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献阳自嘲一笑:“是愚蠢的善良害了我的妹妹,那时候,我便发誓再也不要与善为伍。”
“善良从来都不是错,错的只是人心叵测,难以分辨。”苏翎看着他道,“以恶治恶,逝去的人也不会再回来,而你赔上的,则是你的一辈子,这真的值得吗?”
叶献阳道:“我认为值得,那便够了。”
说罢,他挺直了脊梁,跟着官差离开了。
王远之将事情处理完毕,又回过头,对苏翎道:“苏大人。皇城脚下,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下官竟不知道,这实在是下官的失职。”
苏翎淡道:“王大人不必自责,亡羊补牢,未为晚也。只是,有些蛀虫也是时候清理了。若不是有人刻意瞒着不报,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出。”
王远之心照不宣:“下官明白。”
苏翎和王远之说完话,转身向姜妩等人走去。
这时,莫云仪正在跟姜妩和苏姀谈论刚才的事情:“你们说,那秦王世……不,新君难道真如传闻中那般可怕吗?不然朝阳郡主和清和郡主怎么都对他避之不及呢?”
“呃,这……”苏姀眨了眨眼,立刻将目光投向了苏翎。
苏翎看向姜妩,道:“姜姑娘,你别误会,新君并未传说中的……”他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道,“其实,传闻或许有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哎?”
姜妩有些不明所以。
为何要对她说这话?
却在此时,只见莫云仪脚步一转,,挡住了旁边一人的去路。
“何姑娘,你可还记得先前立下的赌约?你不会是想偷偷离开吧?”
被道破了心思,何若愚浑身一僵。
她转过头瞪向莫云仪,艰难地努力维持着得体的模样。
“愿赌服输,答应过的事情,我自然不会食言!”然而再怎么掩饰,她的声音里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莫云仪故作恍悟地点了点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要反悔呢。”
何若愚咬了咬唇,用力甩袖而去。
她几乎是飞奔着离开的。
何若愚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明雁楼,用力捏紧了手中的龟形饰品。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没有回应?怎么会失效了呢……”
她边大步走着,边将手中的饰品翻来覆去,乌龟的口中接连吐出几张卷起的小纸,但展开时,里面都是一片空白。
“你遇到什么烦恼了吗?”
忽有一道婉转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
何若愚心中一惊,猛地刹住了脚步。
一抬头,她便看到了那个立在青柳下的青衣女子。
何若愚对她有些印象,这青衣女子似乎也是前来参加宴会中的千金小姐,只是一直立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这一片地带此时就只有她们二人。
司伊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你是不是想问,为何神谕会失去了作用?”
何若愚瞳孔紧缩:“你、你为什么会知道神谕的……”她猛地醒悟过来,酿跄地后退了一步,“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64章 天雨
司伊人笑得温柔可人:“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因为滥用神谕的能力,激怒了神明,所以,他将赐予你的能力收回去了。”
何若愚变了脸色:“这……不可能,定是你在胡说!”
司伊人脸上笑意未减:“我有没有胡说,何姑娘不是心知肚明吗?否则,今天又怎么会在公主府中颜面尽失呢?”
何若愚脸上仅剩的几分血色陡然退去,“那、那只是我一时大意,只是一时的失误……不,不会的!你胡说!我不信……我不信!”
她尖叫了一声,捂着耳朵猛摇脑袋,飞奔着从此地逃离。
司伊人目送着她的身影远去,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了。
“出了吧。”
直到四下无人,司伊人冷冽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公主。”
声音落时,一名黑衣人悄然无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司伊人并未回头,只对着身后的人道:“你找来的都是什么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黑衣人跪下道:“公主恕罪。”
司伊人侧头,眼角的余光瞟向身后的人:“你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吧?”
黑衣人道:“属下明白。”
他犹豫了下,又道:“只是,公主,这些年以来,我们安插在大盛朝的棋子都已经被拔得七七八八,尤其是大盛庆元帝时期。到了现在,我们可用之人也所剩无几,就只能从这些边缘人物入手。”
“那何若愚本是我们安排的最为接近成功的棋子了。就差一点,我们就可以将她安插到狗皇帝的身边,没想到发生了今天的意外,功亏一篑。”
司伊人轻描淡写地道:“这世上,有多少人真能经得起名利的考验?那何若愚,就是被名利冲昏了头脑的一个很好的例子。”
黑衣人道:“公主,恕属下愚钝,属下认为,这一切的,不应该是那个姜妩造成的吗?”
“她三番四次破坏了我们的好事,虽然只是巧合,但属下认为,她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就是一个隐患。公主,您看……”
“姜妩吗?”
司伊人眸光一闪,忍不住感叹道:“我倒是很欣赏她。以她的才能,要整天与那群只会在后宅弄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互相算计,不断勾心斗角的女人待在一起,真是委屈了她。”
“可惜,以她的身份立场,我们应该注定是敌人吧。”
黑衣人疑惑地问:“既然如此,公主何不将她收归为己用呢?”
司伊人微微一怔,回过头去看向黑衣人,颇感兴趣地道:“你觉得,我可以说服她吗?”
黑衣人提议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例如……从她重要的人入手?”
司伊人微微沉吟:“身边的人?”似是想起什么,她问道,“她身边那个小白脸呢?”
黑衣人道:“属下打听到,姜妩身边的那个落魄公子,听说最近家中发生了什么大变故,不久前已经赶回他的家乡去了。”
“哦?如此甚好。”司伊人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此,从姜妩重要的人下手……你便放手去办吧。”
黑衣人又问:“公主,要是她不肯答应我们呢?”
司伊人眼波流转,意味深长地道:“不能为我们所用的东西,就只有毁掉了。”
***
“没想到,朝阳郡主竟是如此心肠歹毒之人。大长公主能够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前大义灭亲,着实是勇气可嘉,看来她还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公正严明。”
在离开公主府的路上,听雪一路说着自己的见解。
“你错了。”姜妩停下脚步,摇摇头道,“她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在所有的选项中,选择了她认为的最正确的选项罢了。”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听风与听雪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奴婢也不是很明白。”
姜妩淡道:“不然大长公主当初也不会因为清和郡主私奔一事而放弃了她。”她停顿了下,“正如她当初放弃清和郡主一样,朝阳郡主于她而言已无利用的价值,甚至还可能给她带来灭顶般的祸患,所以,她才能如此果断地放弃了她。”
听雪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道:“可……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姜妩道:“人心叵测,谁也不知道表面对你和蔼可亲的人,背地里是怎么想的。想大长公主这般心思复杂之人,更是难以揣测。若非坦诚相待,就算是至亲之人,也并不完全可靠。”
听雪一头雾水:“姑娘,您这么一说,奴婢更糊涂了。”
姜妩笑了笑,正要说话时,却听见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姐姐……”
姜妩回过头去,却看见姜湄提着裙子从后面追了上来,欲言又止。
姜妩问道:“三妹妹有事?”
“我……”
姜湄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犹豫地开口:“大姐姐为何要帮我?我们明明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你还替我说话。之前我还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可你还不计前嫌……”
姜妩挑眉道:“那你希望,我像朝阳郡主对待清和郡主一样对你吗?”
姜湄赶紧摇头:“当然不希望。”
姜妩道:“朝阳郡主和清和郡主一母同胞,血缘再亲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姐妹反目。血缘的亲疏,并不能说明什么。”
“我明白了。”姜湄轻咬了一下唇,“大姐姐,抱歉,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
姜妩表情略缓和几分:“你明白最好。回去之后,别再做糊涂的事情了。我能帮你一次,可帮不了你第二次。”
姜湄连忙点头道:“是,多谢大姐姐提点。”
“不过,三妹妹,我有一件事要问你。”姜妩话锋一转,“在湖心亭的时候,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哎?”
姜妩提醒她道:“在发现有人跳湖之前,你是不是还见到了其他人?”
姜湄想起这事,神色变了又变。她犹豫了下,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吐露真言:“我……那时候,我的确见到了其他人。”
“是谁?”
“是……宣平侯楚衡。”
“宣平侯?”姜妩颇为不解,“他为何约你见面?”
“我以为他约我见面,我便去了,谁知道……”
姜湄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她拉着姜妩的衣袖,着急地道:“大姐姐,我后来才知道,他想见的人是你,我知道他对你……可是,这上京城中,喜欢你的公子才俊极多。我是真心喜欢宣平侯的,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跟我抢?”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已经有了……”姜妩略一停顿,又道,“在我眼中,宣平侯不过是一个无关要紧的路人罢了。”
姜湄欣喜地道:“当真?”
“我对宣平侯并无好感。”姜妩直截了当地道,“只是,你为何会心悦于他?”
姜湄脸上显出一抹红晕:“因为……因为……我以前听说他对亡妻极为深情,心中羡慕极了。要是能嫁给他,也能得到像那样的温柔,享受他的疼爱。”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姜妩心中觉得极不可思议。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这些小姑娘的心思了,尽管她与姜湄只相差了几岁。
她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就这样急吼吼地赶着去给别人做后娘?”
姜湄跺了跺脚,急急地争辩道:“我……大姐姐,你不懂,我对宣平侯并不是因为……而是,我……”
“三妹妹,宣平侯对他的亡妻情深,可不一定会对后来之人情深。”姜妩道,“他对一个人深情,也仅仅是那一个人而已。你们始终是不同的人,他对亡妻的感情,又怎么会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呢?”
“就好比你喜欢杜鹃花一样,等花谢之后,另一种花开了,你可还会喜欢对那种花抱有像喜欢杜鹃花那样的感情?”
“我……”姜湄犹豫了下来,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她正要说话时,又有人过来了。
“姜大小姐。”
二人循声看去,来人竟是孙妙妙和几名千金小姐,都是朝阳郡主原先的那些跟班。
“大姐姐……”
姜湄有些惊慌地拉紧了姜妩的衣袖。
姜妩从容地道:“三妹妹,你身体不适,赶紧回府好好休息吧。”说着,她吩咐一旁的听竹,“听竹,你先带三小姐回去吧。”
听竹忙应声道:“是,大姑娘。”
待二人离开后,姜妩方才看向孙妙妙,客气地道:“孙小姐有事?”
孙妙妙紧张地扯着衣袖,微红着脸道:“姜大小姐,我……是来谢谢你的。”
“谢谢你刚才在明雁楼里救了我。还有,我要说一声抱歉……先前我们都受了朝阳郡主的蛊惑,对你产生了误会。”
姜妩笑着摇了摇头:“不必客气。”
“那我们先告辞了。”
姜妩微微颔首:“慢走。”
送走了孙妙妙一行,姜妩带着听雪和听风离开了长公主府。
她们在府外等候马车。
忽然,一道惊雷响起,将暗沉的天炸出个大窟窿,风卷落一地残枝败叶。
这时,马车刚好驶到了她们的面前。
听雪率先跳上马车,掀开了车帘,道:“姑娘,快上车,快要下雨了。”
在姜妩登上马车的那一刻,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粗如手臂的雷将天空劈开了一个大洞,霎时间,雨倾盆而下,仿佛魑魅魍魉从破洞中群涌而出。
马车里,听雪侧头看向姜妩,问道:“姑娘,现在要回府吗?”
姜妩轻轻摇头,道:“不,先去一趟城西的成衣铺。”
“啊?”
听雪疑惑地问:“姑娘,你要去定做衣服吗?”
“走吧。”姜妩并未解释,只是放下车帘。
马车启程,渐渐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
瓢泼的大雨中,一个被雨幕模糊了的身影立在长公主府的大门外,看着马车远去。
***
雨势极大,豆大的雨点重重地打在屋檐和屋瓦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主上。”白术缓步走向沈衍。
沈衍望向窗外,凝望那如同泼了浓墨的天空:“这雨,下得还真是令人措手不及。”声音如同云雾般虚无缥缈。


第65章 善类
“轰隆隆……”
天幕再次被一道闪电划破,雨水哗啦哗啦地下着。
这场急雨来得突然,街上的行人渐少,来不及打道回府的,都纷纷跑到附近屋檐下避雨。
一辆马车从城西的大街飞驰而过。
浓重的黑云压在上京城的顶上,雨势极大,雨水如刀子一般砸落到这辆马车顶上。
车夫用袖子往脸上一擦,又快马加鞭地朝目的地赶去。
马车一路飞奔,最后在一间成衣铺前停了下来。
听雪正要打开伞走出马车,却听姜妩道。
“外面雨大,你们就在马车里等我吧,不必跟着过来了,我去去便回。”
“姑娘?”
听雪与听风还未反应过来时,姜妩已撑开伞,步入雨中。
盖因雨势极大,此时的成衣铺中一个客人也无,店铺的掌柜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数珠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但很快被外面咆哮的雨声覆盖。
姜妩收起伞,走入了成衣铺中。
“掌柜的。”
正在打算盘的掌柜听闻声音,抬起头,这才发现有客人到来,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道:“客官,请问需要些什么?”
姜妩问道:“掌柜的,请问前些天,你这里是不是卖掉了一件青竹纹的披风?它是被什么人买走了? ”
掌柜皱了皱眉,疑惑地道:“青竹纹披风?这位姑娘,你为何要打听这件事情?”
姜妩道:“几天前,我本想买下这件披风,但是因为有些事错过了,等再来时,这披风已经被人买下了,但过了一两天后,却有人给我送来了那件披风。我想当面感谢那人,所以便前来一问。”
掌柜迟疑地道:“姑娘,我们这里最近卖出的披风也不少,你说的是哪一件呢?可否具体说说,还有那披风卖出的时间哪一天,也许我能回想起来。”
姜妩仔细形容了一番那件披风的模样,又道:“那件披风,应该是在六天前卖出的。”
“六天前?”
掌柜回想了一番,突然一拍脑门:“啊!我记起来了,那件披风,是被一位姑娘买走的。”
姜妩连忙追问:“姑娘?可是与我年纪相仿、穿青色衣服的姑娘?”
掌柜点头,语气肯定地道:“没错,就是她。”
姜妩又问:“那么,那位姑娘买走这件披风的时候,可有提过什么别的要求?例如,在这件披风上绣上其他的装饰?”
掌柜摇头:“没有,那位姑娘买了披风便离开了。”
没有?
那么司伊人让人给她送来这件披风,还在上面绣了两只虫子,是有何意图?
姜妩百思不得其解。
“姑娘,可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的帮忙?”
掌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姜妩收起思绪,道:“没有了,多谢掌柜。”
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线索,姜妩心情复杂地转身离开。
外面雨势越来越大,姜妩停在店铺门口,打开手中的油纸伞,没想到一抬头,便看见有人自雨中走来。
那人竟是宣平侯。
楚衡目光乌沉,不冷不热地开口道:“姜大小姐,真是凑巧。”
“不打扰侯爷的雅兴,姜妩先行一步了。”
姜妩没有与他寒暄的意思,只对他行了一礼后,便与他擦肩而过。
“等等。”楚衡蓦地转过身来,叫住了她,“上回我命人给你送去东西,你为何不收?”
姜妩回过头来,道:“无功不受禄,姜妩听闻那箱鲛人之泪,是极其贵重的东西。这样贵重的东西,侯爷还是送给合适的人吧。”
楚衡皱眉道:“并不是无功不受禄,本侯说过,那是给你的赔礼。”
姜妩道:“既然侯爷已经替小世子道歉了,那么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吧。侯爷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姜妩!”
楚衡心生恼怒,不由得伸手朝姜妩的手腕抓去,却被她一个闪避躲开。
姜妩握紧手中的伞,不快地道:“侯爷,请您自重。”
楚衡面色阴沉:“你这是在躲着本侯吗?!”
姜妩反问:“侯爷,您这话说得真奇怪,我们从来没有瓜葛,何来的躲着?”
楚衡怒气更甚:“其他姑娘从来都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本侯,为何偏偏只有你……”
姜妩不悦地道:“侯爷莫不是认为自己是万人迷,全天下的姑娘都要为你痴迷这才正常?这未免也太自恋了吧?”
“你——”
姜妩又道:“姜妩先前听说,侯爷对亡故的妻子用情至深。现在看来,也不如如是。”
楚衡冷哼一声,道:“那不过是谣传,本侯何时对那个女人用情至深了?”他的语气里是浓浓的不屑,“那般胆小如鼠的女人,本侯怎么会喜欢?连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用正眼看着本侯,若不是……”
姜妩打断道:“此事与我无关,侯爷不必对我解释。”她停顿了下,又道,“而且,我已经有心上人,还请侯爷自重。”
楚衡面色一冷,蓦地想起什么,道:“是那个姓沈的小子吗?”
姜妩垂眸道:“无论是谁,也与侯爷无关吧。”
楚衡上前一步,道:“你听我一言!那姓沈的不是什么善类,他并非表面看到的简单,你离他远点!”
“侯爷!请你不要这般诋毁我喜欢的人!”姜妩语气严肃地道,“事实如何,姜妩自会分辨,不劳侯爷费心。”
“姜妩!你……”
姜妩没有再理会他,举着伞快步离开了。
楚衡停在原地,望着她消失在雨幕中的倩影,眸色渐深。
***
“你说……你找来的人疯了?”
沈衍停下笔,抬头看向跪在面前向他复命的王远之。
王远之将公主府上发生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冷汗涔涔地道:“陛下,下官也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情……”
沈衍冷声道:“那先前的那些命案,又是怎么回事?”
王远之忙道:“因为公主府的命案,下官发现了一些端倪。回来之后,下官立刻命人重新调查了一番,这才发现那些命案,竟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操纵的。那何若愚所发现的凶手,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然后将风声透露到她的耳中,使她能够顺利将之指认,从而打造出‘神探’的名声。下官也是被误导,因此才……”
他欲言又止。
“竟是如此?那女神探的名声,竟然是这样来的?”一旁的白芨忍不住插话,“那她这样做的目的呢?”
王远之道:“回小白大人,下官不知。”
仿佛被踩中了尾巴,白芨顿时像奓毛的猫般跳了起来:“说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小白大人!”
“是,小白大人。”
“你!”
“好了,白芨。”沈衍淡声打断了他,又回头看向王远之,目光冰冷,“王远之。”
王远之身体紧绷:“是,陛下有何吩咐?”
“人是你推荐过来的,现在又说她是骗子,你这是在耍朕吗?”沈衍的声音不咸不淡,却不怒自威。
“下官不敢!”王远之忙道,“陛下,关于合适的人选,请再给下官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