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臭丫头居然想去参加百工大赛,还敢色诱他,信不信他叫百工大赛开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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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莺回到尚寝局,把一应事务安排了一下,就带着红香拿着宫中的出宫令牌出宫去了。
这牌子是她向徐茂讨的,皇上既然都答应了,徐茂不可能不给她出宫牌。
只是在拿牌子时,徐茂笑道:“郭大人,我看您还是早点回来,皇上可有些后悔了,可别因此惹皇上发了脾气。”
郭文莺自然知道封敬亭在想什么,像他这种喜欢把什么都掌握在手掌心的人,是绝不喜欢看着她奔自由而去的。
徐茂道:“刚才皇上让老奴嘱咐大人一句,说让大人一切小心。还有,大人把云墨也带了去吧。”
云墨会武功,这是郭文莺不久前刚知道的,她初见云墨时就是个孩子,从没想过他会武功。可上回在卫所练马球,她一时不察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就是云墨身手利落的接住了她,那时候她才知道云墨身手这么好。跟一个孩子比起来,自己那三脚猫真是汗颜啊。
从宫里出来,云墨早在宫门口等着她了,瞧见郭文莺便早巴巴迎上来,“回大人的话,是主子让奴才来的。”
郭文莺自然知道,他是原来王府的家生奴才,没有封敬亭的命令,也不会跟着她。想必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暗卫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吧。
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使他为难了,可为了师傅,这件事又不得不做,耿师傅把一身的本事尽数传给她,才有了她的成就,她必须要报师恩的。
宫外有备好的马车,他们上了车直接奔甜水街而去。
云墨看见鸭梨胡同那个院子虽不甚大,却很是安逸,羡慕的不得了,一个劲儿说着将来有一天自己也弄这样一座宅子。
郭文莺微微笑道:“你也不看看你主子是谁,跟着那样权势熏天的主子,将来还能没你的大宅子住?”
云墨笑道:“大人开玩笑了,小的是跟着大人的,大人住哪儿小的便住哪儿。主子说了,从今往后,我只是大人的人。”
郭文莺点点头,她也是用惯他了,有他在身边做什么也方便些。
三人进了屋,许氏看见小姐回来,自又是一阵惊喜。
正好许忠也在,忙过来拜见。
郭文莺问他可见过邓久成了?许忠都一一答了。
她是用许忠的身份参加百工大赛,对外出面的自也是许忠。前些日子耿师傅就开始教许忠一些基础的机关制造,好在许忠做过木匠,也做过铁匠,虽手艺不算精通,但基本的活计还是能干的,学起来也是事半功倍。虽练不出什么真正的巧手,打打下手,打磨一下东西也差不多能够的。
许氏刚备好了饭,正准备开饭呢,就听外面有人叫道:“头儿,你在吗?”还有人嘀咕,“是这儿吗?刚看见马车往这个方向走了。”
郭文莺听得一怔,那是皮小三和张强的声音,他们上这儿做什么来了?
叫云墨把人领进来,那两人一见云墨都笑起来,张强道:“我就说是这儿吧,你还说找错地方了。”
皮小三道:“谁知道头儿会住这儿啊。”一路往里走,他一边到处批评一通,“瞧瞧,瞧瞧,这地方小的跟麻雀五脏似得,比张强那院子也没大多少。头儿,你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住这破院子?扔了都没人要啊。”
郭文莺脸一黑,正要往外走,许氏也从里屋出来,问道:“那是谁啊?怎么看着不像好人?”
她这四个亲卫个个都是兵痞出来的,单看哪个都不像好人,放一块看效果更加显著。
四人进了门,抬脸看见郭文莺,都嬉笑着围上来,“头儿,可算看见你了。”
郭文莺问道:“你们怎么上这儿来了?”
皮小三笑道:“是齐统领让咱们来保护头儿的。”
齐进肯定不会这么好心的,这多半是封敬亭的主意,他派这么多人保护她,是料到她会有危险吗?
想到徐茂跟她说可能会有人对付她的事,心里便觉不安,宫里不安全,这宫外又何尝安全?但就算再不安全,她也不愿留在宫中,把一身的本事都给糟蹋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年华
未来的几天,郭文莺叫人买回一堆用具和材料,把自己关在后院的一间空房里,开始埋头苦干。不多时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还有类似锯木头的声音。她有时候把许忠叫进去打打下手,有时候耿云奎进来指导一下,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做各种活。
云墨每天照顾她起居,殷勤的端茶送水,他抢了红香的活计,红香甚是不高兴,每次看见他都冷嘲热讽一通。
云墨倒是难得好脾气,依旧和和气气的叫着“姐姐”,到后来倒弄得红香自己都觉没趣了。
宅子虽然不小,但突然住进这么多人,不免觉得拥挤,许氏叫人把后面库房整理了,清出一间房给郭文莺的几个卫护住。
其实她心里也有疑问,这些都不像是好人,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几次想问郭文莺,又怕打扰她设计新式武器,最后还是红香悄悄告诉她,说那是皇上羽林卫里的人。
许氏听得大惊,小姐被选进宫做女官她知道,怎么和皇上有什么关系了?
在她的逼问下,红香只好把小姐在宫里的事说了一遍,这些事可以瞒着别人,有时候连鸢儿她都不敢多说,但奶娘许氏是从小带小姐长大的,她不敢说谎。
对于郭文莺和皇上之间的纠葛,其实她一个宫女所知的并不多,不过她亲眼见过皇上从小姐房里出来,也见过小姐身上的淤痕和欢爱之后的痕迹。那弥漫在房中的情欲味道经久不散,对于她这样也尝过男女滋味的人来说,自然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上明明和小姐有了肌肤之亲,却并没要娶小姐的意思,这让她很是气结。她问过小姐,小姐是一心想出宫的。
可已经和男人那个了,就算到了岁数出了宫,又怎能再嫁?就像她,当初初尝禁果确实滋味美妙,深深爱上那个会做木工的小子,一时不可自拔。可到头来,人家拍拍屁股一走,留给她的只是思念和淡淡的悔恨,便是再想嫁人也不行了。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了,过了女人最好的年华,又不是处子之身,想要找个合心的男人过日子,简直是太难了。她也是深怕小姐走了她的路,将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失了年华,失了爱人,什么也剩不下了。
后来的时候,她也劝过小姐,让她索性嫁给皇上算了,她是侯府千金,身份不低,将来必有后福的。可惜这样的话小姐根本听不进去,小姐从小就跟别人的想法不一样,她所思的旁人不能理解,而普通女人所想的事,小姐却也好像不懂一样。
有时候她都怀疑小姐根本不是这里的人,不然为什么做什么事都好像与众不同?在南齐有哪个女人会背井离家,在外面独自生活好几年?
听鸢儿说,好像小姐还上过战场,与人拼杀玩过命,一想起上次小姐受伤,那身上长长的伤痕,就觉满满的心痛。或者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注定与旁人走不同的路吧。
许氏听了红香的诉说,一时也怔忪了,小姐是大家闺秀,没有成亲就和男人那般,确实有违妇道的,日后若是男人不认了,好好个闺女又怎么办啊?她想的没红香那么多,但也隐隐担忧着,后悔当初没尽力促成小姐和江一行的婚事,若是那会儿嫁了人,哪还有后面这许多事。她一个妇人,自不知道人生大道理,只知道让小姐过得好,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
且从本心讲,她也不喜欢皇宫,不希望她嫁给皇上,天下薄幸男人不少,但最薄幸的就是女人最多的地方,嫁给皇上并不是女人的福气。
郭文莺可不知道这会儿有几个人在为她揪心忧愁,她只专心的做着参赛的准备,而这次设计的兵器,日后也有可能用到战场。她总觉得火炮过于霸道,日常使用还是要把威力稍减一些。
虽然不知道这个南齐和她所认知的明朝有什么区别,但热武器太早面世怕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太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喜欢火炮太早被大规模使用。
郭文莺准备了几天,她新做的武器也快要成了,只是其中缺少一点零部件,少不得要亲自去淘换一下。
一早郭文莺便带着许忠和皮小三,换上一身青衣小帽,三人就出了门。
刚走到门口,云墨从后面追上来,说什么也要跟着。
他是真正封敬亭的人,其实郭文莺对他并不如何放心,可就算他不跟着,暗里还不定有多少暗卫跟着她呢,便也只好点头同意了。
云墨乐颠颠的显得很开心,到底还是个孩子,平时在宫里待的时间长,能出去逛街对他也是很难得的。一出了胡同口,便东看看西看看,一副好奇不行的样子。
这里离黄曲河比较近,他们坐船赶去西城要比走路坐轿方便一些。
到了黄曲河,忽然一条船缓缓向这边而来,那是黄曲河巡检的船。她曾经上去过,自是一眼便认出来,也是在那条船上,她经历了人生最痛苦的事。
此时看见这条船,心里忽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可惜那个曾经她喜欢过的男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巡检船走到他们面前时,船上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对着他们使劲的挥手。
郭文莺有片刻的愣神,一时不知道那是不是在叫他们。
那艘巡检船忽然停下来,就停在他们身前,刚才挥手的男子一个纵身跳下船,身手极为利落。
他几步走到郭文莺面前,低声道:“可是郭小姐吗?”
郭文莺怔了怔,“你是谁?”
那人抱了抱拳,“下官罗成玉,是巡检司的一个巡检官,咱们曾经见过,只是小姐多半不记得了。”
是啊,那天她见了很多人,也不对,或者说那天很多人看见了她。可惜她却早忘了那些人的模样了。
当她失声痛哭的一瞬,早忘了自己是被人注目着的,她最狼狈的一面都被人看见了,此时再见当时的知情者,不觉微有些尴尬。
罗成玉也是个眼这么尖,没想到隔着十几丈远居然还能认出来。
她叹一声,低声道:“罗大人有什么事?”
第三百七十七章 手镯
罗成玉道:“在下也是受人所托,江兄临走之时有件东西托我带给小姐,他说今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小姐一面,若是我在黄曲河上能有幸遇上小姐便算有缘,叫我把东西给小姐。若是一年都不能,便让我把此一物沉入河底,永伴这潺潺河水。”
郭文莺面色微怔,想当初她和江一行第一次见面便在这黄曲河上,也是在这个地方,同一个位置,她一眼看中了他。也因为早就了他的悲剧,被远远的发配到了东南做一个不知名小县的知县。
没想到她那般害了他,他还肯送自己什么东西?
罗成玉说着话,已经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绸包裹的东西,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带在身上,希望有一天能遇上郭文莺。
那一日发生在巡检船上的事,虽然上司下了缄口令,但不少人都是看在眼里的,那么诡异蹊跷的一幕落在眼里谁也无法忘记。就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其主要人物却不会记不住。
罗玉成自然认得郭文莺,且他本就是有名的千里眼,其实说好听点是千里眼,说难听点就是远视眼,越远的地方看得越清楚,真要人走到跟前了反倒看不清了。
郭文莺接过那红绸包,用手一捏就知道包着的是个玉质手镯,只是她真的不敢打开,她害怕看见这镯子,更害怕面对江一行的这一片心。
两人虽没有海誓山盟,却也曾谈婚论嫁过,结果生生被封敬亭给搅合黄了。她也恨过,怨过,但再恨再怨又能怎样?就像封敬亭说的,以他的身份,肯亲自出面搅合她的事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比随便下一道圣旨,或者悄悄处死江一行要好得多。
要,还是不要?她在心里狠狠挣扎了一下。
罗成玉道:“江兄临走时说,小姐若是不肯要,便也抛在这河水之中吧。他说这本是打算新婚之夜送给小姐的,既然与小姐无缘,便留给小姐做个念想。”
郭文莺只得把镯子揣进怀里,微微点了点头,“多谢罗大人了。”
罗玉成又抱了抱拳,随后轻快的登上船去。
看着那艘巡检船越去越远,郭文莺心中更加五味杂陈,呆怔怔的看着河水,一时无语。后来还是皮小三在后面叫了她一声,才把沉思的她给唤醒了。
“头儿,走吧,今儿出来的不早,再去晚了破烂市要关门了。”
郭文莺微微点头,几人拦住一艘载客的船,上了船直奔西城去了。
西城那里有一大片破烂市,距离瓦舍有段距离,说是破烂市,却不是真的破烂,大都是一些用旧的小玩意,也有打铁的铁匠和一些做工农器具的在这里。
四人下了船,便在破烂市上随意闲逛着,这里虽不如瓦舍热闹,但也有些稀罕玩意。郭文莺找了半天,还真在一家卖工农器具的铺子里找到她机关上所用的东西,只是尺寸稍显小些。
这种零件其实就像后世的弹簧一样,但比弹簧个大得多,也是为了固定器具,增加弹性和延展性用的。她跟铺子掌柜的谈好,三日之内给她打造个大一倍的。
她出了高价,铺子掌柜自是点头哈腰的都应了,还说三日之后必将到货。
郭文莺最多只能在外面待一周,三天就是比赛的前一天,对于她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机关弩已经造好了大半,就差零部件最后组装了,她许久没出来逛过,今天既然出来了,便干脆在街上再走走。
另外几人自也高兴,他们本就是陪郭文莺出来的,她说去哪儿便跟着去哪儿也罢了。
郭文莺又在街上买了点要用的东西,像硝石等制造火药的东西在这种地方买不到,不过她早让张强去跟邓久成说好,明天就能弄一些给她。
这一路走了大半条街,也觉累了,便进了一个茶楼,喝点茶吃些细点。
在这种地方的茶楼通常都不是专门品茶的,都会有些吹拉弹唱的小节目来吸引人注目。这家茶楼也不例外。
他们上到二楼,刚一上楼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那琴声很是特别,弹琴之人想必极有造诣,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让人仿佛感觉到流年的影子,风的歌声,月的优雅,絮语千言,道不尽,定格的年轮,琴声回响萧瑟处。
郭文莺听得入神,忽然觉得这琴声很是熟悉,仿佛曾经有人对她弹奏过,那如泣如诉的声调让人久久不能忘怀。只是弹琴之人隐在屏风之后,让只闻其声,不见其貌,未免觉得遗憾。
他们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有小二过来送上茶汤,又端几盘茶点过来,笑道:“几位客官可要点支曲子吗?”
郭文莺道:“那弹曲的师父琴艺极好,不知可否出来一见?”
小二道:“这师父有个怪癖,非是知音绝不出来见面,他只是在茶楼里弹曲赚钱,咱们也不好管不是。”
听他这么说,郭文莺也没再坚持,只给了一锭银子,让琴师弹一曲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是古代十大名曲之一,此曲运用了独特的表现手法在高山部分表现出了高山雄浑、深沉、肃穆、高洁的神韵。而后半部流水部分形象地表现了潺潺流水和巍巍高山相映成趣的意境。
这曲子虽许多人都回弹,但真正能弹得好的却不多。
郭文莺曾经在东南的时候听雪融谈过这首曲子,觉得甚是动听。她其实不大懂音律的,但一点耳力还是有的,好听不好听勉强还能分得清。
小二去后不久,过了一会儿屏风后便响起阵阵琴音。叮叮咚咚,在琴声中隐隐有着流水在大自然中的变化万千,有小溪流水的潺潺,有大江东去磅礴,有瀑布倾斜的奔腾,还有几个清澈透明的泛音,令人想起了山泉丁冬水花轻溅的景象。全曲气势宏大,意境深邃,表现出秀丽、柔美的江南情调。
郭文莺听了片刻,越听越觉曲调熟悉,不由心中一动,莫非屏风后之人会是雪融吗?
第三百七十八章 琴师
她记得雪融临走之时,说要到京都看看,想瞧瞧她成长的地方是个什么样子。莫非他竟在此处做琴师吗?
心里有些犹疑,却又不好闯到屏风里去看看,那层层纱帐把两人分隔开来,只觉朦朦胧胧中的身影更是似曾相识。
皮小三忽然道:“头儿,这人弹得什么鸟玩意,还不如请个大姑娘唱个曲啥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搞这么神秘做什么?”
郭文莺瞪他一眼,“喝你的茶吧,什么事都有你。”
皮小三哼了两声低头不语了,他本就不是个老实巴交的,平时跟横三几个在一块,什么花样都玩的出来,只是在郭文莺面前不免收敛些。尤其知道她是女人,更不敢大放厥词了。
郭文莺也喝了口茶,这会儿屏风后又响了琴音,却是一首欢快的曲子,曲调轻松流畅。
她正听得入神呢,忽然楼梯一阵晃悠,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蹬蹬走了上来。还没走到便有人叫道:“哪儿呢?再哪儿呢?”
小二忙迎上去,“几位爷,这是要干什么?”
一个汉子低哼一声,“你这儿的琴师呢,把人叫出来,咱们家主子要见人。”
小二一看找琴师的,顿觉不好,这帮人前几天就来过,今天又来了,真是瘟神进门没个好。他忙闪一旁,等他们走过,几步下楼找掌柜的报信去了。
那几个大汉一路走到屏风前,抬脚踹了上去,屏风立刻碎成两半,露出里面一张宛如日月光辉的脸来。那正是雪融,这世上没任何一个男人可以美的像他这样。
郭文莺立刻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屏风后的人儿。
那几个大汉踹了屏风,其中一个一把揪住雪融的脖领子,问道:“是他吗?”
另一个大汉点点头,“是,就是这小模样,把咱们公子勾得心痒难耐,他也不识抬举,公子让他去府里弹琴也推三阻四的,软的不行非得来硬的,真是个贱骨头。”
那大汉揪着雪融,拖着他就像拖一块破抹布一样。雪融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不带半点波澜,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即便没被人当人看,他的身姿和体态依然不显狼狈。
郭文莺看着莫名觉得一阵心疼,她以为他得了自由就能过上好生活,没想到依然逃脱不了命运。女人若长一张天香国色的脸是祸患,男人长成他这样也是有着无穷无尽的麻烦吗?
她站起来,低喝一声,“放开他。”
雪融忍不住回头,看见一个美貌如一幅画卷的少年站在那里,阳光倾泻照在他身上,身姿是那么笔直,那么的英挺,宛如暖阳般沁入人心。
他几乎看得呆了,一直到很多年后,每次回想到这一幕,都觉心跳加快,以至于成为了他终生最美的时候。他在最尴尬狼狈的时候,被一个美得很不真实的少年给救下了。
“郭大人。”他嘴里团着这三个字,当吐出来时,都觉得声音在发颤。他真没想到还能再看见她,他以为她已经去世,今生再不复相见了。
郭文莺对皮小三和云墨示意,两人立刻冲上去,那么壮硕的汉子却不过是绣花枕头,吓唬人行,真要动起手来,哪是两个在战场上待过人的对手,不一会儿地上便躺倒一片。
他们这边动着手,桌椅茶碗都被掀翻了,一时汤水点心撒了满地,有些茶客吓得连滚带爬往楼下跑,一时慌不择路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雪融刚才被那几个摔倒的壮汉一带,也倒在地上,不过这会儿优雅的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土,对郭文莺羞涩一笑,“你还活着,真好。”
郭文莺没想到他第一句话会说这个,心里忽有些酸涩,低声道:“你进了京就在这里弹琴吗?”
雪融微微点头,“我也没什么傍身的手艺,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弹琴了。”说着轻轻一叹,“倒让你看笑话了。”
他相貌太过出众,尤其是从小当初伶人培养,身上风尘气无论如何也抹不掉,很容易勾引一些邪魔外祟的注意。他在京都待了一年多,已经换过了几处地方,但每次都不能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那几个壮汉从地上爬起了,一个指着他们鼻子道:“你可知道咱们公子是谁?你敢打咱们,公子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郭文莺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们口中的公子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娇养坏了的浪荡子弟,京城里这种富家公子有的是,她实在没必要管那人是谁。横竖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去。
茶楼里太多混乱,他们便下了茶楼,寻一处清静之地好好聊聊。
郭文莺问起雪融在京都,雪融却并没多说什么,约莫是想保留点仅存的体面吧。
雪融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瞧着也没茶楼酒肆可以去,便带着他们去了自己家里。
走过一处偏僻的贫民窟,看到眼前低矮的房舍,郭文莺顿觉心酸,像他这样的人也是华衣美食,享尽过富贵,居然会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真不知这一两年他是怎么度过的。
雪融住所虽简陋,但收拾的却很整洁干净,一间待客厅,一间卧室,小厨房在外面,只是一个棚子支着,底下是锅台和炉灶。院子小的可怜,却种了许多花,婀娜多姿,娇艳异常,一看就知是个清雅细致之人住的地方。
带客厅也很小,坐个三四个人都有些嫌挤了,郭文莺只一个走进去,让皮小三三个在外面等。
云墨一脸戒备的看着雪融,颇不情愿的留在了外面。
郭文莺跟着雪融进了客厅,这里只有简单的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还缠着布条,有一条腿老不结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