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金环登时脸上变颜变色,那模样好像刚摔了一跤,且正好摔在一摊屎上。她愤怒,气愤,想对他大骂,可那样只会叫她更加难堪。所以她只能握紧拳,愤恨的盯着陈冷湖的背影。
苏玉环轻蔑地瞥她一眼,表情颇为不屑,某些人异想天开,以为凭那不出奇的长相就能踩到她头上吗?
陈冷湖转出花棚往后走,看见他所对的方向似乎正是她,春心心里暗道“糟糕”,难道这花是要送给她的吗?
放着两个天香国色的大户千金不送,却偏偏要对她这个小道士青睐,这对别人不可能,但若他真是常月,以他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就绝对可能了。
她一个新入京城的小人物,还不想这样“一花出名”,尤其是她还不确定这人到底是不是常月。更不可能接他的花。
她头一低,从身后那个书生的咯吱窝钻过去,打算躲过。也就在这时,陈冷湖的花直愣愣递到那书生面前。
书生有些傻了,下意识的伸手接过。等花接到手里,他才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确实崇拜新科的状元,但崇拜是一回事,要成为他的心上人就太那个了。
他举着花,臊的满脸通红,“我…。这…”
上万双眼睛都在旁边盯着看。瞧见这一幕。“噼里啪啦”地上眼珠子掉了一地。那些平日里见识不多的,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与此同时不知有多少少女的芳心碎裂,新科的状元、万人仰慕的探花使。居然是个断袖?
陈冷湖也有些傻眼,他没想到春心会突然跑到后面,偏又碰上一个二愣子书生,居然接了他的花。
花可以送出去,自然可以夺回来,没听说过送出去的花不许要回来的吧?他劈手夺过那束花,然后一把推开书生,大跨步向他后面的春心走去。
书生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随后有些庆幸,原来送错了,与此同时心里又有些失落,那花原来不是给他的…
春心吓得倒退了几步,身后是一堵墙。她再无可退之地,眼看着陈冷湖走过来,不由吓得很想尖叫。
转眼之间,那花已经递到她面前,陈冷湖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到底接不接?”
看到这样的他,她忽然很确定这是常月了,人的声音可以变,相貌也可以变,但唯一不会变的是人的脾气。
就算一个人再能装,也只能装一时,一旦大喜大悲之下就会现出本心,现在的他就跟荒磨山上的土匪形象没多大差别,霸道,不讲情面,他那表情无时无刻不在警告她,“要敢不接就掐死她。”
春心深吸了口气,她现在是个普通的道士,而一旦接了,未来很可能成为京城最有名的道士吧…
一个被状元公看中的道士,这个名头还真让人哭笑不得。
陈冷湖又喝一声,“快接——”
在他的威逼下,她终于颤颤巍巍伸出手,在欲接与不接之间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的撤回手,开口小声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常月,我就接花。”
他咬牙,“死女人,你敢不接试试?”
她冷笑,“我就是不接呢?”
陈冷湖的牙磨的更响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字,“那我就塞进你嘴里。”
他敢这么说的,就敢这么做,偌大一朵牡丹花被他掐了下来,然后捏着她的下巴硬是塞进她嘴里。
春心挣扎着想叫,却正好把大半的花瓣咽了下去,“咕嘟”一声,毁尸灭迹,这下好了,想退都退不回去了。
她苦笑,花并不是太难吃,可是被人这么硬逼着吃下去,实在憋气的难受。土匪就是土匪,即便做了官,性子也不会变。也不知这位仁兄怎么混的,居然混成了状元,还好文采,他到底会不会写字啊?
心里不知骂了他多少遍,众目睽睽之下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有花棚和后面的墙遮挡着,没人看见春心吞花,但所有人都瞧见状元公把花给了一个小道士。那些原本破碎的心更加破碎了,后来不仅眼珠子,下巴也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到了晚上清理街道的时候,一车车的眼珠和下巴往城外拉。
逼她吃完花,陈冷湖就拿着个光秃秃的花杆走了,本来一件风花雪月的没事,现在却弄得好像要宰人似地,他心里也不高兴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刻,不远处高高的皇城的城楼站着三人,他们刚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
三人同时惊声道:“是她。”
叫完彼此对视了一眼,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心这么齐,而且还是为同一个人。
敬王看了看身侧两个弟弟,“怎么?你们也认识她?”
端王轻嗤,“只许你识得,就不许我识得了?天下女子众多,貌美的女道也不在少数,你怎么知道她就是你认识的人?”
敬王轻笑,“你也说了她是女子,既是女子那自然是本王认识的人。”他见她之时她才不过十一二岁,没想到现在长成了个大姑娘了,也是那时他对她印象太深刻,才会时隔多年依然记得她音容相貌。
旁边的明焕暗嗤一声,十一二岁有什么了不起,他还认识十岁的她呢。
端王哈哈一笑,“倒没想到一个小丫头会有这般本事,倒与蕈国三位王族都相识。”
没人接茬,也没人说话,认识一个小丫头没什么了不起,可新科状元居然对她情有独钟那就很耐人寻味了。或者改日真要再会会这个小丫头了。
三人一样心思,却都不动声色,只彼此笑着谈论这次的探花使比赛办的多么热闹,想必皇上会很快招探花使入宫参加琼华宴了。
自这一天这一刻开始,被状元公送花的小道士可算出了名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许多无所事事的闲人开始挨个道观找,一心想着找到那个清秀美貌的小道士,不过最终没找到就是了。
可惜这些春心不知道,若被她知道京里有这么多人找她,恐怕吓得再也不敢穿道服出门了。
接下来是其余的进士们献花的时间,虽没做成探花使,向女眷们献个花还都是允许的,这些进士们早就擦拳磨掌等这一刻了,听到府尹一宣布,立刻四散奔着向花棚跑去。
那些名门淑女们对状元郎失望之余,便把希望寄托在一甲的榜眼和探花身上了。都伸长脖子等着,且看着最终花落谁家。
看见这万女期待的盛况,春心暗自猜想,常月之所以把花给她,大约也是怕被女人们纠缠,想一下断了那些女人的念想吧。
最终榜眼杜明清把花献给了鲁国公的小女儿手里,浩然拿着手里的花却颇多踌躇,若是他没看见春心倒也罢了,现在既瞧见了她,这花便忽然间不知该献给谁了。
他心里是想着春心的,他不怕被人嘲笑,哪怕像常月一样扣上龙阳之好的名头也无所谓。但是这样做,不免对不起救助他的恩人,所以一干进士之中他是唯一一个没动的,只站在一旁看着这些男人们,好像渴水的鱼一样对着小姐们献媚。
蕈国并不是只有寒门子弟才会参加科考,许多士大夫家的公子也会靠着科举之门进到官场。但养尊处优的公子们,怎么可能下那么大功夫,就像南门一样的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说到文章武艺最多只能算得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因为这样,每年科考考中进士的寒门子弟明显要比金门的多。
而寒门子弟想要仕途风顺,少不得要借助裙带关系,又有什么比娶一房权贵妻室更快捷的方式?不喜欢没关系,以后可以纳妾嘛。这是男人的想法。
至于女人则图的是新科进士们的文采、人才和前途,当然,还少不了那张标致的小脸,再不济也比那些整日眠花宿柳,喝酒闹事的比纨绔子弟强多了吧?若是男方家世不高,你想拿捏他也容易的多。就因为这样才诞生了,京城别有风色的探花使比赛的送花典仪。
第一百五十二章 长街之上美女道士
就因为这样才诞生了,京城别有风色的探花使比赛的送花典仪。那些进士们大多选的是高门大户,只是有些高门的小姐自诩身份,看不上这些随便献媚的男人,于是又形成了另一种景象,献上去的花被扔出来,然后那些人再接再厉,把花又捡起来献到另一家。
这就像那书生说的,“不收没关系,只要脸皮够厚,不妨多送几家。”
当然也有那脸皮薄自尊心强的,被拒一次便没再继续,只站在一边看着别人。
半个时辰之后,比赛正式结束,成就的佳偶也有几对。随后名门千金们都上了车各自回家,那些新科进士们逐渐离去,聚集在朱紫街上的人潮也都散去。
浩然本来想等人都走了和春心好好说说话,那日他走得匆忙,都没和她道别,可是周围人实在太多,把他挤得动不了,可这一转眼的功夫春心就不见了。
春心自然要快点跑,从进士们送花开始她就遛了,那个书生一回头看不到她,还很是大喊一几声。
商人笑道:“你是找不着那小道士的,她早走了,我瞧着她也不像一般人。”
书生颔首:“自然不一般。”能让状元爷倾心的,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春心离开的早,惹了这么大的动静,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朱紫街的首段上,往官巷口而去,平日里熙攘的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从这里到南门的宅子是绕远的,但这个时候在人挤人的朱紫街上乱转绝对是不智的事,她宁可绕远路也不肯在众目睽睽中被人盯着看稀罕物。
走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头顶“啪嗒”掉下来一样东西,她用手一摸黏黏腻腻,灰灰白白的,一闻还有股臭味儿。
真是人要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天上飞只鸟来。都能拉一摊粪在头上。
她抬头望天,正瞧见一只怪鸟从天上飞过,那只鸟巨大无比,拉的粪也大摊,糊的她半个脑袋都是臭烘烘的。
抬头怒视着那只鸟,那只鸟也瞪她,眼神似也颇为愤怒。春心心里奇怪,一只鸟也会这么看人?仔细瞧那鸟,见它羽毛丰厚,呈灰黑色。它有尖利的喙。巨大的四爪似乎抓着什么东西。红红的,很像海藻,也很像人的头发。
她看得怔了怔,那红红的头发。怎么那么像是骷髅头的?
骷髅头那家伙自从被她剪掉头发之后,每天不停地哭,她被他哭得心烦,只好把他带回来的那些碎发绑好,给他做了个发套,让他没事的时候可以戴着玩。
他的头发被怪鸟抓着,那他的骨架呢?难道也被这大鸟叼走了吗?
站在原地呆了呆,终究是不放心骷髅头,追着那只大鸟而去。她跑的飞快。撒开脚丫子,使出吃奶的劲儿,跑到后来头上的道帽跑掉了,头发也披散下来。
街上的人逐渐多起来,不少人看到一个穿着道装的女子在街上狂奔。都驻足看着,好奇出了什么事。
春心也顾不上管别人怎么看,只一个劲儿向前跑。
这只怪鸟沿着街道飞出城去,一直向西。
它似乎很会气人,一路上都跟她保持着若即若离,她累得跑不动了,那只鸟就在天上盘旋着等她一会儿,等她有了力气继续跑,它就继续飞,仿佛巴不得叫她追上似地。
追到后来春心实在没力气了,躺在地上,粗粗的喘气。她也不知这是哪儿,似乎跑出城很远,周围一片荒芜,没有人烟,连田地也没有。
那只鸟并不肯飞走,就落在她身边,张着嘴不时发出笑声,笑得古怪之极。
春心累得手指头都懒得动,她看了它一眼,喘了好半天才开口道:“你把我引过来要做什么?”
问完后自己都觉得很笨,那是只鸟,又不是人,怎么可能回答她?
可是偏偏那只鸟回答了,它“咯咯”笑了几声,用一种极其古怪的语调道:“你就是骷髅头说的那个小道士吗?要想救他,三日之后到齐落山吧。”
它说完振着翅膀飞走了,那头红头发抛在地上,脏脏的,上面沾着灰灰白白的东西疑似鸟屎。
春心唏嘘不已,这只鸟也不知是谁养的,能说人话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它到底把她引到这儿来做什么?就为了告诉她上齐落山吗?
丫丫呸的,要说话在京城说也行,非得把她引到这儿吗?
在地上躺了一炷香的功夫,歇够了才站起来,她在原地转了三圈,根本摸不清这是什么地方,荒郊野岭,寸草不生,连个能顺路带她一段的人都没有。
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往回走,路上遇到一条小河,弄了点水把头上的鸟屎洗净了,才又继续走。只是道帽和发带都跑丢了,没有东西扎束,只能这么披头散发的,很是不自在。
所幸她不算路痴,走到半夜两条腿都快走断了,终于回到京城。深更半夜的城门早落了锁,她在城墙脚下抱着腿坐着,挨到第二天早上才随着熙攘的人群进了城。
她头上没了帽子,发绳也掉了,女子形态毕露。走在京城的街道上,有许多人都回头看她,眼神古怪之极。春心刚开始还能视若无睹,到了后来也觉不好意思,用袖子掩住脸,心说,不就是个女道士吗?至于眼神那么奇怪吗?
她却不知在蕈国,女道士是一种很特殊的职业。
女人,是男人聊不尽的话题,也是男人们生活中生死不离的影子,走在大街上长得漂亮的美女总令颇多的男士回头!而一个美貌多姿的女道士,回头率就更高了。
出家为女道士,在蕈国是一种贵族时尚,达官贵族家的女子,有不少去做女道士的。
道家讲究的很少,没有固定的戒律,就是自然而然,符合自然的规律,人类婚嫁就是自然规律,所以道士是可以犯色戒的,但和尚就不行。蕈国的女道士多是尊贵美貌女子,更有的出身皇家,她们都是有特权的,是随时可以还俗嫁人的,在清静幽雅的道观掩饰之下,还可以享受到更多自由的两性关系,而且还不用受指责。
这种自由奔放的生活,让很多女性都向往成为女道士,也让众多的男子对女道士有了更多的期待和幻想。只是女道士通常不会在外面走动,女道所居住的道观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再加上女子入道出家审查极为严格,非是身份特殊,或者有道行高深的仙长引荐,根本不可能有道观收留。所以大街上看到女道士,对许多百姓来说都有很大的好奇,也难怪这些人好像看稀罕物似地的盯着她。
春心被人看得甚是难受,不由加快脚步。
就在这同一时刻,一个华服男子出现京城最大酒楼仙乡楼,在他身后跟着一个青衣男子,苦着脸,似乎颇不情愿的样子。
华服男子走到楼梯口把他往前一推,青衣男子被迫登了上去。
华服男子稍稍顿足,两名从人不待他吩咐,自动分站两边,守住楼梯口。其余从人尾随华服男子继续前行,直奔楼上而去。
这华服男子看着年纪很轻,不过二十几岁,面色白皙,一双凤眼眼尾上挑,薄唇微微抿合,神态沉稳。他虽然年轻,却自有一股尊贵的气势,令人凛然不敢冒犯。
酒楼掌柜要上前来招呼,被几个侍从拦住。
仙乡楼经常有些达官贵人降临,瞧这位的通身气派,一看便知不俗,掌柜识趣的离开,只吩咐小二小心伺候。
华服男子进到靠西的一间雅房,两名从人先用白绢布擦拭板凳,安放锦垫,又在桌面铺了一层软缎,向小二要来热水,用自家的器皿沏了一壶好茶。顿时茶香四溢,似是上好的南宫山银针。
华服男子坐下后,眼风扫向紧随在他身后的一名青衣人,微微颌首,示意他也坐下。后者含笑摇头,反而退后了两步。华服男子眉棱骨抽动了下,一把扯住青衣人的手,硬把他拉至近处,按坐到自己身旁。
那青衣人叹口气,“我又不是女人,你整这么暧昧做什么?”
华服男子轻哼一声,“暧昧不暧昧倒无妨,我是怕你跑了。”
他又叹,“我既回来,轻易也不走了。”
“你也说轻易,若不轻易就当如何?”
他咧嘴苦笑,“好吧,不管轻不轻易,我都不走就是。”
华服男子这才颔首而笑,“那就好,我正有要事要做,你不走便可帮我了。”
青衣人顿时笑得更苦了,他好容易远离了是非,还真不想跳进他家那锅烂杂碎汤里去,一个弄不好自己就成杂碎了。
半是祈求的看着他,“你当做没看见我不行吗?”
华服男子表情淡淡,“可惜我看见了。”
是啊,他看见了,大街上那么多人,他却偏偏要从他身前走过,结果被他抓了个正着。这也是老天把他送给他的,他自然要好好收着,为他所用。这么想着,不由嘴角微扬,笑意欲浓。
第一百五十三章 啥啥啥大鹏鸟
青衣人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也是他倒霉,被这个人逮着了,而以后的事就要命的很了。他不想做,真的不想做,凡是跟他家有关的事,他都不想做。
他看着华服男子,眼前这个人只是貌似沉稳,其实骨子里尽是傲,表面愈谦逊内里愈轻蔑。好胜之心天下第一,输不起,一输便会恼羞成怒…为他做事必须把脑袋随时掖在裤腰带上,一不小心可能就让人拿跑了。
华服男子也在看他,手中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折扇摇来摇去,那模样甚是得意。
两人正彼此对视着,用眼神交流之时,一个侍从突然指着窗外道:“啊,外面有个女道士。”
其余几个侍从也都伸直脖子往外看,嘴里赞叹,“好漂亮的女道士。”
青衣男子心中一动,也忙走到窗前。这一瞧,不禁歪了歪嘴角,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招摇过市,这丫头到底知道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
他一把推开几个伸直脖子的侍从,从窗户上就跳了下去。
二层楼的高度,跳下去摔不死人,最多摔个嘴歪眼斜,胳膊腿断,所幸他也是练过几年,还不至于摔残废了,但硌的脚疼是肯定的。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疼不疼了,直对着那个女道士跑了过去,一把抓起她的手,“刺溜”钻进了最近的一个胡同。
华服男子站在窗口看着这一幕,不由咬了咬牙,这小子遛的也太快了。
侍从作势欲跳,问道:“主人,追吗?”
“算了吧。”
把他逼得太狠也不是好事,不过早晚他会找到他…
摇着扇子看窗外,这会儿两人早就不见了,他问道:“刚才那个女道士是谁?”
“小的没看清,不过瞧着挺漂亮的。”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女冠。格外惹人遐想。
华服男子沉吟片刻,“去到各个道观查查,务必找到那女道。”最好能找到这小子的弱点,到时要想叫他听话就容易的多了。
“是。”几个侍从听命而去。当真把京城所有道观翻了个遍,但最终肯定找不着就是了。
春心被人拉进胡同,一路向前跑着,那人拉着她进了一户人家。这家人正吃饭呢,一家子男男女女围坐在一起,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吓得几个男女饭粒嚼在嘴里都没敢咽下去。
她掩住脸颇有些不好意思。再看那人却是表情淡淡。好像人家家里请来的客人。在他们一脸侧目中。他们穿过屋子,再出门已是另一条街了。
这会儿春心才知道京城的建筑与别的地方大不一样,从这个门进去,再出来就完全是另一副天地。这种门叫过堂门。一个院子里住几户人家,这在京城是很流行的,不仅通风好,也为逃避追捕提供了便利。
两人跑了半天,见没人追来,青衣人松了口气,对着春心呲了呲牙,“你个臭丫头,这是上哪儿去了?弄得这么狼狈。好像…”他本来想说好像让人强奸了似的,可想想这话太损,终没敢开口。
春心甩开他的手,“我才要问你上哪儿去了,昨晚一大早就不见人影。现在才回来?”
这个青衣人正是南门,此时不由咧嘴苦笑,他倒是想回家来着,奈何碰上不想见的人,被人一路追着想跑都跑不掉。要不是看见她,他还下不定决心逃跑呢,这回得罪了那个人,以后可有他受了的。
想起这事,心里就觉膈应,在她头顶拍了一把,怒道:“你这丫头还敢管起我来了。”
春心摸摸额头,“我才不要管你,看见你跑成这样,以为你被人追,才问一句的。”
他轻哼,“管好你自己吧。”说完,又忍不住问,“老实说,你到底上哪儿去了?”
春心把看到怪鸟的事说了一遍,要不是那只鸟,她不会弄得头发臭烘烘,也不会为了追它跑出城去。
南门听完,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骂道:“你个笨蛋,什么鸟你就敢往外追,那要是妖怪怎么办?你要是被妖怪吃了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话问的她哑口无言,想想自己确实莽撞了一点,而且他说对了,那也确实是个妖怪,只不过那妖怪对吃人没什么胃口而已。
她得快点找到韩骄子,跟他问一下,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两人匆忙往家里走,回到家韩骄子果然在屋里。他一整夜都没等到他们回来,把整个京城都翻遍了,若是再找不到恐怕京城的土都要被他翻出一层。
他一见春心,立刻一把抱住她,紧的好像要把她骨头勒断。
春心叹口气,她一整夜没露面,想必他快担心死了,看他的眼珠子都是红的,也不知是熬夜所致还是给气的。她笑道:“放心,我没事,真的没事,我很强壮的。”说着把胳膊举起来,让他看。
她的胳膊比那些世族大家的小姐略粗一点,相信是长年劳作所致。但毕竟是女人,根本无法和男子的粗壮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