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她,都不由微微一怔,心道:人间绝色也不过如此了。
“咦,这么漂亮的眼睛,怎么哭成了烂桃子,难道大门外已是汪洋成河里吗?”桂花花故意往门外瞟了一眼,满脸捉弄之色。
梅饭没心情跟他玩笑,白了他一眼,从两人身旁走过。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桂花花晃着扇子突然笑了起来,“风大人,没能娶到这绝色美女,大人不觉遗憾吗?”
世上就是有种女人不可能和自己合拍,从梅饭骂他王八蛋那一刻,他就知道她不是自己那盘菜,即使这菜做的再漂亮,再精致,也未必合自己胃口。所以他一点也不遗憾。
不过…
看一眼桂花花,有些好奇的反问,“难道桂大人觉得遗憾了?”
遗憾吗?
桂花花冷笑,妻子对于他做工具的功能永远大于有爱情,遗不遗憾又有什么关系呢?

自从订了婚约之后,府里的气氛就有点怪怪地。
毕竟能嫁入桃家,还是嫁给下一任宗主,这可是彩国大多女人的梦想。当年梅大小姐想嫁给一个桃家嫡系都不能,她一个后来的小姐却能嫁的这么好,自然令人心生妒意。
梅六的冷淡自不必说了,就连梅七看她的眼神也与以前不同,大夫人更是冷言冷语,句句带针,一向高傲的梅五简直恨不能吃了她。
在这样的气氛下,梅饭自然不敢多待,吃完晚膳就乘车返回梅山书院。梅九没有跟她一起走,她一直在大夫人那里,也不知在算计些什么。不过这都与她无关。
回到书院已是深夜了,春天和春梅给她打了洗脸水,伺候她睡下。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醒来又恢复了与往日一般的学生生活。
如果有人要问,定了亲跟不定亲有什么区别?那梅饭的回答是没什么区别。因为她照常上课,照常做着很多想做与不想做的事,或者唯一不同的就是桃颜不在身边吧。
以前他在时,也没觉多么惊喜,可一旦人走了,却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忽然间很不适应起来。
“小姐你在想什么,水溢出来了。”春天忽然惊呼一声。
低头看看倒了满桌子的茶水,梅饭不由摇头苦笑。最近她精神好像越来越不集中了。
“小姐,桃大人会很快回来的。”春天难得这么善解人意地劝道。
梅饭闻听,不由叹息起来。不经历爱情,永远不知道爱会让人变傻,或者她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实实着着爱上一个人吧。
不过这种因思念恋人而产生的烦恼,没维持多久,就被渐渐冲淡了,因为她已经被一件事搅得烦不胜烦。

这天又是容主的乐课。容主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喜欢把她叫过去浅谈几句。
桃颜走没一月,梅九被立为皇后的旨意就已下到梅府,只待她成年后再行进宫举行大婚典仪。她顶着未来皇后的头衔自然飞扬跋扈,连带的再也看不上容主这个小小的乐课老师了。不然,她几次和容主说话,不被这小丫头骂死也差不多了。
可虽是如此,这样反复几次,依然让她收到不少白眼。梅九虽除外,可暗恋他的小姑娘依然多如过江之鲫。
她心情郁闷之下,只好对容主求道:“我说帅哥,你知不知道你很养眼?”
容主不甚明白,挑眉笑问,“你所谓的养眼,是指我长得很英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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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包子传情,美男
“比英俊还要多一点。”梅饭用手指比了个多出一点的尺度,然后笑着走近他,趁他不备,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
对待帅哥使用暴力简直是暴殄天物的做法。拍完后,她吹吹自己的手,连念几句阿弥陀佛。
紧接着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明知自己漂亮的无以附加,就不要在我跟前碍眼了,这样的话我会遭人嫉妒的。”
容主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极艳丽地笑容,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气到半死。
“只是被嫉妒吗?难道没人向你扔砖头?”
曾经他对一个女孩多看了几眼,当时就有爱慕他的人扔去了砖头。不过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久到他早已忘记那女孩长什么样子。
缥家的人都很长寿,有时候长到自己都厌烦活着。而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越发想念家,想念那曾经的那片竹林,以及竹林里那个总是面带笑容的人。
他也知道不该想那个人,那人跟宗主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想想,也是莫大的罪过。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是他唯一的知己,唯一的知音,也只有他懂得他的心,懂得他的喜好,懂得他所弹的旋律。
可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只能和梅饭说几句话一解“相思”了。只是很明显,这丫头把他的抬爱,当烫手山芋一样,恨不得立即抛出去。
一听他这话,梅饭真想把他当砖头给扔出去,只是看在旁边还有这么多女孩的份上,只能作罢了。
“以后别再找我了,否则打烂你的俊脸。”故意抛下句冰凉的话,她转身走开了。
容主微微一笑,并未把她的威胁当回事。


那么绝情的话都已说出口,梅饭以为他就算脸皮再厚,也不会再把她叫到跟前了,谁知道世上永远有种人,脸皮厚到无以附加的程度。
第二日一大早,容主居然变本加厉的到红园来找她。
“梅饭开门啊,梅饭开门啊。”他使劲拍打着门环,似生怕整个女宿的人不知道他来了。
春梅刚睡醒,正对着镜子梳头着呢,突然听到敲门声,不由低骂一声,“哪个死人这么不懂礼。”
“梅饭,梅饭。”声音越想越大,好像叫魂似地。
春梅被炒烦了,只好赶紧跑出去开门,口中还嘟嘟囔囔说着,“一大早就扰人清梦,这人肯定活不长久。”
容主耳朵超尖的,对于骂他的话一向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由微微而笑,世上的事大都是命中注定,没想到一个丫头也成先知了。
门开了,在看到容主的一刹那,春梅呆了一下,随即发疯似地往回跑。
梅饭也刚起来,听到有人拍门,忙出来查看,正巧和春梅走了个对脸。她不由一怔,问道:“你跑什么?”
“这个样子羞死人了。”春梅掩着脸狂奔回屋里,顺手还关上房门。
头发未梳,脸未洗,还趿拉着一双绣花鞋,确实形象有欠。在看到院外所站那个笑吟吟地人时,梅饭终于知道春梅跑什么了,因为容主来了。
试问一个超级美男站在你面前,而你又碰巧蓬头垢面的很不体面,恐怕正常女人都会转身就跑吧。
不过梅饭却不是正常女人,她是对容主帅哥免疫的特殊女人。所以虽然同样头不梳,脸不洗,她依就坦然的站在他面前。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不施粉黛也一样迷人啊。”容主望着她啧啧而叹,那眯成缝隙的双眼,居然也带几分色态。
梅饭横他一眼,问道:“你是怎么进女宿来的?”
“我跟看门的很熟,跟他说了说,便放我进来了。”容主笑道。
这是什么守卫啊?居然放个色男大摇大摆进出女宿。梅饭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容主已经越过她走了进去。
他似混没把自己当外人,进了门就在小院里转了几圈,嘴里不轻不重的地评价着:
“什么破房子啊,屋子这么旧,院子这么小。”
“花草也没种植几株,一看就是没用心打理。”
“还有墙角那个水缸,里面的水都长虫了,你是拿来喝吗?”

谁喝那种脏水。梅饭脸色微黑,看他那意思竟似还要往前,忙挡在他身前,冷声道:“老师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屋里是女子闺房不方便进出的。”
容主饶有兴趣看她一眼,抿嘴轻笑,“女孩子何必这么大火气,会不漂亮的。”
不漂亮也是被他气得。梅饭瞪他一眼,心说,平常看他的样子都是风采伊人,风度翩翩的,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竟跟个浪荡公子似地。
“好了,别气了,今天跟我出去一天,以后就不会再见到我了。”容主笑着哄道。
梅饭一时没听明白,奇声问道:“你要走了吗?”
“算是吧。”容主微微一笑,半是乞求,半是玩笑道:“我都要走了,那小姐是不是可以拨空和我去领略一下青州的山水,琴瑟相合,共谱一曲绝世音乐。”
梅饭犹豫了,若是以前她根本不会考虑的,可现在他就要走了,毕竟师徒一场…
容主很会把握时机,以极幽怨地声音道:“以前我和霁就常在一起切磋琴艺,我弹琴,他拉胡弦,经常一奏就是一日,回想当时煮茶弹曲,何等的逍遥快活,却谁想他怎么就先我一步走了…。”
说着,眼圈微湿,竟似一副血泪盈襟的惨样。
太夸张了。梅饭也知道他是假装的,可一提起霁,她的心就软了,只要和霁相关的,无论是什么她都会去做。
梅饭想了想,叹息道:“好,我跟你去。”
“如此,那咱们就走吧。”容主转身就走,似是急不可耐了。
“现在就走吗?”
梅饭皱皱眉,她身上还穿着居家的衣服,更何况上午还有课,而且还是眼前这位大仙的课。
“老师,你确定要丢下那些学生们独自逍遥吗?”她试探地问。
“怎么是独自呢,不是还有你陪着嘛?”他正经八百地问。
梅饭忍不住大汗了一把。
既然当老师的都不在,那课也没得上了,更何况已经答应人家。无奈下,只好回房梳妆打扮,跟这位大仙一起逍遥去也。
梅饭进屋时,春梅又刚好出来,她早已打扮的光鲜亮丽,脸上还施了很厚的脂粉。
“小姐,客人走了吗?”她娇声问道。
梅饭向外面努了努嘴,心里却道,“又是一个被美色迷晕了的女人。”
一切穿戴整齐,等梅饭抱着霁的那只二胡再出来时,容主正和春梅聊得很是热络。春梅不停地娇笑着,身子一颤一颤,好像在抖虱子。
出了院门,坐上容主特制的马车时,梅饭好奇地问道:“你刚才和我的丫鬟聊什么了?”
“我只是问她会不会算命?”容主微笑。
春梅会算命?
她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再问时,他却笑而不答了。
与己无关的事,梅饭也没放在心上,转而欣赏起他的马车。
容主的马车和别人的马车很不一样,通体白色,车身上还篆刻着根本看不懂的文字,那富贵的造型,看着真是排场气派。能拥有这样的马车,还真是让人眼红。不过,更让人嫉妒的是,马车在出书院时,只有人探了探头,连问都没问一句。
此时梅饭才知道,原来容主在书院的地位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像她的马车连进出书院大门都不能够,更遑论大摇大摆的横行了。


马车驶出书院,一路向西而行。
被容主一早拽出来,也没顾上吃东西,经过闹市时,梅饭下车买了一包包子,小心的抱在手里。包子太烫,她一只手抱着,一只手去抓耳垂,实在受不了时,再换手。据说这样做可以缓解疼痛,但哪位圣人说的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孔子,孟子,孙子,或者是路边抱孩子的大妈。
容主掀起车帘看见她这滑稽样子,不由浅浅一笑,这一笑就好似春花怒放,瞬间吸引了众多女性的目光。有不少人竟向这边走过来,欲似搭讪。
梅饭忙跳上车,并迅速放下车帘,她并不担心他被人看,只是这样一来,他们想出城就得花更多时间了。
容主唇角上扬笑了起来,“你这样子倒像个吃醋的小妇人呢。”
梅饭白他一眼,就算吃醋她也是吃桃颜的醋,跟他何干?
坐到车上,把包子袋放在腿上,一点点撕着放进嘴里。浓浓的肉香混着小麦的香气,让她不由幸福的眯起眼睛。
青州的食物还真是好吃,这种街头小吃也做的别具特色呢。
正嚼得兴奋时,却见一双亮晶晶地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确切点也不是盯她,而是她手中的包子,那眼神竟像是对这白胖胖的小东西倍感兴趣。
哪有这么看人的?梅饭顿时咽不下去了,她伸手拿出一个递到容主面前。
“你要吃吗?”她问。
容主点点头,竟真的接了过来。他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咀嚼着,并发出一声骇人听闻,又惊悚至极的嗟叹:“原来凡人的食物这么好吃。”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与帅哥在一起的日子
梅饭大汗了一把,差点冲口问出,“你是什么怪物?”不过她还是衡量了一下,换了一种婉转地方式问,“你没吃过包子吗?”
“没有。”容主答得理所当然,并且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好吧,他只是对吃上特别了一点。梅饭如此安慰自己,换了一种方式问,“那你平常都吃什么?”
“当然吃仙人的食物了。”容主微笑而答。
“那仙人都吃什么?”不知这算不算诱导性的问话,不过她还是问了。
“喝水吧,有时会吃一点鲜花。”容主皱皱眉,似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不过他还是答了。
梅饭头顶开始冒汗了,如果不是他傻了,那就是她傻了。可是看他表情,那么认真坦诚,也不像说谎的,不由半信半疑。
马车终于出城了,一路上梅饭一直在打量他,暗自琢磨仙人和凡人究竟有什么区别。看完之后,她得出的结论是:除了他没吃过包子外,又长得太好看之外,没有任何与别人不同的地方。
那么就是他在胡说八道吗?这么想着,心里稍稍平和了点。
刚才差点吓死她了,还以为他是什么仙人下凡,或者妖精降世。不管是哪种,都足以让人心惊胆颤,小脸色变了。


马车出了城,直奔西麓山而去。
西麓山是青州最有名的一座山,传说当年八仙降世的地方就是这座山,所以山中多有仙气。据说,若凡人能吸入仙气,就可长生不老。
当然这只是据说而已,梅饭才不相信真有什么仙气,嫌气倒是不少。她身边就站着一个“仙人”,若真是仙山有灵,容主还不飞升而去?
山间小路多陡峭,蹒跚着爬上山来,立刻感到一股冷空气穿袭而过。这时,一个小童从后面赶上来,拿着件斗篷递给容主。
一路上都是这小童在赶车,不过他一直戴着顶宽大的帽子,看不清样貌,到了此时才看出他年纪并不大,也就十一二岁。
容主接过斗篷披在身上,那气定神闲、暖暖和和的样子让人看得直咬牙。
真的好冷。
梅饭揉揉冻得发凉的脸蛋,问容主,“咱们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
若说踏青吧,晚了半年多,想赏雪,那也得等下雪之后。刚入冬,树叶都落光了,光秃秃的山上除了喝风也没什么新鲜事可做了。
“弹琴。”容主微微笑道。他说着便唤那小童,“逢生,把那具筝抱过来。”
逢生应了一声,抱了筝,拿了一个厚厚的垫子铺在地上。收拾妥当,又转回身抱了一个暖炉回来。
梅饭的眼神一直盯着那暖炉,直到把它摆在容主脚边才收回目光。那红红的炭火,暖和的温度,就像一个娇小可人的女童,让人恨不能抱在怀里好好爱抚一下。尤其是现在身上冷的发颤的时候,望梅止渴也是好的。
容主席地而坐,焚上香,叮叮咚咚弹奏起来。这是一曲《凤朝阳》,曲调优雅,节奏舒缓,乍听之下有来自太阳炙热的喜气,可细细品味却又带着几分悲伤之意,仿佛凰死了,而凤在那里独自悲鸣。
一曲奏吧,容主停了手,望着她展露出宛如凤凰展翅般绝美的笑容。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
梅饭一咧嘴,道:“有点冷。”不过她指的不是这曲子,而是这破天气。山风凛冽,冒风听曲,恐怕神仙也没这份雅兴吧。
容主微微一笑,未说什么,俯身又弹了起来。这次他弹的是霁最常拉的那支曲子,透过清逸优美的琴音,抚慰烦扰庸碌,伤痕累累的精神元气。
以前当需要一份宁静时,霁便会拉这首曲子。它的曲调饱满、流畅,如清澈露水点缀期间,飘荡在*光里的落叶,静神聆听片刻,所有的烦躁情绪便通通消失不见了。
梅饭闭着眼听着,就仿佛霁又回来,坐在眼前,微笑着拉着他最爱的曲调。
“霁。”她轻喃一声,只觉眼睛湿湿的,想去擦时,一行清泪早已滴落下来。
“如果他还活着,那我们又可以在一起弹奏这曲子了。”容主长叹一声,细看时,眼角也隐隐有些泪痕。
梅饭看得出他的伤心是真的,不禁有感而发,她找了块山石坐在上面,从背后摘下二胡,试了几个音,也拉奏起来。所拉正是刚才那首曲子。
容主微微颔首,也跟着弹奏起来。
古往今来的音乐大家们,古筝和二胡同奏的可谓少之又少。不过这只曲子,在两个没什么联系的乐器相合下,奏出来效果竟出奇的好。
容主眯着眼,感觉自己仿佛又置身在那片竹林之中,砍笋做肴,焚火煮酒,只觉酒香四溢,琴声幽明。
耳中充斥的全是悠扬的音乐,他们就像坐在天上云端,逍遥快活似神仙。有那么刹那,梅饭都忘了山风瑟瑟,屁股底下山石的冰凉。
一曲奏罢,仍觉意犹未尽。这就像喝啤酒一样,第一口勉强接受,等慢慢习惯了味道,便如同吸食鸦片,有一种上瘾的感觉。
梅饭现在就处于这种极度兴奋之中。
可弹首什么曲子好呢?她忽然想起那首用宫、商、角、徵、羽反复罗列,奏出的名曲沧海笑。想当年那魔教长老和名门耆老,恐怕也是如此惺惺相惜,才会有那名动天下的好曲。
心随意动,她一屁股坐在容主身旁,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把古筝挪到自己身前。
“你这女人怎么如此…。”书童逢生看不过眼,忍不住站出来替主人伸张正义,可还没容得他说完,梅饭已经自顾弹了起来。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沧海笑》的意境广阔悠远,带着几分浓厚的沧桑感,把逍遥自得的神仙气度表现的淋漓尽致。
她边弹边唱,耳边似听得海笑,天笑,山笑,风笑,眼前浮尘,浪涛,红尘,豪情隐隐而现。
天底下还有谁能有这种胸襟,一种豪迈,一种坦荡,一种境界,一股混天而成的男儿气概俨然而生。就仿佛眼前这不是一个女子,而是霁一样的洒脱男儿。
听着这悠扬的音乐,进入歌词的意境,容主忽然发现人生只不过是一片浮云,而他只不过是一朵浪花。本来心中积压了很多不平和不忿,却都在这一刻如烟雾般被风吹散了。
他不禁微微而笑,暗自感谢霁的在天之灵,他教了如此一个徒儿,连带的他算是后继有人了。
曲终了,山中依然仿佛回荡着悠远地曲调。
容主站起来,大笑道:“笑看人生,只看今朝,经此一日,容虽死犹幸。”
梅饭呆了一下,心想,一首曲子而已,这就不打算活着了吗?
逢生还在不忿着,不停拿眼挘她,似乎怪她妖曲惑人,把他主子给刺激傻了。


山上实在太冷了,容主本来还想再谈几曲,可看看连打喷嚏的梅饭,不由作罢了。
他们沿着山道下山,上了马车,梅饭的身体依然抖若筛糠,上牙膛直碰下牙膛,冻得手脚都没知觉了。
她瞥见容主上了车,立刻抢过他的暖炉抱在怀里,只等热气熏满全身,才满足的轻叹一声。
看她这样子,容主不禁微微而笑。
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把暖炉放在腿上,梅饭才问道:“咱们现在去哪儿,回书院吗?”
容主摇摇头道:“还不能回去,现在我想去做一些以前从没做过的事。”
“那你以前都没做过什么?”梅饭好奇地问。
“吃饭、睡觉、唱戏、嫖ji…。”他越说越多,梅饭越听脸越黑。唱戏、嫖ji倒也罢了,可吃饭、睡觉不是每个人每天都在做的吗。
早已领略过他的古怪,梅饭只好换了另一种问法,“那你都做过什么?”
容主想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弹琴、说话、饮酒、喝茶…。”
“饮酒、喝茶就不算吃饭吗?”梅饭听不下去,她忽然觉得眼前这是个怪物,比霁还奇怪。霁以前也是吃的很少,有时候只是喝点饭汤就能过一天,可就算再少,他也是在吃啊,哪像这个容主,竟整些没用的东西。
容主笑着摇摇头,“也不是从来不吃的,偶尔也会吃一点,不过我一向只吃素的,而且多用水煮,不沾油盐的。凡人所烹饪的吃食却从来不吃的。”
还像出家人呢。梅饭闻听,只好叹口气道:“好吧,那咱们就从凡人的第一件事开始做起。”
此刻天已过午,冻了半日早觉得脂肪积累的少了,若不补充点能量,还真不知能不能陪他一日呢。
和容主在青州街上转了一圈,终于选了一个很大的饭馆。几乎店里所有的菜都被要了一个遍,摆了满满的三大桌子。这当然都是容主要的,至于付钱的就是梅饭了。
容主点完菜,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身为学生还从没请过老师,这怎么行呢,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吧。”
梅饭一听,差点哭了,她可怜的荷包啊,今天可是要遭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