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祉冲六公子使了个眼色。
六公子拉了五公子坐下,道:“五哥,凌雨裳信了假神婆的话,嘻嘻,还以为是官家小姐们要害她呢。正算计着如何报复。你可要做?”
五公子瞪着眼睛,从之前的惊恐中回过神来。
“我…我…”
慕容祉蹙眉道:“年初时,母妃不是送了你和小六两个通房,你不会告诉我,你连女人都没碰过。”
五公子一脸通红。
六公子“咦”了一脸,面露鄙夷,“四哥还想带着我们享艳福呢,你竟连这个都不会。我都会生儿子了,你却连女人都不碰。”
“谁…谁说我不会玩女人?两个漂亮通房都是我女人。”
慕容祉与六公子大笑起来。
五公子羞涩里带着笑。
慕容祉伸出手来,握着五公子、六公子道:“我们是要做大事,这些都得要学会的。凌学武在我们府里住大半个月,你们俩都混得熟了,到时候我便和大哥说,我们三个要去京城玩。”他扬了扬头,露出几分得意,“凌雨裳有短处捏在我们手里,不敢不听我们的。她还真是个胆儿大的,毁了建兴伯嫡孙女的清白,啧啧,定是个美人,竟就便宜了小痞子。若是早几日赶去京城,小五来个英雄救美,看了她的身子,指定就嫁你了。哈哈…”
六公子一脸阴险地道:“叫他们巴结慕容祎,到时候小五娶回来当个贵妾玩。”
慕容祉道:“如今便是连个妾都配不上了,要么是死,要么得送到庵里做姑子去。”
几个人埋头说起诨话儿来,最初五公子还面带羞涩,最后竟也说得得心应手。
夜色中,慕容祯负手伫立在院内仰望夜空,星子点点,他仿佛瞧见了云罗幼时的双眼,明如幽潭,又似瞧见了云罗长大后路边小杌上静默的无助…
她,让他觉得心疼。
离开白马寺,她的身边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萧众望怎能因一个女人对一个孩子下手,一脚踹下,年幼的云罗吐血昏厥,自此与心疾相伴,笑不能大笑,食不能快吃、大吃,就连大口的深吸都不能…
“云罗,我们也是自小结缘,为甚你就这么讨厌我?”他近乎自语,忆起云罗骂他时的样子,不由得吃吃笑出了声。
夏候逸左右观望,“世子想到什么好事了?”
慕容祯扭头看着夏候逸,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么晚了夏候逸还能找他,莫不又有什么要紧事,“你找我有事?”
夏候逸抱拳道:“从大商会那边传来消息,夏候庶作冰人,为夏候适向李盟主求娶云小姐。”
“不知好歹!”他骂了一句,“你从侧面告诉夏候适,云小姐非他能肖想。”
夏候逸道:“天下最好的,当属世子。”
慕容祯依旧望天,“今晚的夜空比以前更明净。”
有吗?夏候逸望天,并没有发现任何特别之处。
*
大商会,盟主堂的后宅小院内。
云罗坐在镜子前,正听袁小蝶禀报京城的事。
“京城有两种传言,一说广平王与昭宁郡主退亲,但更多的人却相信广平王着了疯魔。并没有任何传言,是说小姐与广平王交好的事。”
回抵洛阳那日,她着了一袭女装,后来为了方便,她又换成了男装,虽是清晨,可一路上瞧见她与慕容祎在一处的人不少,京城那边竟没有半点传言。
云罗一直在想这事许要引来风暴,“是谁替我封锁了消息?”
袁小蝶见有可能的人想了一遍。
杏子道:“奴婢瞧着,不是李盟主便是广平王。”
袁小蝶道:“我瞧着不是广平王。原因很简单,洛阳是豫郡之地,他的势力还伸不到这儿来。”更重要的是,豫郡在各郡亲王中势力最大,洛阳与京城毗邻,而豫王权势通天。
杏子道:“肯定是李盟主!他最疼公子了。”
袁小蝶也在心里琢磨,“公子,会不会是豫王府什么人做的?”李万财虽有钱力,但却没有这么大势力,如果真的做到,除非把那日一早见到云罗与广平王的人都给买通,只是那么多人,是件很难做到的事。
“小蝶,你怎就不信是李盟主帮公子?公子与豫王府的人可没什么交情,他们实在没理由帮我们。”
慕容祎走了,云罗又着回男装。
她吐了口气,“神宁府有什么消息?”
袁小蝶道:“平安候还在洛阳不肯离开,扬言说要等玉灵儿回来。”她略顿片刻,“昭宁郡主近来信道,已有好几拨道姑、神婆入府做法事。神宁劝不住,只得由了她。”
陷入情网的女人是盲目的,任是谁的话都会信。
云罗又道:“京城可有大事发生?”
袁小蝶想了一阵,禀道:“哦!建兴伯的嫡孙小姐,四月十五去宝相寺上香,回去途中遇上了匪贼,听说被污了清白。建兴伯府原是瞒着的,只不知何故,一夜之间就闹得满城皆知,建兴伯无奈只得下令将她送往庵堂做姑子。”
云罗起身,轻移莲步,“建兴伯府与广平王交好,这嫡孙小姐去秋及笄,早前曾有心许给广平王。”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怎会有匪贼横行,堂堂伯府小姐出门敬香,自然是身边服侍婆子、随从众多,怎就让几个匪贼得逞了。除非这匪贼并非寻常之辈。
袁小蝶道:“公子怀疑与神宁府脱不了干系?”
“叫我们的人盯得紧些,全力搜罗神宁府犯罪的证据,越多越好,越重越好。”云罗阖眸,唯有这样,全力一击,才能一拳打到他的致命之处。
夜里,云罗做了一个梦。
梦见穿越前只得六七岁的她发了高烧,家里没有车,母亲背着她走了五六站的路,方才将她送到了医院急诊室。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云如茵汗透的后背,云如茵轻轻地说:“云罗,你再忍忍,再一会儿就到医院,再忍忍…”如细喃,如轻吟,温和得像夏天清晨的微风。
139 两世母女情
139
云罗心头一动,“妈妈,你找个新爸爸吧。”
云如茵在那一瞬停下了脚步,歪头看着背上的云罗,“妈妈不找新爸爸,要是他待你不好,妈妈可怎么办?云罗,你现在是妈妈的全部。妈妈能养活你,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她是云如茵的快乐,也是云如茵的希望。
那一刻,年幼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云如茵那份沉重的母爱,像空气、像阳光将她环饶,她甘愿被云如茵的母爱包裹着,沉溺着。
云如茵虽然独自一人带着女儿,但她却给了云罗所有,当很多的孩子为少年宫特长班的每学期二百八十块钱的学费交不出,云如茵省吃俭用也要让云罗学小提琴、学芭蕾舞,只要云罗想学,她哪怕白天在工厂做会计师,夜晚又去私人公司兼职,周末还要去旅游公司做账,忙得像一只无法停息的陀螺,她的脸上总是畅漾着笑容。
云罗告诉自己:母亲那么辛苦全是为了她,她不敢辜负母亲,总是很用心的学习,别人学一个小时,她却要学两个小时、三个小时甚至更多。
她的童年里,是与一群少年宫特长班的小朋友度过的,而老师则惊叹于她过人的天赋,夸她是个全能的孩子,那时候云如茵就会笑得很骄傲而灿烂。
母亲的笑,是云罗一生最大的奖赏。
她翻了个身,又回到了古代。
她病了,母亲彻夜未眠地扒在床前,一遍又一遍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拭前胸后背,擦拭她的手弯。
谢如茵比云如茵更为沉默,却是一样深深的爱着她。
当她醒来的那刻,看见谢如茵疲倦的神情,她不忍惊醒她,而轻微的声响还是让谢如茵睁开了眼。“呀!”谢如茵突地像只充足气的皮球,又是摸额又是探温,“乖女儿,总算是醒了。”亲吻着云罗的脸颊、额头。仿佛打了一场胜仗。
云罗抱着谢如茵,轻轻地道:“娘,我再也不要生病了。”
“好,云罗不生病,云罗再不喝凉水。”
“奶奶不让我喝放了糖的开水,只给哥哥喝。”
母亲噙着泪,轻声道:“下次口渴,你去顺儿家找你姑婆,她会给你热水喝。”
小小的云罗点着头,紧紧地抱着母亲。
次晨醒来。泪湿中衫袖,脸上亦是一片泪痕。
杏子问道:“公子昨儿又做恶梦了。”
云罗道:“上午陪我去白马寺,且在寺里住两日。”
袁小蝶备了马车。
一路上,云罗静默不语,今岁以来。她梦到母亲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烧完了香,云罗领了袁小蝶、梁杏子往白马寺后山的树林移去,林间只是一块用木头写的牌子“慈母谢氏讳如茵之墓”。
四月末的风,呼呼地吹过,只吹得树叶儿沙沙作响。
袁小蝶摆着供品,梁杏子在一边烧着冥纸,云罗手里是两叠买来的《安魂经》。突地。袁小蝶警觉起来,看着幽森的林荫,大声道:“谁?谁在偷看?谁在那里?”
半人高的杂草丛里,站出十几名男子来,个个都是侍卫打扮。
走在最前面的是豫王府的夏候逸,他含着浅笑。抱拳道:“在下奉我家世子之命,请云五公子去作客。”
“作客?”云罗看着周围冒出来的十几人,“就是这样邀人作客的?”
“我家世子说,要是太过有礼,只怕云五公子不肯移驾。所以。也只好兴师动众,如此更显世子诚意。”
换句话说,如果她拒绝,慕容祯会用强势的法子,或要胁,或强逼,总之一定要她去。
夏候逸看着坟墓,“云五公子要祭拜的是谁?不会只是这块破牌子吧?”
袁小蝶大呼一声:“不得无理羞辱我家夫人。”
夏候逸一脸无谓,面露讥讽:“不知道云五公子是故意为之,还是真不知道,这座坟墓乃是一座空墓,里面什么都没有。”
杏子一脸疑惑,咬着下唇:“你们掘过我家夫人的墓?”
袁小蝶则在思量这话的真实话,只细细地看着云罗。
云罗还是一贯的宠辱不惊,可那眸子时含着挣扎、痛楚。
夏候逸笑道:“云五公子一早就知道了?”
云罗扬了扬头,“你可以怀疑我是从土疙瘩里蹦出来的,或是下雨的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的…”
杏子瞪大眼睛,将信将疑,片刻后回过味来,想笑又不敢笑。
袁小蝶面含浅笑,她越发肯定如果这墓里没人,定是云罗把谢如茵的尸骨移走了。
没有洛阳,定是移到了谢如茵的家乡。
民间自来有传说,人只有回到出生的故土,灵魂才能得到安宁。
云罗道:“既然夏候侍卫一片诚心,我跟你走!”
“公子”袁小蝶与杏子异口同声。
夏候逸道:“二位姑娘若不放心,可以与你家公子一道同往。”
出了林子,便见小路畔停驻着一辆蓝色纱帷油壁马车,青楼女子多是乘坐青帷油壁车,而梨园行的则选有白青两色的纱帷油壁车,多是青纱帏上绣梨花。
袁小蝶一路握着剑柄,全神戒备,透过车帘看着外面,想寻找机会打出去。
云罗低声道:“既来之,则安之。”
夏候逸朗笑两声:“云五公子果然是个聪明人。”
十几个人押送着她们三人,三人里只袁小蝶的剑法最高,然后云罗次之,杏子的剑术是袁小蝶教的,云罗与杏子曾联手与袁小蝶比试剑法,两人之力只能与袁小蝶打个平手。在这种情况下,要想从豫王府的侍卫手里逃走,是根本不可能的。况且豫王府的侍卫,多是当今皇帝和睿宗皇后赏赐的,其武功等同大内侍卫。
马车摇摇晃晃间,就近了豫王府的后门。
夏候逸抱拳道:“云五公子,请!”
几人穿过后花园,过了回风长廊,穿过一道垂花月洞门,但见几个少年正站在空旷草地上比试箭法,但见草地四周绿草茵茵,其间有两座凉亭,树下又有几个秋千。
一过后花园,十几名侍卫各自散去,唯有夏候逸领着众人往曙堂方向。
凌学武拽了慕容祉一下:“快看,是云五公子。”
云罗面无表情,淡淡地扫了一眼,看了眼箭靶,双手负后昂首挺胸地跟在夏候逸身后。
慕容祉想的是:明明是个女子,却惯用着男装,连那动作都能模仿得极像,还有那腰身、背膀与男子无疑。他低声附到凌学武耳畔,“要不是你告诉我,我还真不敢信呢,一人分两人,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听夏候侍卫说,她着女装时,可是娇俏水灵、清丽脱俗的。”
六公子见他们说话,好奇地看着云罗,又看看凌学武,“咦!我怎觉得云五和你长得像呢?”
凌学武摇头,那是个女人,居然说他和个女人长得像,“胡说八道!谁像那个娘娘腔?”
五公子望了过去,摇头道:“小六真会瞎扯,一点都不像。”
慕容祉歪着头:“大哥请他来作甚?”
六公子会意,与随身服侍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哈腰,转身离去。
云罗进了曙堂。
慕容祯抱拳迎了出来,热情地笑道:“云五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无限荣幸!”他将手一摊,“云五公子请!”
袁小蝶与杏子要跟上,夏候逸伸手拦住,“我家世子要与云五公子议事,还请二位姑娘到偏厢房吃茶。”
被他们强行带到这里,只得听他们的,云罗并不畏惧,无论慕容祯知晓了什么,她同样也知晓一些关于豫王府的事。石头是个机警的,没了她的消息定会派人寻查。白日寻不到,夜里总会寻来。
这么一想,云罗全无担忧。抬头看着天空,一抹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因是四月末,天气已经转暖。
慕容祯道:“我府里的黄先生懂得占卜之术,他说今儿有雨,你瞧瞧这天气可是有雨的。倒也是,他的占卜术十回便有七回不准的。云五公子也盼着无雨吧?”
袁小蝶与杏子不敢离开,夏候逸含笑有请,两厢对峙,谁也不肯让步。
云罗道:“我们是豫王世子请来的贵客,豫王世子不会不懂待客之道。你们俩且随夏候侍卫去,夏候先生是他的大叔公,他不敢对我这个长辈无礼。”
夏候逸回过头来,面含愠怒。
“夏候逸,难道我没说对么?夏候先生乃是我先生,如此,我便算是你的长辈。还不给云叔叔行礼问安。”
慕容祯含着笑,在慕容祎的面前,她一脸温顺,服帖得像只小白兔,在他面前就变成了伸出爪子的野狼,半分都不敢退让。
夏候逸一张脸逼着通红。
慕容祯不说话,意味深长地负手看着一样双手负后的云罗。
“夏候逸拜见云…叔叔!”
“乖!”云罗明媚笑着,勾唇之时,两侧嘴角溢着浅浅的酒窝,仿佛蓄满了讥讽,落到慕容祯的眼里竟有道不出的媚惑,“好孩子,记得好好招待你两位姑姑。”
杏子忍俊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夏候逸道:“二位姑娘请!”
慕容祯道:“公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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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花厅,穿过花厅到了偏厅,这是一间极大的偏厅,云罗知慕容祎饱读诗书,进了偏厅映出眼帘的竟是书,东、西两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花卉形状:莲花、梅花、桃花;或日月星辰,或岁寒三友,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栗,名家雕镂。
一格格或贮有书处,或安置笔砚处,琴棋书画、宝剑宝刀、又有箫笛之物,除了可数的四五只瓶子用作装饰,满墙壁,皆系随依安置的物件之形抠成槽子。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书籍占了八成,余下两成才是旁的东西。
慕容祯抱拳道:“让你见笑了,每季看完就令丫头、太监送往藏书楼,另取了新的来。东墙南边书架放的是常看的,皆是不取走,其他几个书架每季换一次。”
他从她熠熠生辉的眸子里,能瞧出她是爱读书的人。
她信步走到书架前,一排排地掠过,直走到东墙南边书架,取了几本书,竟是兵法、棋谱居多,再翻看了旁的,却是各地风土人情的书籍,又有一套齐全的史书。
她如获珍宝,捧在手里喜色难以遮掩:“战国、秦、汉、三国、魏晋直至隋唐、五代十国,早年我便熟读过。”只取了周代史的几本,她之所以看周代,是因为她熟知的历史在五代十国那里分了支,五代十国的末期出来的人物不是赵匡胤,而是一个叫作柴恒的美男子,他一统天下建立了大周,周哀帝昏庸无道,后大周被大燕所灭,燕太宗皇帝建立了大燕。”
她手捧着周代史。快速的翻阅。
周肃帝太惜名声,十年间杀太史五百余人,严令太史歌功颂德,活下来的太史为保性命。违背本真胡写乱造,奸贼成忠臣,忠臣为奸人,后世皇帝视真相为不敬周肃帝父祖,更是纵之任之,是周代史写得最乱。但是民间多有正义之人著写实史,竟被奸臣迫陷者不计其数,奸佞当道个个都想青史留名,买通太史为自己歌功的比比皆是。
燕太宗皇帝一统天下后,着翰林院重编周史。而这时,一些大周奸人的后人竟上书反对,自称他们乃忠臣之后。幸有夏候氏的先祖夏候令公冒天下之大不韪,接旨领命,倾十年之力带领文人们著写真实的《周史》。只是这《周史》流传民间,却招到了奸人之后的销毁、焚烧…虽然燕太宗皇帝屡屡下令,烧此书者打入大狱,但一些人为了声名,还是誓死维护。而原与夏候令公一起编史的文人墨客,或被刺杀,或莫名暴毙的便有数人。就是夏候令公未等《周史》修订成功亦操劳过度而亡。
云罗道:“我曾在夏候先生那儿瞧过一套《周史》,虽是重编的,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这是为何?”
云罗翻看了一阵《周史》,很快发现与夏候庶那里的相差无几,顿感失望。目光不由得停留在屋中案上的一套女装,厚厚的一撂。从锦裳、中衣到肚兜、亵裤,她瞧见了肚兜上的粉红色系带,又瞧见一侧放着双白底裹银边,绣着芒色梨花的绣鞋。用来束发的白色丝绦,挑绣出朵朵梨花。又用银线绣了波纹花边。
心,不由得沉沉一落。
不等她问,慕容祯道:“我送你的女装夏裳,你若穿上定然好看。”
“慕容祯!”她厉喝一声,抬头望向窗外,袁小蝶、梁杏子进去的那间厢房敞开着,而她们已不知去向,“你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蓦地一变,刚刚还笑着的嘴角明显地抽了一抽,慕容祯走了过来。
云罗连退两步:“你别过来。”片刻的工夫,竟不见了袁、梁二人,“你把小蝶和杏子怎样了?”
“我就那么让她畏惧,小时候你怕我、不理我,长大后…”
他步步逼,她步步退。
她正要逃跑,他双臂一伸,将她抵囚禁在小小的方寸之前,身后是书架,身前是他,左右都横固着他的双臂,他烈烈地看着她的脸,她大胆的迎视,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那日,小妹若有得罪处,还请世子莫与她计较,宽恕了她。”
“哦。”她还是对他设下心防重重,不肯道破,“知道本世子为何请你来?”
她猜到没有好意。
因她无法抗拒,便唯有听从。
“本世子就是要囚住你,好引云罗上钩。兄妹情深,倘若她知道你被我抓了,定会不顾一切寻上门来。”
“王八蛋!”她一个慌神,脱口而出。
他勾唇讥笑:“还真是兄妹,云罗骂本世子,你亦骂本世子。不过,你比他骂得温和多了…”他勾住她的下颌,细细地审视着,“孪生兄妹,长得真像!就连骂人的语调都极为相似。”
云罗一摆头,想摆脱被他勾住的下颌,没想他捏得很重,重到似要将她的下颌捏碎一般。
“在我的面前,你最好收起你的倔强、固执和刁蛮,现在你是我请来的客人,客尊主便,可明白这个道理?”
摆脱不了,她就大胆的、犀厉地迎视着他的目光。
“商人多是圆滑的,你着实太不听话了,从今天起,我决定了做你的靠山。”
“谁稀罕了?”
她趁他不备,身子一蹲,从他的右臂下脱身,不再是逃避,而是故作平静地坐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自顾自地倒了一盏水,“你把小蝶和杏子弄到哪儿去了?”
“把你抓了,总得有人给你妹妹报信,让她过来换你。”慕容祯笑着坐下,“我对你可没兴趣,看你妹妹长得还不算太丑,身材嘛还不至差到让人讨厌,本世子不介意将她收了。”
收了?这个狂妄至极的家伙,要将她收了。
“你看上了她,她却未必看得上你。”她瞟了一眼,不屑的捧着茶盏。
吃了一盏茶,慕容祯问:“你妹妹喜欢什么?听闻你们兄妹极爱梨花,我备的这套素白梨花裙,她可会喜欢?”
她不语,看都不看一眼,权把他的话视作未闻。
“云罗喜欢吃什么?待她到了,我令小厨房做几样她爱吃的?”
魔王就是魔王,在她面前扮体贴,当她是三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