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鲛人之泪案?


第71章 答应
不知为何,听到王远之提起“鲛人之泪”的那一刻,姜妩莫名想起她与司伊人在成衣铺见面时,她那一句“小心有水的地方”,还有她差人送来的那一件被“画蛇添足”的披风。
那件披风……她原本是要买下送给沈衍的。
与沈衍有关的事情,她不能不在意。
鲛人之泪的案件,也与水相关。楚衡曾经给她送来过一箱“鲛人之泪”,而司伊人是楚衡的表妹,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即使无关,说不定她能借助新君的力量,从中得到线索,查清楚披风的事情。
姜妩心思一转,对王远之道:“王大人,民女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女子,解决长公主府上的案件,不过是侥幸而已。上京应该还有许多比民女更合适的人选,王大人为何要将民女定为合适的人选呢?”
“姜姑娘谦虚了。”王远之道,“解决长公主府上的案件,怎么会是侥幸呢?以本官判案多年的经验看来,若无敏锐的观察力和推断能力,是断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而且,能胜过女神探何若愚,还有谁能比姜姑娘更适合?更何况这个案件错综复杂,就只有……”
沈衍凉凉地插话:“是啊,如此复杂的案件,若是觉得自己无法胜任,大可以拒绝。”
王远之僵了一下,目瞪口呆地看向沈衍:“陛下,您这话……”
“朕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沈衍冷冷地瞥他一眼,目光又落到姜妩身上,“姜姑娘,这件事情并非你想象中的简单,若参与此事,可能会祸及重要的人,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朕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是不愿意参与这事,你可以拒绝。但若是答应了,你就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即使跟随朕一起落入地狱,你也不能再回头。”
王远之内心着急不已,又不敢多言。他在暗地里捏了一把汗,陛下,你这说话的方式,很容易会把姑娘吓跑的呀!
然而,姜妩却从沈衍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番意味。
新君……这是在威胁她?
她垂下眼睑,试探地道:“陛下能否允许民女回去考虑几天?”
“不行!”沈衍声音倏然一冷,“现在你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拒绝,二是答应。”
姜妩怔了一怔,片刻后,她抬眸迎上沈衍的目光,缓缓地吐出一字:“好。”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她竟莫名拒绝面前的人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
怎么回事?
她已答应了他的要求,为何他反而更生气了?
沈衍阴恻恻地道:“你可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答应了,就不能再退缩了。”
姜妩压下心底的疑惑,语气肯定地道:“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民女虽然愚钝,但也懂得这个道理。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再反悔。”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不过,民女却有一个要求,不知陛下能否答应?”
沈衍沉默了下,问道:“什么要求?”
姜妩道:“在此期间,民女恳请陛下尊重民女的意愿,不强迫民女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
沈衍不假思索地道:“好,朕答应你。”
话毕,他没有再给她反悔的余地,直接对王远之说道:“王远之,你带姜姑娘到御书房。朕随后过来。”
王远之躬身应道:“是,陛下。”
“姜姑娘,请往这边来。”
王远之回过头,对姜妩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妩朝他点了点头:“有劳王大人。”
***
姜妩跟着王远之离开大殿后,沈衍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一甩袖,烦躁地道:“这王远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妩为什么要答应这件事?她明明可以拒绝的!”
白术在殿中来回踱步的沈衍,小心翼翼地道:“属下猜测……姜姑娘可能是误会了您的意思吧。”
沈衍停下脚步,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您刚刚那语气,听着就像在胁迫姜姑娘答应一样……”白术自知失言,立刻往地上一跪,“属下该死。”
沈衍还未发话,白芨却忍不住问:“主上,您刚才怎么如此随便就答应了姜姑娘的要求?”
听他提到姜妩,沈衍的语气有所缓和:“阿妩想要什么,我都答应。”
白芨有些不解:“可是主上,姜姑娘现在还不知道您的身份,万一,她刚刚说她永不入宫呢?”
沈衍脚步一顿,猛地看向了他,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掉一般。
白术见状,赶紧起来朝他头上狠拍了一下,训斥道:“白芨,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嘶痛!白术,你又打我做什么?”白芨赶紧抱着脑袋躲开,“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
沈衍转过身,看向窗外的景色,冷嗤一声:“我又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第72章 小名
领着姜妩走出了大殿,王远之方才如释重负。
他舒了一口气,又回过头,皱起眉严肃地道:“姜姑娘,你刚才实在是太冲动了。你怎么能对陛下说那种话,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还好陛下仁慈,没有追究。若触怒陛下,恐怕连本官也……”
姜妩自知理亏,并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却在此时,二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王大人。”
王远之下意识地回过头,发现打断他的正是白术和白芨二人。
“下官……”他正要出声时,却被白术阻止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不要多礼了。王大人,你随我过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是。”
王远之跟着白术走到一旁,白术往姜妩的方向扫了一眼,接着背过身,压低声音道:“既然刚才陛下对姜姑娘的行为并无异议,你也就不必再多说了。”
王远之一愣:“这……”
白术的语气里隐含警告:“陛下对姜姑娘很满意,而且我们都还有求于姜姑娘,陛下让你少在姜姑娘面前胡言乱语。”
王远之连忙道:“是,多谢白大人提点。”
白术道:“还有,在姜姑娘面前,不许叫我和白芨作白大人。”
“是……这是为何?”王远之颇为不解。
白术轻皱了一下眉:“原因你就别问了,你照做便是。”
“是。”
另一边,白芨正装模作样地给姜妩赔罪:“姜姑娘,今日之事,让姜姑娘受惊了”
“大人客气了,今日之事,的确是姜妩失礼了。”姜妩问道,“不知两位大人如何称呼?”
白芨下意识便答道:“白……”
不好!
蓦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白芨赶紧收住了话。
但显然已经晚了一步,他看向姜妩时,果不其然,看到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姜妩疑惑:“白?”
“白痴!呸呸呸!”白芨往旁边啐了一口,又赶紧对姜妩解释道,“姜姑娘,你别误会,我不是骂你,刚刚那是我的口头禅。”
姜妩眨了眨眼。
白芨清了清嗓子,重新挂上一本正经的神色,道:“你就叫我阿一好了。”他往白术的方向随意一指,“那边那个同样一身黑衣的人,叫阿二。”
阿一?阿二?这名字怎么起得如此随便?
姜妩心中奇怪。
白芨却在为自己“抢占先机”而沾沾自喜——幸好他机智,这回总算能在名字上压白术一头了。
藏起心中的第一,他又道:“姜姑娘,请随我到御书房去吧。”
姜妩收起思绪,微微欠身道:“劳烦阿一大人了。”
***
来到御书房后,白术方才得知,白芨竟然给自己改了一个如此恶俗的名字,顿时心生不满。
他将白芨拉到一旁,低声质问:“白芨,你怎么如此随便地给我按上这么一个名字!”
白芨从旁边的果盘上取过一只油桃,在衣袖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毫不在意地道:“阿二,这名字不是很好吗?方便易记。”
白术强忍着将他扔出去的冲动,气结道:“你——”
“别说了,当心露陷。姜姑娘一直在看着我们的。”
白芨的感官向来敏锐,他察觉到姜妩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三言两语打发白芨后,他不由转过头,疑惑地问:“姜姑娘,你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们?”
姜妩的目光落到白芨手中的油桃上,有些迟疑地道:“阿一大人,民女觉得……您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白芨顿觉心虚:“怎、怎么可能?我先前不是说过,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大概是姜姑娘的错觉吧。”
姜妩道:“尤其是您从果盘里取东西时的模样,和我的那位朋友,真的很相似。阿一大人,也很喜欢美食吗?”
糟了。
白芨似是没想到自己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要将自己暴露,心中顿时警钟大作:“我……”
“姜姑娘,你误会了,阿一此举并不是因为贪吃。而是因为陛下的吃食,都要事先经过试吃,好确认吃食是否安全。”白术连忙圆场道,“阿一便是负责这个事情的人选。”
“没错没错。”白芨赶紧三下五除二将手中的果子囫囵吃掉,连连点头,“通常是我要吃过了,确认这些东西没事,才能放心地让陛下享用。”
“原来如此……”
这时,御书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姜妩敛起眼中的疑惑,循声看去。
沈衍到达御书房时,窗外已是金乌西沉。
他踏进门的那一刻,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姜妩身上。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姜妩身上的穿着。
沈衍眸色一沉。
盖因宫人误解了王远之的意思,姜妩此时穿在身上的,是她沐浴过后,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侍寝”的衣服。
这衣服虽然能遮盖她的娇躯,但是却束缚得尤其地紧,薄纱与她的身段很好地贴合,这看着曲线玲珑,反而更令人遐想……
沈衍不动声色地走到案桌后,手压在一本奏章上,眼中闪过万千思绪,心中莫名地窜起了怒火。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解下身上的外袍,直接扔到姜妩的身上。
姜妩条件反射地接过突然盖到自己身上的外袍,抬头看向沈衍,惊讶地问:“陛下,这是?”
“披上。”沈衍压抑着内心的怒火道,冷冷吐字,“你现在这样成何体统!”
姜妩怔了一下,方才想起自己此时的穿着。刚穿上这套薄纱裙时,她便感到极不适应。她虽作了刻意的遮掩,但仍然感觉十分拘谨。
“感谢陛下的好意。”她微微红了脸,“只是,民女穿上陛下的衣服,这是否有些于礼不合?所以,能否请陛下让人再取一件新的……”
沈衍撇开目光,冷哼一声:“怎么?你嫌弃朕的衣服不成?朕可没有这么多时间耗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姜妩连忙道:“民女不是这个意思,如此……便多谢陛下了。”
她说着,便将沈衍的外袍披到身上。完全将自己的身体遮盖起来,姜妩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外袍刚才被握在手中时——
“小可爱的外袍。”
小可爱?莫非是这位新君的小名?可若这真是小名……
姜妩再次抬眸,略有些意外地看向沈衍。
一旁的王远之看着姜妩将沈衍的玄色外袍披在身上,只惊得连话也说不上来了。
沈衍视线一转,瞥见他这模样,更是心生烦躁:“王远之,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王远之一惊,猛地回过神来:“陛下,臣……”
沈衍看他的目光通通化为冰冷的利刃,面具后的声音冷得发沉:“既然没你的事了,还不快点滚?”
王远之识时务地告退:“是,陛下,臣告退。”
姜妩将他们的举动看在眼中,心中对新君的印象又再加深了一个层次。
这位暴君,果真如传闻的一般,喜怒无常。
“我来给你说一下,案件目前的进度。”
等王远之离开后,沈衍也没有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起了正事。
姜妩并没有察觉到他称呼的改变,只专心地听他解说。
沈衍扯过一张宣纸,取了毛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下一个字。
但才写了半个部首,他忽地想到什么,动作一顿。力道加重,笔尖的墨在宣纸划出了一道痕。
沈衍抬眸看了姜妩一眼,又落笔默不作声地把纸上的字糊掉,语气生硬地对白术道:“阿二,你过来替朕写。”
“陛下,您让属下来写?”白术惊讶。
沈衍扔下笔,有些不耐烦地道:“是,我念你来写。”


第73章 童谣
白术看着沈衍将宣纸揉成一团,又想起不久前,他命人送去给姜妩的信件,瞬间了悟。
主上这是担心他的字迹被姜姑娘认出来?
“是,陛下。”
白术应了一声,走向案桌,取代了沈衍的位置。他提起笔,等待沈衍的发话。
沈衍从案桌后走出,缓缓开口道:“目前已知的线索,有这几点——”
“其一,是落水者的身份。”
“其二,是投湖的人落水的地点。”
“其三,是落水者被救上来后,都声称自己是被鲛人的声音诱惑,失去了神智,才落入水肿,或是说自己曾见到鲛人。而且,他们身上均有发现那些所谓的鲛人之泪……”
姜妩略有好奇地问:“陛下也不认为,鲛人之泪真的是鲛人的眼泪?”
沈衍不屑地道:“若真有鲛人,为何要遮遮掩掩?这鲛人的能力听来手段通天,若真有那那事,何须行的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况且,我从不相信这种怪力神乱之事。”
姜妩抿嘴一笑,又问道:“那落水的人,都是什么人?”
“姜姑娘,这时落水者的名单。”
白芨递给她一份书写着名单的纸。
姜妩接过,略略扫了一遍。
第一位落水者,是从湖中打捞出鲛人之泪的普通船夫;
第二位落水者,是从船夫手中购买过鲛人之泪的富商之女;
第三位落水者,是一名官家千金……
这些人身份不一,年纪也不尽相同,没有任何的共通之处。
正这么想着,便听见沈衍道:“落水者并无共同点,也互不相识。唯一的关联,都是他们曾经接触过鲛人之泪。”
姜妩听着沈衍说出的线索,略微思索片刻,又问道:“那投湖的人……在这之前,他们可曾购买过或拾取过鲛人之泪?”
白术道:“的确如此。”
“正如姜姑娘猜测的一样,这些人,不是曾在湖中打捞出鲛人之泪,就是曾经以高价从别人手中收购过鲛人之泪。不久之后,他们便相继跳湖。”
“那么……民女倒有一事不明。”姜妩抬眸看向沈衍,“鲛人之泪一案除了受害者主动跳湖之外,并无其他古怪的地方。在落水之后,落水者也得救及时,也没发生伤亡事件。一般而言,这种普通案件交由官府调查便可,为何陛下要大费周章调查此事?”
白芨向来嘴快,当下便替沈衍回答了这个问题:“这是因为,近来上京出现了一首古怪的童谣。”
姜妩疑惑:“童谣?”
白术神色凝重地道:“没错,这首童谣是在鲛人之泪一案发生后,从坊间悄然流传出来的……”
不久前,上京的街市上突然流传出一首童谣——
“暮月落,朝阳升。鲛人初出,祸患之始。鲛人泪,天降罚。神之隐喻,不可违抗。亡大盛者,天之使也。”
白术将童谣的内容唱了一遍,姜妩斟酌着字句,问道:“暮月落,朝阳升’,这是指陛下吗?”
白术点头:“没错。”
既然如此,那么暮月必定是指代明熙帝,朝阳是新君。新君篡位,旧的政权被替换——一落一升,便是这个意思。
“在鲛人之泪一案发生后,流言便在上京城中四起,哪有如此巧合的事?这背后必定有人在操纵。”白芨肯定地说道。
白术略有担忧地道:“眼下,上京城里已因为鲛人事件闹得人心惶惶,若再让这样的流言滋生蔓延下去,恐怕引起动荡……”
虽然沈衍以强硬的手段将流言压制下去,但这流言在坊间流传速度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迅速。这长久下去,并不是办法。
因为必须要探查真相,找到在幕后布局之人。
“民女明白了。”姜妩点了点头,又道,“陛下,请问可有上京及澜泱河的地形图?”
“有。”
白术立刻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折起的地图,展开铺到桌上,用毛笔在地图上将受害者跳湖的地点圈了出来。
“受害者落水的地方,就在这几处。”
看着落水的地点分布,姜妩微微皱眉:“如此看来,落水者跳湖的地方不一,并没有任何的规律。”
“没错。”白术道,“所以这个案件的调查才陷入了僵局。”
“说到鲛人之泪,民女倒想起一件事来。”姜妩抬头迎上沈衍的视线,不紧不慢地道,“曾经有人给民女送过一箱鲛人之泪,民女看查过后,发现这些鲛人之泪,与民女很久之前收到的一箱珍珠很相似,仔细对比后发现两者并无差别。”
她停顿了一下,“陛下可调查过,那些鲛人之泪是否真的鲛人之泪,还是有人刻意用珍珠冒充的?”
沈衍道:“这事已经调查过了,我们怀疑那些鲛人之泪,是来自于空王府丢失的一箱珍珠。”
“空王府?”
姜妩怔了一怔。
不会真的如她想象那样吧?
沈衍接下来的回答,却肯定了她的猜测:“没错,空王府曾经发生过一起失窃事件,但那一次,王府上只丢失了一箱珍珠。”
所谓的鲛人之泪,果然是来自空王府!
姜妩心思一转,接着问道:“既然陛下怀疑这事与太子……空王府中的珍珠失窃,为何不从窃贼这方面入手?”
白术摇了摇头,道:“我曾经到管辖此事的府衙询问过,但府衙的官差并未将这窃贼捉捕归案,也不知道这窃贼是何人。”
白芨接话:“没错,那时候陛下刚登基不久,上京府衙现象极乱,普通的一件失窃案,他们并不在意,也至于丢少了不少线索。”
线索就这样断了?
姜妩心思一转=,立刻问道:“陛下,那些落水者都接触过鲛人之泪,那么,是在他们身上发现鲛人之泪,还是他们曾经都购买过鲛人之泪?”
沈衍沉声道:“两者皆有。”
“那……在失窃之后,那箱珍珠有流落到什么地方呢?”姜妩想了一下,又道,“一般行窃者偷窃东西,是为了生计所迫。若偷窃财物之后,必定要进行销赃。民女猜测,那小贼偷到珍珠之后,必定将珍珠卖到了什么地方,才会使得这珍珠出现在澜泱河中。为什么不调查,当初是谁收购了这箱珍珠的呢?”
白术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沈衍侧身看向身后的白芨:“阿一,马上去查。”
“是。”
白芨领命,转眼间便从御书房消失了。
沈衍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回头对姜妩道:“夜已深了,你今晚就留在宫中吧,明日再随我们出宫调查。”
姜妩一怔:“可这……”
沈衍冷淡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件事,我会命人处理好,绝对不会损害你的名声。”
说着,又命令白术:“阿二,给姜姑娘准备好房间。”
白术:“是。”
姜妩想起什么,手轻轻抚到身上那件外袍的边缘:“那陛下,这件外袍……”
沈衍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语气依旧冷然:“你先拿着,洗干净了再还回来。”
姜妩又再一怔:“是,陛下。”
白术走到她的身旁,道:“姜姑娘,请吧。”
***
夜深人静时,寝宫的门无声被打开,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姜妩的床前。
沈衍伸出手,轻抚姜妩的云发,慢慢转向她的脸颊。指腹轻轻勾画着她的眉眼,顺着挺直的鼻梁而下,只在嘴唇上一点而过,随即摊开手掌重新抚在脸上。
姜妩仿佛没有受到丝毫的打扰,仍旧合着双眼熟睡着。沈衍俯在她身上将她拢在怀中,语气轻柔地道:“阿妩,你为什么要答应?你明明可以拒绝的……”
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
光从打开的窗户扑了进来,为屋内的一切投上夏日的阴影。
姜妩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然后似是醒了,微微睁了睁眼,又立即闭上,左手缓缓地搭在了眉下,挡住灼人的光刺入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