒也是合适的,“李郡主今年有十八了?”
刘妃道:“护国公极是疼爱这位幼女,至今也没寻上合适的人家,难不成当真是李郡主?”
一个未婚,一个未嫁,可不是极好的么。
若真是如此,真不比娶了凌雨裳差上半分。
刘妃含着笑,“这孩子,倒是个心里有数的。你去把他请来,就说我同意他与凌雨裳解除婚约了。”
刘嬷嬷笑应,前往通禀。
郁枫一回来,就说了刘妃问过的话。他正讷闷着,没想刘嬷嬷带来的竟是“刘妃同意郡王爷与昭宁郡主解除婚约。”
慕容祎听罢,一脸错愕。
直至刘嬷嬷重复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我娘真是这么说的?”
刘嬷嬷笑答:“正是。请郡王爷前往东暖阁说话。”
刘妃见他到了,早早令侍女奉了茶水过来,笑道:“祎儿,此处没有外人,你与娘说说,你心中的女子…”
慕容祎拿定了主意,在没有退亲前,万不会说出云罗的名讳,勾唇一笑,“她是个好女子,他日若是母妃见也定会喜欢的,无论品貌、才学都是极好的。”
“好!好!”刘妃看着刘嬷嬷,谢丞相府的南安郡主太小,也只有零陵郡主李筠竹了,“你既拿定了主意,为娘也不逼你。”刘妃的笑容又重了几分,扫神罢刘嬷嬷,问道:“那姑娘长着瓜子脸还是满月脸?”
瓜子脸,便是李筠竹
满月脸便是谢南安。
安康公主就长着一张漂亮的满月脸,但凡见过的,都说是个大富大贵有福气的。
慕容祎愕然。
刘嬷嬷笑道:“郡王爷不说人名,好歹告诉我们她的模样。”
云罗不是瓜子脸,也不是满月脸,慕容祎微微蹙眉,脑海里掠过云罗的影子,“是张鹅蛋脸,眼睛生得有神而美丽,跟会说话似的。”
刘妃想着,不是瓜子脸么?难不成几年没见,这李筠竹长胖了一些,许是瓜子脸变鹅蛋脸了。
但凡是美人,那眼睛都跟会说话似的。
刘妃又问:“这姑娘,年芳几何?”
“今年十八了。”
可不就是李筠竹。
这护国公府挑女婿的标准可高中呢,否则也不会将李筠竹留到现在还没选定夫婿,听闻早前,豫王府的人就求娶过,不知何故却是放弃了。
刘妃的喜色又加重了两成,“你这孩子,怎不早说,要是早说了,为娘还不得依了你。瞧瞧,这么大的事,竟也瞒着…”
慕容祎垂着头,含窘笑着,“娘不反对…”
“这不是你们俩的缘分么,再说这凌雨裳虽好,哪里比得你心里的那位。唉哟,真没想到,凌雨裳这孩子如此记仇,因你着疯魔症的事,竟…”刘妃突地凝住,这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明儿见着了神宁大公主,逼她自动提出退亲,蜀王府还是不要得罪了神宁府的好。
她伸手握住慕容祎的手,“若你父王知晓,定不会怪责。你且回去歇着,退亲的事娘为你周圜。”
慕容祎心下狐疑。刘妃早前以死相逼,咄咄逼人,全然不肯有半分的退让,可现下却突地改变了主意,打听起他心仪女子的事。唤了郁枫来,又细问了几句。
郁枫答道:“刘妃问郡王爷心中女子的出身、门第如何,又问与昭宁郡主相比如何?属下答不比昭宁郡主差,这才华更胜一筹。”
难不成,是刘妃知道云罗手握大半个天下的财富?
百乐门的门主,又手握无数的店铺生意,而要争储,这钱财最不能少。
慕容祎道:“你派人去打听一下,今日有什么人入府,或是旁的什么事?”
过了大半个时辰,郁枫回话道:“属下着人打听过,今日无人入府,听说黄昏时,有人给刘妃送了一封信来。”
“什么信?”
郁枫摇头,“门上的管事婆子说,是陌生人送到府里的,特意交代要送到刘妃手里。”
那信上莫不是说,他心仪女子握有如何的财富,否则实难解释。云罗身上的财富,着实令人心动,这其间亦包括慕容祎。
这一夜,慕容祎如释重负,想到自己对云罗的承诺,满心的欢喜,他在等待着天亮,天亮后,他便可以与凌雨裳解除婚约。
这一夜,凌雨裳却在切切地看着窗外,希冀着明日两家重新定下婚期。
次日一早,刘妃使下人去请王媒婆。
多话不说,刘妃先奉上了十两银子的茶水钱,“我家郡王爷的婚事,没少让王媒婆操劳。这点银子权当是谢你这些日子的辛劳。”
王媒婆只当是两家要重新订婚期,笑道:“这原是应该,要不是有心人使坏,昭宁郡主和…”
刘妃笑着摆手,“昨儿神宁大公主那话,你也是听见的。嗨,人家提出了退亲,我们也不好多说,你是知道的,我家郡王爷最是个爱面子的,还得劳王媒婆与我走一趟神宁府。”
149 退亲
这话最是明白不过,刘妃同意退亲了。
王媒婆面露慌色。神宁府是何门第,一个不好,就神宁大公主那脾气,打人骂人还是轻的,一声令人要了她的命都有可能。
刘嬷嬷递过两锭银元宝,笑盈盈地道:“退亲后,还有劳王媒婆跑腿,继续为我家郡王爷说门好亲。我家刘妃请神算瞧过,郡王爷与昭宁郡主原不合适,早前好好的,这临了跟前竟中了疯魔症,可见是上天也在相阻啊。既是天意如此,刘妃也不好再行坚持。”
刘妃依是笑着,早早又备了两盒礼物,道:“昨儿神宁大公主说要退亲的话,王媒婆也是听见的,走吧,家轿已经备好了,再有劳与我同往神宁府。”
早前,一听说是神宁府的昭宁郡主与广平王结亲,官媒署的人羡慕极了,人人争着、抢着要牵线,王媒婆是从两家得了不少的茶水钱、跑腿的辛苦钱,可这钱挣得着实不易,一个不好就要惹上大祸,两家都是她不能得罪的。
刘妃已经想清楚了,既然凌雨裳善妒,眼下又有个比她更有权势的女子与慕容祎两情相悦,她自不相阻,索性做了这顺水人情。早前慕容祯求娶不上的女子,她儿子求娶成功了,这便是一次大成功。
一行人出了广平王府。
慕容祎听说刘妃领着王媒婆,又带了赔罪的银子出门,心头一沉:“当真退亲去了?”他摇头颇是不解地道:“本郡王的事,到底是谁告诉给刘妃的,难不成是昨晚那封信?”
怎么想也觉不是,但两家退亲,正中他下怀,而刘妃处处追问他心仪女子的事,他定定心神,既然刘妃同意他与云罗在一起,他又何必在乎是谁告诉了刘妃。
一大早。神宁大公主遣嬷嬷去王媒婆家,不到大半个时辰,便见那嬷嬷进了玉凤殿,回话道:“禀公主。真是不巧了,王媒婆一早去了广平王府,只怕一会儿刘妃带人就到了。”
神宁拿定主意,今儿好好与刘妃商议,再不与她说气话,免得回头凌雨裳又与她寻死觅活的闹腾,今儿双方长辈就另寻个吉日为一双儿女操办婚事。
入得玉凤殿,刘妃裣衽行礼。
神宁笑道:“刘皇嫂快快请起!”
刘妃轻声道:“昨儿公主提出退亲,妾回去后认真反思过,是我家祎儿配不上昭宁郡主。今日是应公主所言来退亲的。”
神宁原还心下欢喜,想着按捺着性子,寻了机会说几句软话,好歹成全了凌雨裳的心意。不曾想,刘妃上门。居然要退亲,她不是来商议婚期,而是说她昨儿提出退亲。
她何说退亲?她只说,“就算要退亲,也是神宁府先提退亲的话”但刘妃却说那就是要退亲的意思,如果再和颜伏低说好话,从来都不神宁的性子。
她的女儿。贵为金枝玉叶,就如当年的她一般珍贵,岂能被人退亲的。
神宁笑意全无,冷声道:“这么说,你今儿就是来退亲的?”
“公主已经明白,凌雨裳是尊贵的郡主。而我家的祎儿也是要脸面的,昨儿公主已经提出了退亲,我家祎儿哪有不应之理。昨晚,妾身反复思量,也只好遂了公主之意。遂了天意。”
刘妃昨儿确实辗转难眠,想的就是如何顺遂退亲,而在这情况之下,又不会触怒神宁。“早前我家祎儿中了‘姻缘劫’的巫蛊之术,请问了几位神算、道长,说这种蛊术要解极难,弄个不好,往后还得着疯魔,为防万一,贱妾只得应了公主所言:两家退亲。”
那是神宁说的气话。
神宁想说,那做不得数。
可她,太骄傲,骄傲得只有别人在她面前低头伏小,从来不肯认半分错。
神宁伸手指着刘妃:“你…”
刘妃故作不解地道:“退亲的话,是公主先提出来的,难道是公主返悔不成?难道昭宁郡主除了我家祎儿就再无好亲事?堂堂一朝公主,怎可朝令夕改?”
果然,只得两句,神宁悖然大怒,花容顿变,她可以允许别人指责她,却不允许旁人说她女儿的半句不是。“大胆刘氏!”明知是刘妃的激将,可还是难以放下身份的尊贵与颜面,“哼,是我神宁府要退亲,是我神宁府瞧不上慕容祎,来人,取庚帖、信物!我神宁府要退亲!”
她心下却是明白的,刘妃既敢公然说出退亲的话,定是不容再改,而她不会去央求,更不能伏头说软话,这些都不是她神宁的风格。
片刻后,桂嬷嬷取来了庚帖、订亲信物。
王媒婆从中取了一双儿女的庚帖,各领各家儿女的,订亲的信物又再度回到了神宁的手中。
订亲不过几句话的事,而退亲也是这样的容易。
刘妃领回庚帖,欠身行礼,告退离去。
神宁再不说话,只生气地坐在大殿,想着退亲的事,她微阖了双眸:“你家不娶我女儿,只有更好的前来求娶!”
没想,殿门外传来凌雨裳的哭声:“娘!娘啊,你是糊涂了不成…”
凌雨裳在桂香与奶娘的搀扶下,已经跌跌撞撞地进了大殿,来不及多说,整个人就软了下去,因被桂香扶住方才避免摔倒,待她落坐贵妃椅,那泪珠儿化成了雨滴,不停的滚将下来。
“娘,你怎与祎表哥提出退亲,他是何等骄傲的人,哪里容得?你就不能为我说几句软话?”
神宁也想过这事,“你当我说了软话就不退亲了么?哼——”她冷声道,“刘妃分明拿定了主意,就算我说了软话,未必就不会退亲。为了你,为娘丢的面子还不够大么?”
凌雨裳身子一软,从贵妃椅上滑落下来,“砰”的一声重跪地上,一个不慎,案上的茶水落地,顿时化成了碎片,“娘,我不要退亲,我不要退亲!我告诉过你,这一辈子,我只认定祎表哥,除了他,我谁也不要,便是死,我也是祎表哥的人。”她目光流转,原以为自己是可以改变的,她哭,她闹,也只是为了让父母成全了她的心意,突然目光停驻在茶杯碎片上,拾起一片。
神宁大喝一声:“快拦住她!”
然,凌雨裳握住碎片,狠狠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背,“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听娘的,为什么娘就是不信,我喜欢祎表哥,除了他,我谁也不要!”
看鲜血流泄,神宁失神快奔,想要奔进女儿,而凌雨裳身子一晃,已经昏倒在奶娘的怀里。
顿时,整个玉凤殿乱成了一团。怒骂的、尖叫的、奔走的…神宁紧拥着凌雨裳:“傻孩子啊!”
她知晓凌雨裳的痴情,但慕容祎拿定了主意要退亲,她不知道慕容祎是如何说服了刘妃,但听刘妃语调里的绝决,忆起这几次见面刘妃的谨慎、讨好,与今日的模样完全是两样。
既然人家拿定主意要退亲,她越是服软,只会逾加被人小瞧。这个道理神宁是明白的,这也是在刘妃说出退亲时,她没有服软,没有追问,因为对方居然说是她提出来的,这是要给神宁府面子,要让所有人认为是神宁府提出了退亲,而非是广平王。
*
广平王府,东暖阁。
慕容祎拿了一本书,坐在花厅里翻看着,只等着刘妃归来。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阵说话声,他举目望去,刘嬷嬷与刘妃步入院门。
他倏然起身,唤声“娘”,倒了茶水,小心地递到刘妃面前,“事…办成了?”
刘妃笑道:“办成了,办成了,可是少有的顺遂,神宁大公主二话不说就应了。祎儿,到了今日你该告诉我,你心仪女子是何人了吧?”
“娘!”他看着茶水,“这是江南新进贡的碧螺春,是宫里义母赏的,娘且尝尝新。”
刘妃说了句“你呀”,接了茶杯,浅呷一口,“凌雨裳这边退了亲,你总该告诉我,你心里的那位女子是谁,也好寻了时间,着媒婆上门提亲,世子爷就比比你年幼几月,人家都有两个孩子了,你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再说,那姑娘今年也十八了,早些成亲,早些也好让娘抱抱孙儿不是。”
慕容祎垂首,他定要将这事告诉给云罗,他退亲了,一门心思要与她过着“但求一人心,白首一双人”的日子,他应她的,他都会努力去做到。天地之间,有她一人——足矣!
“娘,这事急不得,好歹等我与她说过了才好。”
“还等呢?”刘妃颇是心急,“你可得与人说好了,这回我们连神宁府都给得罪了,要是觅不上好的,这…”她皱了皱眉,“到时候我可拿你试问。”
慕容祎含着笑,“娘若见了她,定会喜欢的。”
刘妃笑了一下,并不点破慕容祎。
当天夜里,刘妃写信给蜀王爷,说了慕容祎一早看中护国公府的嫡幼女李筠竹,两人已私订终身的事,为权衡计,她做主退了神宁府的亲事,正想挑日子着人去护国公府提亲。
150 求真心
神宁府,客院。
慕容祉几兄弟听说退亲了,当即欢喜起来。
很快,连洛阳豫王府的人也听说这事儿。
云罗知晓这事时,正是端午佳节,她一袭男装,参加了豫王府的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