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之追问:“丫鬟是怎么说的?”
“她说,在给朱巧容送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将她和朝阳郡主的衣服弄混了。”姜妩道,“就这样,朱巧容穿上了郡主的衣服,而她的身上全是染料,那时也看不清她的脸。因此凶手在闯入房中的时候,大概就这样误将她当成了朝阳郡主。”
“我猜测凶手应该是从背后捂住了朱巧容的嘴巴,将她带出了房间,而且双方的力量对比悬殊,因为屋中并无挣扎打斗的痕迹。”
“而在院子的鱼池附近却有挣扎的痕迹,朱巧容在反抗的时候,她头上的珠钗掉到了鱼池里,她的鞋子也因踩过泥地,沾染上了泥土,但凶手只顾着取她性命,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担心她的动静引来别人的注意,就这样将她按到鱼池里溺死了。”
在场之人听罢,无不倒抽了一口凉气。
姜妩接着道来:“可随之,凶手便发现自己杀错了人。盖因朝阳郡主的院子有一个出口是通向湖心亭的,于是凶手便将朱巧容的尸身投入湖中,然后与府中的内应,演了一出投湖自尽的好戏。”
话音落时,她缓缓转过身去,再次对上叶献阳犀利的目光。
“叶公子,我说得可对?”
叶献阳仍旧沉默着,可下一刻,他突然出手掀翻面前的桌子。
“啊!”
桌子被掀翻和东西落地的声音中顷刻混杂进一片尖叫声。
姜妩蓦地往后退了几步。
苏翎见势不妙,立刻从身旁的官差腰间拔出了剑,迎上前去:“姜姑娘,小心!”
叶献阳却一改雅儒的姿态,面露凶色,伸手朝姜妩抓来。可他刚才来的这一招,已让姜妩有了防备。
“来人啊!快来人把他抓起来!”朝阳郡主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扯过周围的丫鬟挡道自己的身前,自己则躲到了一根梁柱后,高扯着嗓子叫喊起来。
姜妩后退躲过叶献阳的攻击,让他抓了个空。而这时,苏翎已来到姜妩身前,截下了叶献阳的又一击。
叶献阳却陡然转过脚步,趁机挟持了一旁毫无防备的孙妙妙,将一把匕首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他目光凌厉地扫向眼前的一干人:“别过来,谁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被叶献阳挟持着的的孙妙妙大惊失色,吓得浑身发起抖来,连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郡主,救、救我!”
朝阳郡主却仿若未闻,只指着叶献阳嚷叫道:“快拿下这个凶徒!”
姜妩道:“你挟持了她也没有用,朝阳郡主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说话的同时,她不动声色地接近着对方。
孙妙妙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她浑身发颤:“不会的!我不信!郡主不会……”
朝阳郡主趁着尖锐的嗓子道:“不过一个无关要紧的人,你杀了也没什么关系!你们都聋了吗?快点拿下他!”
孙妙妙眼中显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即被一片绝望遮盖。
叶献阳身体一僵,动作有了些许的松懈。
就在这时,雪亮的光骤现,姜妩指间亮出一把匕首。她身影如电,眨眼间便到叶献阳跟前,与他单手过了几招后,身子一转,将孙妙妙抢了过来。
孙妙妙只觉得天旋地转,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一怔,愣愣地抬头看向眼前之人,莫名觉得心跳加剧,脸红失措。
她这是……被姜妩救了?
不对!她、她怎么会对一个姑娘脸红起来了。
苏翎与他缠斗起来,几招之后,踢掉了他手中的匕首。官差们一拥而上,将他压在地上。
见他再无反抗的可能,朝阳郡主方才小心翼翼地从柱子后走了出来,底气渐渐回笼:“你,你为什么要刺杀本郡主!”
叶献阳没有理会她,只看向姜妩,目光隐含着意味不明的光:“你是如何判断出,鞋底的泥就是出自朝阳郡主的院子?”
自然是触碰到朱巧容鞋底的泥土时——
“朝阳郡主院子里的泥土。”
姜妩松开孙妙妙,将她放到一旁,然后回过头,轻描淡写地道:“因为郡主说过朱巧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她的院子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叶献阳喃念了数声,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苏翎向他走近,低头看着已被五花大绑的他,神色复杂:“……叶兄,你为何要这样做?”
叶献阳止了笑声,回头看向朝阳郡主,漆黑的眸中染着一种疯狂的恨意:“当然是为了替我可怜的妹妹报仇了。”
苏姀似是想起什么事情,不由大吃一惊:“你妹妹……是叶映儿?”
叶献阳眸中泛寒:“想当初,我妹妹怀着真心与朝阳郡主结交好友,还曾救过差点丧于虎口下的郡主,可她换来的是什么?”
是信任之人的背叛!
是至交好友的毒害!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叶献阳冷冷地道:“只是因为与朝阳郡主爱慕着同一个人,便被她恶毒地设计毁去容貌。”
“原来,叶映儿真是被朝阳郡主……”
听到那些隐含复杂的窃窃私语,朝阳郡主心底涌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一瞬间,她只觉得平日伪装完美的那层外衣被人无情地揭开,她阴狠毒辣的心肠、恶毒的行径,全部被公诸于众。
“不,不是的!”她却不敢与叶献阳直视,只惊慌失措地道,“你……你胡说,我、我没有……”
“自毁容后,我妹妹一直过得极其痛苦。爹好不容易替她说了一门亲事,可朝阳郡主仍然不肯放过她,在她前往异地的途中,派来了一伙地痞流氓,毁去了她的清白。在那之后不久……”叶献阳哽咽起来,“她便屈屈而终了。”
莫云仪吃惊地道:“你是说,叶小姐她已经……”
“朝阳郡主竟恶毒至此?”
姜妩垂下眼睑,心情极为复杂。
“凭什么我的妹妹要受尽痛苦地去世,而这个心肠恶毒的女人,不但逍遥法外,还背着‘广结善缘’的美名,受尽百姓的赞美?”说到此处,他的眼底深处涌出了铺天盖地的恨意。
“我前往官府报官,可官府只用一句证据不足,便草草结案了事。”叶献阳冷笑了声,“既然官府无用,天道不公,那我便自己来讨回这个公道!”
“只可惜,棋差一着……”
朝阳郡主无力地跌倒在地上,失神地大喊:“你胡说!你胡说!”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时,大长公主向叶献阳走了过去,用一种极其复杂的语气,问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问题:“那跳湖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叶献阳抬眸看她一眼,嘴角扯开一抹讥讽的弧度,语气冰冷地道:“我是不会出卖那个人的,你们要杀要剐,适随尊便!”
“你——”
却在这时,明雁楼的入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叶公子,你不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款款而至。
只听她道:“扮演朱巧容从湖心亭边跳下的人,就是我!”
大长公主看向那人,蓦地睁大了眼:“是你……”
第62章 恩怨
叶献阳瞪圆了眼,大惊道:“你,你怎么来了?”他用力挣了一下,若不是被官差押解着,怕是要一跃而起,“我们不是说好了,此事的后果全由我承担,你为何要……”
面纱女子摇了摇头,道:“叶公子,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此事我也有参与,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应该让你来背负。”
“韫玉,为什么……会是你?”
大长公主一瞬间如遭雷劈,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不是……清和郡主吗?”
这时,有人也认出了薄纱遮面的女子。明雁楼中顿时响起一片惊讶的低语声。
大长公主最宠爱的嫡幼女清和郡主?
清和郡主不是朝阳郡主的亲妹妹吗?她为何要伙同外人,置自己的亲姐姐于死地?
大长公主颤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瑶林可是你的亲姐姐啊!”
“亲姐姐?”清和郡主的声音清冷,“我把她当成亲姐姐,她又何时把我当成过亲妹妹?”
朝阳郡主仿佛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骇地道:“妹妹,是你?”这一事实,宛如惊天大雷,将她炸的体无完肤,“你……为何要……”
清和郡主看向了她,眼中神色淡如止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叶公子能够畅通无阻地进入你的院子,还将朱巧容带出了房间,而没有被你院子里的人发现。”
她停顿了下,语气淡得仿佛在说一件无关要紧的事,“也是我,将她们引走了,才让叶公子得以找到时机,进入你的房中。”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朝阳郡主的眼神变的狠厉,“卫韫玉,你好狠毒的心肠!”
清和郡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低笑了两声,道:“狠毒?姐姐说笑了,论狠毒,上京之中,有谁能比得过姐姐?”
大长公主好不容易才从打击中抽回思绪,听她这么说,不由得追问:“韫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清和郡主没有说话,伸手揭下脸上的面纱,面纱落地,被遮盖的脸显出了真容。面纱之下,那是怎么的一张脸?
曾经见过清和郡主真容的人都记得,清和郡主眉目如画,白璧无瑕,可眼下,她那一张脸,却横贯了一道狰狞的疤痕。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样硬生生地被一道疤痕给毁掉了。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声声的惊呼。
“啊!清和郡主的容貌,为何……”
“这,这看起来太可怕了!”
“这两年,清和郡主都鲜少出现在人前,我先前只听说她染了重病在府中静养。难、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大长公主道:“韫玉!娘知道你的容貌被毁,心中难受,你也不必这般对你的姐姐!”
清和郡主涩声道:“即使毁掉容貌,即使失了清白,即使被母亲厌弃,我从来都没有怨过谁,二姐姐在我的心中,仍然是敬爱的姐姐。在我心中,她是我的好姐姐,她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来的。”说到这里,她突然目光一凛,“可是,我无意中得知,害我于绝望境地的人,竟然就是我的亲姐姐时,我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直视着朝阳郡主,冷声道:“卫瑶林,我只对你做了一件事,你便指责我恶毒,可姐姐,你对我做了千千万万件恶毒的事,我又该如何看你?”
“可你要取的是我的性命!”
朝阳郡主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地道,“我对你做的事情,哪里伤及过你的性命了!”
清和郡主讥讽一笑:“你这是承认了?”
朝阳郡主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一时无所适从:“我……我……那时候只是一时失手,才误伤了你。知道你受伤之后,我曾有一段时间,内疚得每天都吃不下饭,睡不好……”
清和郡主打断道:“你是内疚,还是害怕你的所作所为被人发现?”
人群中,司伊人扯开嘴角,无声地露出了讥讽的弧度。她悄悄转入到一扇屏风后,从明雁楼离开了。
朝阳郡主着急地争辩道:“妹妹,我真的没想过伤害你,我只是……”
“韫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长公主终于听出两人对话中的端倪,连忙问道。
清和郡主道:“母亲,你以为,我容貌受损,还有跟穷书生私奔,只是因为我年少气盛、头脑昏热做出的决定吗?不,是有人刻意引导我这么做的。”
大长公主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是谁……”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看向朝阳郡主,不敢置信地道,“你说的,难道是瑶林?”
清和郡主喉间溢出了一声讽笑。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
那时候,正是前太子和前三皇子明争暗斗最激烈之时。不知何时,上京城中,突然流传出明熙帝要将清和郡主赐婚给秦王世子的消息,欲用她作为联姻工具,以此巩固大盛根基。
得知此事之后,清和郡主自然紧张不止。她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平时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姐姐朝阳郡主。
于是,她找到了朝阳郡主诉苦:“姐姐,这可这么办?皇舅舅为什么要让我嫁给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
“这的确太过份了!可是,皇舅舅作出的决定,是很难改变的。”朝阳郡主故作为难地道。
清和郡主当下着急了起来:“那可怎么办?”
朝阳郡主道:“妹妹,不如这样,你和你的心上人离开这里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回来了,这样,皇舅舅找不到人,说不定就会放弃这个决定了。”
那时候清和郡主早已有了心上人,是一个即将参与科举考试的穷书生,他曾承诺,在考取功名后,便会上门提亲。
可长公主得知此事后,立刻断了两人的来往,不许清和郡主再与那书生相见。
每次与心上人相见,都是姐姐朝阳郡主对她作掩护,因此朝阳郡主对她的事情,可谓是一清二楚。
被朝阳郡主三言两语怂恿,清和郡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当即收拾了包袱,连夜便与书生私奔了。
她一个向来十手不沾阳春水的大姑娘,在外面举目无亲,过得极其艰难。初始时,她与那书生还浓情蜜意,可随着身上的银钱花光,那书生很快厌倦了她,并偷偷以一两银子的价钱,将她卖到了花楼。
清和郡主性子刚烈,宁愿毁掉自己的容貌也抵死不从。
她拼了命逃回到公主府,可那时候的她毁了容,又失去了清白,被大长公主厌弃。
大长公主为了掩盖公主府的这一丑闻,对外宣称她染了重病。
清和郡主还是得了朝阳郡主的求情,大长公主才勉强给了她一个容身之所,那时候她对朝阳郡主是感激的。
哪知道,在之后的某一天,会让她无意中看见那欺骗过她那书生前来勒索朝阳郡主的一幕。
那时候,她终于得知了真相。
原来这一切,都是朝阳郡主一手策划的!那个书生压根不是什么正经之人,只是一个好吃懒做、空有皮囊的无赖之徒。他的身份,是假的,他的才气,也是假的。连他的出现,与他的相遇,以及被他的才气吸引,都是朝阳郡主一手安排的。
清和郡主年少无知,就这样跌入了朝阳郡主的陷阱中,跌得粉身碎骨。
朝阳郡主步步为营,就是为了毁掉自己的妹妹,这是何等狠毒的心思?
清和郡主看着朝阳郡主,声音沙哑道:“卫瑶林,你口口声声说你做的没伤及我的性命,但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让我一生活在了不堪的痛苦中,甚至比死去还要痛苦!”
大长公主艰难出声:“瑶林,这是不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朝阳郡主突然捂着脸,放声大笑,眼泪却跟随着下掉,“我比不上姐姐也罢,她是长姐,理应比我们都优秀。可是我连你都比不过,这是为什么?我做的一切努力,明明不输于你。为了超越你,我每日都在苦练琴棋书画,可人们提起长公主府,头一个想起的除了姐姐之外,就是你,谁也不会想起我这个被忽视的人。明明我们都是公主的女儿,生来金枝玉叶,凭什么我不能受到众人的瞩目,这凭什么!”
大长公主共有三个女儿,长女义阳郡主虽已在六年前已经出嫁,但她在二七年华时,便已是名满上京的才女,她的那一手丹青堪称一绝,还得到过明熙帝和前太后的夸赞。
而清和郡主更是才貌双全,凭借着一首《咏雪诗》得到了无数才子佳人的追捧。在一众子女中,清和郡主也最得大长公主的宠爱。
而朝阳郡主却稍逊色了,她虽也精通琴棋书画,但并无特别出众的才艺,在两位姐妹的对比下,她显得平凡无奇。
众人仔细一想,好像的确如此。除了近年逐渐传出的“广结善缘”的美名,朝阳郡主身上好像再无其他的优点。
“只是因为嫉妒,你便不择手段,毁掉了自己的亲妹妹?!”
第63章 疑虑
朝阳郡主缓缓抬头,声音透着两分的苦涩三分的疯狂:“母亲,外人这么想也罢,为什么连你也觉得我不如卫韫玉?自从姐姐出嫁之后,每当有什么好的事情时,你第一个想起的不是我,而是卫韫玉。可一旦有坏事发生的时候,你却是想起我了。”
“我知道,皇舅舅原本想赐婚给秦王世子的人,是我。你明知道我爱慕苏大公子,却与皇舅舅一起密谋将我当成联姻的工具。你没想到吧,我会故意放出卫韫玉想与秦王世子联姻的消息,不过我没想到,你和皇舅舅居然都信了。”
“你……”
“可在你们打算赐婚之际,原本‘答应’联姻的卫韫玉却与一个名不经传的穷书生私奔了,你是不是很愤怒呢?”朝阳郡主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欺骗自己,是不是很心寒?”
大长公主没有料到,面前这个一向乖巧的女儿,竟藏了如此恶毒的心思,一时间,她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清和郡主皱眉道:“卫瑶林,难道直到这时候,你仍没有半点的悔意吗?”
“悔意?”朝阳郡主蓦地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眼睛深处暗藏怨毒,“我现在只后悔当初没有斩草除根!”
姜妩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妥,立刻问道:“朝阳郡主,你说的那名书生,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说那个书生?”朝阳郡主侧着头,仍看着前方,仿若出神地道,“他啊,早已经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
姜妩心中暗惊:“你……杀了他?”
“没错,谁让他贪得无厌!我本来与他说好了,事成之后,给他一笔银钱,从此再无瓜葛。哪知道,他竟然借着此事要挟我,不断地向我索要财物,还妄想让我替他谋得一官半职。”朝阳郡主的嘴角绽开一抹嘲讽,声音因冷意而发颤道,“我便偷偷找人将他杀死,抛尸荒野了。不过是一个地痞无赖,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她说着说着,竟笑出了声,最后更笑出了泪来。
姜妩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吗?”
朝阳郡主蓦地抬头,呆滞的眼神终于缓缓找回神智,可转瞬之后彻底变成了疯狂。
她疾言厉色地道:“姜妩!你这生来便拥有一副好皮相、无论在场合都能轻易吸引别人的目光的人,又有什么资格——”
“冥顽不灵!”
苏翎冷声打断她,遂转头对王远之道,“王大人,既然投湖案已经了结,不过,朝阳郡主身上还涉及了多起的命案,这恐怕要劳烦你进行详尽的调查了。”
王远之回过神来,忙道:“苏大人,您说得是。”
原本以为长公主府上发生的只是一件普通的投湖案,没想到竟硬生生扯出了如此多的内情。
王远之顿时头痛了起来。
不过……
他突然想起一事。
半年前,有上山采药的百姓在山里发现了一具无名的男尸,因缺乏人证物证,这成为了一宗悬案,最后是何若愚出手破了此案。不知道是否与此事有关。
可凶手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为何又会与朝阳郡主扯上关系?莫非……
敛起眼中的疑虑之色,王远之转过身,向大长公主请示:“公主,既然事情涉及了另外的案件,那么,下官需要将两位郡主带回到大理寺详细审问。您看……”
“我虽贵为大盛的公主,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瑶林若真做错了事,我断不会包庇她。”大长公主叹了一口气,面露疲倦地闭了闭眼,“王大人,该如何做,便如何做吧。我乏了,回去吧。”
这一瞬间,她仿佛苍老了好十几岁。她再没有看朝阳郡主和清和郡主一眼,转过了身。
旁边的丫鬟连忙上前,搀扶着她离开了。
王远之一挥手,下令道:“来人,将凶徒和两位郡主带回去。”
朝阳郡主呆滞的眼神终于缓缓找回神智,可转瞬之后彻底变成了疯狂。
她极力挣扎起来,抓起旁边的东西扔向周围的官差:“不!不要!我不要跟你们走!我没有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大公子,救我!”
但谁也没理会过她,她很快被官差卸去了所有的武器,被压着出了明雁楼。
听着朝阳郡主大叫大嚷的声音,清和郡主艰难维持的冷静摸样终于崩溃了,挺直的腰板瞬间塌下,像被无形的泰山压垮了一样,眼泪从发红的眼眶里缺堤而出。
她一言不发地转过身,跟上了押走朝阳郡主的官差的脚步。
长公主府的一场好戏,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在场人无不心情复杂。
与叶献阳交好的一名公子朝他走去,眼中满是痛惜:“叶兄,你这样值得吗?你曾经说过,要一生从善,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