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警告道:“记住了,他不是你能够惹得起的人。”
冷冷的一句,让温禹的心直沉入了谷底。
“哎,苏大人……”
待他回过神来时,苏翎已经走远了。他又追了几步,但对方没有理他,而是径自进了苏府。
温禹停下脚步,盯着苏府大门上的牌匾看了好久,才转身离开。
“不对啊,我怎么没听说有苏家有这样一门表亲?”他惊疑不定地喃喃自语着,“那土包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温禹困惑极了,走在路上,苦思冥想个不停。
在途径一条小巷时,一个麻袋突然从天而降,将他套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发生了什么?是谁?”温禹吓了一跳,在一片漆黑中极力挣扎起来,“你们要干——嗷!”
话未说完,拳头便如雨点般落到他的身上。
仿佛有一群人在对他拳打脚踢。
温禹抱头鼠窜,却因为看不清周围的环境,随即被绊倒在地。
他色厉内荏地嚷叫起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揍本大爷,混账!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温家的公子,你们敢这么对我,当心我——啊!”
听到他自报门号,落到他身上的拳头反而更加凌厉了。
温禹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救命啊——”
***
成衣铺中,姜妩看上了一件月牙白色青竹叶暗纹披风。
这件披风做工精致,颜色素雅,想来极衬沈衍。
她正要拿过披风细看,却不想,另一只手也同时碰上了这件披风。
姜妩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手,抬头看向来人。
眼前之人,正是他们在江城遇到过的那位青衣少女。她身上穿着的虽然不是在江城遇到她时的那件青衣,却仍然是一身青色衣裙的打扮,看起来极是清爽。
看到姜妩,对方的眼中也掠过一抹讶色。
“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青衣少女笑吟吟地道,“上回姑娘走得仓促,我还没来得及仔细向你们道谢呢。”
姜妩微怔,道:“姑娘不必客气,不过是随手之劳。”
青衣少女道:“我姓司,名伊人。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姜妩怔了一怔,道:“我姓姜。”
“姓姜?莫非你就是破了江城林知县府的奇案的姜姑娘?”司伊人眼中有几分惊讶,随即笑着道,“真是久仰大名,我听说了林知县府中发生的事情,便很想结识姜姑娘,但向他人打听时,他们却说姜姑娘已经离开了江城,还可惜了一番,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姜姑娘,真是失敬了。”
姜妩垂眸道:“这是侥幸罢了,并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事情,不足挂齿。”
“姜姑娘谦虚了,”司伊人轻笑一声,又问,“你也是来上京游玩的吗?”
“不是。”
姜妩说得言简意核,并未透露出半点信息。
司伊人也没有追问,只道:“既然这样,那我不打扰姜姑娘了。”
姜妩朝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在她即将踏出成衣铺的时候,却听司伊人清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姑娘,接下来的几天,你可要小心有水的地方哦。”
姜妩脚步一顿,回头时,司伊人却已转过头,似是被店中的衣服吸引,正在仔细挑选衣裳。
仿佛刚才那句话,不过是她的错觉。
姜妩垂下眼睑,没再作停留,走出了成衣铺。
待姜妩离开后,司伊人收回目光,眼中的笑意渐渐消失,添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冷意。
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名侍女模样的女子。
侍女不解地问:“公主,您为何要提醒她?”
“我已经很久未曾有过这样的热血沸腾的感觉了。”司伊人弯起了唇,语气浸进了一丝冷意,“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你是不会懂的。但愿她不会让我失望。”
说着,她瞥了侍女一眼,又语气淡淡地道:“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我不是吩咐过,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吗?”
侍女低下头,道:“公主,先前您派去的探子,全部都失去了联络。”
“你说什么?”司伊人的神色有一瞬间惊怔,随即眼中神色被微笑遮盖。
她语气轻柔而诡异地道:“没关系,那就启用第二个方案吧。”
**
姜妩走出成衣铺,却没有看见沈衍的身影。
她左右张望,才看见沈衍从远处走来。
她迎了上前,问道:“君言,你刚刚去哪里了?”
沈衍道:“刚刚遇到了一位熟人,我便与他打了声招呼。”
姜妩并未追问,只道:“那我们回去吧。”
“好。”
沈衍点头。
***
姜妩和沈衍回到姜府中,碰巧遇见姜元明正在与继母温氏争吵。
温氏道:“老爷,先前我们明明说了的,为何到了这关头,你却突然反悔了?难道你连湄儿也不放过,要把她送进宫中……”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想过……”
姜元明正要接话,没想到姜妩和沈衍会突然出现,不由一愣。
他转过头去,讪讪地道:“这样吵吵闹闹的,让下人都听见了,成何体统!我说了我自有主张,这事就不要再提了!”话毕,拂袖而去。
“老爷!”
温氏回头看了姜妩一眼,有些气恼地深皱起眉,追了上去。
***
在回竹露阁的途中,对于刚才的事情,姜妩一句话都没有提起。
沈衍注视着她的侧颜,眼眸深深。
察觉到他的异样,姜妩回过头,问道:“君言,怎么了?”
沈衍犹豫地开口问道:“阿妩,若是你的父亲……真的想将你送入宫中换取利益,到了那时候,你要怎么办?”
姜妩没有回答,却问他:“君言,你会让我陷于那种境地吗?”
沈衍一怔:“我……”
“抱歉,是我让你为难了。”姜妩突然笑了出声,“他要这样做的话,你也没有能力阻止吧。不过,若真到了那时候,我与他之间的父女情谊,也到此为止了。”
她望向前方,眼中染上一丝落寞之色。
“那时候我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了。”
沈衍:“阿妩……”
姜妩又道:“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说着,转身离去。
看着姜妩渐渐远去的背影,沈衍闭上眼睛,声音轻不可闻:“阿妩,我不会。”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陷于那种境地的。
瞬息之后,有脚步声响起。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沈衍睁开了眼,眼中神色被一片冷然取代。
他问:“情况如何了?”
白术神色凝重地道:“果然如主上所料。”
微微一顿。
“江城知县之女林知微,在我们离开的数日后,被毒死在狱中。”


第42章 主意
沈衍眸光微沉,沉声问道:“是什么毒,查到了吗?”
白术犹豫片刻,才道:“属下找来了数名在大盛颇有名望的大夫,还找到了神医千川,可他们都无法说出林知微以及先前几人所中的是什么毒。”
白芨从屋顶落下时,刚好听到白术的汇报。他立刻大步走上前来,吃惊道:“白术,你说什么?林知微死了?这怎么会——”
“主上不是已经让你派人盯着林知微了吗?”他大为不解,“为何她还会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出事?”
白术当即跪下,向沈衍请罪道:“这是属下失职,属下的确是派人紧盯着江城大牢中的一举一动。”说到这里,他不由低下了头,“可是宣平侯的人也驻守在那里,我们的人在暗处,不好插手。而且,林知微出事的时候,并未有人察觉到有可疑的人物进入大牢。属下猜测,凶手有可能是混在了宣平侯的人之中。”
白芨一拍掌,气恼地道:“又是宣平侯那个蠢货!他果然只会坏事。”
沈衍道:“起来吧,这事并非你的责任。”
白术应声起身,却听白芨提出了疑问:“只是,那林知微不过一个小小的地方知县之女,她杀害张青青的理由,是因为无法忍受她而下的手,而那张青青更是普通不过的商家女,这案件看起来并无什么可疑的地方。那幕后之人,为何要对付林知微呢?”
沈衍淡淡地道:“她和幕后那个人接触过。”
白术当即明悟:“主上的意思是,她必定是知道什么事情,所以才会被灭口?”
“哎?”白芨皱了下眉,似是陷入了沉思。
白术又道:“属下倒有一事不明,为什么幕后黑手针对的,都是与商贾相关之人?”
白芨回过神来,立刻抬头看向沈衍:“咦?这么一想,还真是!尤其是桃城那连环命案,遇害者的身份大多都是商贾之女。说来也是奇怪,莫非凶手是故意这样做,以此针对主上?”
正所谓士农工商,历朝重农轻商,商排在末等,世人对商人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下等人”之处。到了庆元帝时期,他虽然鼓励百姓行商,商人的地位也有了一定提升,但却依然不高。
这到底是确是巧合,还是幕后之人故意为之?
白芨一时也想不透。
白术却很快否认了这个说法:“不,在主上登基之前,便已有这种情况了。你忘记我们到达桃城之前,遇到的那几件命案了?”
两人齐齐看向沈衍,听候他的发令。
沈衍道:“这件事情,继续查探,至于宣平侯那边……也派人盯着。”
“是,属下明白。”
***
那天回到姜国公府后,姜湄一直在等候温禹的消息。
可等了两天,却依然不见温禹上门,她的内心愈发焦灼不安。
可她还处于禁足的期间,脱不开身,她只得遣了丫鬟听竹去打听消息,却只打听到两天以来,温禹一直闭门不出的消息。
那天她和温禹分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沈衍那小白脸对温禹做了什么?
姜湄听了听竹的汇报,心里更是忐忑。
纠结了半天,她终于想出了个办法。
她让听竹打扮成她的模样,而她穿上了听竹的衣服。两人身形相似,她这一路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很顺利地离开了姜国公府。
姜湄直接到温府登门拜访。
“公子,你快看看是谁来了?”
等小厮将姜湄领入温禹的院中时,正在院子里逗鸟赏花的温禹却是一反常态,抗拒地后退了数步,手忙脚乱地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你你你不要过来!”
姜湄见到温禹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禹表哥,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温禹的脸不知为何肿成了猪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他这浑身上下,原本就只有一张脸能看看了,这下更是连脸也没有了。
温禹用衣袖捂住自己的脸,羞愤地道:“别提了,都怪沈衍那土包子!”
“什么?是他把你揍成这个模样的?不行,我要回去告诉爹,让他替你讨一个公道!”姜湄正愁捉不住沈衍的把柄,听温禹这么一说,当即大喜,便要转身离开。
温禹连忙上前拉住了她,阻止道:“别别别。”
姜湄回头不解地问:“为什么?禹表哥,他把你揍成这个模样,难道你不生气吗?”
温禹别开目光,含混不清地说道:“这……其实是我不小心摔的……我生气他,是因为他明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差距,还不知廉耻地拒绝从妩表妹身边离开。”
姜湄愣了一下,随即吃惊道:“什么?他竟然这么说?那小白脸……我就说他肯定是冲着姜府来的!”
温禹应和道:“对啊,湄表妹,要不这事就算……”
算了?
怎么可以!
“不行!”姜湄大急,当即脱口而出。
温禹皱眉,狐疑地看着她:“湄表妹?”
“禹表哥,我的意思是……”姜湄眼珠一转,又想出了一个主意,“既然那土包子不肯放弃大姐姐,那么让大姐姐主动放弃她呢?”
温禹摆了摆手:“我看还是……等等,你说什么?”
“若是让大姐姐知道他移情别恋了。”姜湄压低声音道,“你说,大姐姐会不会生气啊?”
“对对对,那土包子是从乡下来的,肯定没有见过多少美人。等我给他安排一出美人计,他肯定会上当……”
但说着,温禹又有些不确定了,“可要是他不上钩,那该怎么办?”
姜湄没好气地道:“你真笨,你以前看过的话本总有说过吧?话本中的姑娘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会有英雄及时出现,将她救出险境。”
温禹眼睛一亮:“湄表妹,你是说……英雄救美吗?”
***
自那天起,温禹便没有再出现过。
姜妩度过了风平浪静地几天,她倒也乐得清闲。
今日清晨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
氤氲的雾气朦胧了一切。
竹露阁中。
“君言,你最近心情不好吗?”姜妩替沈衍倒了一杯花茶,看向他道,“为何我总觉得你在担忧什么事情?是不是……”
似是想到什么,她沉下了脸:“温禹对你说了什么过份的话?”
沈衍抿了一口茶,道:“不是,阿妩你多虑了,我没有……”
却在此时,白芨提着一只油纸包,兴冲冲地从外面跑了进来,高声嚷嚷道:“主上!主上,你看我买到了什么?”
“啊,姜姑娘也在。”
白芨眼中的意外很快被喜悦冲走,他举起油纸包道:“看,这是望江楼的烤全鸭!”
“望江楼的烤全鸭可是限量供应的,每七天只卖一次,每次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光了。”听雪惊奇地道,“今天的确是望江楼烤全鸭开售的日子,但现在都过晌午了,你是怎样买到的?”
“山人自有妙计。”白芨得意地炫耀道,“我是出了高价,从一个人手中购得的。”
“高价?”
白芨揭开油纸包撕下一条鸭腿。
他原本是想要独占的,但碍于姜妩在场,只得犹豫地看了沈衍一眼,忍痛将买来的烤全鸭放到一旁石桌上。
“姜姑娘要一起吃吗?”
姜妩的的手碰上包裹着烤鸭的油纸,却很快收了回来。
——“聚德楼的烤全鸭。”
她不由失笑。
白芨有些奇怪地问:“姜姑娘,怎么了?”
姜妩抬眸,看向了他:“白芨,你这并不是望江楼的烤全鸭吧?”
白芨僵住,手中的鸭腿掉地:“这……不可能吧?姜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望江楼烤全鸭的色泽更为光亮,而且他们为了不让他人以次充好,特意在烤全鸭头的部位作了一个不显眼的标记,这个标记是望江楼大厨的独门手法,除了望江楼,无人能够模仿……”姜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白芨仔细一看,果不其然,这烤全鸭的头上并没有姜妩所说的“标记”。
“可恶,竟敢拿冒牌的烤全鸭忽悠我,不行,我要找他算账去!”
白芨愤愤地摔门而出。
沈衍收回目光,笑着问道:“阿妩也喜欢望江楼的烤全鸭?”
姜妩道:“不,我随口胡说的。”
二人正说着。
“大姐姐在吗?”
姜湄清如莺啼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让听雪一瞬间如临大敌。
“那三姑娘不是被禁足了吗?她又来做什么?!”


第43章 鲛人
姜湄款款而来,提着裙子步入屋中。今日的她着了一件黄色刺绣镶边的圆领纱衫,配赭色留仙裙,看起来灿如春华。
姜妩迎了上前,不露声色地问:“三妹有什么事吗?”
姜湄戒备地看了她身后的沈衍一眼,而后才开口。
“大姐姐,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她笑得温柔可人,“过几天是朝阳郡主举办的赏花宴,她邀请了各府的贵女前去参加,我们府上的姑娘都在受邀之列,大姐姐刚回上京,恐怕不知道这事,父亲特地让我来通知你。”
朝阳郡主,长公主的女儿,清和郡主的姐姐,也是宣平侯楚衡的表妹。
姜妩直言不讳:“可三妹,你不是被禁足了吗?”
姜湄面色一僵:“我、我……这是因为,这次是朝阳郡主邀请,若是不前去,恐怕会给郡主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父亲便与祖母说了,特意破例一回,让我跟着你一同前去。”
姜妩道:“好,我知道了。多谢三妹前来告知我此事。”
“那到了那天,我再来找大姐姐。”
见目的达到,姜湄也不在停留,只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沈衍一眼,又提着裙子离开了。
等姜湄离开后,听雪有些担忧地问:“姑娘,这赏花宴,您真的要去吗?”
姜妩不甚在意地道:“去去也无妨,正好借此见见故人。”
她更在意的是,姜湄在离开的时候,看沈衍那道不清的眼神,带着讥讽,还像是酝酿着什么。
姜妩回头看向沈衍,开口道:“君言,我……”
但话未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主上。”白术脚步匆匆地步入屋中,脚下水迹跟了一路。
他对沈衍耳语了几句,便见沈衍站了起来,神色凝重地道:“阿妩,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不等姜妩接话,他打着伞便出了屋去。
屋外还下着蒙蒙细雨,他渐渐远去,朦胧的烟雨模糊了他的身影。
姜妩看着他的背影,轻皱了下眉。
她只以为沈衍是心情欠佳,也没作多想。
她突然想起她以前偶尔得来的一本棋谱——他们皆是因棋与苦灯大师结识,沈衍同样好棋。于是她从箱子里找到了那本棋谱,打算等第二天拿去与他分享。
只是到了翌日,姜妩去找沈衍时,却发现他并不在屋中。
而白芨正躺在屋顶上,眯着眼睛,惬意地晒着太阳。
姜妩唤了他一声,疑惑地问:“白芨,君言呢?”
“姜姑娘,你来找主上吗?”白芨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主上昨日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姜妩略有担忧:“还没回来?他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为何不告诉我?”
白芨解释道:“之前主上不是提起过,他到上京是为了向叔父讨回一个公道。他不想麻烦姜姑娘,所以就没有和姜姑娘提起。他特地让我留在这里,等你来了,就告诉你一声。”
姜妩垂下眉眼。
白芨以为姜妩是担心他的安慰,于是道:“姜姑娘,你放心吧。主上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走丢的。”
姜妩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她转身离开,刚走出院子,便看见听风带着一封信函匆匆而来。
看见姜妩,听风立刻向她行了一礼:“姑娘。”
姜妩的目光落到她手中的信函上,问道:“这是什么?”
听风如实道:“这是温府的温禹公子送来的信函。”
姜妩忽怔:“温禹?这信函是给谁的?”
听风道:“是给沈公子的,温功子说邀请沈公子到一品居一聚。”
听雪闻言,不由瞪大了眼:“一品居?那、那不是花楼吗?”
听风有些犹豫:“姑娘,那这信……”
姜妩打断道:“给我吧。”
“是。”
姜妩攥紧手中的信笺,脑海中划过前些天发生过的一幕幕。
自从那天遇到温禹后,沈衍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虽然他极力不让她看出他失落的情绪,但她还是隐约察觉到了。
这下,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定是姜湄和温禹欺负他了!
姜妩面色一冷,忽然抬头道:“听雪,你去把大哥送我的那把剑取来。”
“是。”听雪疑惑地看了姜妩一眼,还是依言转身进入屋中,去将剑取了出来。
姜妩将剑拿到手中,将剑从剑艄拔出,剑身锋利,泛着熠熠寒光。
听雪问:“姑娘,您是要去练剑吗?”
“走,跟我出去一趟。”
姜妩将剑收回到艄中,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哎,姑娘,你要去哪里?”
听雪赶紧跟上她的脚步,心中却噗咚噗咚地跳过不停。
……姑娘这怎么一副要上门找茬的模样?
***
一品楼位于上京城西的澜泱街,因靠近澜泱河,这条街道因此而命名。
姜妩从马车上下来时,忽地听见从澜泱河岸处传来扑通的几声,似是有人跌落水中的声音。
随即有人叫喊:“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姜妩循声看去,前方的河岸旁围了一圈的百姓,也有人跳入水中救人。
不多时,落水者被人救了上来,是一名中年男子,他浑身湿透,躺在地上,已昏迷不醒。
围观的人中有人懂得医术,立刻上前用力按压他的腹部。一番施救后,中年男子猛地吐出了好几口的水,他慢慢转醒过来,睁开茫然地看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