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头看向窗外,发现已是清晨了。
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下意识往身旁看去。她只觉得盖在身上的被子上还有一股还未散去的温热,带着淡淡的青竹香,就好像昨天那件外袍……
昨夜有人来过?
姜妩从床上起来,墨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此刻带着刚睡醒的困意,更给她添了几分风情和妩媚。
她打量了自己一番。她身上衣着仍然是昨夜的那身,而新君扔给她那件綦黑色的外袍被叠得整齐,依然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姜姑娘,您醒了?”
有人推门而进,是寝宫里的宫娥。
她向姜妩行了一礼,道:“陛下让奴婢来伺候你更衣。”
姜妩问抬眸,问道:“昨夜可有人来过?”
宫娥怔了一怔,随即低眉垂眼地道:“姜姑娘,昨日奴婢一直守在外面,寝殿中不是只有姜姑娘一人吗?”
言下之意,便是无人来过?
那怎么她总觉得,有人来过的样子?
莫非是做梦了?
姜妩依稀想起,她昨夜……好像梦见沈衍了?


第74章 意思
梦里到处都是漆黑的一片,姜妩身处在黑暗之中,一个身影蓦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她努力拨开眼前的迷雾,发现面前之人竟是沈衍。
“君言?”
沈衍目光柔和地看向她,伸手抚上她的脸颊:“阿妩,你真傻。”
她听见他的低语声,想伸手去回应她,却觉得双手有如千斤坠,怎么也提不起来。
她有些着急地道:“君言?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说我……”
沈衍眼中有她读不懂的神色在流淌,他轻声道:“我要走了,阿妩,再见。”
眼前沈衍的身影渐渐淡去。
“君言!别走!你要去哪——”
姜妩着急地喊了出声,想要伸手抓向沈衍时,便从梦中醒来了。
姜妩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若是梦,为何梦里的感觉如此真实?
正疑惑之时,一声清脆的鸟啼拉回她的思绪。
姜妩循声看向窗外,却发现一团雪白的毛球从窗外飞了进来。
“啾啾?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侧头,诧异地看向落到她肩上的啾啾。
啾啾亲昵地往她的脸颊上蹭了蹭。
姜妩惊讶地问:“你是怎么寻到这里的?”
明明昨日离府时,啾啾还在外面玩耍,它是怎么找到她的?
但回应她的只是啾啾兴高采烈的几声叫唤。
“姜姑娘,现在能让奴婢伺候您洗漱了吗?”宫娥在一旁催促道。
姜妩不习惯被生人侍候,便抬头对她说道:“你把东西放这里可以了,我换好衣服便出来。”
宫娥一愣,她犹豫了一下,“是。”
说着,便退出了房间。
***
姜妩穿戴好衣裳后,由宫娥领着前往邻近的大殿。
沈衍早在里面等候。
今日这位暴君并没有穿昨日的五爪黑袍,而是换了普通的一件玄色暗纹的衣服,面具也换了一种款式,上面没有任何的花纹。
姜妩踏入殿中,正要对沈衍行礼,她肩上的啾啾却突然飞起,朝沈衍飞了过去。
“哎——”
姜妩来不及阻止,它已轻盈地落到了沈衍的头顶。
啾啾昂起脑袋,像是一只踩在自己领土上巡视的君主一样,骄傲地扬起小脑袋,叫唤了两声。
“啾啾,快回来!”
姜妩大惊失色。
不过短短一天的接触,姜妩便见识了这位暴君的喜怒无常,生怕啾啾触怒了他,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但啾啾非但没有听她的话,反而还跳到沈衍的肩上,朝他的衣领底下钻进去,露出白绒绒的尾羽,看起来像是一团圆滚滚的雪球。
白芨一脸艰难憋笑的模样。
沈衍不动声色地将使劲往衣领里钻的啾啾拎了出来,将它捧在手心里,仿佛要仔细打量这团雪白的毛球。
啾啾歪着脑袋,一双绿豆大的黑眼睛极其无辜地看着他。
沈衍松开了手,啾啾重新飞回到沈衍身上,它这回倒是没有往他衣领下钻去,而是落到他的肩膀上,将他宽阔的肩膀当成了窝,闭上了眼,惬意地滚成一团。
沈衍并未阻止它,而是任由它窝在自己的肩膀上。
姜妩几番欲言又止,好几次想冲上前,将啾啾抢回来,但碍于面前之人,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不时用担忧的眼神看向那团毛球儿。
白芨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只觉得有趣极了,险些破功笑出声来。
沈衍略带冷意的目光往他身上一扫,淡声道:“昨天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白芨赶紧敛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道:“回陛下,属下已经查到了,那鲛人之泪,最先是从一间叫臻宝斋的店铺开始售卖的。”
“臻宝斋?”沈衍声音沉沉。
臻,音同珍,意为藏着珍宝的地方。
白术接话道:“是,臻宝斋是雅街一间售卖来自天南地北的奇珍异宝的店铺,他们售卖鲛人之泪的时间,也正好在第一次跳水事件的前后。”
他话锋一转,加快了语速,“属下还查到了,这臻宝斋正是楚家名下的产业。”
沈衍眉头一挑,眸光渐冷:“楚家,宣平侯府?”
宣平侯府?
姜妩微微一怔,她低头,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这件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白术神色凝重地问:“陛下,这事会不会与宣平侯府有关?”
沈衍垂眼冷笑,声音凉薄地道:“最好不要让我查到这事与他们有关。”
说着,他转眸看向白芨,命令道:“阿一,你去备车,半个时辰后,我们便出发去臻宝斋。”
“是。”
***
辰时三刻,一辆看似平凡无奇的马车从皇宫中驶出,直往上京城的雅街而去。
雅街是上京的名人雅士最爱集中的地方,在这里,古玩字画、稀世珍宝,无所不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珍奇物品。
马车直往而去雅街而去,最后在那间名为“臻宝斋”店铺前停了起来。
“臻宝斋”三字如龙蛇舞动,极为气派。
下马车后,姜妩寸步不离地跟在沈衍的身后,一直小心翼翼观察他和啾啾的状态。
她心中奇怪。
啾啾向来不喜陌生之人,为何会对这位暴君如此亲昵?
不过,她并没有多想。她更担心啾啾会触怒沈衍。
一人一鸟一直维持着和谐相处的状态,姜妩终是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鼓起勇气对沈衍道:“陛下,可否将啾啾还给我?”
“这小家伙叫啾啾?”沈衍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我看它也挺喜欢我的,就让它这么待着吧。”
“啾!”
啾啾很认同地叫唤了一声。
姜妩满脸着急:“陛下……”
沈衍却没有再理睬她,抬步走向臻宝斋。
姜妩只得硬着头皮跟上他的脚步。
“这臻宝斋的名字,果然是名副其实啊。”
停在臻宝斋门前,抬头看向店铺门口悬挂的牌匾,沈衍忍不住嗤了一声。
臻宝斋规模宏大,足有三层楼之高。
一层挂着一些上京极有名气的文人的墨宝和字画,二层是一些珍宝稀奇玩意摆放的地方,而三层却显得神秘,并不对普通人开放,只有被封为臻宝斋贵客的人,才有资格进入。
见有客人进来,店中的伙计立刻热切地迎了上来:“几位客官,随便看看,有什么合适的。”
白术上前一步,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们的掌柜可在?”
“掌柜?”这名伙计一愣,有些疑惑地道,“这位公子,我们掌柜现在正在接待一位贵客,恐怕不太方便见人。您需要什么,吩咐我即可。”
沈衍慢条斯理地道:“我想给我的夫人买一件珍宝,要独一无二的那种,价格不是问题,但我需要你们掌柜亲自替我选出这件珍宝来。”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物,在伙计面前展示了一瞬便收回。
听到他这话,在他的身后,姜妩呆了一呆。
他……刚刚说什么?!
看到他手中物件的那一瞬,伙计脸色一变,连忙说道:“公子,请稍等,小的这就去问问。”
伙计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姜妩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神思,顿时转过身,红着脸气鼓鼓地道:“陛下为何毁我声誉!”
“这只是为了得到线索,暂时委屈姜姑娘了。”沈衍回头看她一眼,唇角不着痕迹地轻勾了下,语气不甚在意地道,“况且,刚才的话只有那伙计听见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
想起面前之人的身份,姜妩只好默默地把火气闷在了肚子里。
很快,刚才的伙计回来了,对沈衍的语气也恭敬了不少。
“这位公子,我们掌柜请您到里面详谈。”


第75章 郊外
“阿二随我过来,你们二人在等我。”
沈衍与白术跟着伙计进入屋中,留下姜妩和白芨二人在外等候。
气氛顿然陷入了尴尬。
“那个,姜姑娘……”白芨本想说些话来缓和气氛,但转念一想,又生怕自己露陷,索性闭嘴不言。
姜妩也不知应该与白芨说什么话,只得转过身,假装欣赏挂在墙上的字画。
走了一个来回,忽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姜妩以为是沈衍回来了,一回头,却看见了一个令她意外的人。
楚衡脸色阴沉地立在她的几步之外,目光锐利逼人,仿佛她与他有深仇大恨一样。
“难怪你会拒绝本侯,原来如此。”
楚衡讥讽出声,眼中仿佛藏着寒冬腊月,“本侯还以为你与别的女子不一样,没想到你和趋炎附势、攀龙附凤的女人并无区别。”
姜妩:???
这宣平侯还真是莫名其妙,她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哪里碍着他了?
姜妩索性移开了目光,不理会他。
“怎么,心虚了?”
见姜妩将他视作无物,楚衡目光瞬间阴冷下来,心中怒意更甚,便要上前抓住姜妩的手。
白术和白芨见状,刚要动身去阻止他,忽地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宣平侯,你要对朕的人做什么?”
姜妩趁机后退到了安全的距离。
楚衡脸色一变,立刻转头,一张冰冷的面具跃入了眼中。
他迎上了沈衍冷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心中油然生出一种紧迫感。
白芨眉梢一挑,狐假虎威地道:“怎么?宣平侯,你看见陛下为何还不行礼?”
楚衡攥了攥拳头,有些不甘地跪下行礼:“楚衡参见陛下。”
“我们走。”
沈衍声如寒冰。
他直接从楚衡身边绕过,走向姜妩,由此至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姜妩往地上扫了一眼,立刻转身跟上沈衍的脚步。
在离开臻宝斋时,她却感到有一道宛如毒蛇般的目光一直紧盯着她的后背,仿佛要把她的后背刺穿。
***
从臻宝斋出来,沈衍转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姜妩,语气缓和了下来:“不必担心,有我在,宣平侯不敢对你做什么,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姜妩还记着他在店中伙计面前毁她声誉的事情,不由鼓起腮帮子,撇开目光。
沈衍挑眉,抬手抚向她的乌发:“怎么,生气了?”
姜妩避开了他的手。
仿佛察觉出她的心思,沈衍收回了手,移开目光,语气也随之冷了下来:“既然我答应过你,在这段时间我便会信守承诺,不会对你做什么。”一顿,他语气生硬地道,“你大可以放心。”
未曾想他会这般说,姜妩心中顿然弥漫开一股愧疚的情绪:“陛下,民女……”
沈衍打断了她:“在我面前,不要自称民女。”
姜妩立刻改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太习惯和不熟悉的人相处。”
说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沈衍看着她的发顶,好一会儿道:“以后你会习惯。”
“哎?”
姜妩有些疑惑地抬眸。
沈衍却已经背过身去:“走吧。”
姜妩看着沈衍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
真是奇怪,为何她与暴君相处的时候,丝毫没有碰见楚衡时那种诡异的不适感,反而十分自在。
暴君名声虽恶,却是面冷心热,也不是很难相处。
***
马车驶出上京城时,白芨向白术询问在臻宝斋里查探的情况。
“白……”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嘴,他赶紧改口道,“这光天白日的,居然又碰到宣平侯那家伙,真是晦气!”
姜妩好奇地问:“阿一大人与宣平侯之间有恩怨吗?”
“当、当然!”白芨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用愤愤的语气道,“别看那宣平侯人模狗样的,人却又吝啬又小气,他几个月前借了我的十两银子到现在还不肯还,你说他过分不过分?”
什么?姜妩听得一呆。
沈衍不动声色地瞥向了他,白芨赶紧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阿二,你刚才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刚刚臻宝斋的掌柜说,从空王府失窃的那箱珍珠,是一个姓卢的人,住在上京城外东郊的卢家村,村里的人都叫他作卢癞子。他时常会从各处搜刮来一些好货卖给臻宝斋。”
白术将刚才从掌柜口中打听而来的消息一一道来。
白芨嗤笑出声:“搜刮而来?我看是偷盗而来吧。”
白术点头道:“的确如此。”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白术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回过头道:“陛下,我们到了。”
卢家村虽在郊外,但距离不远。
下了马车,一行人进入到卢家村中。
微熹的晨光透过树间的缝隙,散入了雾气之中,在绿油油的叶子上凝聚起明耀的光点。与上京城的繁华不同,这里山明水秀,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别有一番田园的风味。
村口的道路两旁是田地,依稀可见正在田中劳作耕地的身影。
“这村这么大,那卢癞子住在那一家?”白芨看着村中错落有致的房屋,不由问道。
白术往四处张望,正好有一名扛着锄头中年男子从田埂的小路走出。
白术立刻走上前,拦下了中年男子,问道:“这位兄台,请问你可知道卢癞子的家在哪里?”
“你们要找卢癞子?”中年男子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往村中一指,“卢癞子在村末的最后一家,你们沿着这里一直走过去,过了那一座石板桥,就能看到了他们家了。”
“多谢兄台。”
道谢之后,白术折返回来,道:“陛下,卢癞子住的地方,在村的最末端。”
沈衍道:“我们过去吧。”
走过石桥,是村尾最偏僻的一块地方。那杂草丛生的其中,的确有一间破烂不堪的茅屋。这间茅屋的窗户和大门破了几处,破洞处只贴了几张薄薄的纸。
这间茅屋正大门紧闭。
白术走上前,敲了敲门,高声道:“请问可有人在?”
里面无人应答,他又重复了几声,但依然没有得到回音。
白术皱了下眉,返回到沈衍的身边,道:“陛下,看来那卢癞子不在。”
却在此时,突然听到一阵断续的哭喊声从茅屋后传来。
沈衍犹豫了片刻,道:“过去看看。”
一行人绕过茅屋,便听到那哭声逐渐清晰起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样丢下娘去了呢……”
姜妩循声望去,只见一位满头霜白的老妇人身披麻布服,头上戴着白巾,正跪在一座简陋的坟冢前。坟墓前竖着用木牌立起的简陋的墓碑,上面没有任何的字。
这老妇人脸黄肌瘦,面容憔悴,哭得极是凄惨。她颤颤巍巍地将纸钱放入墓前燃烧的火堆中。
火舌瞬间无情地将纸钱吞噬。
“我的儿,你的命真苦……”
“陛下……”
白术和白芨齐齐看向沈衍。
沈衍道:“阿二,你过去问问。”
“是。”
白术走上前,酝酿了一下语句,方才开口道:“这位老夫人,请问旁边这屋子,是卢癞子的家吗?”
老妇人一愣,回过头,道:“没错,几位是?”
白术问:“我们有些事情想要见卢癞子,那请问他在何处?”
老妇人听到这话,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呼天抢地,悲切不已。
白术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老妇人抹着泪,抽噎着道:“他……他已经不在了!”
白芨走上前,吃惊地道:“不在了?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眼眶发红:“我儿的命真的好苦啊,前些天,他到城中偷东西的时候,被人当场抓住了,那些人不但脱掉他的衣服,拖着他游街示众,还……他就这样被活生生被打死了!”
白术回过头,与白芨交换了一个惊诧的眼神。
怎么如此不巧?那卢癞子竟然……
没了?


第76章 好奇
跪在坟前的老妇人仍在自言自语:“我儿他爹去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都怪我宠他得太过,让他染上了赌的恶习,他为了赌钱,把家中唯一的财产输得一干二净。为了赌资,他不听我的劝说,常行些小偷小摸之事……”
“我已经劝说过他金盘洗手,可是……我儿啊!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丢下娘而去!”
姜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老妇人的一举一动,视线落到坟前的祭品时,目光忽地一凝。
白术又道:“大娘,请问……”
老妇人仿若未闻,只伏在坟前哭得伤心欲绝。
白术以为她没有听清,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但唤了好几声,老妇人都没有理睬。
沈衍叫住了他:“罢了,这样也问不出什么来,我们回去吧。”
“是。”
白术只得退了回来。
转身离开时,白芨有些着急地道:“陛下,那卢癞子人没了,这线索又断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沈衍道:“只能从别的方向入手了。”
白术提议道:“陛下,不如我们再去臻宝斋一趟,向那掌柜打听一下,那些鲛人之泪,他们都卖给过什么人。”
沈衍回头往老妇人拜祭的地方看了一眼,眼中神色略有深沉:“就这么办吧。”
目送姜妩一行人走远后,一名青衣少女从那件茅屋后转了出来,朝阳勾勒出她清秀可人的五官,她的一双眼睛特别清澈,宛如澄澈剔透的晶石。
又有一名黑衣男子从屋后出现,走向了她:“公主,看来那个狗皇帝比我们快了一步。”
“没关系,明日就知分晓了。”司伊人脸上的笑爬上了诡异的色彩,“我看上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原本跪在坟前的老妇人将手中的纸钱扔在一旁,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司伊人跟前:“姑娘,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这么做了,您看……”
司伊人朝身后的黑衣男子使了一个眼色。
黑衣男子从袖中取出两绽银子,放到老妇人的手中,道:“拿好,这是给你的赏钱。之后该如何做,你应该晓得了吧?”
老妇人顿时眉开眼笑:“是是,多谢姑娘,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从这里离开。离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向司伊人再三保证,老妇人转身离开了。
目送着她远去的身影,黑衣男子不解地看了司伊人一眼,有些担忧地道:“公主,您怎么就这样放她离开了?留着这样一个人,不是等于埋下一个祸患。”
“我当然知道,但要是在这里下手,不是等于告诉那狗皇帝,此人有异吗?等她离开上京的范围后,再……”司伊人斜眼看向身后之人,无声地作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黑衣男子眼中划过一抹了然之色,随即露出了诡秘的笑容:“属下明白了。”
***
返回上京城的途中,白术和白芨一路都在同情那名老妇人的遭遇。
先前一直沉默不言的姜妩突然开口道:“刚才那个老妇人,有古怪。”
沈衍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你也看出来了吗?”
姜妩点头:“是。”
白芨却是听愣了,“等等!陛下,姜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姜妩道:“那个老妇人说自己死了儿子,但是她的眼中并无真正的悲痛之色。她说话时的语气,听似悲切,实际上却像是背书一样,流畅得不可思议。”
“而且,从她话中,我们可以知道,她的生活必定十分贫苦,但我无意中发现,她的手十分光滑,并不像是贫苦之人的手。”
“更重要的是,凶丧事重单忌双,那坟前却放着两只碗和两双的碗筷,若真是爱之深切的母亲,哪会犯如此大的错误?”
白术大吃一惊:“什么?那老妇人是骗我们的,那么那卢癞子难道还没……”
姜妩摇了摇头,道:“那老妇人的话虽不可信,但我猜测,卢癞子人已经不在了,未必是假的。只是他是否因为偷窃而被人打死的,还不能下定论。老妇人说的那一番话,更像是刻意说给我们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