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喜落闻言,瞄了静侯一眼。静侯的脸上和语气一样的平静,说的确是实话。
这丫头,也终于长进了。
她还记得这只懒猴子刚到山上的时候,那副万念俱灰的样子,隔三差五的就发作一次,总要合他们师徒三人之力费上大半天的劲才能把她制住。
而且每次发作,只要以让她看到自己的样子,就疯魔的更厉害,不死不休的架势,扰得人头大如斗。
现在终于像点儿样子了。
嗤笑了一声,花喜落冷言道:“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你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就是变成妖怪,那也是你,没什么丢脸的。这世上的人,人模人样却比蛇还毒的多了去了,不都活的好好的。就你脸皮薄。”
“脸皮不薄啦,我这不是还知道要善用我的‘天赋’呢吗。”静侯笑嘻嘻的回嘴。
师姐脾气不好,可是对她确实是很好。
要是没有那些人撑着,可能早几年她就死透,连个渣子都没了——不是发疯而死,就是被人当妖怪杀掉。
也正是因为这几个人,她才觉得,良心有时候也不是那么没有用的东西。
嘴角弯弯的,闭上眼睛。
师姐床上香的很,软绵绵的,很好睡…
见静侯睡熟了,花喜落弹出一道指风,灭了灯火。
月落西天,光华不减。
船房随着水波轻轻的摇晃。
花喜落静静的望着窗外,月色之中,隐约可见的高大楼阁也已经熄了灯火,只剩下几盏大红金纱的灯笼随风摇晃,耀着几点摇曳的微光。
默默的出了会儿神,花喜落无声的闭上了眼睛。


第三章
天色未晞,一队快马沿着湖岸奔驰,疾落的马蹄声划破了湖畔安宁的气氛。
马上的人都穿着整齐划一的侍卫服色,只有当先的一人,青金色的衣袂翻飞如云,纵马疾驰的姿态,矫似游龙。
一队人马很快就远去消失在湖上的浓雾中,四周又是一片宁静,只除了…某条华丽的船房中的…某间厢房里…

“我说师姐啊,你轻一点,轻一点啊,我的皮啊,快要粘不住肉了——”
静侯全身赤裸,头发被卷在头顶,用一根簪子别住,省得垂下来碍事。花喜落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在她身上涂涂抹抹,用力之大,让静侯龇牙咧嘴兼之鸡猫子鬼叫。
“叫什么叫,这又不是换骨洗髓,值得你叫成这样!”花喜落长袖一摆,桌上瓷盘子里头的一只大苹果当即飞起来,准确的堵住了静侯的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全身不能动,现在连声也出不了的静侯哀鸣不已。
花喜落才懒得理她,手下越发的用力,把掌心的药揉进静侯的皮肤中。所过之处,原本的浅麦色,瞬间变成晶莹剔透的雪白。
“‘换皮’不用力催进皮肤里就无法发挥效用,你又不是不知道,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
花喜落一边冷言冷语,一边从瓷瓶里又倒了些药水出来,相当气势万钧的拍到了静侯的…胸前…
男人有弱点,当然就是那个什么了嘛,不过这种用力碰一下就痛不欲生的地方,女人也有啊——
大姐啊——
就算只是两颗没怎么发好的小馒头,那也是胸啊——
不带这么摧残人的啊——
静侯已经出离了痛的程度,完全是欲仙欲死的状态了——痛死了就成仙了…呜呜呜…
脸憋得红到快滴雪,眼泪都掉了出来。
本来,能让肌肤瞬间莹白如玉的好东西,不知道天下女子要是得了会欣喜若狂到什么地步,她还很不能理解师姐为什么要给这东西取个这么诡异的名字。现在看来,这名字简直是合适的不得了!
换皮,她果然是被活生生的换了一层皮…
呜呜呜呜呜呜……
满意地看着全身皮肤“焕然一新”的静侯,花喜落终于解开了静侯的穴道。
差点没趴到地上去的静侯辛苦的从嘴里掏出那颗害死人的苹果,带着哭腔抱怨:“我说这种东西你怎么不拿去大发一笔呢,卖得出去才怪,那个姑娘家会对自己下这种狠手,这简直是受刑啊!”
“切!”花喜落拿起巾子慢条斯理的擦手,白了静侯一眼,“也就是你个不识货的东西。女人只要是能美,你就是让她们真的扒皮把下来换一层她们都欢天喜地的,别说只是小小的疼了。”
静侯恨恨的拿起那颗苹果用力的咬下一大口,男人拳头大的果子立刻少了半边。
所以说,她越来越不了解这年头的女人都在想什么了,唉,山里住久了,还是猴子猴子的被叫久了,她真的越来越不像个正常的人了。
花喜落已经开始对镜梳妆了,听见背后还是喀哧喀哧的,从镜子里一看,那家伙居然整个人就这么光着坐到了地上啃苹果。就算是关着窗子关着门,地上也铺了上好的毡毯,这也不是个正常的女人,甚至也不是个正常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吧。
花喜落虽然早就习惯了这只猴子的非人举动,也不禁柳眉倒竖,哐的一盒胭脂砸到静侯的头上。
“赶紧给我把衣服穿上,别在这里晃我的眼!”
噢!
静侯揉揉脑袋,嘟嘟囔囔的爬起来穿衣服。
若不是撑着美女的面子,花喜落真想对天翻个白眼。
她是不知道静侯到山上之前是个什么样子。不过眼下这幅德行,别无分号的是从师傅那个死老头身上学来的。那老东西一喝醉了就撕了衣服满山乱跑,亏得这只猴子还每次不厌其烦的找衣服一边骂一边追着给那老头子穿,她和那老东西有什么差别!
静侯慢吞吞的把师姐找出来的衣服穿在身上。
很久没有穿过女人的衣服,左一条带子右一条带子的绕的静侯头昏眼花。好不容易全部穿好了,又怎么看都不对劲。
花喜落纤细窈窕,身材却比空有干瘦没什么曲线的静侯不知好了多少,她的衣服穿在静侯身上,看起来对劲才怪。
静侯抓抓头,顺手把拔得头皮生痛的簪子拔下来,苦恼的喊了一声师姐。
“做什么?”
花喜落放下正在描眉的笔,不耐烦地转过来,看了静侯一眼。只是这一眼,倒让花喜落心中忍不住叹息了一下。
静侯在冰冷的水中泡了将近一天一夜,天生的异能虽然让她可以同鱼一样悠然自得,却也因为长时间的控制着异变的程度而耗费了不少的力气,带来了暂时收不回去的“后遗症”。
异能发挥时瞬间涌生的头发,即使缩短了一些,也还是垂落在臀下。本来琥珀色的眼睛变成了墨青的颜色。
黑亮的似乎能流动的长发,衬着刚刚用药变得玉雪莹白的肌肤,无辜的圆睁着一双眼睛,松垮的衣领间露出一抹诱人的肩颈。这样的静侯,即使只是静静的站着,都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味道。
这孩子,本来应该让人好好疼惜的。
只可惜,她们遇到的,都不是什么“良人”。
花喜落一声喟叹。
静侯不知道师姐忽然叹的什么气,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的抱怨:“师姐,你明知道我很‘太平’,这种危险的衣服,我穿不了啊。”
“……”
她就不应该同情她!
花喜落立刻后悔了,手里的笔丢过去,啪的在静侯的脸上划出一条白堤来。

“公子,大公子到了。”一名护卫疾速来报。
“大哥现在人在哪里?”正在园中练武的秋素心闻言,停下手中的剑,交给一旁伺候的侍从。
“在这里。”话音方落,秋北歌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和秋素心相比,秋北歌的长相又更像异族人,不仅五官较之常人深邃,皮肤较之常人白皙,身高也比常人来的高大得多。
从长山郡到杭州一路疾驰,虽然风尘仆仆,但是秋北歌仍然犹如天神临凡一般,丝毫不见疲色。一身青金,劲竹一般的挺拔刚健。
“大哥。”不管秋素心有多么的我行我素,看到因为担心自己而千里赶赴的兄长,眼中还是露出了暖色。
秋北歌上下看了秋素心一遍,又切了一回脉,见他果然是没有大碍,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你一向小心,这次怎么会如此大意。”
他们兄弟几个幼时便被种下命蛊,母蛊的宿主一旦受伤遇险,子蛊便会有反映。这一次,秋素心的那只子蛊几乎要没了生息,王府上下顿时惊做一团。秋北歌紧急联系了他放在弟弟身边的护卫,才发现弟弟不仅被偷袭生死未卜,而且还在混战之中下落不明,脸色骤变,立刻传书命人加派人手大力搜寻,自己也马上集结了人马。
正当他们准备挖地三尺的找人的时候,那只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子蛊忽然又恢复了生机,不仅让人又惊又喜。而几日之后秋素心传来消息说平安无事的时候,秋北歌早已经在赶往此地的路上了,也因此,他才能这么迅速的到达。
虽然秋素心现在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是他确实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爱之深责之切,秋北歌的脸色自然沉了下来。
秋北歌年长秋素心五岁,秋素心记事起,便是兄长一直督促他习文修武,有很多东西,都是兄长手把手教导他的。
兄长之于秋素心,几乎同父亲的地位等重,看到兄长面沉如水,秋素心微笑:“大哥一路赶来辛苦了,我们先进去说话吧,大哥也好稍事休息。”
秋北歌如何不知弟弟心中想的是什么,这弟弟任性妄为惯了,虽然天资聪颖,但是在处处明刀暗箭的江湖上,过于托大始终要吃亏。或许,让他有此教训,也不是件坏事。
进得大厅,落了座,上了茶。
秋素心举杯,“大哥,我以茶代酒,先向大哥赔罪了。”
秋北歌饮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敛容道:“男儿当世不管做什么总要作出个样子,你闯荡江湖我没有意见,这几年,你也一直做得好。但是,大意失荆州。你这条命,得为爹娘好好留着。”
秋素心毫无反驳,恭谨的点头称是。
无论如何,让家人为他担心,总是他的不是。
秋北歌摇头,他们从来拿这个孩子没辙,不过他倒也几乎没有让他们操心过,除了这次例外。想到此处,秋北歌问道:“当日子蛊几乎没有了生息,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又是被何人所救?”
秋素心简略的向兄长叙述了事情的原委,但是将同静侯之间的种种略过不讲。
秋北歌听罢,沉吟了片刻,道:“如此说来,那个偷袭你的人和救你的人之间,十有八九关系非浅,那么,救你的人现在何在?你可将事情查清楚了?”
秋素心的脸色僵了一僵,随即恢复如常。
“那人日前不告而别,而她的来历颇为隐秘,一时还查不出头绪。”
秋北歌看着弟弟一度变化的神色,心中不禁略略诧异。他这弟弟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靠着一张笑脸欺骗世人,像这样明显的情绪,实在是非常的罕见。
剑眉轻扬,秋北歌敏锐的感到这里面别有隐情。
“不管查不差得出来,你都要加倍谨慎才是。我听说,日前又有人设下埋伏刺杀你?你是以长山王府公子的身份出现的,他们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抬手喝了一口茶,秋北歌不动声色的说。
秋素心听出兄长平淡语气下的血腥气,莞尔一笑:“大哥放心,这笔帐我会好好和他们算清楚的。”
“嗯。”秋北歌了解秋素心的性子能耐,知道他自有打算,也不多言,任由他自行处理。
“大哥既然来了,若是无事,就多呆些日子吧。”明白兄长不打算再过问此事,秋素心话锋一转。他们兄弟各行其是,一年到头东奔西走,虽然感情亲厚,却也是难得聚首。
秋北歌道:“也好,除去年节,我们也难得见上一面。”
秋素心闻言抚掌笑道:“如此甚好。我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大哥休整一下,我叫人去备酒宴,我们今夜不醉不休,如何?。”
秋北歌朗笑:“正合我意。”


第四章
吃师姐的,住师姐的,用师姐的,花师姐的。
窝藏在师姐香喷喷华丽丽的房间里,幸福的像个戏词里被花魁包养的那种软绵绵嫩呼呼的小白脸一样,被师姐当成大爷一样温柔伺候~~
哇哈哈哈哈 ——
……
哈,哈哈…
唉——
以上纯属幻想。
基本上就算是天生异象,太阳里的鸟被抓出来串烤,月亮里的兔子被做成三杯兔,以上梦想也一样不可能化作现实。
静侯轻轻拍拍裙子上的褶子,文文雅雅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上。鹅黄色的长裙,编成细辫的头发挽在一边,簪了朵小小的簪花。
头顶上阳光哗啦啦的散落下来,忍不住抬起头,用手遮着眯起来的眼睛,好好的看了看头上的蓝天。感觉上,像是有七八百年没见过天日了,还真是感慨万千呢。
“哎,小心小心喽——”
送货的汉子推着车子大声地吆喝,静侯往旁边让开,手臂放了下来,露出一张清秀干净的好像二八佳人的脸孔来。
不用说,绝对是出自花家喜落姐姐的手笔,精致绝伦的一张面具,薄得透得出血色,巧得看得出细微的毛孔,白皙的肤色同静侯忍受着“酷刑”被换过的那一身皮子连接的天衣无缝。连静侯自己从镜子里看自己的时候都看不出半分破绽,活脱脱的就是个小少女,嫩啊~
“我可是仁至义尽的帮你改头换了面,你要是还像个活猴子似的给我不伦不类的,让人发现了被抓了去,可别怪我倒时候挖了你的猴脑来吃!”
美艳的师姐就是美艳的师姐,连威胁人的时候都美艳的让人全身凉飕飕。
静侯想起师姐美到恐怖的笑脸,小心肝儿跟着颤了颤。
不过师姐大人多虑啦,不过是装个嫩,她还勉勉强强做得到的。
这世上的人有几个没有装的,做个戏而已,有什么难的,看她现在不就越来越能抓到感觉了吗。
慢悠悠的往前晃,一面看着两侧林立的酒楼招牌,寻找着她的目标。
有来要有往,有得必有失。师姐的好处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的。
是啦,她是不用粉墨登场跟着师姐迎来送往卖笑,不过那可不是师姐照顾她,完全是师姐看不上她,说她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既不温柔也不娇媚的,上了台面只会丢人现眼,砸了她花大美女的招牌。哎,真是被从头顶嫌弃到脚地,要不是她皮厚,恐怕要去撞墙。
做不了舞娘,只能做厨娘了。
师姐那家伙嘴刁得很,偏偏说的一嘴皮子好菜,就是死也不肯动手做。别告诉她师姐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命女人,剁药草的时候那么干净利落的样子,切菜会差到哪里去!只是师姐既然不愿意提,她也就别多事的去问了,毕竟,谁还没有一两个不愿意回想的噩梦噎在心里头。
说起来,师姐对她真的是很不错了,虽然点起菜来毫不嘴软,累得她大街小巷的找材料,埋头在厨房里做个半死不活,但是她总算有个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外头行走的身份和容貌,不用担心被秋素心那魔头逮了去。
说什么怕砸了场子,其实都是那女人嘴硬心软罢了,在山上的时候还不是她一个人做饭做菜的喂饱那几只,和现在根本没什么两样,师姐啊,说真的,是个善良体贴的好女人呢。
嘿嘿嘿,静侯在心里面偷笑,这种话要是说出来,八成她的耳朵会被恼羞成怒的大美人连根拔起。
话又说回来了,锦绣坊,锦绣坊,你在哪里呢?
静侯左顾右盼,在一大堆各色各样的招牌里头寻寻觅觅。
今天的美人菜谱是红烧狮子头,师姐点名说锦绣坊的肉料用的好,但是调味不合她的口味,要她去买锦绣坊做好的肉丸子回来自己做。
大姐阿,你说的倒容易,买个现成的回来很轻松,只买人家做好的肉丸子,人家肯不肯卖啊~
静侯苦着一张脸,心里已经做好了要到锦绣坊厨房梁上一游的准备了。

按照市井间流传的那些经典的才子佳人英雄美女的段子,当一个水灵灵娇俏俏的姑娘独自出行的时候,也就是一场唯美到日月无光的英雄救美的开端。在英雄天神临凡一般的出场之前,具有牺牲精神的龙套地痞一二三会先出来做个短暂的铺垫。
以上,是静侯错愕之下心里忍不住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念头。这完全不能怪她,活了二十几年都没遇到过的事情,偏偏是刚带上了师姐做的面具就碰上了,让她怎么能不生出无语问苍天的感慨。
“小姑娘,这么美的小脸蛋怎么这么不高兴呢,来和哥哥们说说好不好?”大饼撒芝麻的脸,这是地痞一。
“是啊是啊,来和哥哥们乐一乐,保证你快乐似神仙啊,哈哈哈哈——”笑得比乌鸦难听一点点,这是地痞二。
“兄弟们,这小妞儿一句话不说,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鼻孔朝天,接雨水可能很方便,这是地痞三。
本来只是在烦恼怎么弄到锦绣坊肉丸子的静侯,忽然被三个只差没在脸上刺上“我是坏人”的家伙围在中间,除了极力克制自己不要翻白眼以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烂俗故事害人不浅,连龙套地痞的台词都毫无新意,没救了。
静侯摇摇头,瞪大眼睛看着这几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鼠辈。
研究新鲜事物的眼神到了地痞们的眼睛里,简直就是一只被大野狼围在中间无路可逃的小白兔,大睁着眼睛吓得发抖,志得意满的地痞们笑得更加嚣张,步步逼近之余,手脚也开始不老实起来,狼爪子一径的朝静侯的脸上招呼过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来个调戏民女的插曲绝对很适合调剂身心。
静侯不怎么费力的躲开那几只脏手,眼睛往周围扫了一圈,看见周围的人只是有意无意的看热闹,丝毫没有要见义勇为的样子,心里冷笑——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大家不仁,别怪她不义。
毫无预兆的露出一抹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看得三个龙套傻不愣登的呆了一呆。静侯快的几乎看不见的弹出一片极淡的粉色的烟雾,然后在心里默数了三声,看见面前的三个家伙眼神呆滞了下来,带着甜甜的笑容小声地说:“你们是女人,是见了男人就喜欢的花痴好女人,等一下你们看到的第一个穿好料子的男人就是你们最喜欢的好男人,千万要好好抓住,不要让他跑了哦。”
拍拍手,潇洒的转身走掉,心情很好的数着步子。
一,二,三,四…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公子——————”尖尖利利娇娇媚媚得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声音拔地而起。
“什么人!滚开!”
轰——
咣啷啷啷啷——
哗啦啦啦啦——
“啊,我的摊子啊!”
“我的菜!”
“别推我,救命啊——”
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呵呵~
爱看热闹?这下子可以看个够了。
姑娘她赶着买东西,先失陪了。

秋北歌和秦栾被随身的侍卫护在中间,看着这一团混乱,都是皱起了眉头。
他们两人许久不曾见面,难得都在杭州城,便相约一叙,不想正走到约好的酒楼前,不知何处忽然窜出来三个疯子,明明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却像疯婆子似的嘴里喊着心肝儿公子的就扑了上来,虽然马上被侍卫赶开,却还是不死心想挣脱侍卫的阻拦往过扑,推推攘攘之间搅得周围一片鸡飞蛋打。
秦栾本来就是生意场上的人,各色人等见得多了,顶多有些不豫,但秋北歌千金之体,如何能忍得这些。
随身的侍卫见主子面沉如水,连忙道:“主子请先行入内,容属下等处理就好。”
秋北歌克己甚严,一向不许治下有欺压百姓之事,更不容随意伤人,此时虽然怒意升腾,也不允自己作出有失身分的事情来,遂冷哼了一声,拂袖入了酒楼。

“算了,不要因为这种事败了兴。”秦栾倒上一杯茶递给秋北歌,安抚了一句。
秋北歌接了下来,饮了一口,缓了缓脸色,放下杯子。
“令弟现在可好,伤势如何了?”秦家的生意五花八门遍布大江南北,人脉甚广。秋素心出事的时候,秋北歌怕有万一,也传书托他代为寻找。
秦栾与秋北歌,一个富商豪绅,一个王孙公子,身份上看似天差地远,却是多年的至交。秋素心的双重身份很敏感,一方面要抓紧搜寻,一方面又要防着不能泄露了端倪,为了帮挚友的忙,秦栾着实废了不少心思。
“没什么要紧了,多谢你相助。”秋北歌道谢。
“没事就好,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是令弟的本事和福分。”秦栾笑道,见好友脸色轻松,知道秋素心确实是没有大碍了。
“本事?那小子就是有胡作非为的本事,累得全王府的人都跟着不得安宁。”秋北歌嗤道。
秦栾朗笑,“既然如此,就不要每次提起弟弟都引以为傲如何?”
秋北歌听罢也笑了出来,挥挥手,“那小子啊,真让人拿他没有办法。”话是这样说,眉间的得意之色却是一分不少。
“不说这个了,倒是你,我听说,你已经在杭州盘桓了月余了。怎么,还是老样子?”
秦栾苦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喝到嘴里,那股子苦味一直涩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