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尴尬的扶了扶桌子腿,低声道:“让你见笑了。”
郭文莺并没答话,只默默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好半天才吁了口气道:“你说想要自由,要的就是这种生活吗?”
雪融怔了怔,随后嘴角挂起一抹凄然的笑,“你觉得我该过什么样的生活?广厦千间?奴仆成群?我身为横财,又没有别的本事,拿什么去广厦万千?难道还要以色侍人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疯马
郭文莺哽了一下,她自然不希望他去过那种日子,好容易得了自由,又怎么可能再走回头老路?
她道:“我在京里有几座宅院,也有些铺子没人打理,你给我帮忙可好?”
雪融展颜一笑,笑得好似三月春花,“你这是要包养我吗?若是旁人倒也罢了,你若肯,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郭文莺被他嘴角含笑瞅着,竟觉脸上一红,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确实有些资产一直没空打理,也寻不到稳妥的人,你帮帮我。”
“好。”雪融竟然一口答应了。
郭文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不过能让他有个可以安身的去处,也好过整日抛头露面的在外面。
她找了纸笔,快速写了一个地址,递给他,“你去这里,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产业,房子很宽敞,我原想搬到那里去住的,只是奶娘住习惯了不愿意动。看宅子的是原来家里的老奴,他会照顾你的起居。”
说着从身上摘下一块玉佩又递过去,“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你拿着去见荣选斋的掌柜,他会给你安排一些轻松些的活,我知道你不喜欢做生意,合一合账目还是可以的。”
“好。”雪融半丝犹豫也没有就接过了玉佩,那样子倒真好像是要全包给她养了。
郭文莺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感受,或者除去面对封敬亭的时候,她应该给人的感觉是个很值得依赖的人吧。不然像雪融这样疑心很重的人,会这么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也确实出人意料的。
她还有事要做,在这儿也不能耽搁太久,再加上外面还有个云墨时不时的往屋里偷瞥一眼,那监视的意思太过明显。她也怕与雪融孤男寡女相处太久惹了封敬亭不高兴,便跟雪融告辞走了出去。
雪融一直把她送到门外,低声道:“你会去看我吗?”
郭文莺点点头,“过些日子我要把母亲留下的产业休整一下,我也会去那里的。”
雪融这才欢欣起来,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低声道:“你可一定要来。”
郭文莺忽觉有些无奈,这么弄得好像她真包养了他似得?
其实对雪融她真没什么想法,只是可怜他的际遇,觉得他这样的人不该在泥潭里打滚,有心帮衬一把罢了。
出门不远,云墨一直在嘀嘀咕咕着说她不该和男人单独相处,说要让皇上知道了,多半要发脾气的。
郭文莺扫了一眼,“你少去长舌才是真的。”
云墨心道,他就算不长舌,宫里那位主子就不知道吗?那可是长着千里眼顺风耳的,尤其是对郭文莺,生怕她会跑了,恨不能在自己裤腰上绑根绳拴着。那还有不派人看着的?
郭文莺迈步往前走,过了街口便上了破烂市场的主道了,他们也没要再买的,时候差不多也就准备回去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坐船,回去之时照样坐船,走过破烂市,前面便是西城最宽敞的主道,平时车来车往的很是热闹。
今日也不例外,官道上车马很多,他们一路绕行往黄曲河走,刚走到道中,忽然几匹马向这边直冲而来,马上之人不断的打马扬鞭,也不管此处是不是闹市,行人繁多,就那么横冲直撞而来。
一时间撞翻了不少买卖摊位,路上行人也被撞倒不少。一个小媳妇正在水果摊钱买买水果,被急冲过的马一带,冲进街上一家中药铺子。那铺子里正有个公子拎着包药往外走,两下里正撞在一处,那女子整个撞进公子怀里。
那公子也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女子的胸,顿时挨了个大嘴巴。一时间叫嚷起来,引得众人都过去看热闹。
那边闹得厉害,而转眼间那几匹马就到了近前。
郭文莺也是正低头想事,一时没注意,最前面一匹马已经对着她撞了过来,马上之人甚是跋扈,明明看见有人却半点没有勒紧缰绳的意思,倒像是要踩着她冲过去。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身影斜过里冲过来,抱着她腰堪堪躲过那疾驰的马匹。郭文莺抬眼一看,那人竟是方云棠,她不由一怔,他怎么会在京城?
方云棠轻拥着她,低声道:“你怎么样?可伤着没有?”
郭文莺摇摇头,“我没事。”刚才也幸亏他及时把她拉开了,否则真要被马撞上,就算不死也要重伤了。
马上之人险些撞了人,却半分没有愧欠的意思,一扬马鞭对着她面门打了过来,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敢挡本公子的路。”
郭文莺眼疾手快,抓住那人马鞭,她也是气急,手下较力,把那跋扈公子给从马上拉了下来。
那公子一个不稳跌在地上,虽没摔的怎样,却立刻暴跳起来,“你是哪里来的瘪三小子?”
这些天为了方便干活,郭文莺身上穿的都是粗布衣服,还是半新不旧的,看着和做工的差不多。也难怪这人蛮横的敢要打她了。
还没等那公子完全站起来,方云棠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脚一蹬就踹在那公子身上。
公子惊叫一声,对后面马上的几个同样衣着华丽的公子道:“你们看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那几人翻身下了马,却也并不急着过来,只在不远站着抱着肩嘻嘻笑着看他。
有的道:“严老六,你不是说你在京城横着走也没人敢管吗?这不就碰上横的了。”
那唤作严老六的公子顿时翻了脸,恨声道:“你们这帮人真不讲意气,平日里在一块玩的时候,真要出了事就躲起来做了缩头乌龟吗?”
另一人人笑道:“不是咱们不管你,都劝过你不要在街上纵马,你非不听,这会儿出了事总不能叫咱们给你出头。”
其实他们倒也不是不愿管严老六,平时一帮人在一起吃喝玩乐,也有两分交情。只是他们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瞧见方云棠穿着不俗,尤其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辆豪华马车,看规制竟像是王府出来的。
第三百八十章 很甜
这些人在京里横行着也很长时间,之所以没出过大事,也是因为几人都有个眉眼高低,知道什么人惹得,什么人惹不得。那个救人的白衣公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若是王府中人,他们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严老六名唤严青云,因排行第六,都叫他老六,因为有些混劲,平日里别人也喊他严老混,他不过十八九岁年纪,还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闯祸岁数,这会儿混劲上来倒不管不顾起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抡着马鞭就要跟方云棠拼命,方云棠也是练过的,又岂会叫他打着,他一个低头,单手从他腋下掏过,正撞上了他的肋骨。
严青云疼的缩了一下,手里马鞭也落了地。方云棠又一脚踹在他身上,这一下踹的甚狠,竟一时站不起来了,爬在地上发出呜咽般的吼叫声。
方云棠给了他几脚,也没再理他,这人一看就是让家里给宠坏了,富家公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走到郭文莺身边,“附近有医馆,要不要去看看?”
“我真没事。”郭文莺说着,问他,“你怎么来京城了?”
方云棠似微有些迟疑,不过还是道:“进京办一些事,正巧从这儿路过看见你,过来打个招呼。”
也幸亏他看见了她,从马车跳下来就追过来,否则这会儿她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旁边的亲卫皮小三和云墨两个也跑了过来,一想到刚才那一幕,也觉一身冷汗,都怪他们刚才走得快了几步,没看顾到,若是大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全家,包括祖坟都得让人给刨了。
一时吓得脸色发白,到了这会儿才敢凑上来,围着她问东问西的。皮小三还觉不解气,又上去踢了那纵马公子几下,才算作罢。
郭文莺知道方云棠不会随便进京的,这么说肯定有不方便说的缘由,她点了点头,“方公子若是事多便去忙吧。”
方云棠却没动,只问:“你怎么出宫来了?”听人说她好像进了宫,做了什么女官的。
郭文莺道:“我也是有些事,皇上许了才出的宫。”
提起封敬亭,方云棠脸上就很不自然,一时想问她和封敬亭如何了,一时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好半天才道:“咱们好容易见一次,不如你陪我走走吧。”
郭文莺寻思了一下,终于点点头,两人沿着街道一起往黄曲河方向走,这附近店铺很多,有不少买卖铺户,也有一些吃食零嘴什么的。方云棠看见街边一家糖果点心铺,进去买了一包松子糖和一包桂花糕。
这都是郭文莺爱吃的,他递给她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那笑容暖暖的,让人看着很窝心。
郭文莺捏了一颗松子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滋味儿很是诱人,不由眯了眯眼,“好久没吃过这种糖果了。”
从前在军中的时候,她就很怀念京城糖果铺子里的松子糖,幼时母亲曾给她买过,那香甜的滋味到现在都忘不了。
方云棠望着她微微笑着,“你若喜欢我经常给你买可好?”
郭文莺回望他,不知他突然这句是什么意思?经常买?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还谈什么经常啊?
或许她应该掐灭他的希望,告诉他,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
她问道:“你和郭秀枝的婚事怎样了?”几个月前,傅莹就在到处宣扬说自己女儿要嫁到方家去了,还把母亲留给她的一些产业霸占了,准备给郭秀枝做嫁妆。现在傅莹死了,当时喧闹了好久的婚事似乎也没有重提的意思。
方云棠颇不屑道:“我本来就不想娶什么郭秀枝,是傅太太一厢情愿的,我父亲只是觉得当年郭家一份人情才勉强应下来,聘礼也没过,也没换庚帖婚书,这门亲事根本不作数的。”他说着迟疑一下,又道:“文莺,你当真打算无名无份的跟着那人吗?”
那人自然是指封敬亭,只不过他现在身份不同了,不方便指名道姓。
不过一提到封敬亭,郭文莺嘴里顿有些发苦,似乎松子糖果也没那么甜了。她现在对封敬亭的感情很奇怪,要她真跟着他一辈子,她是不愿的,可要她离开他,心里竟也有些不忍。习惯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可怕,我人生最美丽的六年多时间,几乎都是跟他一起度过的,两人经历了太多,点点滴滴早已渗入心腑,好也罢,坏也罢,都成了一种习惯。
有时候逃离,也是需要勇气的,她虽然总是口口声声的说要离开他,但终究还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甚至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到底是她不想走,还是不敢走了。
见她半天不语,方云棠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儿,他一直以为郭文莺并不喜欢封敬亭,在她眼里,那就是个无赖,不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她曾对着他说过,如果有一天有机会,她一定要躲得他远远的。
可是现在呢?她心里可曾有了他?
他强压下心中的酸涩,试探地问:“如果有一天,你厌了烦了,我们一起离开可好?远远地离了这是非之地,寻一处清静所在,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郭文莺也想过有一天可以自己亲手建一个乐园,和心爱的人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天下这么大,到底哪里才是她的容身之所都不好说,考虑这么多实在是太费脑子。
她低声道:“云棠,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你我之间再无可能,再执着下去终究无益。还有…”她说着顿了顿,望了一眼紧跟在后面不远的马车,那辆车规制超然,是哪个府的车太好猜了。
她不由叹一声,“还有,无论你在京里做什么事,先想想值不值得?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他做事所冒风险太大,还速速离京去吧。”
方云棠默了一下,其实他也并不想上京的,只是人有时候也有很多的迫不得已,就像他现在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有些事便是不想做也得做,想独善其身谈何容易?
第三百八十一章 宠爱
他微微点头,“我会小心的,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若是实在不想待在宫里,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助你。”
“多谢了。”郭文莺吸了口气,她也知道有些事是劝不住的,三皇子狼子野心,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屈居人心?不过现在大势已去,任他怎么折腾,也终究折腾不出封敬亭的手掌心。可惜这点她看透了,那些自以为聪明绝顶的还在执迷不悟而已。
眼看着到了黄曲河,前面就是一个小港口,郭文莺停住脚步,“就到这里吧,我要坐船了。”
方云棠望了一眼潺潺不息的河水,“你现在住什么地方?”
郭文莺把甜水街的地址说了,并让给他若是有什么事就到那里送个信。
方云棠点头应了,亲自送她上了船才转身离开,临她上船之前还塞了一只精致的水晶瓶给她。瓶里装着玫瑰饮,说她吃多了点心肯定口渴,叫她在船上喝一口解渴。
秋日天气,这种玫瑰饮极为难寻,这个时候没有玻璃,用天然纯水晶打造的瓶子是非常昂贵的。也不知刚才在他袖子里团了多久,这才送了给她,上面还带着一丝温度。
手里握着水晶瓶,一时竟舍不得喝,被人宠爱的感觉真的很好。可惜两人走错了一次,错过了今生再走回头路,却根本不可能了。不管他如何对她,两人终究也是无缘了。
轻叹一声,转回头忽见云墨站在一边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那双黑漆的眸子紧紧盯着那瓶玫瑰饮。
郭文莺瞪了他一眼,身边有这么个盯梢的还真是浑身不舒服。她也知道这玫瑰饮留着也是麻烦,便干脆打开盖子大口喝了干净,又把那两包玫瑰糖和绿豆糕一起胡乱塞进嘴里。这样子倒颇有些毁尸灭迹的意思。
几个人都瞪大眼睛瞅着,后来连皮小三都忍不住笑起来,“头儿,你在干什么?”
郭文莺没理他,有些事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回到甜水胡同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正赶上吃晚饭的时候,她一边走还一边琢磨着晚上奶娘会给她做什么好吃的?
正想着呢,忽然一抬头,看见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那规制很像是宫中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觉得要不好,尤其在看见站在车前护卫的几个眼熟的脸孔,更有一种坏菜的感觉。虽然这几人都穿着便装,但一身的气派一看就是官家的。
云墨也瞧见了马车,不由小声道:“大人,是不是主子来了?”
郭文莺强忍着想转头就走的冲动,她好容易清静几天,这位爷又跑来闹哪样啊?
慢慢的往前挪着步子,一步拆成两步走,故意多花了一些时间,可再远的路也总有到的一天,何况她距离门口也不过只有几步。
硬着头皮进了院子,刚一进门就瞧见红香苦着一张脸在门口蹲着,耷拉着脑袋,一副好像刚被人训斥过的样子。
一瞧见郭文莺,她慌忙小步跑着过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郭文莺往院里望了望,小声道:“出什么事了?”
红香苦笑道:“还能什么事,那位爷来了,说要找小姐,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小姐要再不回来,八成这房子都得烧了。”
郭文莺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说实话她也挺怕封敬亭的,这么多年在他的欺压下,她一直活得气短,尤其这位爷做事有些不管不顾,从不考虑别人想什么,想一出是一出,还猛地跑这儿来,还真挺吓人的。
她问红香,“你蹲在这儿来干什么?一副受委屈的样,爷打你了?”
红香摇摇头。
“骂你了?”
她又摇摇头。
郭文莺有些纳闷,“那你怎么怕成这样?”
红香仰着脸,那表情都快哭了,“小姐,他瞪我了。”
郭文莺:“…”
红香兀自道:“小姐你不知道,爷瞪起人来有多可怕,他眼神那么一扫,吓得我两条腿都麻了,半点不敢再屋里待,慌慌地跑出来了,只盼着小姐赶紧回来。”
郭文莺叹一声,也不知该怨怪她胆小,还是怪封敬亭气势强了。
她迈步往里走,红香看了看身后大门,只能在她后面跟着。
郭文莺心里也有些忐忑,低声问:“爷干什么呢?”
“奶娘和耿师傅陪着说话呢。”
两人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进了前厅,郭文莺抬眼一看,封敬亭正坐着和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呢,眼睛笑眯眯的,嘴角挂着笑意,哪有红香说的可怕样?
他似乎也没把自己当成客人,倒好像自己家一样,直接往主人座上一坐,在他身后站着徐茂,时不时地端茶倒水伺候着。
奶娘坐在下垂手,耿师傅则坐在对面位置,正抻着脖子和封敬亭说话,两人也不知在聊什么,竟越说越开心,厅里一时发出阵阵笑声。
许氏一见郭文莺进来,慌忙站起来,“小姐,你可回来了,这位封大爷可是等你好久了。”
封大爷?看来封敬亭没透漏自己身份,红香也没敢吱声。
郭文莺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封爷。”
封敬亭微微点头,抿了口茶,不咸不淡了句,“回来了。”那派头是真把自己当这儿的主人了。
许氏让绿玉给她端着盏茶,半是埋怨道:“小姐也真是,在外面认识了朋友,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封爷登门,还不知道小姐认识这么气派的人呢。”
许氏似乎对封敬亭印象极好,不住口的夸赞,说什么封爷人好,不端架子,对她这个下人也客气,又说她受了封爷的大恩,不知道回报人家,连人家来了京都也不请人上家里吃顿饭。
郭文莺听得噎了好几下,一时也弄不清封敬亭胡编了些什么,也不敢插口。只等许氏絮絮叨叨的埋怨完了,才隐约知道,原来封敬亭自称是从外省来的,说当初她离家出走就是跟他合伙做生意去了,后来生意越做越大,便想着到京都发展。
后来得知郭文莺在这里买了房子,特意登门拜访来了,想看看能不能在京都寻几家赚钱的买卖。
第三百八十二章 交代
郭文莺忍不住佩服的看了封敬亭一眼,他也真是个人才啊,这等谎话都编的出来。想当初她骗奶娘的那一番话,竟被他拿来利用了一番,还编出什么要到京都合伙做生意的事来?
不过他也没说错,她离家出走也确实跟着他来着,两人也确实合伙了,只不过不是合伙做生意,而是合伙打仗去了。最后没赚着什么,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天下做买卖做的最亏的,也莫过于她了。
这会儿耿云奎还在巴巴说着,他也不知今天怎么这么健谈,一说起心爱的机关术就不停嘴了,还在那里摆活当初是怎么和郭文莺造出火药来的。
他说郭文莺从小就很聪明,五岁的年纪就跟个小大人似得,还喜欢对人说教。还说她从小就坚强,刚见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副男孩打扮,和庄子里几个孩子打架,很有股不怕死的狠劲。男孩子欺负她,她也不哭,谁敢打她,就打回去。打不过的时候都记在心里,等有机会再去报复。
封敬亭听得饶有兴味,不时转头在她身上睃一眼,似在印证耿云奎说的有几分真。
郭文莺脸微微有些绿,这些都是她从前的糗事,都被师父竹筒倒豆子般倒出来,还真有些脸上挂不住了。
她小时候确实很皮,可能因为活了两世的缘故,有异于常人的成熟,幼时被驱逐出家门的经历,让她内心起了很大变化,有一段时间很是憎恨这个世界。
正好那些日子有几个庄子上的臭小子总是欺负她,她一时气不过便恶整了他们一顿,她当时动手做了一个绊人的绳索,那绳索与普通绳索不同,加了简单机关在里面,可以在很远的地方控制,就算被发现也能轻易逃脱。
没想到这一幕被路过的师父看到,也因为此才萌生了收她为徒的念头。
那曾经的过往是郭文莺的幸,也是郭文莺的不幸,没有那段经历,就没有后来驰骋沙场的她,而也就是那段经历扭曲了她对人生的向往,把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怀疑人生,缺乏安全感,甚至有些别扭的女人了。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许氏忙出去准备,耿云奎说要去更衣,让人扶着上后边去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郭文莺和封敬亭两个。
封敬亭淡淡扫了她一眼,“你今日上哪儿去了?怎的现在才回来?”
郭文莺莫名的觉得一阵心虚,下意识在往胸口摸了一下,那里正揣着江一行送她的镯子。
说起她今天一天的经历还真是戏剧的很,先是受到江一行让人转送的镯子,后来又遇上雪融被人打,再后来又遇到了方云棠,还和他一起走了一段路。
这与她有过牵扯的男人,几乎都让她一天给遇齐了。你说戏剧不戏剧?
而回来之后,还看见了封敬亭坐在她家里,现在又一副丈夫质问妻子似得语气,可让她怎么回答好了?
她这一犹豫,封敬亭的眼立刻眯了起来,高声唤道:“来人——”
云墨早在外面候着了,似早知道主子要传他,立刻应了一声,弓着身往里走,然后恭恭敬敬跪在地上。
封敬亭扫过他头顶,“今日出去都看见什么,听到什么,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