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煞把她拽进屋里,随手一甩,她跌跌撞撞趴在地上。
“师兄,你要做什么?”
颜煞坐在唯一的椅子上,一副准备训徒的模样,“你叫什么?”
“楚浣浣。”
“哪里人氏?”
“楚都。”
“父亲是谁?”
楚韵心里纳闷,他问这些干什么?
“楚…楚…”脑子飞快转着。竟一时想不起楚浣浣的爹叫什么了,那毕竟不是她爹,到底叫什么尹宝玉怎么没告诉她呢?
他扬扬眉,“楚晴海对不对?”
“对,对。”点头如捣蒜,自己都觉几分尴尬,身为人女连自己亲爹的名字都忘了,这像话吗?
“为什么上山修行?”
“我…啊,我自小在泰氏门派修行,对修仙仰慕之极。从小的心愿就是修成正果。得道成仙,然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里的阿猫阿狗。大灰小黄都能跟着我上天上享福去。”
颜煞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手指轻轻摩挲着摩挲着茶杯边缘。那里竟是摔掉一片瓷的。
楚韵眼神闪了闪,很觉这是个疯子,用坏了的茶碗。也不怕扎破嘴。
他看着她,语气极淡:“继续说。”
“说什么?”
“目的,你来天清宫的目的。”
“就是修行,修炼高深剑法…啊,对了,我爹说了,若练不成,就不许我回家。”
“哦,你爹还说过这个,那倒要去问问了。”
楚韵眼神闪了闪,他究竟想干什么?干笑一声,“这个不用了,我爹体弱多病,不见外客。”
“是吗?”颜煞面无表情,抬头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好,我知道了。你把刚才的话再复述一遍。”
楚韵一时也猜不透他想干什么,只得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这一次倒比先前流利多了。
他一拍手,“很好,你记性还是不错的,以后对谁都这么说。”
楚韵“啊”一声,他这是什么意思?
颜煞鼻腔里轻哼一下,“行了,天晚了,你就不用回去了,在这儿服侍我睡一晚,明早我和赵师兄说一声,你就留在这儿住吧。”
什么!什么?楚韵如遭雷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服…服侍?!”
“嗯…”他起身,慢慢靠近,握住她一绺长发,缓缓梳理,姿势暧昧之极,“服侍我,要尽心尽力。”撒个谎都撒不好,她也是没治了,不给她点小惩罚,她还以为自己有多能耐呢。
看着他饶有兴味的脸,楚韵胸膛里那颗可怜的小心脏七上八下,掉来掉去,隐约觉得要出大事了。
第二日,颜煞果然跟赵阡陌说要她留在自己的桃花源住,理由是方便练功,赵阡陌居然一口答应了。还一脸真诚地叮嘱楚韵,“浣浣啊,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啊,你跟着颜煞师弟要好好学习,以后有望成为天清宫顶尖弟子。”
楚韵挣扎着,“师兄说要服…侍,服侍他的。”
“那也好啊,有其事弟子服其劳,虽然没定下师徒名分,以后也要多位颜煞师弟做事,手脚勤快点,不会吃亏的。”
她抹了一把汗,原来天清宫所谓的服/侍是做杂活吗?这样的话偏要说得那么暧/昧,害得她一晚上七上八下,总怕他会突然扑过来。看来真是她多想了。
颜煞的生活习惯很不好,每天晚上不睡觉,白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有时候打坐练功,有时候故意指挥她做事,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
比如现在一大早就翘着脚唤她,“浣浣,给我倒茶。”
一会儿又唤,“水太热。”
“不行,水太凉。”
“茶要八分温度,你不知道吗?”
来回七八次,楚韵的脸也狰狞了,“你这么明白,你自己倒啊。”
他躺在床上柔柔一笑,“有其事弟子服其劳。”
楚韵腹诽,那怎么没见你在师父面前侍奉过?
把茶盏重重墩在桌上,“你什么时候教我剑法?”
“想学可以,那就搬来和我住。”
对于这点楚韵是宁死不屈,搬过来和他住,那不是羊入虎口吗?她打算白天折磨她不算,还要加上晚上吗?
“啊,我去看看外面柴劈好了没有。”
匆忙跑了出去,这一去便是三五日没露面。学剑而已,非得跟着他学吗?天清宫有的是高手,再说还有地微宫的术法剑谱,她不相信自己练,会练不成功。
至于他,以后若要求他,她就是猪。
入夜之后,天清宫掌门所居的仙灵阁突然飞入一个人影,一身白衣,身材挺拔,面容坚毅似铁。
他双脚刚落地,立时便有一个人迎了上来,“师兄,师父等你好久了。”
白衣男子道:“程啱师弟,近日宫中可出什么事了?”
“一切安好。”
“师父呢?”
“师父也好,就是惦记师兄。”
手中掌门令羽轻轻一挥,面前结界打开,两人一同走入。
这仙灵阁乃是天清宫最隐秘的地方,四面设有结界,若无掌门信物根本打不开。
两人走到仙灵阁,在门上敲了几下,“师父,大师兄回来了。”
“快请。”
徐泾匆匆进来,一脸风尘仆仆。
易天行示意他坐下,开口便道:“事办的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他语气急切,这件事已经困扰他很久了。
徐泾点头,“禀师父,找到了。”
“在哪儿?”
“其实…蔺掌门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弟子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那日师父和蔺掌门比武,蔺掌门受了重伤,师父走了之后,蔺掌门就死了,现在到处都在传说是师父杀了地微宫掌门,地微宫的楚霄云正纠集宫中弟子,打算进攻天清宫的。”
“这你从哪里得知的?”
“是师叔祖,路经蓬莱,刚好遇上他,蔺兰熏的尸身是他收起来的,一直放在千年冰洞里,但是近些时日突然不见了。师叔祖四处寻找都没找到,谁会偷一具尸体呢?”
易天行闭上眼,徐泾连叫他几声都没有听到,当时她求他留下来时,他真的不该甩手就走的。两人这么多年感情纠葛,他总以为时间一长她就会忘却,没想到现在依然是她的心结。
他功力胜她半筹,与她比武本想要断了她的心结,却没想到下手太重,把她打伤了。这…真的是因为他,才害死她了吗?
心中郁结难书,挥挥手,“你先下去吧,既然回来了就休息几日,门内招的新弟子,也去见见吧。”
“是。”徐泾退出门前,就在那一瞬忽然觉得师父好像老了许多岁。
在天清弟子的眼中,掌门是从来都是无情无欲,不会流露出任何感情,可如今那脸上的失落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原来不是他无情,只是隐藏的太深。
次日中午,在赵阡陌的介绍下,新入门的弟子们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大师兄。
如果说三师兄颜煞是天清宫最不得人缘的人,那么徐泾绝对是最得人缘的,天清宫里每个人都和他关系很好,对他也极为敬仰。他身为掌门大弟子,俨然已经天清宫下任掌门的不二人选。
关于他的传说很多,楚韵一直以为这定是一个极为出色的人,可是见到了方觉失望。他长得很是平淡,平平淡淡的眉,平平淡淡的眼,平平淡淡的鼻子,平平淡淡的嘴,组成了一张平凡的脸。一身白色宫衣,与其他弟子并无不同,这是一个放到人堆里也轻易找不出来的人。
徐泾为人很和善,对新弟子说话也很是和蔼可亲,与颜煞那张“可能你欠我八百两”的脸完全不同,让人一见便顿生亲近之意。
徐泾事忙,并不能指点新弟子练功,随意嘱咐了几句让他们习好剑法,在仙剑大会上务必不能丢天清宫的脸。
“是——”众弟子齐声相应,答的极为脆生。
楚韵眼角余光向他身后撇着,很奇怪今天颜煞没有来。
低声问陈芳,“你瞧见颜煞师兄了吗?”
“别找了,颜煞师兄今天不会来了。”说话的不是楚韵,而是旁边另一女弟子白帆。
正文 第十九章 国师驾到
陈芳不解,“为什么啊?”
“你不知道吗?”白帆一脸八卦,“我听说颜煞师兄和大师兄两人很不对付,大师兄出现的地方,他从不露面,两人几乎很少在同一个场合出现呢。”
陈芳忙问为什么?白帆笑道:“还能是什么,多半是掌门人打算把掌门之位传给大师兄,颜煞师兄不乐意了呗。”
楚韵听得好笑,这些人还真会臆测,在她印象中颜煞可不会是这样的人,天清掌门?他还不见得看得上眼呢。他这人惯会我行我素,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看似好像活在尘世中,但有时候却又像与尘世隔离,游离在天地间,总与人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让人捉摸不透。
一群人欢笑着开始修炼,自这日开始,传授剑法的人换上了大师兄,而之后再也没见过颜煞。
楚韵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感觉,想见又怕见,怕见又想见。
或者是因为那日学了采光聚气法的缘故,一连数日她的剑法突飞猛进,御剑飞行之术也练的极好,甚至双脚不踩剑也能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翔。只是为了怕引人注目,她凡事留三分,从不在别的弟子面前显露出来。
再过十几天就是仙剑大会了,宫中到处都忙乱着,布置会场,准备一应饮食器物。山上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有不少从山下请来的杂工,光厨子就有二三十人。这也难怪会请人来做,天清宫的菜端出去,怕别门别派吃完了会吐断肠子。
别人忙碌,他们这些新进弟子也不轻松,赵阡陌对他们要求越来越严,每天不练足八个时辰绝不许他们休息。一帮弟子叫苦不诉,背地都叫他“赵魔鬼”。
这天,楚韵正在练新学的一招天外飞仙,这是天清宫剑法中最难的一招,讲究腕力指力。她练了十数遍刚有小成。陈芳见了,便缠着楚韵和她喂招,她在剑术上颇没天分,这一招学了几天都练不好。
两人正练着。突然白帆噔噔跑进来,边跑边喊:“快,快去瞧瞧,宫里来了个稀罕人了。”
她是宫里有名的包打听,凡事都要过问。能让她激动成这样的事也不多见。
几个弟子都好奇的围上去,“什么人,什么人来了?”
白帆饶有兴味的摸摸头发,“是齐国的国师,那一头银发老长老长,真的好奇怪。”
银发,国师,楚淮南?白帆所说的都和他太对称了。她与他有似海的深仇…
“仓啷”一声,手中长剑落地,她没头就往外跑。后面陈芳叫着:“喂,你去哪儿?”
她混不理会,只拼命跑着,楚淮南,楚淮南,时隔一年,她终于能见到他了。
齐国国师亲临,掌门易天行自是亲自相迎,楚韵赶到时,齐国的军士正簇拥着一个男子走入天清殿。
看见那一头银色长发。那俊美无比的脸,她的心里好像被什么刺过,疼得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世人皆如此,温情美好的东西忘记得那么快。到最后,留在记忆里的,永远只是那些苦涩痛苦到难以言说的片段。想忘掉,却记得越发深入血肉,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偶尔午夜梦回,却总是梦见他站在桃花树下对着她笑的样子。
“楚楚。我为你折一只桃花可好?”
“楚楚,桃花都及不上你半分娇艳。”
“楚楚…”
这大半年,她无时无刻不在等他,就连做梦都想见到他。可是见到了又怎样,她能冲到他面前,指着鼻子大骂,“你这个负心汉。”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会杀了她父王母后,为什么要帮着齐国灭了楚国?
一时冷静下来,只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现在她的身份,凭什么质问他?就算问了,他怕也认不出她来吧。
悄悄站在殿内边角的地方,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易掌门,和众弟子谈笑风生。现在好像能比较平静地抬头了,她扭动僵硬的脖子,朝楚淮南看一眼,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她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他风采依旧,气质如然,好似这一年的岁月过得更滋润了。他可还曾记得那个会对着他笑,和他一起摘采桃花的女孩吗?
“师妹,你怎么了?”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却是不知何时赵阡陌站在她身后。
楚韵赶紧低下头:“没、没有…那国师大人如此美貌,简直是天人下凡,我有些看傻了…”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殿里突然安静下来,这句话就显得极为突兀,人人都不由自主望着她。
楚淮南清冷的目光投过来,淡淡在她身上一扫,随后移开来。
楚韵心中一颤,他果然没认出她。
易天行见场面有些尴尬,忙笑道:“国师今日大驾光临,天清宫真是蓬荜生辉啊。”
楚淮南摆摆手,“掌门客气了,今日是有一件事来求掌门的。”
“国师和我派渊源深厚,但讲无妨。”
“有一个人,我想寄放在天清宫的佛光洞。”
易天行脸微微一沉,“国师也该知道咱们天清宫的规矩,外人是不许进入天清禁地的。此处是修炼之所,怕是恕难从命。”
“易掌门不用担心,她也不是外人。”
“难道是我天清弟子?”
轻轻摇头,“她是个…死人。”
一言既出,满殿哗然,有人已经叫起来,“死人,怎么可能?”
楚淮南微微一笑,“此人死了已有一年,我前些时日寻到一个方子,若是能在仙光洞存放七七四十九天,可得尸体永远不腐。还请掌门成全。若能得掌门垂怜,借洞一用,楚某日后愿为掌门效犬马之劳。”
这该是很大的许愿了,他贵为齐国国师,权势熏天,法术高强,若能得他相助,世上哪有什么事是不能成的。
易天行也有些心动,近来天清宫正值多事之秋,若与地微宫开战,那定然是血流成河。若得国师相助,从中调停,或者事情便不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且他与楚淮南也有些交情,两人相识多年,楚淮南的师父乃是云顶仙人,功法之深怕是连他都难望其项背。且仙光洞中并无什么,只是当年先祖师飞升得道,留下一件法器,乃为天清宫三宝之一。
仙光洞分里外两洞,外洞为法力高深弟子时常练功之用,以为借助先祖仙灵对修行有益。而内洞是藏宝之洞,天清掌门代代相传,说里面放了件宝贝,但这件东西的用处到他们不清楚,甚至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一到夜晚,洞中放出白光。
他们也想看看那是什么,可惜洞门打不开,多少代弟子,不知费了多少功夫,用了多少方法,就是打不开洞门。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既然打不开洞,也不用怕有人偷了。
当年祖师虽定下规矩,外人不得随意进入仙光洞,可没说死人不行,除了放在那里看着膈应点,似乎也没什么。
易天行寻思半天,终点点头,“好吧,既然国师这么说了,那就听从国师的意思吧。”
徐泾忙道:“师父不可,祖师遗训,若破了此规,怕是以后难以服众,若人人都要上洞中一观,天清宫岂不麻烦?”
易天行一想也对,对楚淮南道:“国师若不弃,让此人加入天清宫,堪为弟子,便与祖训无碍了。不知国师要存放的人叫什么,是何身份?”
这时候赵阡陌已经在拽楚韵,让她赶紧出去,楚韵也不想再留,疾步迈出大殿。刚走到殿门突然听到楚淮南道:“她是楚国明月公主。”
此言一出,楚韵身子微微一晃,只觉迈出的双脚都沉了,这人居然,居然还敢提起她的名字。他配吗?
殿中之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有些惊讶,易天行道:“可是那个名满天下,舞技,术法极好的明月公主吗?”
“正是。”
有人低叹,“没想到她居然已经去世,真是红颜薄命啊。”
看众人唏嘘,楚韵忍不住暗暗冷笑,什么红颜薄命,名满天下,人都死了,还说这种话做什么?
楚淮南要放的难道是她的原身吗?她死了已经一年了,一年尸体还不腐烂,还真是猫哭耗子,慈悲的太假。
忽想起前几月他在蓬莱向月峰上仙索要千年寒冰,难道会是冰镇尸体用的吗?只是他为什么要留住自己的尸身,人都已经死了,留一具破皮囊还有什么意思?莫名他的行为,却不想过多去猜他的内心,他们早已是不相干的人…
易天行掐指一算,笑道:“明日是个吉日,行完入门之礼,便送入仙光洞吧。”
“多谢掌门。”
楚韵匆匆离开前清殿,下面他们再说什么,她半点不感兴趣,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滋味儿,咸的,苦的,辣的,酸的,各种滋味儿,就是没有甜,她的甜蜜早在楚王宫大火的那一刻全都烧烬了。
楚淮南,楚淮南,你既然无情,又何必做这种多余的事,他以为保存她的尸体,她就会感激他了吗?
可笑,真是可笑。
冷冷笑着,却又忍不住滑下几滴清泪,情到真处便成恨,她当年在他身上有多少真心,今日便恨他几分。
有人说过,你越是爱一个人,当他背叛你的时候,你就会越恨他。她在爱恨这个怪圈里徘徊循环无数次,每一天都是一个轮回,轮回复轮回,仿佛永无尽头。
正文 第二十章 仙光洞放尸
深夜,站在仙光洞洞门前,山风吹拂她的脸颊,头发,雪白的衣襟上下飘飞着,就像此刻她的心情。
面对着的尸体应该是什么感觉,这一刻她总算感受到了,或者她该庆幸吗?肉身在那儿躺着,而她活生生在这儿站着。
“怎么?想进去吗?”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回头,几乎十几日没见的他,终于出现了。
她并不想看见他,至少不是现在,一个人独自伤感,要比有人看着好得多。
她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路过而已。”他自然不会说自己是专门来看她的。
今天一整天她的脸色都不好,心神不定的,他担心她,不过这会儿看来似乎还好,没看见仇人扑上去,也没想自杀的倾向。
与她并排站在一处,望着那一处小小的洞口。
他一向不喜欢这个仙光洞的,说是什么先祖成仙后留下的,他对先祖不感兴趣,对仙人更不感冒。他是永远都成不了仙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但即便如此,他这身本事绝对不比任何仙人差。
也不知看了多久,站的腿都有些麻了,他转转有些僵硬的脖子,“你若想进去,我陪你走一着如何?”
楚韵本来不想进去的,可看他那副好似对她莫大牺牲的表情,忽然心情大好,她一直以为他是没人情味的人,这会儿看来,似乎也没那么差。
“好,那就进去看看吧。”她提着裙子,大步向前迈去。
仙光洞不是禁地,只是一些高阶弟子修炼的地方,楚韵这样新弟子是没有资格的,不过有颜煞就不一样了。整个天清宫,还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就连掌门最隐秘的仙灵阁。他想进也能一天去十遍。
看守洞门的是两个年轻弟子,看见颜煞,连屁都不敢放,就放行叫他们进去了。
楚淮南会不惜大代价把她的肉身放进这里。楚韵以为这个洞有多了不起,真的进来了才知道就是普通的洞,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或者唯一不普通的是别的洞不会停放一具棺材在里面。
水晶打造的棺木,庞大而豪华。离得近了隐约可以看清棺中女子的音容样貌。
楚韵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这么看着自己,是件很奇怪的事。
颜煞随后走进来,如刚才一边站在她身边,淡淡问道:“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
“你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我先出去了。”
他转身出去,楚韵知道这是怕她尴尬。她真的有些话想和这棺中之人说。
站在棺木前,默立片刻,开口道:“你死我生,你我今生再不相干。从今日起我只是蔺兰熏,你便长眠在此吧。”
她本以为自己怀念以前的自己,会想再回原来的身体,现在突然说出这番话连自己都觉惊讶,她已经做好了和从前完全分离的心理准备了吗?
曾经的曾经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她不怕做梦,怕的是梦醒之后面对现实的残酷。以前楚韵不能做的,蔺兰熏可以,她已重生,从前的身份不要也罢。
上了一炷香在供桌前。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却是两个弟子要进来,守门的弟子不肯放,说是掌门有令。七七四十九日内,不许任何人进入。
那弟子不依,“刚才我明明看见颜煞师兄进去了。”
守门的弟子撇嘴,“你也知道颜煞师兄,他若要进去,咱们敢拦吗?你拦拦看啊?”
正说着楚韵从里面出来。两个弟子叫起来,“喂,你还让她进去呢。”
“哪儿呢?人呢?”再一回头却哪还有楚韵的影子,就好像突然间消失不见。
楚韵抬眼,自己已被颜煞抱在怀里,随着他飞快向天上飞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景色很美,好似画卷一样。”
“很美吗?”
“是,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