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轻吹拂在脸上,带出□□的感觉,苏琬睫毛宛轻颤了几下、慢慢睁开双眼。却发现,昨夜还被高热折磨的小小沈桓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桓?”
她下意识唤了一声,在下一瞬间,蓦地完全清醒过来。
苏琬忙翻身下床,理了理凌乱的衣服,穿上绣鞋。
还未出门,她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是老大夫惊慌的声音:“哎呦!小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快下来,莫折煞了老夫。”
苏琬匆忙跑了出去,循着声音寻到了地方,但眼前所见的一幕却把她吓了一跳。
那抹小的身影正试图从趟开的窗户爬出去。
“哎,你在做什么啊!”
已经半个身子在外面的小沈桓被突如其来的声音一震,回头时,一个不小心,手没有抓稳,整个身子都掉了下去!
“唰——”
苏琬赶在小沈桓掉下去之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你这个小家伙到底脑袋里装着是什么,自己病了也不好好对自己。”苏琬一边低声责怪道,一边一点一点地将小沈桓拽了上来,并不顾反抗地将他抱回到屋子里,为他盖好被子。
“你染上了风寒,又受了伤,高烧还未退,知道吗?实在要干危险的事情,也要等吃了药后好了再做。”苏琬捏了捏他的脸颊,无奈地道。
小沈桓却一把拍开她的手,瞪着干涩的眼睛,在被子里卷缩成一团,戒备地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苏琬动作一僵,看他的眼神随即变得怪异:“你…不记得我了吗?”
第035章 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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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们…”玲慧郡主踉跄一步,目光从宣旨的宦官、沈桓、许长瑞、清儿以及王氏身上一一扫过,面若白纸般苍白,原本嫣红的唇也淡得几近没有血色,“是你们串通陷害本郡主的,对不对?!”
这道突然而来的旨意,原来并不是什么荣耀,而是赤`裸`裸的羞辱!仿佛是在讽刺她,她也就只配跟一个贱婢共侍一夫了!
难怪这道圣旨会由这秦王来传,他分明是为了苏琬出气而来!
玲慧郡主瞪向沈桓,满脸怒容:“一定是你!上次在公主府,你便替苏…”
沈桓挑眉,看似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她,道:“靖安王府郡主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道旨意,不是你们亲自向皇上求来的吗?”
玲慧郡主喃喃道:“什么?”
“半月之前,靖安王进宫向皇上言明郡主早已有了心仪之人,皇上念靖安王多年以来镇守边疆,便赐下这道圣旨,成人之美。”一顿,他拖长了语调,笑道,“再说,靖安王府的郡主与许家公子的确是天作之合,千万不要辜负了皇上一番美意才是。”
好一个“天作之合”!沈桓刻意咬重的字音,字字句句宛如一把利刃,直插得玲慧郡主鲜血淋漓。
玲慧郡主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目光转向了靖安王和靖安王世子,急切道:“父王!大哥!你们可要为我做主!”
靖安王世子赶紧上前搀扶住玲慧郡主摇摇欲坠的身体,面色不虞道:“这位公公,你这般说是否太过份了?分明是许府骗婚在先,怎能算作抗旨不尊?若是皇上知道许府的所作所为…”
宦官神色不改,依然淡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洒家只是为皇上传话。皇上为靖安王府的郡主与许公子赐婚,现在郡主当众悔婚,岂不是当众打皇上的脸?这不是抗旨不尊是什么?若世子有何不满,可直接进宫禀明皇上。”
靖安王世子面色僵了僵,很快将目光从宦官身上移走,落到许尚书的身上,目带威胁道:“许尚书,我妹妹今日身体不适,成亲的仪式可否暂缓?”
许尚书脸色难看极了:“这…”
“靖安王府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说悔婚便悔婚。”沈桓冷笑数声,踱步到靖安王的面前,直视他的目光冰冷入骨,“连皇上的旨意也敢胆违抗,还是说,靖安王对皇上心生不满…怀有逆反之心?”
一顶大帽子扣下,靖安王浑身一震,脸色变幻莫测。
玲慧郡主从靖安王世子怀中挣脱出来,跑向了靖安王,急急唤了一声:“父王!”
靖安王却是一掌扇了过去:“逆女!”
啪!
清脆的一声响,玲慧郡主难以置信捂住了脸:“父王,你打我?”
靖安王世子亦不能相信地看向自家父王。
“抱歉,小女不懂事,让各位见笑了。”靖安王目光转向前来观礼的宾客,从容大方地赔笑道,“仪式不会取消,靖安王府,也不会悔婚。”
沈桓向许尚书瞥去一眼,淡道:“既然靖安王已经表了态,那许尚书,这亲你们还成不成?”
不等许尚书开口,一旁的王氏已经抢先接话,她连连点头道:“这亲,自然要继续成的!自然要成的!”
儿子娶了靖安王府的郡主为正妻,转眼间妾侍又因为长公主的缘故被圣上抬为平妻,往后儿子背后有着靖安王府,又有大长公主的荣宠,这对她来说,都不是亏本的买卖。
王氏自然乐意至极。
玲慧郡主脸色煞白地看向靖安王世子:“哥哥…”
靖安王世子看了神色淡漠的父王一眼,又看向玲慧郡主,只能忍痛劝道:“妹妹,听话,先把亲成了,有什么问题,等礼成之后再说。”
玲慧郡主瞪大眼睛,嘴唇翕动:“哥哥!为什么连你也…”
她的怒气无处可发,只能将矛头对准清儿,一脚向她踹了过去:“你这贱人!”
原本得意洋洋的清儿被踹到在地,尖叫一声。
“啊!”她弯腰捂住了肚子,滴泪横流,“夫君,我的肚子痛…”
王氏脸色一变,不由慌了起来,忙吩咐下人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许长瑞亦是神色一变,痛惜地将清儿护在怀中,心疼道:“郡主!清儿她怀着孩子,你怎么能这般对她?”
“许长瑞!你明明与我说过,你后院这贱婢只是常安大长公主强塞给你,现在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玲慧郡主指着清儿的肚子,气得浑身发抖,“莫非是凭空而来?!”
许长瑞眼神闪躲,只道:“我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男人三妻四妾纯属正常,即使有一两个侍妾通房,也正常不过。”
“你——”
这时,主持婚礼的礼官看向了靖安王:“吉时快过了,错过了吉时便不好了,王爷,您看——”
靖安王沉默了片刻,最终道:“仪式继续吧。”
沈桓淡淡地道:“既然圣旨已经宣了,那本王就不再作打搅了。”他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靖安王府的郡主与许家的公子,果真是…天作之合。”
许尚书一愣,忙道:“王爷不留下喝完小儿这杯喜酒再走吗?”
沈桓容色冷漠道:“免了,本王还有其他要事,尚书请自便。”
“是是,恭送王爷,王爷慢走。”许尚书擦去额上的虚汗,目送着沈桓一行浩浩荡荡地离开,差点五体投地。
“吉时到——”
话音落下,玲慧郡主立刻被两名孔武有力的婆子压到了堂前,被强迫着盖上红盖头。
“你们放开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玲慧郡主面如死灰,最终被两名婆子压着行完了礼,送入了新房。
“他身为尚书之子,避免不了三妻四妾,到那时候,你就会发现他跟你有的甜言蜜语也会出现在他与别的女人之间。他会宠爱别人,他会冷落你,甚至渐渐地会不信任你。妹妹,难道你能忍受这样的生活吗?”与许府定亲之前,兄长劝诫自己的那番话还历历在耳。
那满目喜庆的红色,百姓们赞美的话语,宾客们道贺的声音,什么天作之合、天偶佳成,统统成了莫大的讽刺。
她原以为抢了苏琬的如意郎君,没想到抢来了一个这般的东西。
是了,那苏琬呢?!
为何今天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她一定是躲在暗处,偷偷看着自己的笑话!
玲慧郡主攥紧了嫁衣一角,艳丽的面容扭曲得如同恶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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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醍醐
被中年男子当众揭穿,九厹大师也不见丝毫慌张之色,只双手合掌,道:“有缘无缘只在一念之间,既然无缘,施主又何必执着呢?”
“…莫名其妙。”中年男子被九厹大师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终是放弃了纠缠,臭着脸色离开了。
苏琬仍旧直视着九厹大师,问:“大师为何对我避而不见?你明明是九厹大师,又为何不敢承认?”
这个时候,她与九厹大师理应素不相识,可尚未见面,九厹大师便对她绕道而行,实在怪异。
九厹大师面色不变,他朝苏琬又鞠了一躬,容色平静道:“阿弥陀佛,此九厹并未彼九厹,施主又何必介怀一个区区的称呼。更何况,我们从未见过,又何来避而不见呢?而且,施主并不是这里的人,从何处来,便从何处去罢了。”
从何处来,便从何处去。苏琬在心中默念着九厹大师这句话,却仍旧感到不解:“大师此话何意?”
九厹大师道:“凡事自有因与果,一切早已注定。既然施主会出现在这里,必定事出有因。时机合适,一切并会到来,施主何必过于执着。”
这番含糊不清的话,却让苏琬心中的迷雾被一点点地拨开。
“既然九厹大师早已知道我的来意。”她思索片刻,也不墨迹,直接开门见山道,“那敢问大师,你可知道,几日前姜皇后与七皇子遇刺的真相?”
压低的声音却清晰无误地传入了九厹大师的耳中。
正要转身离开的九厹大师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神色颇为严肃道:“这位施主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苏碗淡道:“既然大师觉得我是无缘之人,那我也不做打搅了。”说罢,行了一礼,便要转身离开。
身后的九厹大师却急切上前几步,叫住了她:“这位施主,请留步。可否借一步说话?”
*
苏琬回到善春堂时,已是暮色四合,天边织锦般的晚霞泛着夜晚的微光。
她走入房中,看见那团大粽子还蜷缩在床的一角。听闻她进屋的动静,那团软绵绵的大粽子微微抖动了一下,又停了下来。
苏琬走近小沈桓,轻描淡写地道:“过几天,我便送你离开这里。”
被子底下的人似是一僵。
须臾后,露出了一只毛茸茸的脑袋,小沈桓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眼圈红红地看着她,努着小嘴道:“坏碗碗,你不要我了吗?”
苏琬轻挑起眉,看着他道:“你不是说,我是坏碗碗吗?为什么还要带着你?”
“对…对不起。”小沈桓将头埋进被子里,脸上泛出红晕,有些忸怩地说道,“…你要不离开我,好不好?”
苏琬皱眉道:“留在这里也并非长久之计。我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后,自然是要离开的。”
小沈桓一愣,问:“你要去哪里?”
苏琬道:“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小沈桓却是慌了,手忙脚乱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抱住了她的手,带着哭腔道:“碗碗,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以后会很听话的,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坏碗碗了。”
苏琬未料到他竟会有这般大的反应,一时愣住。片刻之后,她还是狠下了心,推开了他,冷道:“我不属于这里,不可能就这样带着你过一辈子。而且你也应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小沈桓扁起小嘴,像是快哭了。
苏琬问:“你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吗?”
小沈桓小声道:“…我不记得了。”
“一句忘记了,就可以将所有的事情揭过了吗?而且,瞧你现在像什么样?遇到事情只会懦弱地哭,我讨厌这般的你!”苏琬怕自己再留下去,会于心不忍。她不去看他的脸,毫不留情地扔下一句,转身出了屋子。
小沈桓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紧紧攥起拳头,低头不语,身体被一大片阴影所覆盖。
*
失忆的小沈桓对苏琬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大包袱。
昨日与九厹大师商谈,她了解到一些事情。虽说她能隐约猜测到一些真相,但远没有亲耳听到那般震撼。
十五年前的真相,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澜城中四处都是要置小沈桓于死地的夷族人,是她贸然将他带入这此处,未将他彻底安置好,她也无法安心离开此地。
她必须要将小沈桓送到安全的地方,或者托付给一个能够信任的人手中。若是稍有行差踏错,指不定会影响到未来的走向。
更何况小沈桓现在这个性子,失去了姜皇后的庇护,根本无法在复杂的皇家中生存。
思及到此,苏琬只觉头疼万分。若是长大以后的沈桓,说不定已自行将一切麻烦之事解决,他向来杀伐果断…
…不对,她怎么会莫名地想起那人呢?
苏琬脸色微红,将他从思绪中驱除出去。她来到善春堂的大堂,向老大夫询问小沈桓的恢复情况。
老大夫道:“小公子的身体已康复得差不多,但记忆一直没恢复…老夫觉得,小公子似乎在逃避什么,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想起那段记忆。”一顿,他又道,“若是要想要恢复记忆的话,还是得看他自己。”
“自己不愿想起来吗…”苏琬喃喃自语,片刻后,她从荷包中取出几绽碎银,放到桌上,道,“这些天来,多谢王大夫的关照了,这是这几日诊费和留宿的费用。”
她随身携带的荷包中时常会放着一些银钱,是她平时到街上游玩时,买零嘴儿用的。
大夫瞧见苏琬拿出的碎银,不由一愣:“这…也太多了,姑娘给我一些药材的费用便好,剩下的还是收回去吧。”
苏琬笑道:“若王大夫认为多了的话,那剩下的钱,就当是日后帮助有需要的病人吧,王大夫就不要推辞了。”
老大夫犹豫了一番,最终道:“哎…既然如此,那老夫便收下了。”
就在这时,善春堂的小药童从门外走进来,道:
“苏姑娘,门外有一位自称九玄的大师找你。”
*
三日之后,苏琬按照与九厹大师约定的计划,刻意在澜城中制造出一些小沈桓存在的痕迹,吸引夷族人的注意。
她戴着帷帽,不紧不慢地与那群满街搜寻小沈桓蛮族人擦肩而过。不想行至半途,她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苏琬登时一怔,一抬头,却对上一双冷冽的湖绿色的眼睛。
“小姑娘,你要去哪里?”那人似笑非笑道,“你那一箭的账,我还没跟你算清呢。”
*
与此同时,一辆朱轮华盖的马车正往这东边的城门驶去。
但是快驶出澜城之时,却被守城门的官兵拦截了下来,澜城的守备不知道何时变得森严起来。
一名官兵上前,朝驾车的车夫喝道:“车中是何人?”
马车的帘幕被一只厚大的手掀开,露出九厹大师慈眉善目的脸。他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
官兵的目光扫进了马车,只见空荡荡的马车中仅有九厹大师一人,他的视线最后落到九厹大师的脸上,不由一愣。
这名官兵回过神,忙道:“原来是九厹大师,小人多有得罪,请见谅。”
九厹大师问道:“这位官爷,可是澜城中发生了什么事?”
官兵恭敬地回答道:“回大师,不久之前,姜皇后和七皇子遇刺,竟是与姜皇后同父异母的兄弟姜源将军买凶所为。姜源将军不但买凶刺杀皇后,更通敌叛国,被皇上下令处以斩首之刑,明日午时就要行刑了。但姜源的同党却听闻风声,伺机逃脱了,听闻那同党混进了澜城之中,县令大人正命人排查城中可疑的人物。”
九厹大师神色不改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方才多有大罪,请大师见谅。”官兵赔笑道,朝身后大喝了一声,“还快不给九厹大师放行。”
九厹大师道:“阿弥陀佛,有劳这位官爷了。”
拦在城门前的障碍立刻被移开,车轱辘重新转动,九厹大师的马车顺利了驶出了城门。
可匿藏在马车底座下的一人,早已泪流满脸。
“不对…怎么可能…舅舅…”小沈桓受到刺激般抱着脑袋,痛苦地呜咽起来,“父皇怎么会…母后…”
第37章 037醒来
苏琬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后退一步,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被几名夷族人围住了。
“阁下可是认错了人?我从前并没有见过阁下。”她强作镇定地道,紧绷的身体仿若拉满的弓。
绿眸男子直勾勾地盯着她,拉出一道讽刺的笑容,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呵,小姑娘,敢作不敢当么?”
苏琬反问道:“从未做过,又何来敢当?”
“当真是有趣。像你这般巧舌如簧、胆大包天的大盛朝女子,我还是第一次见。”绿眸男子眼睛微眯,一舔嘴唇,道,“真让人有种想要毁掉的冲动,我当真想亲眼看你跪地求饶的的模样。跟着那个短命的小皇子,能有什么好处?不若跟了我如何,我保你下半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苏琬心中有了恼意,不由加重了语气,道:“阁下!这里可是大盛朝的领地,你在大盛朝中堂而皇之地说出这般的话,”
“大盛的领地?哈!”绿眸男子说着,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单凭那昏庸的凌帝,能拿我如何?而且很快…这里就会变成夷族的领地了。”
苏琬在心中冷笑一声,问:“你想怎么样?”
绿眸男子道:“若你乖乖将那个小孩交出,我倒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苏琬沉默不语。
绿眸男子见她垂着眉眼,以为她在犹豫,“小姑娘,你想好你的答案了吗?”
“我的答案,自然是…”
苏琬看着他,却讥讽地勾起嘴角,趁在绿眸男子还未反应过来,率先动手!
她暗藏在衣袖中的匕首立刻,刀锋凌厉。绿眸男子察觉到危险,下意识一闪,但随风扬起的长发还是断了数根。
做梦!
夷族之人在大盛朝中打抢砸烧、奸yin掳掠无恶不作,苏琬对这个野蛮的民族厌恶至极,又怎么会对他臣服。
绿眸男子狼狈地站稳了身,眼中瞬间阴霾布满。
苏琬扯下帷帽往迎面而来的夷族人脸上扔去。
未等绿眸男子所有反应,苏琬已经冲出了几名夷族人的包围,灵活地跃上了旁侧的一辆马车上。
只是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力量的确有所差距,不过三两步,绿眸男子已经追至她身后,紧紧扼住了她左手的手腕。
不断施加的力道带起一丝疼痛,苏琬心中道了一声“不好”,连忙抓过一旁驱车的马鞭子,不分由说便向着绿眸男子狠狠抽了过去。
“——你!”绿眸男子吃痛,手不自觉一松,满脸怒色。
再一鞭挥来,绿眸男子仓皇接下,却不料苏琬突然松手。他向后跄踉几步,苏琬已经重重一脚踹向了马的臀部。
“嘶——”
受到刺激的马匹惊慌地嘶叫一声,突然扬起前蹄,向前方冲撞而去。因为惯性使然,苏琬没有站稳,往后跌去,恰恰跌入了马车的车厢中。
马发了疯一般拉着马车沿着街道向前奔,原本齐齐冲向苏琬的夷族人不得不惶然失措地后退躲让,街上的百姓也纷纷避让。
所幸的是,这辆马车中并没有人。苏琬跌落在空无一人的车厢的软坐上,又因为马车的颠簸向着马车两壁磕碰几下,勉强才稳住了身体,可她背后冷汗浸湿了衣衫。
太险了!
马车外,绿眸男子看着如同疾风般奔跑离去的马车,正要追上前去,突然觉得手上火辣辣的疼。他看向自己的手掌,蓦然发现手掌被鞭出了一道血痕,那片幽绿的眸中顿时卷起了一阵狂风暴雨。
那几名被马车带起的劲风而掀到的夷族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迅速向绿眸男子聚了过去:“主子!”
绿眸男子沉声道:“去,把那辆马车追回来。”
“那个女人,需要…”一名夷族人说着,做了一个“咔擦”的动作。
“不,我改变主意了…”绿眸男子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声音隐含怒意,“我要留着那个女人,狠狠地折磨。”
“是!”
*
疾风不断将马车小窗口的布帘吹起,苏琬看着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飞快后退。她一咬牙,扶着马车壁爬了起来。
刚要爬出车厢将马车重新掌控,却在这时,马车不知道受到什么阻碍一般,蓦地狠狠地颠簸了一下,将她摔回到软座上。
马车紧接着停了起来。
苏琬大吃一惊,心狂跳不止。
怎么回事?这马车为何突然停了下来?难道被夷族人截停下来了?!
*
正前方,几名夷族人追赶的马车突然停下,让他们困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