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恢复了一点神智,脸上的神色却变得惊恐。他抱作一团,牙齿发颤道:“鲛人!我见过鲛人了!”
围观的人一听,立刻惊奇地议论开来。
听雪听得一脸糊涂:“姑娘,他们在说什么?鲛人?”
姜妩道:“与我们无关,就不要理会了,走吧。”
“是。”
***
一品楼的包厢中,温禹正温香软玉在怀,跟一群狐朋狗友吹嘘。
“哼!竟敢觊觎我的妩表妹,我定要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温禹气愤难平地道。
一名黄衫的公子哥说:“阿禹,你之前不是说要娶姜国公府的姜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姜妩了?”
温禹叹气道:“你不懂,我原本也以为我会迎娶湄表妹,与她白头皆老,可见了妩表妹之后,我才明白什么叫‘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另一人问道:“阿禹,你为何不索性将她们都迎娶进门,坐享齐人之福?”
温禹又叹了一声:“不,她们都是好姑娘。虽然我对湄表妹也割舍不下,但……我已经对不起湄表妹了,可不能再对不起妩表妹!幸好湄表妹大度,非但没有责怪我,还处处替我着想,想来我还真是愧疚。”
几名公子哥哄笑起来。
“没想到阿禹竟是性情中人,真让我等佩服啊!”
温禹拱了拱手,洋洋自得地道:“过奖过奖。”
却有一人道:“只不过,那姜妩的名声似乎不是太好,前太子和梁家那位都为她大打出手,传言她祸国殃民,你若娶了她,恐怕……”
“大家也不要怪阿禹了,我能明白他的心情。姜妩可是上京第一美人啊,若能够与美人春风一度,就算被祸害,换我也愿意啊。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说得没错。”黄衫的公子笑着应和道,“不过,阿禹,我怎么听说,那姜妩带了一个小白脸回上京?莫非那个小白脸,就是你所说的,觊觎姜妩的无耻之徒?”


第44章 教训
“没错,就是他!”
温禹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情,顿觉愤意难平:“不过是从穷乡僻野来的土包子,也敢对我叫板。”
“那你为何要邀请他过来?”紫杉的公子不解地问道。
“我将他叫过来,是要看看,在一品楼那些勾人的姑娘的撩拨下,他是否还坐怀不乱。”温禹微微有些自得,“到时候,妩表妹会看到他的真面目,不再受他的蒙骗,也会明白我的一番苦心,看清楚谁才是她真正的两人。”
“原来如此,阿禹,你当真是足智多谋。”
“没错没错,真让我等自愧不如。”
温禹被一众公子哥夸得飘飘然,心情也舒爽了几分。
他道:“今天这顿算我的,大家尽情吃喝,不必客气。”
“好!阿禹果然够爽快!来,喝酒喝酒。”
说着,黄衣公子替他斟了满满的一杯酒。
几杯酒入肚,在座之人都有了醉意。
黄衣公子又说起了近日上京发生的趣闻:“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听说澜泱河出现了鲛人的事情?”
温禹晃了晃脑袋,醉意朦胧地问:“鲛人?那是什么玩意?”
“鲛人啊,是不是那些住在海里半人半鱼的妖精?”
“我好像也听说了,这真的假的?”
其他公子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黄衣公子咂了咂嘴,向往地道:“真假我倒不知道,不过我倒听说那鲛人长得极美,有机会的话还真想一见。”
“长得极美?可有妩表妹……”温禹蓦地想起正事,酒醒了半分,“对了,那土包子怎么还没来?我不是命人给他送了信吗?”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一名小厮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地道:“温公子,外面来了一位姑娘,说是要找你。”
温禹一愣:“姑娘?”
***
“鲛人?”
沈衍负手立在澜泱河河岸边,眺望着泛着粼粼波光的河水,衣袂和乌发迎着风扬起。
他的身后跟着白术,还有几名手持长剑的侍卫。
白术神色凝重地道:“是,据说半月以来,澜泱河的这一带发现了鲛人的踪迹。”
鲛人,又有一说称之为海妖。有史书记载:“鲛人居于深海,形貌似人,半身如鱼,其眼能泣珠,可使声惑人。”
沈衍沉声问:“鲛人在传说中不是生活在深海之中的吗?为何会出现在澜泱河中?”
白术道:“澜泱河途径上京,最终也要汇入大海。有人说那鲛人是从深海而来,误入澜泱河,迷失在这一带,所以回不去了。”
沈衍眉眼微抬:“那此事和鲛人有什么关系?”
一名侍卫上前,禀告道:“回主上,近来发生的几起百姓遇袭受伤的事情,有坊间传言,他们都是遭到鲛人的袭击。”
“在记载中,鲛人的歌声能迷惑人心,以此诱惑人类落入海中,成为他们的食物。最近几天都有人说在澜泱河河畔或河上画舫的游玩的时候,莫名落入水中。幸好被人发现,及时将他们救了上来。他们醒来之后,均说自己在落水之前遇到了鲛人,听到鲛人的歌声被迷惑了。而且,有一个声音诱惑着他们跳入水中。”
“真有会有鲛人的存在吗?”另一名矮个子的侍卫倒是对此嗤之以鼻。
“这是最近百姓在澜泱河中打捞到珍珠,也是近半月来,才陆续腾空出现的。有人说这些就是鲛人留下的泪水。”白术将几颗用巾帕包裹的珍珠呈到沈衍的面前,“这件事传出后,不少商贾贵族,都开始争先收购这种珍珠。”
帕中的珍珠饱满圆润,光泽莹润,成色极好。
白术又道:“这些珍珠看起来质量和成色极好,不似寻常人家能够拥有。”
沈衍看着他手中的珍珠,略一沉思,开口道:“白术,你回宫向采买司的司吏询问,看他们是否见过这种珍珠。再到坊间找一些极有经验老工匠打听一下,这种珍珠是产自什么地方。”
白术一愣,瞬间了悟:“主上,您是怀疑……”
“啾啾!啾啾!”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鸟啼传入耳中。
一团毛绒绒的东西随即降落到了沈衍的肩上。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圆滚滚的山雀。
“这哪来的鸟儿?”为首的侍卫见状,立刻警戒地拔出了剑。
沈衍抬手阻止了他。
白术认出了啾啾,有些诧异地道:“主上,这不是姜姑娘的鸟儿吗?”
啾啾着急地飞下去啄了啄沈衍的手,又飞高了些,叼起他的衣领往前拉拽了下。可是它实在拉不动,只得扑扇着短小的翅膀飞出几丈,又飞回来,落到沈衍的肩膀上,重复好几遍。
沈衍很快弄懂了它的意思——它似乎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主上,这……”
“白术,随我过去看看。”
沈衍眸光微敛,抬步跟着啾啾而去。
“是。”
在转过角落时,他却突然听到姜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阿妩?”
***
温禹没等来沈衍,却等来了姜妩。
这着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温禹惊奇地看着等在一品楼外的姜妩,脸色僵了僵,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妩表妹,为……何是你来了?”
姜妩冷声道:“怎么,你是想说,为何给君言送了信函,来的人会是我?”
“我……”温禹眼神闪躲。
姜妩面无表情地问:“温禹,你邀请君言前来一品楼,到底是有何目的?”
温禹只觉得,眼前的姜妩与前些天见过的姜妩不太一样。此时的姜妩给他一种由上至下的压迫感,让他的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道:“这……沈公子不是初来乍到,在上京人生路不熟的,我想介绍几位好友给他认识认识,多结交几位朋友,也没什么不好……”
姜妩冷笑了声:“一品楼可是花楼,你介绍的能是什么正经的朋友?”
她手中长剑蓦然出鞘,声音犹若风吟,冷风一灌,温禹的醉意立刻消散了七分。
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数步:“等等!妩妩妩表妹,你你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姜妩冷声道:“我换个问题,前些天,你对君言说了什么过份的话?”
“我我我没……”
温禹正要狡辩,但看见姜妩手中那泛着寒光的利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这个念头当即烟消云散。
“没错!我是和他说了,他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有什么资格待在妩表妹的身边?”温禹喉咙发紧,他一咬牙,豁了出去,“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沈衍是她从路边捡回来的小可怜,她已经决定了要照顾他一辈子。她护着的人,这温禹竟敢这么对他!
姜妩二话不说,手起剑落!
“妩表妹,你你你要做什么?啊啊!等等等,刀刀刀刀剑无眼手手手下留情啊!”温禹吓得双腿发软,浑身抖个不停,连话也说不完整了,“你你你你先冷静——”
雪色寒光骤现,温禹身旁的木凳被劈开成两半。
迎面拂来的风都被横空劈断,被活活阻去道路的风猛然向反方向冲去,与后继而来的风撞击在一起。
温禹随风扬起的头发也断了数根。
断发自他面前飘落于地。
温禹看得肝胆俱裂。
他双腿软弱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害怕地抱成一团,瑟瑟发抖起来:“妩表妹,我我我我……”
姜妩踱步上前,声音冷冽:“温禹,我称你一声温公子,不过是看在父亲的颜面。往后我不会再留情面,你若再招惹君言,小心你的下场像这断发一样,记得了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一脚踹到了温禹的身上。
“嗷嗷嗷嗷啊!”温禹被她提得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也顾不上疼痛,忙点头如蒜,“记记记记记住了!”
将剑收回剑鞘,姜妩转身离去。
早已被她的举动惊呆了的听雪猛地回过神:“姑娘,等等奴婢!”
“妩表妹刚才看起来似乎更有魅力了,嘶——痛死我了,她下手还真是毫不留情。”温禹摇摆不定地自言自语着,可一想到姜妩刚才那吓人的模样,还是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她生气起来的时候更好看了……不对,那土包子到底是怎么受得住妩表妹如此可怕的性子?太吓人了。”
***
“姑娘,您这样对温公子,不怕他向国公爷告状吗?”
听雪跟在姜妩的身后,小心翼翼地问。
姜妩语气冰冷地道:“他敢告一次状,我就见他一次砍他一次,砍到他闭嘴为止。”
听雪:“……”她默默地止了声,低下头。
姑娘正气在头上,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姜妩侧头,对她道:“今天的事情……”
但话未说完,便被一声清亮的“啾啾”打断。
姜妩一抬头,却对上了沈衍诧异的目光。
“阿妩,你……”
姜妩面色一僵。
看到沈衍满脸惊异的表情,她心中顿觉不妙。难道她揍温禹的一幕,都被他看见了?完了,他看到了她不矜持的一面,会不会被吓跑?
她立刻将手中的剑藏到背后,但又觉得太欲盖弥彰,于是将它塞入听雪的手中,回头对沈衍解释:“君言,你别误会,我、我刚刚只是要试试这剑的锋利程度如何……”
不对,她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第45章 路遇
姜妩连忙改口:“不,不是。这是大哥送给我的剑,我今天收拾东西时无意中把它翻出来了。好些年没有修理,担心放得太久坏了,因此便拿出来修……”
姜妩一时无措。
沈衍走上前,出声打断了她:“阿妩。”
姜妩抬眸看向他:“君言,我……”
沈衍轻声道:“好了,阿妩,你不必如此,也不需要向我解释。”
姜妩渐渐冷静下来,重新找回了理智。她停顿了片刻,问道:“君言,你……怎么会在这里?”
“啾。”
刚才只听到声音不见其影的啾啾立刻从沈衍的衣领底下探了出来,歪着无辜的小脑袋,黑溜溜的小眼睛直盯着姜妩。
沈衍道:“是啾啾带我过来的。”
即使他不说,姜妩看到啾啾时,便已猜出七八分来。
她出门的时候,不但手持利剑,还气势汹汹。
大概是啾啾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才飞去找沈衍了。
姜妩有些忐忑:“那刚刚……”
沈衍眼中有笑意流淌:“我都看见了。”
这一刻,姜妩真恨不得眼前有道地缝,让她能跳进去躲起来。
她不自觉地低下头,耳根泛红:“那,那我对温禹说的话,你也……”
沈衍含笑点头。
果然如此。
姜妩忍不住捂脸:“你是不是觉得,刚才的我很不矜持?”
沈衍动作轻柔地拿下她的手,语气没有半分的犹豫:“并没有。阿妩,不要妄自菲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是怎么样的,我都喜欢你。”
姜妩怔怔地看着他。
沈衍同样凝望着她,眼神深邃:“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只需要表现你最真实的一面就好。”
“君言……”
似是笼罩着重山的薄雾散开,姜妩一瞬间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她踮起脚,柔软的唇往他脸上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然后飞快退开。
“谢谢你。”
沈衍一愣,不觉有片刻的失神。
白术目瞪口呆。
听雪更是差点失声尖叫,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捂住了嘴巴,不让声音从口中溢出。
等他回过神来时,脸上温暖的触感已退开。
“阿妩……”
姜妩弯起眉眼,笑着问道:“你还有事情要忙吗?”
沈衍道:“已经解决了。”
姜妩握上他的手,道:“那我们回去吧。”
沈衍眼中染上一丝柔和:“好。”
姜妩正要返回马车的时候,却只听一声尖叫传来。
“啊——”
一位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姑娘惊叫着从一间酒楼中跑了出来,却因为脚步紊乱,一下子跌倒河岸边的一棵柳树下。她用力地晃着脑袋,煞白着一张脸,崩溃般大喊:“走开!快走开!不要碰我!啊,快把这些恶心的东西拿掉啊!”
姜妩这才看清,她的头上粘了几条五彩斑斓的毛虫,足有手指般粗大,缓慢地挪动着,十分骇人。
紧接着,一名锦衣玉冠的小少年从酒楼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眼神蔑视地直盯那姑娘,微带嫌恶地道:“这般胆小如鼠,就凭这样的女人也想做我后娘?”
“姑娘!”一名丫鬟模样的女子大步从酒楼中冲了出来,直奔到鹅黄色衣裙的姑娘面前,强忍着害怕将她头顶上的虫子拿掉。
将瑟瑟发抖的姑娘护在怀中,丫鬟转头斥责那小少年:“楚小公子,你这样是不是太过份了?我家姑娘,好歹也是太仆寺卿府的嫡女,你怎么能将肮脏的虫子放到她身上!你就算不喜欢我家姑娘,也不能如此过份地对待她啊!”
小少年一脸不屑地道:“我可没强迫她陪我一起玩,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说要陪我玩耍,怎么,现在又怪我咯?”
这小少年,竟是上回姜妩等人在上京城门前遇到的那宣平侯府的“混世小魔王”!
丫鬟正要反驳,那姑娘颤抖着阻止了她:“算了,画眉,我们回去吧。”
“是,姑娘。”
丫鬟只得吞声忍气,搀扶着她离开了。
“真是无趣。”锦衣小公子冷嗤了一声,转过身来,却正好与姜妩等人目光交接。
他一愣,当即跳了起来。
“竟然是你们!哼,让小爷好找,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
他这回带足了人马,底气十足,当即大手一挥:“来人,给小爷捉住他们!”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酒楼里立刻涌出了数名侯府的侍卫。
姜妩没想到,不过是从此地途径,这火便莫名其妙烧到自己的身上。
她的心微微一沉:“君言!”
沈衍反握住她的手,眼中一片冷寂:“不要担心,这样的小喽啰,白术一人足以对付。”
果不其然,这群侍卫只会一些花拳绣腿,很快便被白术打倒在地。
小少年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脸上得意的笑容完完全全地冻结了:“你,你们……”
白术收起剑,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向他逼近。
似是想起上回那惨痛的教训,小少年也不由慌了起来,连连后退:“你,你别过来!我可是宣平侯的……”
却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发生了什么事?”
姜妩下意识循声看去,一双滚着银边的黑色云靴映入眼中。
目光再往上移,看到的便是一袭墨蓝色的长袍,如大海般深沉。来人微皱着眉,棱角分明的脸透着冷峻,细长的眼中似藏着锐利的锋芒。
正是宣平侯楚衡。
小少年像是见到救星般,大喜过望,立刻连滚带爬地跑到楚衡身边,指着姜妩几人向他告状:“爹,上回欺负我的人,就是他们!”


第46章 赔礼
楚衡缓缓抬眼,当看到面前几人时,眼中有诧异之色一闪而逝:“是你们?”
姜妩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挡在沈衍的身前。
小少年还在告状:“就是这几个人,害我上次从马上摔了起来。那个穿黑衣服还把我扔到地上,爹,你要替我做主!”
白术当即斥责道:“胡言乱语!分明是你当街纵马行凶,欺负无辜的平民百姓,还差点撞到姜姑娘的马车上,现在竟还有脸面颠倒黑白?”
楚衡没有理会他,只用沉暗的目光直视着姜妩:“此事当真?”
姜妩与他对视,冷颜道:“侯爷,确有此事。当日贵公子在街上纵马,撞到了街边好几个摊档,还要举鞭鞭打一名患有腿疾的花甲老人。若您不信,大可以亲自调查一番,找到当日在东城门的百姓和摊贩对峙,相信有不少人都看见了。”
楚衡立刻转头看向小少年,语气严厉:“楚昱,可有此事?”
“爹,我……”楚昱攥着他衣袖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心虚别过头,眼神闪躲。
白术冷笑了一声,故意拖长了声音道:“哎,这还真是稀奇。堂堂宣平侯府的小公子仗着宣平侯的威名在上京城中横行霸道、作威作福,那‘混世小魔王’的名号早就在上京远播了吧?宣平侯居然对此事一无所知,这说起来,不是贻笑大方吗?”
楚衡面色有些难看,目光不由犀利了几分,但他隐忍着没有发怒,只是质问楚昱:“楚昱,你的礼义廉耻都去哪里了?”
楚昱扭过头,语气强横地大声道:“我没有娘,爹你又不管我,没人教过我什么礼义廉耻,我哪里知道什么礼义廉耻?”
“你!给我闭嘴!”
楚衡喝了一声,楚昱吓了一跳,立刻低下头缩作一团,闭嘴不敢在言语。
他又转头,语气冷淡地对姜妩几人道:“这件事情,若真是犬子的错,本侯在此向几位赔罪。这的确是本侯平日对他管教不严之过,日后会对他严加管教。”
楚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爹!”
楚衡扫他一眼:“跟我回去。”
这混世魔王似乎很怕楚衡的样子,尽管心里不甘,也只得缩着脑袋跟在他的身后。
却在转身时,楚昱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沈衍和姜妩一眼。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白术抱着剑目送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皱着眉道。
听雪却想得更多,心中极为担忧:“这宣平侯什么时候回到上京的?姑娘,他会不会来找您的麻烦?”
姜妩平静地道:“无关要紧的人罢了,以后遇见避开走就是。”
沈衍也道:“别担心,他闹不出什么蛾子的。”
听雪听了沈衍的话,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沈衍这小白脸,说得如此笃定,可等出了什么事,又能做些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澜泱河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拉走了姜妩等人的注意力——
“啊,不好了!”
“咦?澜泱河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听雪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张望过去,“刚刚我们来时,就遇到有人落水了,莫非又……”
前方的河岸边,很快又围拢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从河中打捞上来一位姑娘,已经没气了!”
“报官了吗?”
“已经有人去报官了。”
听雪原本只是猜测,却没想到一语中的。
她惊诧地睁大了眼:“什么?又、又有人落水了?”
姜妩略有些诧异。
在她的身后,沈衍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