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正要与苏姀走上前去。
可她们的身后,苏翎亦步亦趋。
苏姀也察觉到不妥,于是转过身道:“翎弟,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她没好气地驱赶他,“你一个大男人,就别跟着我们混到姑娘堆里去吧。”
苏翎微微皱眉:“可……”
苏姀道:“放心吧,我会替衍表弟看好阿妩妹妹的了,你去找你的同伴吧。”
说着,将他推往院子另外一边。
苏翎面色犹豫,但还是朝二人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了,失陪。”
姜妩目送着他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道:“姀姐姐和苏大哥的感情真好。”
苏姀下巴微抬,颇为自得地道:“那是自然的,翎弟好歹是我一把屎……咳,自小看着长大的。”
***
朝阳郡主匆匆地离了席,走出院子时,刚好碰见了迎面而来的苏翎。
她连忙抚平衣裙,又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行了一个平辈礼,羞涩地道:“苏公子。”
“见过郡主。”
苏翎客气而疏离地回了一礼,神色由始至终都是未曾改变的冷淡。只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径直走了过去,与她擦身而过。
朝阳郡主脸上的笑容渐渐冰洁了起来。她垂下眼睑,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当她远离了人群,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眼中漫上一片冰冷肃穆。
她往自己的厢房走去,没走出多远,突然从远处跑来一道小身影,直扑入她的怀中。
“呜呜,表姑姑,你要替我做主!”
朝阳郡主定睛一看,才发现扑入她怀中的孩子是宣平侯府的小世子楚昱。
他浑身脏兮兮的,好像在泥沙中打滚过一样,手脚上还有擦伤的血痕。
“昱儿,这是怎么了?”朝阳郡主搂过楚昱,吃惊地问,“你怎么弄得脏兮兮的?”
楚昱抽泣着,向她哭诉道:“表姑姑,你要替我做主,那个可恶的女人又欺负我了!”
朝阳郡主皱眉:“什么女人?”
楚昱哽咽道:“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长得很漂亮的女人!”
朝阳郡主怔了一怔,眼中掠过一抹深思之色。她随即勾起一个笑容,轻拍楚昱的后背,安慰道:“别怕,表姑姑一会儿替你出气。”
楚昱止了哭声,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哎?表姑姑……你打算怎么做?”他看向朝阳郡主的眼中满是好奇。
“你若想出了这口气,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一会儿……”朝阳郡主弯下腰,靠近他耳边,对他耳语几句。
“昱儿明白了。”楚昱转动着眼珠,露出大大的笑容,“表姑姑,你最好了。”
朝阳郡主笑而不语。
第54章 提议
朝阳郡主离席后,方才以朝阳郡主为首的一群闺秀并未停止对姜妩的评头论足。
“郡主都气得失手把酒壶给摔了,这下姜妩估计要倒霉了吗?”
“你们看见了吗?姜妩进来后,那些公子都朝她看了过去,眼睛都快挪不开了。”
“哼,她除了会卖弄风骚勾引男人,还会做什么?”
说得正兴起时,一道隐含怒意的声音陡然插了进来:“在这背后议人事非,说人闲话,就是你们这些大家闺秀的教养?我真是长见识了。”
“你又是什么……”
立刻有人出声反驳,众人循声看去,去在看见来人时,这几名原本还傲慢张扬的千金小姐立刻噤了声。
“莫、莫小姐!”
刚刚说话之人,是当朝右相的孙女莫云仪。
莫丞相为官清正严明,而她自小跟在右相的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将她爷爷的凛然正气学了七八分。她为人直爽,最看不惯在背后议人是非之事。
“我突然想起,陈公子还在凉亭那边等我。”
“我有些口渴了,我去那边取一些果酒。”
莫云仪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是她们远比不上的。几名千金小姐面色讪讪,纷纷寻了个藉口走开了。
只是她们从姜妩身旁经过的时候,还不忘用古怪的眼神扫向她。
姜妩对此视若不见,径自向莫云仪走了过去:“云仪。”
“阿妩。”莫云仪迎了上前,有些气恼地道,“你没听见她们刚才是怎么谈论你,真是气死我了。”
莫云仪是姜妩的闺中好友之一,两人因性情和喜好相近,一见如故。
姜妩微微一笑,道:“何必理会他们,她们也只能一逞口舌之快了。”她语气骄傲地道,“我知道她们这么说,也只是嫉妒罢了。说明我拥有她们极为渴望的东西,而怎么也无法得到。既然拥有别人嫉妒的东西,为什么要生气的,应该觉得心情愉悦才是。”
莫云仪无奈一笑:“阿妩,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苏姀听到姜妩的话,也忍俊不禁:“阿妩妹妹真是豁达,不过你这话说得真好。”
莫云仪看到苏姀,眼中带上一丝疑惑。
“苏小姐。”一名丫鬟匆忙跑了过来,在苏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抱歉,我失陪一会儿。”苏姀歉然地朝姜妩二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莫云仪趁着苏姀与他人说话的空隙,将姜妩拉到一旁,低声询问道:“阿妩,你怎么与苏家那位混在一起了?还被朝阳郡主瞧见了?”她皱了皱眉,“朝阳郡主这人表面和善,实质小肚鸡肠。难道你忘记叶映儿是怎么被朝阳郡主折辱的吗?”
少傅之女叶映儿,正是若干年前,遭朝阳郡主陷害而坠马的那名姑娘。
姜妩有些迟疑地问:“叶映儿,她后来……如何了?”
莫云仪摇了摇头道:“你离开上京的一年后,她便远嫁到庆州了,我也再没有见过她了。”
庆州,是位处西南的边疆之地,地方偏僻,穷山恶水。
“叶大人一家子都是正直之人,他们从未怀疑过叶映儿是被朝阳郡主设计陷害。”莫云仪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叹了一声,道,“今天的宴会,映儿的兄长也来了。想必他也不知道真相,若他知道他妹妹被朝阳郡主害得毁了容,恐怕也不会前来参加。”
姜妩心中唏嘘。她向四周环顾:“对了,怎么没看见梨落和方菲?”
云梨落和钱方菲都是姜妩在上京的闺中好友。
莫云仪道:“她们都在一年前远嫁到外地了。”
姜妩怔怔地道:“我在桃城时,还收到过她们的书信。没想到五年过去了,上京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
却说另一厢,姜湄正与她交好的几名千金小姐在谈天说地。
“阿湄,我怎么没听说今天你姐姐也会来?”
一名千金小姐羡慕地道:“你姐姐长得真好看。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姐姐,你定然很骄傲吧?”
姜湄心里极是烦躁。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谈论姜妩?无论到了什么地方,姜妩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成为焦点,而她只能是姜妩的配衬。
姜湄拿起酒盏,往嘴里大大地灌了一口酒,酒一杯接一杯地喝下。
“姑娘,你可不能再喝了。”一旁的听竹着急地劝说道,“你的病还没好,再喝这么多酒水,恐怕对身体不好……”
接连灌下几杯酒后,姜湄眼中漫出了迷蒙,显露出几分醉意。
她觉得自己的头脑开始变得昏沉,遂摇了摇头,站了起身。
“我有些难受,我到湖那边吹吹风,清醒一下。”
说着,便往湖心亭那边而去。
***
“她神气什么,不过是仗着有一个当丞相的爷爷!”
“怎么一个两个都护着那个姜妩,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吗?”
朱巧容等人被莫云仪撞破后,又悄悄地聚到了另一处,直接对莫云仪等人冷嘲热讽起来。
正抱怨之时,有人看见姜湄离开了院子,向湖边走去。
一名千金小姐指着她的身影道:“咦,那不是姜湄吗?她要去哪里?”
“我听说,姜湄好像与姜妩不和?”
突然有人说到此事。
朱巧容愣了一下,皱眉道:“怎么会?姜湄和她姐姐的关系应该很不错才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与姜湄之间发生了一些小矛盾,姜妩还主动给她出头。”
那名姓孙的千金弯了弯唇,道:“既然大家都好奇姜妩是否在意她的妹妹,我们不如来测试一下?”
说着,她朝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会意,立刻跟上了姜湄的脚步。
***
赏花宴进行到一半时,朝阳郡主的贴身丫鬟出现在庭院中,带来了朝阳郡主的话。
“各位小姐,郡主在明雁楼里设了点心宴,还准备了上好的果酒,请各位移步前去享用。”
***
朝阳郡主是今天宴会的主人,前来参加的宾客自然要给她几分颜面。
众人移步到了明雁楼。
落座之后。
苏姀向左右环顾,有些疑惑地道:“咦,阿妩,怎么不见你那个妹妹?”
姜妩摇摇头,道:“也许她有别的主意,没有跟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朝阳郡主才姗姗来迟。有姜妩珠玉在前,她没有再穿红色的裙子,而是换了一身墨蓝色的衣裙。
苏姀打量着朝阳郡主,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她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似的,不悦地道:“这朝阳郡主真是令人膈应!”
这墨蓝色,不正是苏翎今天所穿的颜色吗?
丫鬟们捧着瓜果点心鱼贯而入。
座上,朝阳郡主对与她交好的千金小姐使了一个眼色。
立刻有人会意,开口提议道:“就这样喝酒聊天似乎太没意思了,郡主,要不我们一同来行酒令吧?”
朱巧容接话道:“平常的行酒令好像有些太无趣,不如我们来玩些有趣的玩乐?”
“什么有趣的玩乐?”有千金小姐好奇地问。
朝阳郡主笑了笑,道:“朝阳倒有一个想法,不知在座各位可否愿意一听?”
“郡主有什么好的提议?”
朝阳郡主道:“目前在场的共有二十九位姑娘,我命人在二十九张纸条上,随机写下表演的内容,分别放入二十九只锦囊中。大家各自抽一只锦囊,并依据锦囊中的纸条进行表演,若不愿表演或者表演不出,就要被惩罚。而这些锦囊中,则有一只是免去表演的。为了以示公平,我最后一个抽,不知各位觉得如何?”
“郡主的提议真有趣,我同意郡主的提议。”
“我也同意!”
“郡主,若是有人不愿意参加,该如何?”朱巧容提出疑问时,故意看了姜妩一眼,仿佛意有所指。
朝阳郡主微笑着道:“既然来到此处,便是同意参加游戏。若要离开,便当时弃权,同样要接受惩罚。”
莫云仪嗤了一声:“这说法当真霸道。”
姜妩垂着眼睑,没有说话。
事情就这样三言两语地定了下来。
在座的千金小姐们抽取锦囊后,当场拆开,便有捧着名册的丫鬟将上面的内容记录到相应的名字上。
“啊,是弹奏一曲《高山流水》?可我的琴技一般……”
“写一张大字,真是太好了,这简单不过了。”
……
苏姀和莫云仪都不喜欢朝阳郡主,姜妩和他们一起远离朝阳郡主的地方。
因此,轮到姜妩的时候,丫鬟手中的托盘里只剩下两只锦囊。
此时仍未有人抽到免去表演的锦囊。
朝阳郡主莞尔一笑:“看来这位幸运者要在姜小姐和我之间诞生了。”
丫鬟曲了曲膝盖,将托盘捧到姜妩面前,笑道:“姜小姐,请。”
姜妩的手落到其中一只锦囊上——“装着书写‘跳一支肚皮舞’的字条的锦囊。”
肚皮舞是一种从南疆传入的舞蹈,跳舞时要穿上南疆特有的半透明纱裙。在姜妩看来,那种纱裙就相当于抹胸和裹裤。
她的手不动声色地从这只锦囊上移开,摸向另一只锦囊上——
她陡然一怔。
剩下两只锦囊里面装着的,竟是一模一样的字条!
也就是说,无论她抽中哪一只,都无法避免出丑的结果。
姜妩下意识抬头,但见主座上的朝阳郡主正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她,嘴角向上扬着。
她心下顿时了然。
果然是冲着她而来的。
第55章 空签
猜透了朝阳郡主的意图,姜妩心中有了一番思量。
她不露声色地收回目光,随手在托盘上拿了一只锦囊。她将锦囊拿在手中,却迟迟没有打开。
朝阳郡主脸上端着得体的笑容,道:“姜大小姐拿了锦囊,怎么不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
她的话音落下时,负责记录的丫鬟心领神会地走了上前,紧盯着姜妩的动作,只等她打开字条,便高唱道:“姜小姐抽到的签是——”
姜妩却在打开锦囊拿出纸条的瞬间,做了一个令人出乎意料的举动——
她没有将纸条展开,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纸条撕得粉碎。
朝阳郡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她身旁的孙大小姐更是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哎!你怎么把纸条撕了?”
朱巧容也跟着指责道:“姜妩,就算你不愿意参加游戏,也不必这样故意落郡主的颜面吧?”
姜妩牵起嘴角,不紧不慢地道:“诸位先别激动,我只是想留一个悬念,没有了这张纸条,不是还有另外一张吗?要想知道我这张纸条里写是什么样的内容,看看剩下的纸条上写的什么,不就能知道了吗?”
“这……”
众千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小声地交谈起来。
“好像有道理……”
“对啊,看看最后一只锦囊里写的是什么,便知道另一只锦囊的内容了。”
“阿妩妹妹,我来帮你看。”
不等朝阳郡主有所反应,苏姀已经站了起身,从托盘中拿过剩下的那只锦囊。
端着托盘的丫鬟迟钝地反应过来,顿时大急道:“哎,苏小姐……”
但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这张纸条写的是——”苏姀展开了手中的纸条,当众念出上面的内容,“咦?跳一支肚皮舞?”
此话一出,明雁楼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苏姀倏地抬头,讶异地看向了朝阳郡主,众千金小姐的目光也齐齐地落到了她的身上。
既然剩下的锦囊里面的字条是跳一支舞,那么姜妩抽到的锦囊,只能是免去表演的锦囊。
她的运气,怎么能如此的好?
莫云仪忍着笑道:“阿妩妹妹,看来你很幸运地抽到了免去表演的签啊。”
姜妩微微一笑:“这还多得了郡主的成全,姜妩在此谢过郡主了。”
朝阳郡主的脸色在一瞬间似乎变得扭曲,她极力维持着一副大度的模样,语气僵硬地道:“姜大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但这时已无人在意姜妩的好运气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纸条的内容上,有千金小姐惊呼出声:“肚皮舞,这不是从南疆传进来的那种有失仪态的舞蹈吗?”
朝阳郡主都快要端不住脸上的笑容。
她没想到,她精心为姜妩设计的陷阱,会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负责书写字条的丫鬟见状,赶紧跪了下来,对朝阳郡主道:“郡主,是奴婢不小心弄错了。奴婢在书写纸条的时候,误把别的内容混到里面去了。请郡主责罚!”
朱巧容瞧了一眼朝阳郡主的脸色,顺着丫鬟的话说道:“那原本的内容是什么?还不快点把纸条换回来……”
莫云仪站了起身,打断了她:“等一下,朝阳郡主,这个游戏规矩是你制定的,你说不想表演便要接受惩罚。”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朝阳郡主,“可是你抽到不符合新意的签文,转眼间便要修改比赛规则,这似乎对在座的小姐都不公平吧?”
她原本对朝阳郡主设计的玩法颇有微词,刚才她抽到的是表演舞剑的项目,她是丞相的孙女,自幼精通琴棋书画、四书五经,但却对舞剑之术一窍不通,不过与朝阳郡主要表演的项目相比起来,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莫云仪的话音刚落,朝阳郡主的跟班立刻反驳出声:“你胡说什么,郡主当然不会出尔反尔!”
蠢货!
朝阳郡主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攥紧了手中的酒盏,脸上的笑容都快端不住了。
偏偏这位千金小姐还毫无眼色,驳斥完莫云仪后,还邀功般看向朝阳郡主,笑着说道:“郡主,你说是吧?”
朝阳郡主只得硬着头皮道:“这,当然……既然是弄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吧。莫小姐,本郡主说到做到,绝对不会逃避。”
“郡主一言九鼎,真让我们佩服。”
千金小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奉承的话,可此时的朝阳郡主却无心理会。
随即有人提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那谁先开始表演?”
众千金面面相觑,都不愿意先起这个头。
“郡主是今天宴会的主人,我们身为宾客的,理应礼让主人,不如就由郡主先开这个头?”
“我……”朝阳郡主嘴唇轻抖,连手都不自觉地发颤。
朱巧容见状,连忙站起来替她解围:“郡主,我抽到的是用琵琶弹奏一曲,不如我来为你伴奏吧。”
“巧容,你——”朝阳郡主无法置信地看向朱巧容。
却听她补充道道:“那南疆的舞衣对于我们来说,有失体统,郡主就不需要换衣裳了。”
朝阳郡主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她勉强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巧容了,朝阳向各位献丑了。”
在座的千金小姐微微有些失望,其实她们还挺想看朝阳郡主换上南疆的舞衣跳舞的,但朱巧容都这般说了,她们也不敢表现的太过。
朝阳郡主被赶鸭子上架,只得不情愿地走到场中央。但多亏了朱巧容的一番话,她才免去了换舞衣的结局。
有丫鬟给朱巧容取来了琵琶。
朱巧容将琵琶拿在手中,玉指轻弹,轻轻拨弄琵琶的琴弦,顿时,一串轻快悦耳的旋律溢出。
朝阳郡主轻咬了一下唇,扬起衣袖,开始在场中旋转,她越转越快,琴声也越来越轻快,裙摆轻盈地绽开了花朵。
“不是说跳肚皮舞吗?”苏姀对朝阳郡主这舞兴趣缺缺,她撇了撇嘴,“她要是真跳了,我还敬佩她是奇女子。可她现在跳得这舞,压根和肚皮舞没什么关系呀。”
朝阳郡主心不在焉地跳着舞,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一时想不起来了。
一不留神,便跳错了一个步子。她赶紧收起思绪,见无人发现她的舞步出了差错,方才松了一口气。
那名书写字条的丫鬟目露担忧地看向场中朝阳郡主,她无意间扫向二层的阁楼,忽地看到一道黑影从眼中飞快掠过。
她蓦地变了脸色。
“糟了!”
终于想起遗漏的事情,丫鬟匆忙转过身,向二层的阁楼跑去。
明雁楼是一座三层的建筑,专门用以招待宾客。一层是用以设宴的大厅,二层是用作观赏的阁楼,中间是空的,从阁楼的走到往下俯视,一层下面的情景一览无遗。
与此同时,在二层阁楼中。
楚昱手中拉拽着一条麻绳,用力往后拖,却只见这条麻绳搭在了一条横梁上,而它的另一端,系了一只木桶,这木桶的正下方,正对着朝阳郡主跳舞的地方。
这木桶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有些沉重,楚昱拖拽绳子的动作有些吃力。
只要他一松手,这只木桶便会掉下去。
朝阳郡主的丫鬟跑上阁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楚昱要把手松开的一幕。她顿时大惊失色:“小世子,快住手!”
她脱口而出,飞身扑了上前,死死拽住了绳子,不让楚昱松开手。
“你这丫鬟,要做什么?”楚昱一愣,随即气急败坏地道,“本小爷好不容易才有报复的机会,你给本小爷放手!”
“敢胆打扰本小爷的好事,小心本小爷治你的罪!”
丫鬟急忙争辩:“不是,小世,那下面的不是姜大小姐,而是郡主啊!”
可楚昱满心都是报复的念头,哪听得近丫鬟的话。
“快松手,把绳子还我!”
楚昱用力朝丫鬟撞去,拉扯争执间,丫鬟和楚昱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这下谁都没抓住绳子。
就在这一瞬间,木桶直直掉了下去。
丫鬟惊叫出声:“啊,不——”
一层的宴会大厅中,看着朝阳郡主在场上翩翩起舞,她的跟班不时说着夸赞的话活跃气氛。
“郡主跳得真好!”
“没错,郡主这舞姿,当真是……”
谁知道,一大桶的染料忽然间从天而降,碎金的颜色猝不及防地如瓢泼大雨般倒了朝阳郡主一身,那木桶更直接套到了朝阳郡主的头上。
在场中弹奏琵琶的朱巧容也被殃及了,被金色的染料泼了一身,她如被针刺般扔掉手中的琵琶,失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