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找个主人做苦工
当然这些事春心可不知道,说起来这老道还跟她有些渊源,从她师父那儿论,还是她的祖师爷爷呢。她师父清心道长的师父,也就是清心道观原来的主持,就是东方太月的徒弟。
她师爷原来也叫清心的,只是在捉一个千年厉鬼时被鬼毒所伤,回来后救治不了便一命呜呼了。他死后清心为了纪念师父,就改名叫了清心。对了,师父原来叫什么来着?太虚,真虚?反正是虚的。
此时她见东方太月举起玉净瓶,心里暗叫糟糕,忙从身后包袱里把乾坤移动颠倒大香炉取出来。
转头看看一身遍体鳞伤的韩骄子,叫道:“你且走远点,不要误伤了你。”
韩骄子摇头,“我不走,死也要死在一起。”
春心急了,“谁说要死了,我自有办法应付。”
韩骄子这才听话的退到几十丈之外。
她打开香炉盖子,心中默念:香炉啊,香炉,你今日救我一回,他日我定收复鬼怪精魂回报你。
那香炉仿佛听懂了,突然从她手中跳脱出来飞到半空。、
就在这时那玉净瓶放出万道霞光,对着她身上照了过来,这光一旦照到人身上,当时就化成血水了,照在石头身上,石头立刻碎成粉末,照到世间万物,所有一切皆化为乌有。
也就在这一刻,香炉里发出一道白光,把她拢在其中。强光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她下意识的闭上眼。
这一切只片刻功夫,东方太月瞬间收了香炉,再看四周方圆几十丈之内万物皆休,就连山都似乎被削平了一块,而地上早已没了春心的影子。
他不由摇头叹息,都怪他争强好胜不顾分寸。下手狠了点,好好的女娃就这么没了。
唏嘘一阵,叫童子过来把地上收拾一下。就掖好宝贝回上清宫去了。
韩骄子见没了春心又是一阵伤心,欲上上清宫找老道拼命。被大鹏鸟给啄了出来。
他气得跺脚,大叫道:“你这妖物,我定会回狐族搬兵,把这上清宫夷成平地。”
大鹏鸟颇不屑地“切”了一声,“管你多少只狐狸,还不够我师父玉净瓶照一照呢。”说完“啪”的一声,大门关闭。
里面隐隐传出一阵笑声。“今日饶你一命,还不逃命去也。”
韩骄子咬了咬牙,正要撞破大门,忽然后背被人轻轻捅了几下。他以为是智丈,怒道:“你还知道回来?”
那人“啊”了一声,“我知道你着急,自然要回来的。”
是春心的声音,他心中一喜。回过头果然见春心站在身后,双手扶着膝盖,似是气喘吁吁。她头发也散乱了,帽子也不知飞哪儿,模样甚是狼狈。
“你没事吗?”
春心咧嘴。没事才怪了。她道:“我祭出法宝香炉,那香炉把我转移到别处,等睁眼一看已到山半腰,怕你出事赶紧往山上跑。”也是她跑的太急,在路上被树枝挂断了帽带,才会这般。
比起被照的化成水,化成灰,只是划伤一点真是太好了。韩骄子心中激动,一把抱住她,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以为她死了,他刚才也都不想活了。
既然都没事,两人商量着怎么再入上清宫,都到了这儿了,说什么也要把骷髅头救出来。
韩骄子想了想,“咱们从门缝里进去,到廊檐底下把人摘下来,随后就跑,要跑的快没准能走脱。”
春心点头,明目张胆是不敢进了,趁这会儿他们没防备,偷偷进去救人。
韩骄子牵着她的手施法钻进门缝,上清宫里静悄悄的,似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悄悄走到廊檐下,这会儿骷髅头已经昏过去了,轻轻把他解下来,两人抬着他就往外跑。
他们一路往山下跑,跑出十几里才觉放心。觉得他们不可能追上来,这才把骷髅头放在地上,施法救醒。
骷髅头睁眼看见他们,立刻张着大嘴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全抹到春心身上。
本来春心身上就很脏,也不在乎多他这一点,问他前因后果,骷髅头照实说了。
得知所有的事都是他这张嘴惹出来的,春心心里这个气啊,张嘴就胡说八道,他嫌她死的不够快吗?
这是招谁惹谁了?自己本事照人家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没死两回真是捡了便宜了。
挥着拳头把骷髅头好一阵修理,揍的他骨头节都碎了几段,后来干脆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了,哪天心情好再拼起来,还落个耳朵清静了。
让韩骄子背着骷髅头往回走,智丈和西门也追上来了。
西门一个劲儿咧嘴笑着,看见春心更是笑得灿烂,“妞啊,你本事真好,老头这么厉害你都能逃得命来,看来以后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春心嗤了一声,“逃命谁也比不上你。”那老头刚一出现他就遛了,早知这样还不如不带他来呢。
几人往京城回去,劫后余生,自免不了心中唏嘘不已。
就在这个时间,大鹏鸟扇着翅膀大叫着冲击东方太月的房间,“师父,师父,不好了,那个骷髅跑了。”
东方太月一捋须髯,“为师已然知晓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既已打赌输了,便到人间做一年苦工吧,你可以自行选择一个主人,为他尽心尽力一年,这一年绝不可二心,一年之后回转山上再修行吧。”
大鹏鸟这个不乐意啊,下山就算了,还要做苦工,这叫他这个圣鸟情何以堪?
心里暗暗发誓,谁要当他主人一定活活整死他。
※
回到京城的宅子,春心先足足睡了两天修养体力,去了一趟齐落山,好像掉了半条命似地。一觉醒来,浑身又酸又痛,肚子也饿得咕噜噜直叫。
她爬起来找东西吃,却发现宅子里突然多了许多人。
骷髅头和智丈也就算了,毕竟是她带回来的,可这个黑脸小子是谁?
大厅除了南门、韩骄子,还有一个黑小子,坐在她的位置上,吃着原本该是她的饭,还津津有味儿的咂着嘴。这小子长得奇黑无比,好像个黑炭头,手指也黑,用黑手抓起米饭,那黑白对比的感觉,让人胃口犯恶心。
春心皱皱眉,“这人是谁?”
没有人回答,厅里几个人都诧异地看着她。
鬼才知道这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就在春心回来的第二天,他突然造访,说要在这里住两天,问他是谁,他也不说,只说自己认识春心的。
南门以为他是春心的同乡什么的,就叫他进来了。可是看春心的表情似乎根本不认识他的。
韩骄子站起来,喝道:“你是谁?”
那黑小子一句话不说,只埋头吃着盘子里的鸡腿,猪颈肉,在他眼里似乎这些肉比厅里的任何人都要有吸引力。他一边吃一边叫:“好吃,好吃,山上的东西可没这么好。”跟着师父只能吃素,到今日他才知道原来肉这么好吃。
春心看这黑小子,她长得倒还周正,只可惜太黑了,就好像在墨汁里泡过三年,又用黑炭描过一遍。
皱头皱的更紧,问道:“你到底是谁?”
黑小子咬了一口肉,咬的满嘴流油,他含糊道:“我是黑头,你见过我的,我要在这里留几天。”
黑头?名字倒和他的长相很相称。她问,“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几天前吧。”
她深深想,几天前是去了齐落山一趟,可从没见过这个黑头,丫丫个呸的敢冒认亲戚?
听说过有认官亲,像她这种无才无权的小人物居然都有人抢着认,还真是奇哉怪哉。
家里已经养了几人,根本多养不了他一个,更何况还跟他素不相识,怎么可能留他在这里?他伸手去拽他,“不管你是谁,赶紧走,这里不能留你。”
黑头甩开她,依旧去吃他的饭,一边吃一边道:“人间的饭就是好吃。”
厅里的人表情都开始古怪起来,这肯定不是个人,这是他们的第一反应,一个怪物进到他们家里,该怎么办?
所幸厅里有一半都不是人,对这种事情的接受能力比一般人强得多。韩骄子最先站起来,一把拎起这小子的衣领,把他拎了出去。
黑头暴跳如雷,“你们别后悔,今天惹了我,他日我会报仇的。”
韩骄子轻启朱唇,送了他一个字,“滚——”紧接着“砰”的一声,院门被关上了。
他一转身看见春心站在后面,微微一笑,这一笑宛如山花烂漫,与刚才的暴力形象判若两人。
见春心看着自己,拍了拍手道:“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小子太能吃了,进来不到两天就把家里所有能吃的不能吃的吃了个遍,就连春心前几天刚买回来的两只鸡,和那鸡下的蛋也都被他吃了。抢他最爱吃的,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忍不了的。
春心叹了口气,“你知道他是谁了?”
“才不管他是谁。”
她点头,不管知不知道这人是谁,都不能把人留下来,最近他们惹的麻烦实在太多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科进士选官忙
黑头被关在外面,气得连连跳脚,臭丫头居然敢赶走他。本来他还想人生地不熟的,做生不如做熟,在这里随便找个人当主人,干一年活就回山上去。可这些人竟然不留他,此次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没错,他就是那只大鹏鸟,东方太月叫他下山历练,他第一站就到的是京城,而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春心所住的宅子。
他在街上转了一圈,京城里繁华的街市让他惊叹不已,街上卖什么的都有,每一样都很新奇,让他越看越高兴。这里真是比山上有趣多了。
逛到一下午又觉得饿了,便在街上找吃的。既然到了京城,要吃自然吃最好的。他挑了个一个最大的酒楼,“仙乡楼”,那烫金的牌匾让人一看就想进去。
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去,装的好像大爷似地,本来他性子就有几分高傲,不用装也很有谱了。
小二以为他身份不一般,笑着迎上来,“爷,楼上请吧。”
黑头点了点头,晃着膀子上楼,一副跩的不行的样子。他初次从山里出来,也不懂那么多人情世故,人家问他吃什么,他也不大懂,只道:“什么好吃都拿上来。”
小二心中欢喜,以为来了位有钱的爷,忙把酒楼里几样最好的菜端出来,八宝鸭子,清蒸大虾、红烧海参、鲍鱼捞饭和鲍鱼粥,摆了满满一桌子。
这只大鹏鸟哪儿吃过这么多好吃的,口水都流成河了,他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这一通吃啊,筷子不合用,就用手抓着吃。吃得那叫一个香。
正是饭点,酒楼里人多,不少客人看他这副吃相。都忍不住掩嘴偷笑。来这酒楼的人非富即贵,大家都是有身份的。哪见过这样粗俗的人,看着他都觉饱了。
此时,东房一间雅间里随时正坐着一个公子,对着一桌子菜发呆,他眉头皱的死紧,手拿着筷子,却半点没有要吃的意思。就好像面前摆的不是山珍海味。而是一坨大粪,让人厌恶不已。
随从问道:“主人,您没胃口吗?”
那人“嗯”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最近太多烦心事,弄得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在府里的时候他就吃不下,所以才上酒楼,没想到在这儿也没半分胃口。难道真是被宫里那些老女人给气的吗?
这些日子皇上迷上了铭心女冠,本来是件可喜可贺的事。皇上好些时日不上朝,连他也见不着皇上,能有人在旁边递上话,他想做什么都会事半功倍。谁想到皇后这老妖婆居然把太后搬出来,说后宫之中有道士还不算。还把女冠带进来淫乱后宫。
面对太后的大声斥责,皇上也很无奈,把人连夜送出宫去。这对于皇上来说只是少了一个寻欢作乐的人,而对于他却是损失惨重。皇后把后宫抓的死死的,想再在皇上身边安插人,可就太难了。
他心情不好,自然没胃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透过雅间珠帘的缝隙看见外面一个黑漆漆的小子在大吃大嚼,那模样虽然粗俗,但吃相香甜,让人一见就食欲大增。
难道这鸭子真有这么好吃吗?伸筷子夹了一口鸭皮,果然香脆可口。这一下似乎食欲打开,最后吃了半只鸭子下去,鲍鱼粥也喝了半碗。
外面那黑头大吃了一顿,吃得肚子饱饱圆圆,不由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这里的东西比那臭丫头的地方做的好吃多了,以后不妨经常来吃吃。
剔好了牙,站起身往外走,小二追了出来,“爷,谢谢惠顾,一共五十两。”
仙乡楼的菜本来就贵的,五十两对于一餐饭来说已经不算贵了。
黑头面露诧异,“什么五十两?”
“吃饭的钱。”
“吃饭要给钱吗?”他挠挠头,颇似不解。他从山上下来,已经吃过十五顿饭了,还没一个人跟他要过钱呢。
他长得高高大大,又黑黑的跟个炭头似地,模样也凶凶巴巴的,别人看见他都害怕,在摊贩上吃个馒头,拿个糕饼,也没人敢说话。上次他在南门住两天,人人以为他是春心的同乡,也没人跟他要钱。算起来出山已五六日,竟根本不知原来吃饭是要给钱的。
那小二却以为他是吃霸王饭的,不由冷笑,“你以为仙乡楼是什么地方,你一个不知哪儿来的黑小子也敢吃霸王餐?咱们上头可是有人的。”
“上面有什么人?”黑头微觉惊异,见他指着头顶,不由道:“我上去看看。”
他说着忽然一个蹿身跳上房顶,头竟然从屋顶上钻过去,顿时瓦片噼里啪啦落下来,砸的酒楼的客人四处乱闪。
黑头从房顶窜上去,片刻之后又跳了下来,满脸疑惑,“上面没人啊。”
小二吓得缩了缩脖子,屋顶都能撞破了,这人的头是铁做的吗?仙乡楼能在京城开得这么大,生意这么好,自然是背后有人支持。又岂是一个愣头小子能动得了的?
他对楼下大叫一声,“来人啊,有人吃霸王饭啊。”
随着他的喊声,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冲了上来,喝道:“臭小子敢吃霸王饭,真是讨打。”
他们冲过来要抓他,黑头一拳打过去,顿时躺倒一片。他的手劲儿奇大无比,手捶在楼梯上,楼梯都塌了,捶在桌面,桌椅立时散了架。拳风所到之处一片狼藉,那些壮汉沾着死碰着亡,片刻功夫便躺倒一片。
雅间的公子刚好吃完,拿过一块白巾轻拭嘴角,看到这一幕,不由赞道:“好功夫。”
这小子这么好的本事,若是能收到身边,便如得了一臂。他招手唤随从过来,低低说了两句,那随从点点头,掀帘走出去。
黑头打了几拳,越打越兴起,最后干脆噼里啪啦把楼里砸了个稀巴烂,酒楼雇的打手都被他揍的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直哼哼。
酒楼掌柜听到声响跑出来,看见这里被砸的稀烂,气得直跳脚,“哪儿来的小子,把我的酒楼砸成这样,报官,赶紧报官。”
就在这时,一个随从走出来,扔了几锭金子给掌柜,“公子有话,所有损坏由他包赔。”
掌柜立刻喜笑颜开,“好,好,有人赔就好。”
随从走到黑头面前,躬身一礼,“这位公子,咱们主人有请。”
“主人?”黑头眼前一亮,“什么主人?”
“你跟我来就是。”
两个侍从掀起珠帘,露出一间美奂绝伦的雅室,里面坐着一个一身锦衣华服的公子,他手中端着一盏玉雕茶碗轻轻啜着,动作优雅,无处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
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他忽然回眸对他一笑,那笑容好似一朵绽放的牡丹花。
难道这么快就找到主人了?黑头心中一喜,不管这个人是谁,既然肯请他吃东西,那不妨把他当成主人了。反正就一年时间,闭上眼睛忍一忍就过去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未来的主人,能不能抵受住他的折磨…
※
大鹏鸟刚被赶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另一个相熟的人就上门了,春心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见到浩然,尤其还是南门领进来的。
南门说他上街之时,看见浩然和几个新科的进士在一起喝酒,便打了个招呼。
浩然和南门是师徒,两人遇在一处也是缘分。自从浩然中探花之后,南门早就想和他聚聚了,毕竟是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能有这样的成绩也是他面上有光。
两人在酒楼里深谈起来,完全旁若无人的聊了好了一会儿。
当春闱大比的热潮渐渐退去时,一个更加重要的现实问题就摆在新鲜出炉的三百名官场菜鸟——新科进士的面前,那就是选官。
选官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虽然大家都是进士,貌似现在还是平等的,但一个进六部的和一个外放为知县的,将来的命运绝对天差地别。
选官也有一定之规,按照传统惯例,其中一甲三名直接入翰林院,成为前途最光明的翰院诗臣。二甲进士的待遇也很优厚,在京可选为六部主事,出外可直接选为知州。至于三甲进士的起点则要差一筹了,在京只能选为诸寺、监、司官员,出外只能担任知县、推官、进六部是别想了。
但是在这最紧要的环节,浩然却遇上一个天大的麻烦,他是一甲第三,原本应该进翰林院的,可是却突然听到一个消息,说要把他调到偏远的蓝山县做县令。
他托人去打听,才知道这是端王的意思,他掌管礼部和吏部,一些官员调动都由他说了算。而把一个新科的探花外放七品,这在蕈国是从没有过的事,除非得罪什么人了,否则绝不会贬到偏远之地。
那些新科进士一个个鼻子都灵的要死,得知他得罪端王,都有意无意的避着他,就连当初资助他参加殿试的户部参同事吴大人,也对他失望透顶。
浩然知道那日他没对吴小姐献花,已经得罪这位大人了,现在自己明显不被上位者喜,想必吴家对他所有的希望都磨灭了吧?一个被派到偏远之地的县令,这辈子都很难再回京城。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引人遐思女道士
南门和他聊了半响,得知他近况,心中暗叹不已。朝廷的事本就乱七八糟,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有些事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他问道:“你现在在哪儿落脚?”
一提起此事,浩然心情有点低落,他在京城没有亲人,本来暂时住在吴家的,可现在吴家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对他时不时冷嘲热讽,他无法忍受就搬出来了,现住在城西的一家客栈。
南门也是个热心人,果断把他带回宅子,让春心清扫出个房间给他住。
春心对于南门把他带回来真心的感谢,若是她看见他无处可去也会这么做的,但同样的事若由他做出来,似乎比她更合适一些。
自那件事之后,她和浩然之间似乎横起一条沟,再也回不去从前那般亲近了。两人相对而坐,对于以前发生的事,没人再提一句,只说分离之后都发生什么事。
浩然把自己上京的事说了一遍,他上京之时身无分文,带着书童先去贡院递了文书,接下来就是吃穿住行的琐碎事。客栈他们是住不起,只能在城郊的寺庙和道观中找落脚地。他本来想住道观的,可道观很少收留外客,对于没钱的穷人更是嗤之以鼻。没奈何,只好住进了一家寺庙。
那寺庙也小,每天吃的也差,住宿条件更是差的离谱,房间不仅潮湿,还有许多虱子跳蚤经常光顾。身上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他心情不好,也没精神看书,有时候在城中晃悠一下,借酒浇愁。
一次酒后在墙上写了一首诗,没想到被一个吃饭的吴大人看中,不仅帮他结了酒资。还邀请他到家里住。那吴大人很是器重他,后来他中了探花,应酬拜老师的钱都是他出的。
吴家本来以为找了个前途无限的金龟。还想把女儿许配给他,不过现在他前程尽毁。也难怪他们会心有不满,把他赶出去了。
对于选官的事,春心也很奇怪,明明能进翰林院的人,怎么会突然被外调了?
她问:“你在朝中可得罪谁了?”
浩然叹气,“除了那位一手遮天的端王还能有谁。”
提起端王,春心忽然想起红霓。有她在明澜身边,恐怕绝对不会让这个曾经是自己夫君的人,留在京里吧?没派杀手对他下手都算便宜了。
客栈里下药和那把无情大火,把两人之间所有的过往都抹杀干净了。
一想到这个。她的心就有些微痛,忍不住开口问:“你真的不怨她吗?”
“谁?”
“红霓。”
浩然脸色淡然,幽幽道:“谈不上怨,只是今生不想再见她了。”
不见可以,但若这么轻易放过她。春心却不同意。红霓这样的女人,真要做了一国之后,肯定也是天下人的祸患。
端着茶壶出去蓄水,正碰见韩骄子,他抱着肩站在门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春心知道他不喜欢浩然住这儿,从他身边走过,走了几步,却又退回来,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一个男人抛弃一个女人?”
“你想干什么?”
“想做一件事。”
她忍够了,这些年对红霓的人,对她的命运,都忍够了,现在她要和她的命运挑战,要彻底打败她,把她的凤于九天的命势扭转。
师父说过,太阳的东升西落,一年的四时交替,人的生老病死,万物的起落成毁这个变化过程都不是偶然的,在人们所能看见的事物背后都有一种力量在推动它的运行,这个力量就是天地阴阳的转换,五行的生克制化在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