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若无其事的抬了下眼皮,眼底刹那间精光迸射,“说说,你和皇上都聊什么了?”。
饭饭暗自叹息一声。能坐上这个位置,她这位姑姑也是有很大本事的。只是磨没了青春,磨掉了纯真,满心满眼剩下的全是算计和权谋。一个二十岁的人,却偏偏心态像七八十岁的,这样的一生,值得吗?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值不值得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虽然太后语调凌厉,大有准备算账的意图,饭饭却不想把小皇帝思念母亲的事说出来。不是特意想违抗她,只是那点薇言对母亲的心思,她想维护。所以,她只好干笑一声道:“禀太后,真没聊什么。”
“没聊什么,需要说上一个多时辰吗?”太后声音忽的提高一度。
饭饭知道她怒了,却只能硬着头皮道:“皇上问了小女一些民间趣事,哪些好玩,平日都做些什么等等,别的就没了。”
“真是如此?”太后似乎还不太信。
她这儿子虽不是亲生的,毕竟养了这么多年,脾气秉性还是很了解的,他很少跟别人亲近,甚至连跟她说话的时候都少,这次却独独和梅饭聊了这么久,怎叫她不心生疑惑?
饭饭凛然道:“太后,我发誓,真的就这些,如果我敢说谎,就叫我出门叫车撞死。”
心里暗自加一句,我说的是汽车。这个年代自然没有汽车的,所以也不会存在撞死之说。
见她如此,太后哼了声道:“你是梅家人,谅你也不敢骗我。”
这算信了吧。饭饭暗自嘘了口气。
她是有心护着薇言的,可更多的还是保护自己。小皇帝无意识说的话,有些事关紧要,说出来只会惹祸上身。更何况她跟这太后又不熟,只能糊弄多久算多久了。
而且,刚才听太后的意思,间谍们离的都很远,应该没听到两人叽里咕噜的说什么,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刨根问底了。所以骗的就是她。
听饭饭誓发的歹毒,太后面色缓和许多,招手唤她,“来,饭饭,坐姑姑身边来。”
叫这么肉麻,饭饭恶寒了一把,不过还是乖乖的坐到她身边。
原本太后身边坐的是梅六小姐,此时只能向一旁移了移。她心中不悦,不由恨恨地瞪她一眼。
来得迟的人,却反而得了宠,怎不叫人眼红?饭饭很理解,所以顺便递给她一抹歉笑。
梅六却误会她示威,又狠狠剜了她一眼。
太后轻轻握起梅饭的手,一下下的抚摸着,用极温柔地声音问道:“今年几岁了?”
这是出于长辈的关爱,可是用在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身上,却恶心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禀太后,十四了。”梅饭强忍住没把手抽回来。
“看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叫姑姑就好了。”嗔怪地看她一眼,声音带着几分嗲意。
饭饭心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女人会当上太后,凭她的容貌只能算中上,但那说话的几分姿态,却能足足叫酥男人的骨头。
“是,姑姑。”她顺势叫着,却暗自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叫一个这么小的女人姑姑,一时还真难开口啊。
“这才乖嘛。”太后眯着眼笑起来。
她看看梅饭,又看看梅六和梅七,笑得嘴角上翘,“都说梅家女儿是美人**,不是哀家自夸,瞧瞧咱们家的女儿们,还真是个个出色呢。”
“姑姑,您这本来就是老王卖瓜,哪有这么说自己侄女的?”梅六轻嗔一声,掩嘴笑了起来。
梅七也道:“姑姑,若论美,谁又及得上姑姑您呢,想当年太上皇**三千,却独宠姑姑一人,连桃贵妃都是手下败将,…。”
梅七没说完,却见太后咳嗽了一声。
梅六责怪地看她一眼,意思明显告诉她,“话太多了。”
对她们说的这些宫中秘事,梅饭一点不感兴趣,她还在想太后刚才的话“梅家个个都是美人。”
美人?难道她就没看见她这半张脸都肿成馒头了吗?所以宫里人说话,有几分真假只有自己知道了。
今天,太后似心情颇佳,留她们吃了午饭,又聊了会子,才命人送出去。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桃家选妻
马车一路出了宫门,在回去的路上,梅六一直盯着饭饭看,仿佛砸研究一个稀罕事物。
饭饭也不理她,任凭她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
梅七最先忍不住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酸味儿,“我说八妹啊,你究竟有什么好本事,怎么哄的皇上喜欢你,太后也对你另眼相看?”
她有本事吗?饭饭却不这么觉得。做人贵在交心,你对别人真心,自然也能换来真心相待。她是发自内心的疼惜薇言,跟那些表面顺服的人大不相同,自然薇言会喜欢她。至于太后,她自有有她的目的。不管因为皇上,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绝不会是姑侄情深那么简单。
可这些又怎么好告诉她?所以她只能眼望车外,装听不见。
梅七讨了个没趣,气呼呼地绞着手里的帕子。她记得刚才那个关于梅饭的“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传闻,一时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回到家中,见过父亲。梅御问了几句宫中的事,也没多说什么,便让姐妹几个歇着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刚过午,大小姐就来了,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儿子桃浅。
梅大凤这儿子今年刚满十六岁,长得那是一表人才,端正挺拔,俊美秀丽,既没有祖父的跋扈、张扬,也没有其父的虚浮、荒唐,看着倒是个老实巴交的好孩子。
“见过六姨,见过七姨,见过八姨。”
看见姐妹三人,他一路叫过去,每叫一次脸都微微红一下。尤其是叫到梅饭面前,那张小脸更是红的像个富士苹果。
饭饭从来都喜欢这种正太人物,不由对他心生好感。微微一笑,桃浅的脸顿时更红了。
“大姐,这么匆匆而来可是有事吗?”梅六轻声问道。
大约走得急了,梅大凤连灌了几口茶水才道:“刚从桃家老夫人那儿来,得了个消息,就赶紧来报个信儿。”
听是桃家的事,一干人都竖起了耳朵。
“老夫人说这次过寿会遍请京城闺秀,要给桃颜选正室夫人呢。”
梅大凤一语而毕,满室皆喜。
桃颜的正室夫人,那就是以后桃家的宗主夫人,也是相当于皇太后一样的人物,甚至比当今太后还要势大。这是多大的诱惑啊?更何况桃颜还是彩国青年中的翘楚,无论相貌、文采、武功、人品都是一等一的。能嫁给这样的夫婿,简直是所有女人的梦想。
梅六眼前一亮,“姐姐,这事当真?”
“自然。”
梅六想起今天在皇城桃颜说过的话,不由喜上眉梢。他邀她去参加寿宴,这代表什么呢?其中的意思已不言而喻。
“六妹何事那么开心?”梅大凤被她的抿嘴微笑,勾起了好奇。
好事自然要有人分享的,梅六含羞着把今天桃颜的话叙述了一遍。
梅大凤一听,也不由眉开眼笑。
她打趣道:“郎有情,妹有意,这是不是要恭喜妹妹,好事将近了?”
梅六脸微微一红,嘴上说“姐姐真是的”,却已是默认了。
她们这边认可,梅七却心中不悦。可她不是嫡女出身,各方面都比不上梅六,要做这正室夫人多少还有点欠缺,所以她就是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暗自寻思着,一定想方设法赢得桃家公子的真心。
“行了,既然我这位小叔子都亲自相邀,我也就放心了,你们三个都去,把声势给做足了,也就外人看看咱们梅家姐妹的风采。”梅大凤慨然道。
“大姐说的甚是。”梅六、梅七齐齐点头。
梅饭却没说话,她在纠结,到底怎么才能不去呢?
这时,梅大凤宛如发现新大陆似地,突然嗷地一声叫出来,“梅饭,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经过一天一夜的酝酿,她的脸已泛出“迷人”的紫红色,看着就像是一块放了红枣的白糖糕,“啪”地掉在地上。那惨样!啧啧,也难怪她会大惊小怪,就算自己看了都觉寒碜。
“是从树上掉下来摔的。”梅饭老实道。
被梅大凤这么一提醒,饭饭犹如醍醐灌顶,她再也不担心会被桃颜认出来,也不担心容貌引人注目。就这幅尊容,放到菜市场当猪肉卖,别人都嫌不新鲜呢。
本就对梅饭没什么好印象,梅大凤也没再问下去。敲妥拜寿的时间,她就领着桃浅回家了。她自己没能嫁给桃家宗主,自然希望妹妹中能有一个完成。这一番心意倒是实打实的。
梅大凤一走,梅家立刻大动起来,这次比进宫还夸张。找裁缝做衣服,打金银首饰,准备各种应用品。各大店铺的掌柜,更是在府中频繁出入。
不仅梅府,京城所有家有闺女的府第,都动了起来。一时间导致京城“布”贵,裁缝店里连个会做衣服的都找不到。
找不到合适的衣衫,梅七气得大骂管家下人,连砸了好几件昂贵古董。
梅饭看得心疼不已。忍不住叹息,果然不愧为梅家传统,砸东西都捡最贵的…。

如此折腾了两天之后,终于等到桃家老夫人过寿当日。
这一天一大早,梅家三姐妹就被几十个丫鬟围绕着,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好一顿拾掇。一个个打扮的光鲜亮丽,高贵无比。
只是梅饭脸上的那块瘀肿却是抹多少粉也抹不掉。不是没找大夫看过,但止血化瘀从来都是循序渐进,一两天内想一点看不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春梅为此懊恼不已,一个劲儿后悔没看好小姐,以致要白白失去了这大好机会。不然,凭小姐的姿色,绝对能在众千金中拔得头筹的。
梅饭却不怎么在意,她乐得如此。假装跟着懊恼了一下,便又喜笑颜开了。
梅府的马车早已停在了府门,各种礼物也被搬上了马车。这次和上次进宫不同,送的寿礼却是小姐们各自准备。梅六和梅七为此费了很多心思,直想讨得老夫人的欢心。
梅饭根本没把这当回事,直到上了车,才忽然想起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做。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色即是空
“我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她问春梅。
“没有吧。”
春梅低头检查,荷包带了,香囊带了,花扇带了,衣衫也很齐整。她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是啊,到底是什么呢?”
梅饭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什么,便直接扔到脑后了。反正她只是去桃府应应景而已,忘记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一切准备妥当,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开拔了。
桃府位于皇城的最前的一条大街,其建筑面积要比梅府大得多。它依山而建,从远处而望,连绵不绝的好一大片。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想到这比皇宫小不了多少的地盘,都属一家所有?
此时,桃府门前人声鼎沸,前来道贺的宾客骆驿不绝,把整个胡同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眼看着进不去了,姐妹三个只好下了马车,步行走过。说是步行,可想从人群仅存的一点点缝隙中挤进去,又谈何容易?
桃家能有这种空前胜景,也是预料之中的。桃丞相那可是跺一跺脚,京城都能颤三颤的人物,想巴结的自不在少数。再加上桃颜选妻的传言,被嚷嚷的到处都是,哪家生女儿的不想争个高低上下?这人潮自然乌泱泱地往这儿涌,犹如开了闸的洪水,又好比开了仓的粮粒。把个桃府大门,挤得连个站脚的地儿也没了。
在人潮之中,她们就好似前仆后继的浪花朵朵。在一干家丁的保护下,好容易把众多前浪拍死在沙滩上,才冒险挤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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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拜寿的分为三种,一种是贺寿,主家迎出来,互相作个揖,道声恭喜,然后请进去在老太太跟前说两句话。这是贺寿。另一种是拜寿,主家在台阶上一站,客人进门磕个头,奉上寿礼,然后请进去,入了席,吃喝一通。这种倒是也能进。最倒霉的是第三种,好容易挤进来,人家连门都不让进,拿着成堆的礼物往里扔,求人家,“要了吧,要了吧。”这不叫拜寿,这叫“活受”。
可是今天,桃夫人大寿,活受的人也不是没有,而且还不在少数。一群官员堵在门口低声哀求,院里被强迫扔进去的礼物早已堆成了小山。她们必须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往里迈,不然一个不注意就跟踩着地雷似地。炸不死,也摔你个跟头。
“这怪碍事的,怎么也没人清理一下?”
梅饭埋怨着踢飞了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盒,只听“啪嚓”一声,多半摔了个粉碎。她也没空管那是什么昂贵东西,此时也顾不上了,若一拉下,还不知被挤到哪儿呢。
挤来挤去,终于走到交寿礼的地方,看着梅六和梅七郑重其事的捧上自己的寿礼。饭饭这才想起她忘了什么了。
她忘了准备礼物了…
见过拜寿不带礼的吗?桃府人自然不会见过,他们只是冷冷地盯着梅饭。
因为怕累赘,出门带的东西很少,饭饭在身上翻了半天,只找到前两天买糖剩下的一两银子。
有总比没有好吧?她在梅府管事漠然的眼神下,把小的可怜的碎银递过去。
此时,她心里悔极了。她悔的不是没带礼物,而是刚才踢那宝贝时,怎么就没想着把它捡起来。如果那时捡了,又何至于有现在的窘态?
桃府的管事果然不愧为训练有素。他面无表情接过银子,然后抬高嗓门大喊,“梅府八小姐献寿礼,一两白银。”
就这一声,喧闹的府第瞬间安静下来,有不少人探着头往这儿望,似乎要见识一下这八小姐究竟是何许人也。就连身为桃家宗主的丞相大人,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饭饭恨的连连咬牙,心说这山羊胡的管事绝对是故意的,喊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八小姐是何许人吗?
不过她是什么人,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的师父可是鼎鼎有名的霁先生,又怎会怕这小小目光的聚视?
高昂着头,把姿态做得足足的,一副屹立不倒的泰山样。
谁规定上礼就得上大礼?正所谓礼轻情意重(当然,她跟桃家的情意也不重,如果勉强算的话,只有打破桃颜头那点关系了),她上一两银子怎么了?怎么了?这帮唯钱是图的家伙。若是霁在此,也一定会赞成她的节俭持家的。一想到霁可能看着,她的背越挺越直。丢人可以,但是绝不能丢份儿,这是霁的至理名言。
献完礼,在众人的格外地注视下,她们走到前厅,然后对着桃丞相行礼。
“呵呵,三位侄女能来,真是荣幸,你父亲已到了,可要去行个礼?”
桃丞相捋着胡子,笑得好像个弥勒佛,他也是发了点福,面容俊雅,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光,不过就是这肚子未免太大了点。
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或者当宰相的肚子都是很大的吧?
梅饭如是想着,脑中不由幻出桃颜挺着大肚子的场景,不知那家伙中年时会是什么样子?
刚想起桃颜,一抬脸竟然看到他站在半米之内,而且面带微笑地看着她。那笑容带着几分奸诈,几分狡黠,还有几分看完好戏的满足…。
这臭男人在笑她吗?梅饭眼睛不由危险的眯起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今天她要遇佛杀佛,看见菩萨也得啃两口。
“颜哥哥。”一见桃颜,梅七立刻扑了过去。
梅六正跟桃丞相寒暄,看见他在,也忙走了过来。不止她们,刚来的众家千金,也都如苍蝇般的涌了过来。当然说苍蝇是难听了点,不过那嗡嗡地声音又跟苍蝇有什么区别。
算你走运。饭饭磨了磨牙,自动地退到人群后面。
今日的桃颜打扮的尤其俊帅,身着红色锦衫,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就这笑容,已足以迷死一干女人们。
饭饭心中默念:色即是空。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众人焦点
这么多人堵在大堂门口实在不像话,桃丞相咳嗽一声,吩咐家丁把众人请到后面待茶。
耽误的时间太长,也顾不上向梅御行礼了。姐妹三个就被家丁请着到了内堂。
桃家今日专为千金小姐们设了一堂,与前厅分开,专供女眷使用。
这一路上,梅六和梅七一直拿眼睛挘她。饭饭也不当回事,坦然自若的好像没事人似地。她可不认为刚才的举动是丢了梅家的脸,至于其他人,爱怎么着,怎么着去吧。
来到内堂时,这里已到了许多小姐。当然也有些夫人们,她们有的是陪夫婿来的,也有些是陪着女儿来的。
这会子老太太还没出来,桃家的几个姑奶奶正陪着客人聊天呢。
见过主家的姑奶奶,又跟众位夫人小姐们见过礼,三姐妹才找位置坐下。梅家是很贵的家族,在京城也是数得着的,自然被排在前面桌子,还有位姑奶奶陪着说话。
这位姑奶奶是桃家老三,桃颜的三姑,叫桃淑。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她和梅六关系最好,一见她立刻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的说个不停。
梅六含笑着应着,不时凑过头去,两人还说几句悄悄话。坐的远了点也听不很清,只依稀感觉是在说桃颜。
忽然梅六轻嗔一声,“姑姑也真是的,净会取笑我。”她颊上染上一抹红晕,神态似无限娇羞。
“姑姑都叫了,你还想不做我们家的媳妇吗?”桃淑笑道。
她这话说的声颇大,很多女眷都不禁向这边看一眼。毕竟媳妇这个词,在此时可是绝对敏感的。
桃淑也觉说错了,忙岔开话题道:“听说你们梅家新添了一位八小姐,是哪位呢?”
“这就是八妹妹。”梅六笑着扶梅饭站起来。
梅饭忙对上行了一礼。
桃淑多半是个近视眼,盯着她半天,得出结论,“这脸色不太好啊。”。
饭饭猜想,她多半是把她脸上的瘀伤看成黑影了。
她这一站起来,顿时比别人高出一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似乎对梅八小姐的大名“久仰”已极。
有人拍着胸口作惊吓状,“啊,我听说这八小姐力气很大,在皇宫里还曾拔出大杨树,真真吓死个人。”
“对啊,我们也听说了。“立刻有八卦的回应。
“八小姐,你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有那么大力气的?”有那不长眼的问。
梅饭的脸色瞬间成了黑炭。
好吧,她承认这里的情报机构很发达,但传播的速度未免太快了点,怎么才这两日,就弄得好像街头巷尾尽知了呢?
人家问,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干笑两声算是表示了。
大家似乎都怕说别的有错,一时间厅堂的谈话都在围绕梅饭的拔树,可能是出于好奇,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讨论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激烈。
梅饭摸着鼻子,抑郁地心都搅起来了。她本想默默无闻的,可谁知从进府到现在,一直是众人眼中的焦点,真是怎样一个无奈了得。
或者她可以期待…,这么闹下去,桃家就绝不会选她当媳妇了。
心情正处在崩溃边缘的时候,寿宴终于开始了。梅老太太在前厅稍坐一会儿,就在几个丫鬟仆妇的搀扶下来到后堂。
一干女眷齐齐跪拜,顿时祝寿之声不绝于耳。
看着一屋子花枝招展的少女,老夫人笑得眉眼都弯起来。她脑中不断幻想出桃颜成亲的画面,一年后抱了个大胖孙子,真是越想越觉得美。
今日虽然是以选妻为主要目的,但作为臣子,对外却不能这么说。老太太早想好了说辞,此时对身旁的婆子一颔首。
那婆子会意,朗声笑道:“老夫人说了,桃府有幸请到各位闺秀光临寿宴,真是荣耀之至。所以想请小姐们听几首曲子,品评品评。”
这时有人拿了一叠白纸过来分发给众人,每位未嫁小姐一人一张,笔墨也早预备好了,齐齐摆在桌上。看这架势,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要写曲名了。
那婆子说完,轻拍了几下手,顿时隔壁响起了悠扬的乐声。乐声穿墙而过,似是早已排练好的,虽隔着墙壁却听得格外清晰。
霁是音乐的行家,自然博大精深,梅饭跟她多年,对词曲也学了七八成,一听就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可写不写呢?饭饭犹豫了许久,都不敢落下一字。她躲桃颜还来不及,自然不敢做她正室夫人,可不写又觉手痒痒。而且霁在天之灵,看到她连这样的曲子都听不出,难免伤心落泪。
寻思许久,她最终在纸上落下:花神赋。为了区别与比人不同,那“赋”故意写成了“贼”字。
好一个“花神贼”,她撑掌大笑。又听了几首曲子,她都如法炮制,一会儿工夫已写了满纸荒唐言。
看了几遍觉得满意极了。这就像考试一样,考的是音乐欣赏,分高的就有机会嫁给桃颜。只是这几百比一的比例,可比高考残酷多了。
对于音律,梅六勉强知道一点,梅七却一点也不懂,她咬着笔头,一个字也写不来,不由急得直冒汗。一扭脸,看见饭饭全答完,便伸长脖子打算偷看。
这种抄袭的事,上学时饭饭也没少做过,她也不介意,大张着纸任她看个一清二楚。
梅七瞧了半天,发现上面写的都是些怎么看也看不懂的东西,什么花神贼,凤胡凰,杨卯曲,梅草落、霓裳朋衣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