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他不过八九岁的孩子,便已经会做出劫人的事,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她才不会相信他呢。
与其听他说话,倒不如寻本书瞧。
云罗起身往书架取了本棋谱,即便这最是枯燥无味的,也好过吃他说话。
慕容祯讨了个没趣,起身道:“来人,小心服侍云五公子,着夏候逸善待女囚。”
半炷香,就隐隐听到鞭笞的声音,一下又一下,还有女子的惨叫。
妈的!她心下骂了一句,搁下书寻着声音的来处,这声音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转身出了偏厅,却见花厅里,慕容祯翘着二郎腿,正拿着一本书,悠闲自如地翻看着。
“啊——”又是一声女子的惨叫。
云罗有一种预感,这声音好像是杏子的,“你…你到底把小蝶和杏子弄哪儿去了?”
“本世子让她们回大商会请云罗,可她们竟说你妹妹不在洛阳,还真会诳骗人,只怕是不肯跑腿,这也太懒了,正让夏候逸给她们松松筋骨。”他一脸怪笑,“你们兄妹把丫头都惯坏了,既然我要收你妹妹入房,随带替她调教调教两丫头…”他说得轻缓自如,仿佛教训他自个的丫头。
她快走几步,扬手就要打,这一次他却有了准备,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这也是你妹妹教的?”
云罗一急,左腿一抬正中他下胯。
他放开她的手,蹦跳几下:“你…你想踢我命根!该死的!我饶不了你。”他飞扑了过来,一个猴子摘桃便攻了过来,大声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就是说,云罗踹了他下胯,他也要对付云罗的…
云罗学过几招拳腿,但因有心疾不敢太过用力,生怕波及受伤的心脉,只能连连闪躲,而对付她,慕容祯三两下,跟猫捕老鼠一般,一把就揪住了她的双臂,将她重重的抵在墙上。
云罗拼命的挣扎着,他笑得诡异,将她的两手紧握在他宽大的右手里,不算太重,却足牢固,像一条最牢固的绳索。他的左手则要下她的身下探去,“你伤了我的鸡\鸡,我也捏捏你的,这很公平…”
云罗气得破口大骂,“登徒子!禽兽!卑鄙下流…”慕容祯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哪有这么无耻的人。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从两腿之间掠过,似衣料,又似他的大手,动作很快,一掠即过。
“咦!堂堂云五竟是太监?”
云罗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你…你…才是太监!你是太监!你爹太监!你们全家都是太监!”
慕容祯也不生气,反觉有趣,第一次调戏人,竟是这等有意思的事,敢和他斗,还打他、骂他,他岂不得戏弄她,让她牢牢地记住这个教训。“这么说,你不是太监,我刚才没摸到你的鸡\鸡,是不是长得太小?我再好好摸,让它变大!这东西太小,是生不出儿女的。若你这是病,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我请最好的太医给你治治。”
141 笑里刀
她的脸越发红了:“谁和你是朋友。”
她不认是朋友,但他当她是朋友,幼时相识结缘,经过十几年又再度相逢,这便是有缘,但他在心里是视她为友的,甚至还比朋友要多一点。
她自骂她的,他自做他的。慕容祯道:“云五,我见犹怜,刚才只是轻轻的摸,不信你摸我的,隔在袍子上,稍稍一按就能碰到,我刚才将手放在袍子上,怎觉那里面好像是空的?”
云罗咬咬唇,恨不得直接拿刀剁了他的一双手。
慕容祯一脸肃色,可眼里分明就是戏谑:“肯定是太小了,太小了,我才没摸到,你别动,咱们都是男人,被我摸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回头,你要是觉着不公平,我也让你摸,让你摸两下…”
她又不是变态,摸他的…那玩意儿做什么,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夏候逸从厢房里出来,手里摇着马鞭,那鞭儿上还沾有血渍,一进花厅就看到慕容祯与云罗,两人的动作、样子甚是暧昧。
云罗大唤一声“夏候逸”,希望他的出现能替自己解危。
慕容祯道:“夏候侍卫,云五的鸡\鸡长得比我们的都小,我正要帮他检查…”
不以为耻,反而认为自己是好心!
云罗心里大惊,她看见夏候逸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随后也是古怪地笑了:“既然世子和云公子打趣,属下回地牢,两位姑娘都受了鞭刑,还是不肯说话呢,世子看…”
“换烙印!这女人啊,最爱容貌,看她们还愿不愿招认。”似是而非,他阴阴笑道:“云小姐不登门,本世子绝不放云五!”
夏候逸应声“是”。转身离去。
慕容祯含着笑,仿佛只是做了一些极小的事,就如打闹一般地道:“你让我摸一下,来!我这就下手了…”
“啊——”云罗闭上眼睛。之前没摸到,总不能让他真摸,羞死人了,就算是在现代也没有这样的啊,慕容祯这个恶魔,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他就是个疯子,“别摸!我是云罗!我是云罗!”
“哦,你顶替你哥哥?休要骗我,你怎会是云罗呢。她可比你还矮上一截,还有这腰身…怎么看都要粗许多。云五,你又骗我!嘿嘿,就让我摸一下。”
慕容祯继续要下手,云罗想挣脱自己的双手。可他的大手太有力,也太大了,一只右手就能握住她的双手。手已经落在她的腹部,正跃跃欲试地要往下滑,“你若犯了病,我便为你救治,听说江南名医李笃仁发明了一种口对口救人法。你要昏了,我用这法子救你。”
她要杀了这家伙!
不带这样的!
还不许她犯病。
要她犯了病,他就用这种口对口救人法,谁都可以,唯独慕容祯不行,看到他就讨厌。这种厌恶是难以比喻,就好比吃饭的时候看到了最恶心的狗屎。
云罗有些抓狂,“我是云五!也是云罗…”
“你怎么证明?如何让我相信你?”
“我…我穿那套女装,我向你证明。”
慕容祯道:“要是不能说服你是云罗,很抱歉。袁小蝶和梁杏子都得死!”
“好,我向你证明。”
他放开。
云罗喘着粗气。
“是不是犯病了,胸口疼说一声,我特意学了口对口…”
“无耻!”云罗逃跑似地进了偏厅,看了眼桌上的女装,她有种感觉,一开始他就生了疑,却要逼她自己承认,到了这个当口返悔已经没用,袁小蝶和梁杏子可都在他手上呢。抱起女装往内室移去,那是慕容祯的内室。
慕容祯到了偏厅,大声道:“你放心,本世子不会偷看!唉,你若真是云罗,瘦不啦叽,还不如你的侍女杏子身材好,看了让人觉得没兴趣。还是看你的脸,你的脸瞧着还算顺眼…”
王八蛋!她暗骂了一句。在心里将慕容祯全家都问候个遍,更恨不得将这家伙千刀万剐。
他的内室,没有云罗想像的奢华,而是一种实在与舒适,摆设普通,屋里亦有一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可见慕容祯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
书架上挂着一幅画,瞧着有些年头了,画上是一个大眼小姑娘,头上还顶着一对白花,云罗顿时脑子发懞,那画上的人不是小时候的她么?瞧那一身衣裳,还有那天真的笑容,慕容祯的内室里挂着她小时候的画像做什么?
那时候他不过八九岁,不可能那时候就喜欢她了,她那时不过三四岁啊。
她换好衣衫,玉钗一拔,摘下银冠,一头青丝如瀑垂泄至腰身。
走近那画,用心细瞧,会发现画纸泛黄,没有十来年,只怕亦有七八年。
偏厅,传来慕容祯的声音,“玻璃妆台前,有梳子、抿子、桂花油。”
云罗坐到妆台前,上面放着两把梳子,一把是寻常的檀木梳,另有一把却制作精美,半月状,上面绘着一枝花,可戴头上,又可用来梳头。云罗拿在手里,这一看就是女人用的梳子,许是他的妻妾用的,可又觉得它上面的绘图和颜色又在静默的说明,这是一把新梳子。
慕容祯拿了本棋谱,正对着棋谱在练习棋艺。
“我是云罗,也是云五,你现在可以把小蝶和杏子放出来了吧?”
他寻声望来:她一袭素白的衣袍,只在头顶挽了小髻,又用丝绦束发,丝绦翩翩,道不出的仙姿卓绝,正静静地站在珠帘后,默默地看着他。
“扮云五时,你高出一截来,玄机是你穿的靴子上,那靴里另有乾坤?”
“是。我让杏子在靴子上另加了一块木头,外表看不出,但那木头约有七寸高。”
“扮云五时,你的腰身比云罗大了一圈,自然是在里面加了一层厚衣,腰上又垫了东西。”
他什么都知道,明明知道这些不同的玄机,却非得逼她承认不可。
她挑起珠帘,咄咄逼人地看着他:“把小蝶和杏子放了!”
他指了指棋盘,“要放人先胜了我,倘若棋艺不佳,每输一盘,在我身边呆十日。什么时候赢了,什么时候放人。”
她咬齿作响,“魔王!”
重新布局奕棋,他下一粒,她落一枚,这棋路却与云罗以前遇到的大为不同,走了二十多子后,她越发感觉到艰难,心下一沉,这家伙的棋路古怪多变,似乎很杂,有三分夏候庶的棋风,又有“棋圣”的诡异,还有大众棋手的寻常。
她曾听夏候庶说过,天下谋士有个称为卧虎先生、棋圣的道士,算是与夏候庶齐名人物,居在闵粤一带,又有北藏龙,南卧虎之说。
夏候庶授过慕容祯棋艺?
如果真有,夏候庶一定会告诉她的,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事。
可是,他是怎么学得了夏候庶的三分棋路?
想着时,就听夏候逸禀报:“世子,还要再用刑么,她承不住刑法昏厥了?”
云罗急道:“你还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不必为难她们。”
慕容祯继续落子,“当年,我要你随我回府,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走?”
“我舍不得空明爷爷,他是除我娘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为什么离开萧府?”
云罗惊然,他居然知道她在萧府呆过的事,他到底还知道多少?“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云罗,也是云五,甚至也知道我曾是萧初云?”
他没有否认,“只要我慕容祯想知道,这世上就没有我不能查出来的事。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手上有小蝶、杏子,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这家伙正邪难分,只要他想知道,他就能逼你承认,明明知道了,却要逼她自己承认。
“我不想被萧家人掌控自己的命运,我有许多自己要做的事。”
慕容祯应了一声,“为什么拆散慕容祎和凌雨裳?”
“我喜欢慕容祎。”
慕容祯吃吃地笑了起来,颇不相信,“喜欢他,就派杨采萍、玉灵儿去勾引,而目的就是要慕容祎与凌雨裳退亲?”
果然,他知道的可不是一般的多。
多得云罗想要掐死他!紧握的双手,似经将指节捏碎一般。
“我试探,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情感专一的人,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不配得到我的真心。他不负我所望,果真和我想的一样,是一个重情之人…”
“可你,却把自己是百乐门门主和手握天下一半财富的消自己透露给他。就这一点,你不会单纯为了感情?你是要加大拆散他和凌雨裳的赌注。”
他令她觉得可怕,在他的面前,她所有的秘密就如同一件件的衣衫被撕碎。
这样的男人,不是朋友就是最强劲的仇敌。
目光相对,他在求证,她在探究。
他挺了挺胸:“真是好本事,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打垮了一代丞相王魁臣;用八天时间将慕容祎迷得昏头转向,令慕容祎按照你的目的与昭订退亲;你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她微眯着眼睛。他调查了她,把她的事了解得很清楚。
142 设局困人
“豫王世子也不差。鲁王与蜀王交好,为减蜀王势力,一招栽赃嫁祸,让鲁王背上通敌卖国的骂名,到死只怕他也想不到是被你所害。齐王世子颇得皇帝看重,你只需一包药,就能让他于上元宫宴戏嫔妃,弄得他丢了爵位被贬庶人。嘉勇伯亲近蜀王,你只需要奉上一些珠宝,就能让堂堂郑贵妃为你所用,几句枕边风,让嘉勇伯失宠…与豫王世子的本事比,云罗的这点小本事着实不足言道。”
慕容祯仰天大笑起来,声音爽朗,笑得肆意,笑得狂妄。
云罗一脸不屑。他拿住她的短,同样的她也知道他背里所做的事。
慕容祯道:“你说,慕容祎知不知道你的事?”
她慧黠反问:“那你说,皇上知不知道你的事?”
慕容祯大笑。
云罗敛额,蓦地转身,“井水不犯河水,你做你的,我做我的。”
“这可不公平,你猜得到我的目的,我却猜不出你的用意。”他扬了扬头,这种感觉很不好,因为猜不到,他总觉得自己某日被这女子算计了去也不一定。
“你拿着我的短,还怕我算计你?”她一语道破。
慕容祯抿唇一笑,嘴角含着一抹浅淡的自信,却是笑而不语,“你自认多输三局,我这便放那两丫头出来。要么,我们继续下棋,你什么时候赢了,我什么时候放人。我是主人,规矩由我定。你输一局,在我身边呆十日,无论男装、女装皆可。我输一局,为你做一件事,但这事是我自愿为你做。”
云罗笑了一声,“我要你帮我?”
“一个月前,你和慕容祎并肩走过洛阳街头,要不是本世子下令封锁了消息。就你现在会惹来大麻烦,你欠了本世子一个人情。”
早前,她怀疑是李万财暗里做的,亦曾想过许是慕容祎做的。现在才知道,京城那边没有听到关于她和慕容祎的闲言碎语,而那边的消息竟是“慕容祎与云五公子乃是知己之交“,是有人封锁了于她不利的传言。
是他,竟然是慕容祯在背后动了手脚,或者说是他在保护着她。
云罗瞧着棋盘,她的棋艺不算差,可与慕容祯相比,似乎要想赢他得花些功夫了,她咬了咬唇。要留在他身边相伴三十日,她怎么觉得以下棋论输赢,她肯定是输的那个。“这个比试法子不对!我得换一种!”
“此局,你若胜了,我便答应换一种。你若输了。就得由赢家说话。”
可瞧这模样,她是输定了!
她太轻敌了,以为自己是夏候庶的学生,便一定能赢他,怎么早前没人说过慕容祯棋艺超凡,只怕在慕容祎之上。
反正要陪在他身边十日,就算不下了。也得是十日了,对奕开始,反悔无效,而且任赌服输。
云罗咬唇,做出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你放了小蝶和杏子!”
慕容祯想要确认她的决定,道:“同意付出陪在我身边三十日代价?你且放心。本世子虽然风流,却不算下流,你将受到等同谋士一样的优待。”
还不下流,用那种下三滥的法子逼她承认自己是云五、云罗,还说得他跟正人君子一样。她要不认,他就要摸“鸡\鸡”,他若不下流,这世上就没下流之人。
“你要敢乱来,我就让你变太监。”
他勾唇一笑,不以为然道:“我已经说过了,你的身材太普通,在我们府里,乐舞坊的艺伎个个都比你诱人。”
慕容祯提高嗓门,对站在花厅外的夏候逸道:“把袁小蝶、梁杏子请至偏厅,着人安排客房,从即日起,云公子是豫王府的贵客。”
二人继续下棋,还没走两子,便听梁杏子喊了声“公子”,飞快地奔进了偏厅,二女一见云罗的女装打扮,先是一阵怔忡。
梁杏子、袁小蝶衣衫整齐,并无不妥之处。
云罗顿时跳了起来,高声道:“慕容祯,你骗我?”
“骗?”他一脸无辜状,“我什么时候说过,地牢里受刑的人是她们,她们和你一样,都是我们王府的客人…”
他是没说过这样的话,是她误会,袁小蝶和梁杏子被带到了曙堂的地牢里受刑,可她明明听到了鞭笞声,女人的痛苦惊呼声。
袁小蝶抱拳道:“公子,地牢受刑的是潜入豫郡的女细作。”
梁杏子道:“我们刚喝了几口茶就昏过去了,夏候侍卫喷了凉茶水,我们才醒来,立马就来见公子。”
“慕容祯,你…你太可恶了!居然算计我!让我以为被上刑受打的是她们俩…你…”她抓起杯子,佯装可喝茶,却猛地飞扑了过去,动作之快,令慕容祯防不胜防,只淋得他满头、满脸都是茶叶和茶水,仿佛顿时泪流满面。
慕容祯不怒反笑,直笑得大叫:“你输了一局,再用三局换她们平安,你这一扑茶的代价是三个月,哈哈…加起来是四个月零十天。”
袁小蝶愕然,看着一个笑得畅快,一个花容失色,又羞又怒,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梁杏子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番纠葛,终于问:“公子,什么四个月零十天。”
“恶魔!小人!处心积虑的设局,就为引我上当。”
小邓子在偏厅外禀道:“世子,云公子的客房已备好了,是住曙堂西厢房还是住绿萝苑。”
袁小蝶与梁杏子的脸色俱变,“绿萝苑”这不是京城绿萝别苑么?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慕容祯用往脸上摸了两把,一手甩开茶叶,平静如常,仿佛并没有扑茶,也没人给他难堪,他不是该怒么,却怒不起来,反而大笑,似有人与他开了一个玩笑。“绿萝苑在府东最僻静处,与东边小门最近。若住曙堂,我与你倒可以朝夕相处…”
谁他妈的和他朝夕相对!
云罗大声道:“我住绿萝苑!小蝶,去屋里把我的包袱取来。恶魔!混蛋!”
袁小蝶抱了云罗的男装出来,心里犯疑:云罗是在慕容祯住的内室换的衣服?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和梁杏子吃了迷药茶睡着了,一觉醒来好像发生了一些事。
云罗气哼哼地领着袁小蝶、梁杏子出了曙堂,夏候庶进了偏厅,看着棋盘上,虽还能下几子,但云罗的败局已定,笑道:“世子可很少这样设局下棋?”
“不让云丫头输得心服口服,她岂会甘愿住在豫王府。哼!就算不设棋局,本世子同样有把握胜她。来!你坐下赔我下棋。”
小邓子取了大帕子,给慕容祯拭干头发。
*
有侍卫在外面禀道:“世子,吕淑媛带着小公子、县主求见。”
慕容祯抬手,夏候庶抱拳退去。
不多会儿,吕淑媛携着两男一女的孩子进了偏厅,裣衽行礼道:“妾身拜见世子。”
几个孩子,大的约有七八岁,稍小的有六岁,女娃儿最小约有五岁,最大的孩子眉眼中像极了慕容祯小时候:一样的骄傲,着一袭得体的锦袍,似笑非笑,生得粉雕玉琢。
慕容祯伸出手来,笑唤声“浩儿”。
慕容浩是他的长子,早前的一位侧室所生,走近他的身边,甜甜地喊了声“爹爹”。
他却没瞧吕淑媛与另两个孩子,轻声问道:“今儿可瞧过你祖父、祖母?”
“去过了。今儿沐休,祖父有两个朋友到访。祖母正与二叔母、三叔母说话。”
慕容祯又冲稍大的男孩招手,那男孩抱拳打揖道:“孩儿给父王问安!”
“涟儿有些日子没见,又长高了?最近可学了什么诗词?”
吕淑媛忙道:“学了二十首唐诗,又有词十首,涟儿,还不背给你父王听。”
慕容祯道:“且背一首来听听。”
慕容涟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依旧是上回他听过的那首,面上还是笑着,却只看着一边的长子慕容浩。
小女儿一听,叫嚷道:“父王,二哥背的这首,我也会。”
“哦”慕容祯故作意外,“我的漪儿也会了?那你背背。”
慕容漪很是认真地道:“鹅!鹅!鹅,曲项向天哥,白毛浮绿水,红掌泼清波。”
慕容祯一招手,慕容漪飞快地奔了过去。
吕淑媛的脸色一阵惨白,带着责备地看着一边的慕容涟,因是庶子,又是次子,所有的宠爱被慕容浩抢占了不少,就连豫王爷、豫王妃也甚是偏疼着慕容浩。而禧郡主、慕容祉几个姑叔长辈,因着慕容祯与王爷的偏宠,对慕容浩也极好。
慕容祯抱着慕容漪,“今晨可有乖乖吃饭?”
慕容漪歪着小脑袋,“父王,今晨我自己吃的呢,乳母夸我越发能干了。”
慕容祯笑了起来,又问了几句,在慕容漪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道:“吕淑媛,带涟儿、漪儿下去。”
吕淑媛应声“是”,还想再呆会儿,怯怯的眼睛不敢正视慕容祯,牵了一双儿女退出偏厅。一出曙堂,吕淑媛伸手拧着漪儿,怒骂道:“就你能,竟学起你哥背诗。还有你,涟儿,近来你或跟先生,或跟着我学了那么多首诗,怎的还背那首《鹅》。”
慕容漪愤愤地瞪着吕淑媛,歪头道:“你再掐我,我告诉祖母去。”
“你…”吕淑媛气急,三个孩子都住在豫王妃所居的金桂堂西边小跨院里,是由豫王妃带着,每日里与慕容浩同吃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