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骄子一句说不话,只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头靠在她的肩头。闻着她身上的体香,让他瞬间觉得心境平和许多。两人抱了很久,直到南门看不过眼把他们拽开。
从昨天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只在酒楼里蹭了人家点豌豆糕,又在外面待了一宿,她早就饿坏了。上厨房下了三碗面条,三人坐在一起吃。一边吃,她一边跟韩骄子说了自己的奇遇。
韩骄子微觉诧异,沉吟道:“那只鸟什么样,你给我描述一遍。”
春心也不会形容,鸟嘛,不就是鸟样,只不过这*的不行的屁鸟翅膀很长,嘴巴扁扁尖尖的,还有羽毛比较大,好像个小扇子一样。
韩骄子道:“看它形状似是大鹏,庄周在其《庄子-逍遥游》中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当然,这是传说,真正的鹏鸟没那么邪乎,只是比一般的鸟大些而已。但能有这样一只鸟,这鸟的主人也绝不一般。更何况那只鸟能懂人言,想已修炼百年以上,若能化成人形,更是厉害无比。
可到底是什么人抓了骷髅头,要以他为要挟?目的又是什么?那怪鸟出现的看似有意,又看似无意,怎么刚好就叫春心撞上了呢?
他琢磨片刻,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所认识的妖怪们,似乎没一个用大鹏做坐骑的。
叹口气道:“看来咱们得回一趟荒磨山了。”
春心正有此意,她要回去跟师父问问情况,看看骷髅头是怎么被抓的。当然最重要的是要确认师父是否安好,要是被也被妖怪抓了去,可就麻烦了。
到了晚上,韩骄子施法,片刻功夫两人便飞到荒磨山。
道观山门是锁着的,敲了几下敲不开,春心只好从墙头爬进去,直奔师父的房间。
清心道长还在睡梦中呢,就被人从被窝拽出来,他一睁眼一看是春心,不由道:“你这丫头,大半夜跑回来做什么?”
春心见他没事也放心了,问起骷髅头的事。清心道:“那个怪物我哪儿知道,你走了之后他就不见了,说是要上京城去找你,你没见着吗?”
她叹口气,若是没见着倒好了,眼不见为净,她也省得为他的事操心了。
既然师父不知道,也没再留下去,和韩骄子又飞回京城。临走时清心给了她一大把符咒,说是京城也不安全,让她留着防身用。
春心深深感叹,师父真是厉害,连她最近需要什么都知道。清心画的符咒一向都是最灵的,比她不知强多少。还有她的“xxxxx的大香炉”也带上了,这东西的力量她见识过,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没准真能成为一件法器。有了这些,便还真敢闯一闯什么齐落山了。
回到京城,两人睡了一整晚,第二天就打算要去齐落山,看看那个鹏鸟的主人。用韩骄子的话来说,敢挑衅狐族的人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春心很是好笑,听那怪鸟的语气明明挑衅的是她。
南门不想叫他们去,劝了两回他们都不听,就连西门也凑热闹,说要跟着一起去。他见劝不住也只好应了,嘱咐几人小心。
其实春心也不是一时冲动,骷髅头怎么都是要救的,而且就像师父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明显是要为难于她,逃是逃不过的。
韩骄子把西门收在袖子中,他们出城几里,见四下无人便施展法术飞上天空。
飞是飞了,可是齐落山在哪儿没人知道,韩骄子在人间时日虽不短,却也没听说有这么个地方。
他们在天上飞了一阵,一时辨不清方向,下来打听,却也没一个人知道。春心心里纳闷,三人正跟几条没脑子的鱼四处乱撞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胖大和尚,正坐在道边。
那正是智丈大师,真是人求什么来什么,春心心中一喜,忙走过去,“大师,你怎么在这儿?”
第一百五十四章 飘渺云中上清宫
智丈看见他们似是激动不已,好半天才压抑住没让自己大叫出来。手里拿着禅杖几个健步迎上来,道:“你们可算来了。”
春心问:“你怎么在这儿,出什么事了?”
智丈说了事情经过,自从他们走后,骷髅头一直吵着要到京城找他们,他被这妖物缠的没办法,只好和他上路了。当然,从他本心来说也是想去别处见识见识,总待着荒磨山上,时间一长也觉憋闷。
这个骷髅头也是自找倒霉,非得戴着那个红头发的头套出门,结果就出事了。
一只鹏鸟从天上飞过,正巧瞧见了那头红发,听说鹏鸟眼里最不揉沙子,也最见不得奇形怪样的东西,骷髅头一身骨头架子已经是很奇怪了,再顶一头红头发,这让谁看在眼里不闹心?
那鹏鸟一张嘴就把骷髅头叼在嘴里,振翅飞走了,智丈一见慌忙在后面追,直追出几百里地去。后来那鹏鸟飞入一座山林,山上密林密布,高不见顶。
他跟在后面,飘飘悠悠也向山顶飞去,还没等落地呢,就被不知什么东西打了下来。如此反复几次,连那座山的边都没摸着呢,后来干脆也不上去了,就在道边找了个地方坐着。他已经坐了一天一夜,然后就碰见春心他们了。
他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春心也挺郁闷,听智丈的描述那座山应该就是齐落山了,只是为什么上不去呢?
韩骄子道:“管他是什么样,先去试试再说。”
三人跟着智丈往齐落山而去,其实这里他们来的时候曾经路过,只瞧见山峰高耸入云,山中云雾缭绕,根本瞧不清是什么所在,更不知道这原来就是齐落山。
站在山下向上望去,只见苍青色的起伏群山,一座叠着—座。像大海的波涛,无穷无尽地延伸到遥远的天尽头,消失在那云雾迷漫的深处。
吸取智丈的教训,他们并没有飞着上去,而是沿着山脚下一登一登的台阶往上爬。按春心的说法,高度不够,就算摔下来,也不至于摔死。她是没有飞天的本事的,也不像两个鬼和一只狐狸,从山顶掉下来也没事没事的。所以还是用最安稳的法子更好些。
刚开始山上还有路。到了后来连路都没有了。向前望去。山景却甚是美丽,一望无际的丘陵起伏不断,林海茫茫,在绿色的林海中间还点缀着一簇簇的小黄花。
韩骄子顺手摘了一朵。要给她插在鬓边,春心却没心情戴。她是人不是妖精,体力哪比得上他和智丈,走到这会儿已经走不动了。
韩骄子干脆把她背在背上,脚步沾地的往前跑,两个鬼都是没脚的,从地上滑过,一点痕迹都不留。他们速度很快,本以为上的很高了。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却离原地没多远。
春心被他勒的难受,胳膊也拽的疼,果然被人背着也不舒服。
她挣扎着要下来,韩骄子放下她。驻足而立。那山顶隐在云雾中,根本看不见顶儿。
再这么走下去,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心里想着便已施法飞了起来,想借着法术飞上去看看。可刚到山顶只觉头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紧接着翻着跟头就滚下来。他摔在地上,袍子也破了,衣服也脏了,一张脸上挂了好几道伤痕。
他抖抖袍子站起来,春心问道:“怎么样?瞧见山顶如何了?”
韩骄子“啐”了一口,吐沫星子都带着血,他不由心下暗惊,这人好高的本事,也不知用什么打了他,就这么滚下来了。而且滚下的地方,刚好是他爬上来的位置,一分也不多,一丝也不少。真是奇了怪了。
他摇摇头道:“什么都没瞧着呢,就下来了,看来只能靠两条腿爬上去了。”
几人继续往上爬,这回再不敢使巧,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爬。越往上,山上忽然变得光秃秃的,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疙瘩,不要说像样的树一棵没有,连石缝中长的杂草,都数得出来有几根。满山秃露的乱石,在阳光下面更加显得苍老丑陋,仿佛一些生癞疤的秃头似的。
踩着乱石再往上走,一路上都歪歪斜斜,咯的脚也生疼,要不是韩骄子架着她,早就跌的鼻青脸肿了。
再往上走,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全是雾,刚刚还看见山峰一转眼就被翻滚的云海遮住不见了。春心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到的是幻觉,云雾一会儿升起来,一会儿散掉下去,右边的群山,在云雾中影影绰绰地像一幅巨大的绒毯,从天上挂下来,直达云雾缭绕的谷底。身周云雾缭绕,就好像在玉帝的宫殿里游荡,而脚底下则是地狱,到处都是埋伏,一脚踩上去根本不知踏中的是什么。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从云雾的升升落落中,似乎瞧见那云深处有一座极大的殿宇。
走得近了,景物瞬间一变,美的好似瑶池仙界。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一条笔直的路尽头是一片玉石台阶
殿门前一块金光闪烁的牌匾,刻着上清宫三字,字迹潦草,若不仔细看还辨不出来。
看见这三字,春心倒吸了一口凉气,齐落山她没听过,但却听师父说过极乐顶上清宫有一个东方太月的老道,他修行多年,道行已臻仙界,可以说是现今道家修行最高的人。没想到竟然在这儿见着上清宫了。
她心中大喜,对韩骄子道:“咱们进去瞧瞧。”
韩骄子微微点头,“待我去拍门。”
他拇指轻扣食指,轻轻在巨大的宫门弹了两下,不见怎么用力,却传出巨大的声响,好像寺庙里的敲钟。
声音传出,随后宫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门打开,一个头上梳着抓髻的小童子跑出来,他似跑的太急,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还微微喘着粗气。
他睨了几人一眼,颇似不耐道:“你们什么人,上清宫可是你等撒野之地?”
韩骄子优雅地一笑,双手合拢向下一躬,就在别人以为他要行礼之时,突然闪电般抓住那童子的衣领,把他从宫门里拉出来,随后往上一抛。
那童子被扔的飞上半空,“啊”的大叫一声。就在堪堪落下之时,韩骄子一个箭步上去,抬脚往上踢去,如此三两次,好像踢沙包一样。
童子吓得嗷嗷直叫,嘴里叫着救命,韩骄子踢的兴起,对春心笑道:“你瞧这踢腿动作,可觉我英姿飒爽,美貌绝伦?”
春心叹气,他这么戏弄人家童子,一会儿等师父出来,可就要倒霉了。
有心提醒他两句,还没等开口,就见天上一朵云彩飘过来,一个白发白须的老道站在上面。
他手捋须髯,一身雪白的道装看着巍然可敬,脸上一团的精神气,虽然华发早生,却面如冠玉,肌肤莹润,好似十几岁的少年。他左手拿着一杆紫金拂尘,右手抱着一个大葫芦。这葫芦有个名堂,叫做“乾坤奥妙大葫芦”,可以说是厉害无比。
老道轻甩拂尘搭在左臂,单手打了个稽首,“无量寿佛,何人在此欺负小徒?”一开口,声音内敛含蓄,有道家特有的逍遥心境,清凉飘逸的韵味儿。
春心一见慌忙跪倒在地,“下学小儿见过老仙翁。”
韩骄子也收了法术,把那童子放在地上,抱着肩斜着眼看着老道,似对他很不服气。在他们狐族的眼里,天下没什么人能比得过他,只要不是大罗金仙,他都敢打。
那老道却似对他视而不见,一甩拂尘从云朵上下来,轻飘飘落在地上。
童子迎了上去,轻叫一声,“师父。”
老道挥挥拂尘,“你且退下。”
“是。”童子退在老道身后,又忍不住回头瞪了韩骄子一眼。
老道把手中大葫芦递给童子,转头在几人身上扫了一眼,又是狐狸,又是鬼的,竟全是妖物。他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问:“谁是春心?”
春心向前跪了几步,恭敬道:“贫道春心。”
老道定定瞧了她一眼,这一眼颇含意味儿,看得春心只觉头皮发麻,很觉得这一眼绝不是在示好。
她硬着头皮道:“硬闯上清宫,是咱们不对,还请仙翁勿要责罚。”
这老道正是东方太月,他把微笑道:“你既能寻到这里,也算咱们缘分不浅,老道早听说你的大名,今日倒要瞧瞧你是如何厉害?”
春心“吓”了一跳,她有毛的大名,这是哪个混账王八蛋说自己厉害的?
其实这一场风波的起因都在骷髅头身上,他被大鹏鸟叼来齐落山,可能也是被叼的太狠,一见东方太月就摇晃着红脑袋道:“你不行,我虽然打不过你,可我有个朋友,那才真叫厉害,她要排第二,天下没人排第一。”
这人都有个争强好胜的心,古文无第一,无武无第二,尤其是身在顶端的高人,一听这个,人家还不找幸她?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东方太月老仙翁
东方太月修行多年,对付些山野小怪都打腻了,早就想找个同道中人对手练练手,便当即令身边的大鹏鸟下山去找春心此人。也因为这样,灵鸟才会在京城出现,以大红的发套引她出来。那大鹏也是个好事的,故意飞着叫她追,想要瞧瞧这丫头有什么本事,可是追了半天,一点没瞧见春心显露本事,反倒把她累得跟只草鸡似地。
大鹏鸟回来,就跟东方太月说:“那人不行,瞧着就不怎么样,还不如您上回遇上的那个玉虚真人。”
东方太月不信,说道:“你且等着,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找上山来。”
鹏鸟也不信,一个小丫头,能上得了齐落山才怪。这座山虽然表面看起来与普通山无异,但无能无知之人根本踏不上来,而且上山之时心要诚,若不心诚,想投机取巧,上来多少便下去多少。
两人说到后来彼此都不信,便打起赌来,东方太月说,若她真厉害,就罚你下到凡间就打一年的苦工,若她不行,便是你赢了,随你提什么要求都行。
鹏鸟大喜过望,正好可借这机会跟老道学学万般变化之术。
当然这些是春心不知道的,她若知道是因为骷髅头胡说八道才惹出的祸患,一定会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折断,磨成粉,和成泥,拿去糊清心道观的后墙。
心里惦记骷髅头,问道:“不知仙翁可知我那个骷髅朋友在哪儿?”
“你来看。”东方太月伸手一指。
一抬头,廊檐底下正吊着一个,一身的骨头架子,白瓷啦的,尤其那红头套叫人看着就来气。刚才他们还没见那里有人,忽然间多了,想必是被施了法的。
东方太月手捋须髯微微一笑。“你今日既然来了,便与老道较量一番,若你胜了便放了这怪物。若是败了,今天便不用下山了。”
春心慌忙道:“老神仙。何出此言啊?我不过是个道门小徒,绝不敢和您动手的。”
东方太月轻哼,“还没打呢,你也不用急着认输。”
韩骄子早看老头不顺眼了,上前一步,“我先领教一下仙翁的本事吧。”
他掐诀念咒,就这一下一股黄风刮起。豺狼虎豹啊,什么厉害有什么,大老虎、狮子、蟒蛇、半悬空全下来了,都对着东方太月飞了过去。
老头乐了。一挥手说了声,“去。”所有的豺狼虎豹瞬间全没了。
他道:“你瞧瞧我这个。”“啪”手抬起来了,由打手心开始转,转成个阴阳鱼,八卦阴阳鱼。越转越大,越转越大,刮动风声,直奔韩骄子去了。
韩骄子伸手一点,就是一个雷火石。只听天上好像响了一道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好像下石头雨一样。他点碎巨石,却控制不住那石头雨下落力道,石头雨砸在头上身上,不一会儿就伤痕累累,满处都是包。他往哪儿跑,那石头雨就跟到哪儿,砸的他嗷嗷直叫,却无可奈何。所幸东方太月也没伤人的心,差不多也就收了招式。
韩骄子喘了口气,一屁股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浑身上下全是划伤砸伤,衣衫被划破,有些地方都划破皮肉,被砸的青紫的地方更是数不胜数,看着很是凄惨。那童子过来,一把剑抵在他脖颈,叫他动弹不得。
春心心中暗惊,这老头简直厉害的没边了,她想胜了人家根本不可能。转头再看智丈,早顺着墙根跑了,他平时满口仁义,说自己多么多么嫉恶如仇,助人为乐,到了这会儿就属黄花鱼的了,出溜出溜就跑了。
西门比他跑的还快,那老头一出现,他就遛了,按他的想法,大意是留着有用的魂魄,等着替他们收尸的。
这时东方太月举起手中的葫芦,对春心道:“你看我的大葫芦,乾坤奥妙大葫芦,你敢答应吗?你要敢答应顷刻间化为脓水。”
春心一咧嘴,她敢答应才怪了。她虚虚一笑:“老仙翁,您这葫芦太厉害,咱们换点别的玩吧。”玩出人命就不好了。
东方太月大笑,“你先尝尝这法宝厉害,再换别的。”他说着已经把葫芦举过头顶,那大葫芦足以他三个脑袋那么大。上面隐隐泛着红,随着他念动咒语,那葫芦越来越红,好像在血中泡过一样。
到了这会儿不接都不行了,韩骄子和骷髅头都在人家手里,她想跑都不行。被挤兑的不行了,春心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贴在手心,又掏出另一张叼在嘴里,心中默念咒语,咬牙道:“你喊吧,我接着就是。”
“春心。”
“姑奶奶在此。”
刚喊毕,只见葫芦里冒出一道白光,“嗖”的一声,就把春心收进去了。
韩骄子眼睛眨了眨,原地早没了她的影子,难道这就死了吗?死在别处好歹还有个尸身,现在尸骨无存又算怎么回事?
他心中痛苦之极,不由嚎啕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絮叨,“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强,他说让你答应你就答应吗?你被这老贼害死,今日我就和他拼了。”
他站起来,双目圆睁,隐隐爆裂出血丝,那童子吓得一骇,手中的剑也撤开了。
韩骄子挺直身子,怒视着东方太月,就在这时忽听听到身后一阵咳嗽,接着是幽幽叹息,“你若拼死了,让我如何?”
他一回头,却是春心好端端的站在后面,不由心中一喜,“你没被老贼收进葫芦去?”
“自然没有。”收进去的是刚才她靠着的那块石头。
她刚才那两张符,一个用的是替身符,一张贴在手心,一张贴在身后大石头上,让大石代她受过,另一个是隐身符,在东方太月喊出名字的一刹那之时,她就施法隐身了。
东方太月忙打开葫芦,往下一倒果然倒出许多石头渣滓,他不由点点头,赞道:“你这小道果然有几分本事,别的不说,就这份机灵劲儿就值得一赞。”
话音刚落,春心一张嘴突然喷出口血来。她抹了一下嘴角,心道,自己果然是不行的,刚用了这点法术身体就支撑不住,看来以后要想办法锻炼身体了。
其实也不是因为她施法所致,虽然隐身躲过一劫,但那葫芦法力无比,内气一吸,还是伤到了她,五脏六腑都觉疼痛。
韩骄子见她身子栽歪,忙过去扶住她,从她后心注了点内力过去。
春心只觉一股暖流从后心穴直达百汇,片刻间便觉神清气爽。她微笑着道了声“谢”,转头又对东方太月道:“仙长,咱们确实不如你,既然已经证实,不如就放咱们下山吧。”
东方太月一张老脸满是喜色,好像找着宝贝似地看着她,笑道:“那可不行,我老人家还有一个法宝,咱们再比试比试。”
春心心道,再比试她就死了。
这老道还真玩上瘾来了,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东西初看只有手指大小,慢慢的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一尺来高的一个玉净瓶。
这瓶子晶莹剔透,好像用玉雕成的,瓶上眩光流转,一看便不是凡物。
春心叹口气,大葫芦已经很厉害,这玉净瓶肯定更了不得。这老道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有这么多宝贝?
其实这东方太月还真不是一般人,他早年曾在京城的道观修道,那会儿还是个小道士,法号道土,他师从纯真道人,两个人一直是道观里的异类。他师父人如其名,当真纯真的不行,不懂人事,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因为一场风波,在道观里根本待不下去了。
蕈国的道观不像寺庙那么与世无争,蕈国重道轻佛,道士在国家地位很高,有些自诩修为高深的道士经常出入宫廷官府,沾染了不少世俗习气,也难怪纯真这样的道人会与世事不容。
纯真道人后来被赶出道观,连着他的徒弟一起,都成了挂单的。两人没地方可去,就到了深山里结庐潜修,这一修就是几十年过去。
五十年后,师父纯真死了,就剩他一个,这会儿他已是一个年已七十的老人。一日无事,他在山中闲玩,突然寻到一个洞穴。前些日山中大雨,有些山体塌方,洞穴才露了出来。
他好奇,进到洞中,发现这洞乃是仙人飞升时留下的,洞穴里藏有一本仙书,两件法宝,他照书修炼才成就了现在的无上法力,至今已有几百年了。后来他自成一派,在山中盖了上清宫,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东方太月,还收了几个徒弟,大都是山中精怪。
大鹏也是他徒弟之一,是某一日鹏鸟在山中产卵,孵化出一只幼鸟,被他养在宫中,教习道术,几百年之后化成人形。
现在他已到修真之界,若是潜心修炼,将来总有一日能脱了凡胎,飞升成仙。只是随着年龄增加,他脾气越发古怪,人老了,性子也有几分类似孩童,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做事全凭本心,嬉笑怒骂,颠三倒四,说起来和春心的师父清心道长也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