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怔在那里,手脚都有些发僵,有那么一瞬她都要相信先前何薰说的那些话了。
康欣住过的房子,骤然打开的门前探出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
她走进去,踱到沙发面前,康宁已经泡好茶出来放在茶几上,颇为轻松地请她坐,“你来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乐言的目光正落在餐厅的椅背上,不知是康宁还是康欣穿过的红色长裙,就那样顺手搭在那里,孤零零的,像一抹游魂。
听到问题,她才收回神思,不答反问:“难道不是应该我来问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吗?”
康宁笑笑,“上回出庭作证遇上麻烦,你遵守承诺保证我的安全,但我还是觉得后怕,怕麻烦找上门,所以想要搬家。穆大哥就给我安排了这里。”
她说话的重点落在最后一句,并始终观察着乐言脸上的表情。
乐言情绪却看不出起伏,只说:“这是你姐姐住过的地方。”
“我知道,也没什么不好啊!”她舒展身体靠在椅背上,“我是学医的,每天都面对生死,鬼神什么的是吓不倒我的。而且这里的一切都是康欣生前的模样,她用过的东西还原封不动地放在柜子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在我们家乡孪生子是不祥之兆,所以我跟她从小就被分开抚养,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靠近过。我想多了解她一些,住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怎么的,她说的话让乐言背上都起了一层寒栗。
屋里的冷气似乎开得太大了,她觉得有点冷,捧起茶杯喝了两口,定了定神才道:“那你有什么发现?”
她摊了摊手,“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她吃穿用度的一些习惯。也许孪生子是真的有心灵感应吧,她喜欢的不少东西,也是我喜欢的。”
她话中有话,目光灼灼地盯着乐言看,“听说她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你们聊了些什么?”
乐言被她看得不太舒服,或者是她身体不太舒服,刚刚还觉得冷,这会儿又觉得热起来。
“是,她那天打了几通电话给我都没有接到,然后我回拨回去,才发现是她。”仔细想一想,也许穆皖南就是以此认定是她生产之前故意打给康欣,“她很平静,也知道我快临盆,问我情况,我不过就是照实说。然后她说很久没见到穆皖南,又说了些他们以前的事。”
其实孕末期她的情况并不是太好,预产期还差几天就有点见红,跟康欣的电话大概还是让她的情绪受到了影响,出现宫缩就立马去了医院。
康宁长吁一口气,对她的说法似乎没什么异议,又接着问:“你之前没来过这里吧?是不是很好奇我姐姐是怎么死的?”
颇有些礼尚往来的意思。
乐言不知不觉喝光了整杯水,仍觉得口渴,心悸,冒汗,康宁却偏还拉起她往卧室里走,往床上一指,“喏,就是这里,之前她就是躺在这里吞了一整瓶安眠药。不要以为吞药自杀就没有痛苦,人死之前会痉挛,而且样子不会太好看。你该庆幸你当时没看见,就是不知穆皖南看到的时候是什么感想。”
房间里的窗帘紧闭,没有开灯,光线不足,或许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但她的视线就是模糊的,动一动就天旋地转。
卧室的衣帽架上也挂着一条连衣裙,修身婀娜的剪裁,耀目的白色,只是黯淡光线下看不清楚,静置在那里也像一个人影般真切。
“我姐姐就喜欢白色,她以前小时候学的是芭蕾,跳的都是天鹅湖里的公主。”康宁的影子在她眼前摇晃,依旧笑着,“可她自杀的时候穿得却是一条红裙,就像外面椅子上那个一样,可那是我喜欢的颜色。你说她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比如…想让我帮她报仇?”
乐言摇头,她已经有点神志不清,意识恍惚,想再开口说什么,却已经没法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康宁扶她在那张床上躺下,笃定却又麻利地忙碌着。她脱掉她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换上了那条白裙,又给她化妆,梳头,一直挂着很满足的微笑,不时按住她想要挣扎却无力的手脚,像哄小孩子一样说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乐言动弹不了,只得像个傀儡娃娃一样任她摆布。她有种很深的恐惧,因为转眼间她的世界里已经是一片混乱。她看到坐在身边的人也换了衣服,利落的红色,顶着熟悉的脸,是康宁还是康欣她已经弄不清楚了。
她听到她跟人说话,还有许许多多幻象,越是狂乱地想要把它们赶走,却越是汹涌地向她扑杀。
她想起何薰说的那些命理玄学的说法,不知是不是自己真的招惹了怨灵,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冷汗浸湿了裙子,她翻身挣扎着想要下床,身体里排山倒海的变化她其实也有感觉,羞耻感从四肢百骸流泻出来,这时却听到了男人的声音,有点熟悉的腔调,分不清是谁,哈哈笑着,甚至还推门进来仔细地捏着她下巴看了又看。
她看清楚了何维林的脸,想要尖叫和质问,想抬手给他一巴掌,却什么都没法做到。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还有身体积聚的热力,颤抖着被他抱回床上。
如果这时他要对她做什么,她是没法反抗的,刚才那杯水里应该是加了迷/幻/药之类的成分,现在起了效用,她的身体已经不听她的使唤了。
肢体无法动弹,意识也终会成为莽莽荒原,只剩最原始的兴奋跃动,在短暂的时间里她将不再是她,而只是一个陌生的躯壳。可即便是这样,从未有过的屈辱和恐惧仍丝丝缕缕冒出来,要是受辱,她可能会崩溃。
还好何维林并没有动她,穿着红衣的人走进来,她双眼无法聚焦,神识涣散,已经分辨不出那是康宁还是康欣,今时今日又是在哪里。
康宁把何维林赶出去,坐在她旁边用手轻拍她的脸,诱哄似的说:“你来是想知道康欣自杀的真相吧?没用的,其实连我都还没弄清楚全部的事实。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你的出现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你跟她的死脱不了干系,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吃点苦头才行。
“别担心,穆皖南就快来了,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爱死你。你不是很爱他的吗?就算打扮成他喜欢的人讨他欢心也不要紧对不对?放心吧,你等会儿会使劲地缠着他要你,然后你们可以在这里缠绵一下,你可以感受感受当年他是怎么宠爱我姐姐的…”
她笑起来,见过那么多次面,乐言觉得这一刻看到的才是她发自内心的笑。
她急得眼泪都流下来,她不要这种屈辱的方式来讨任何人的欢心,想一想都要作呕。
康宁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提起来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又放下,走过来拿出乐言的手机对准床上的她拍照,先是穿着康欣的白裙和舞鞋,然后又剥掉裙子,拍下满目春光…
她满意地笑笑,把手机放回乐言身边,轻声道:“发点照片给他,效果应该更好,让他也为你心急一回。你该庆幸我没让何维林用他的手机拍了发,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谁知道他到时候会不会私存下来。毕竟…你其实是个大美人。”
她终于关上门走了,乐言接下来很长一段记忆都是空白的,她只记得身体越来越热,像被架在火上烤,却又挡不住那种不真实的兴奋感。
不知等了多久,有人闯进来,动静很大。她被迫睁开眼去看,穆皖南焦灼而惊讶的面孔在眼前放大。
她的唇瓣颤抖着,不知说了什么,他叠声说我知道,然后就伸手来抱她。
她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先前是盼着有人来救她的,不论是穆皖南还是其他人,只要能救她出去就好,摆脱这种屈辱的状态就好。
可他真的出现,康宁他们的羞辱不就得逞了吗?她是真的控制不了身体深处的热源,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有理智的那个俞乐言大概早就已经灵魂出窍了,不远不近地看着这一切,否则这一刻她应该是连人都认不出来的。

第30章 两个人的煎熬

穆皖南抱起俞乐言的时候,浑身散发的戾气大概真是十分吓人的,连跟他一起过来的穆峥看到他的样子都愣了一下才问:“大哥,你肩膀不好,要不要我帮你?”
穆家老爷子还健在,上一辈兄弟三个就不算分家,孙辈几个孩子也都是按出生年龄行下来的,兄弟姐妹几个感情都不错,即使如穆峥这样乖戾的主平日也十分敬重大哥的斯文持重,哪里见过他现在这样恨不得杀人的表情?
何况怀里抱着的那一个,不过是他宣称从来没有爱过,也没有放在心上的女人。
穆皖南说不用,打横抱着俞乐言往外走,走得太急,还被卧室门外的地毯绊了一下,险些连她一起摔在地上。
其实哪里用得着帮?她根本没有多少份量,近几次每回抱她在怀里都只觉得她又瘦了些,身上的骨头都硌人,好像经不起多少折腾,立时就会散架。
他垂眸看她,怀里的人气息急促,脸上是不正常的酡红和虚汗,换了不属于她的妆容和发型,甚至抹了不属于她却对他而言无比熟悉的香水。
他却并没有把她当作另外一个人,一点也没有,甚至在撞开门进去看到那种似曾相识的情境,他都一眼就看出她是谁,撕心裂肺的震颤仅仅是源于怕她遭遇不测,而不是以为看到了过去的一幕重演。
他内心冷笑,想出这个办法想要折磨他的人是完完全全把他当懦夫了吧?
乐言的状态很不好,他猜想她应该是误服了致幻剂之类的药物,导致现在神智不清,更有甚者还掺了情药,所以她才咬着唇仿佛要窒息一般的忍耐着压抑着,却仍拉扯不住她破闸而出的申吟和颤抖。
他曾与她同床共枕,了解她所有隐秘的兴奋。
她胡乱地仰头来吻他,毫无章法地拉扯他的衣服,他知道她想要什么,可她自己是不受控制的,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是她脸上仍写满挣扎,眼睛里甚至流出眼泪。
她是矛盾的,羞耻的,她知道她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任由他人将她并不曾参与的一段悲剧压在她身上,肆意践踏。
穆皖南让她紧紧靠在自己怀里,不愿让任何人听见她的呜咽。幸好今天跟他一起来的人是穆峥,家里的兄弟姐妹不算外人,且个个待她如长姐,有时倒比跟他还亲近些。
他不得不承认有时真是嫉妒她的,她好像总是倒影出他的不足。
穆峥在前头开车,他在后排抱紧俞乐言,一边低声安抚,一边在恨不得将今天这样作弄他们的人碎尸万段。
他让穆峥将他们送回家,这种时候,最让人有安全感的,依旧是他和她过去一同生活的那个家。
他抱她上楼回主卧,好像不久之前也有类似的情形,那时她喝醉了,也是这么不听话,但至少还有自己的意识。
现在她大概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他把她拎进浴室,直接放到冷水管下面浇。
她姿态扭曲地匍匐在那里,痛苦地叫出声来。他知道这样难受,冷水从花洒里溅出来,他全身也湿了大半,跟她一样狼狈,呼吸仿佛窒住了,心脏位置像被铁爪翻搅着一样疼。
没有办法,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稍微舒服一点。
他用毛巾帮她擦干头发和身体,剥掉裙子抱她回到床上。
他蹲在床边,就着毛巾上的水渍一点一点擦掉她脸上不属于她的妆容,露出她原本的面貌,看到她浅淡的唇颤抖着,忍不住吻了上去。
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情不自禁大概说的就是现在这样,未必是心脏砰砰乱跳的悸动,就是不忍心,不忍心看她的软弱和委屈,最好她眼下所经历的痛苦也能够分他一半。
她神情恍惚地接受他的吻,唇舌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就放他进去,甚至舌尖主动缠上来,这与他们以往的经验都不相同,因为以前她至少会羞涩一下或像最初的时候怕疼,会有几分本能地抗拒,现在都没有。
她手臂软软地也缠上来,喉咙里依旧是辗转的呜咽声不断,不懂得闭上眼,湿漉漉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空洞的一片,于是松开她的唇瓣退开一些,她却哭起来,“…不要走!”
他不知该怎么安抚,隔着薄被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不走。”
她稍微舒服了一点,但药效并没有完全过去,挣扎着撑坐起来,他俯身去扶她,被她压倒,两人滚到一起,她又哭起来,“我不是她…我不是康欣…”
刚才他闯进公寓里去救她时,她看到他,喃喃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他当然知道,可这到底是谁的执念呢?
“我知道你不是,她已经死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知道的,都知道…”
他心底涌上一丝悲凉,不断地重复着,不知是安慰她还是自己。
残酷的现实也终有一刻是要真正去面对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穆皖南…”她叫他的名字,手心贴在他的脸上抚娑他的轮廓,“是穆皖南吗?我很喜欢的那一个…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吗?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就爱着,爱了好多好多年…你都不知道。”
他抓住她的手,鼻腔里莫名有酸意呛得他说不出话来。
她翻身上来,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手指摸到他的眼眶、鼻梁,“你跟他真像,可惜你不是他…他不会这么安静地听我说话。”
他想坐起来,她却已经骑到他的腰上,手舞足蹈地笑,“…也挺好的,反正是一场梦,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你是谁,反正不可能是他…那你爱我吧,好不好?我们不要管他,反正他有他爱的人了…”
她低头胡乱地吻他,仍不依不饶地扯他衣服,力道大得吓人。
她到底在干什么?即便知道她现在意识不清,所做所说的根本做不得准,但还是令人生气。
他被那种没有章法的亲近弄得方寸大乱,男人的反应无法控制,她反正这一刻不知痛感,混乱中已经坐了下去…
角度不对,穆皖南比她痛苦多了,身体紧绷起来,哗的一下就将她掀了下去,“你到底在干什么?”
方才还在傻傻地笑着的人儿倒在床上呢喃,“果然还是不行吗?在梦里的人…也讨厌我?”
穆皖南抿紧了唇看她,满腔的怒火和疼痛还是最终都被压了下去。
他覆上她的身体,“我来。”
从亲吻开始,他很有耐心地引导她跟着他的节奏走。他的技巧实在不错,两人之间多年的默契还在,他很快就兵临城下。
“我不是她…不是…”她仍在强调着,看来在失去理智之前,她是真的吓坏了。
他们羞辱她、刺激她、给她下药,做好了打算等他来看她最脆弱最丢脸的样子,他甚至猜测如果今天不是跟老四一起过去而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可能一时没办法离开那个房子。
他们会被锁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等着乐言药效发作后缠着他做/爱,在康欣住过的地方,狠狠打击他们作为夫妻的尊严。
然后也许还有蹲守的八卦记者,添油加醋的一番报道,就可以让穆家颜面尽失。
他咬紧牙冲击着,带着满腔怒意和怨怼,却并不是针对怀中的这个女人。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秀白温煦的女人很可怜,他的愤懑和委屈总是借由她的身体来化解,而事实上可能根本就不关她的事。
他忍不住俯低一些抱紧她,喘息着在她耳边唤她的名字,“乐言…”
他很少这样叫她,可惜她如今完全沉浸在虚幻的被无限放大的感官刺激中不能自拔,根本什么也听不到。
折腾了大半宿,终于两人都累极了,穆皖南将她裹在怀中看她好不容易安睡的样子。她脸色又恢复了苍白,有说不出的憔悴,下巴瘦出一个尖尖,他都快认不出了。
他整夜都没有合眼,天际刚刚泛白就悄然起身。他翻了翻乐言随身带的包,从里面翻出一张何维林的名片来,反面赫然写着康欣公寓的地址。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走到外面去,打电话给梁沉道:“帮我查查康宁去了哪里,她应该不会再回单位上班,但应该还没离开北京。还有何维林,最近混哪里,他名下的物业都有哪些…你别管那么多,康宁是为了帮她姐姐报仇才出现的,有的事她一个人做不到,我怀疑她搭上了何维林。”
命运兜兜转转,像是在跟人开玩笑,姐妹俩人,难道是同样的宿命?
穆皖南揉了揉眉心,忍不住回房间,看了看床上依旧熟睡的人,帮她把被子掖好,就这么站在床畔,深深叹气。

 

第31章 失望

酷暑已过,没有了过于袭人的气温,中午的日头还是很足。
乐言从陌生的大楼里出来,被阳光照的有点睁不开眼,用手在眼前挡了一下。
她回身看了看,司法鉴定机构的办公地点,今后大概也会常来,伤情鉴定、亲子鉴定,民事纠纷中需要他们出具报告的情况还不少。
如果是为了自己的事,这种地方当然能不来就不来。
晚上睡得不好,她有点疲倦和口渴,在旁边的咖啡店里买了一杯冰咖啡坐在街心绿地的花圃边呼吸新鲜空气。
黑色的轿车缓缓在路边停住,西装挺拓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连裤缝都熨烫得笔直,衿贵硬隽,看不出这样的人也会有狼狈和焦灼的时候。
其实那个车头标志的光辉已足够熟悉耀眼,乐言心脏漏跳了两拍,侥幸地别过脸,没想到穆皖南还是站在了她跟前。
他抬眼看了看不远处大楼门口的名牌,“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乐言也不喜不怒地回答:“这句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她看看车又看看他,“难道你是跟着我来的?还是说穆总也被人下了药,要送尿样过来做检测?”
“我不用跟着你,我在你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你在哪里我一目了然。”
难怪她出事的时候他也一下子就找到她,原来如此。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她讽刺地笑笑,“可惜我没有这么大度,我的尿检结果显示我被下了足够丧失神智的迷/幻/药,如果这件事你是事先知情的话…我会去告你的。我不管你们穆家有多大权势,你穆皖南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我不会原谅的!”
她因为激动而声音哽咽,不愿再跟他继续纠缠,转身就要走。
穆皖南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来,沉声道:“你现在到底在闹什么?我以为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神智不清了。你到那个公寓去干什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是啊,我真傻是不是?”她目光灼灼,充满嘲讽地看着他,“丈夫留着跟前女友的爱巢,现在供给她的孪生姐妹住,我丝毫不知情,还送上门去被人耍,说不定运气糟糕一点,连命都要丢在那里了。”
穆皖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加紧力道握紧她的胳膊。
“所以我要留着证据,”她坚定地抹掉眼角的泪水,“她好歹也是个医生吧?将来有机会,无论是以买卖、持有毒品的罪名也好,故意伤害的罪名也好,我希望她为那天的所作所为承担相应的责任。当然你可以护着她,我无所谓。”
大不了就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他们今时今日的境况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我没说过要护着她。”他们都知道这个“她”指的是康宁,他脸上也终于有了几分紧绷的神色,“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要轻举妄动,对你没有好处!”
她难道忘了上回在法院门口的事了吗?那样的惊险再来一回,谁知道还有没有足够的幸运逃出生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康宁一个人也许没什么,背后还有何维林就比较麻烦了。
她不领情,“再糟也不过就像那天一样罢了,或者干脆死了…倒也干净,一了百了,不必被人那样侮辱。”
她淡漠地掰开他的手,穆皖南恼了,复又拉住她,有些气急败坏,“跟我上了一回床就让你这么受不了吗?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有拿离婚证,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也许你不记得了,但那天实际上是你主动的,就跟以前大多数时候一样…”
他话没说完,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
眼前人气得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唇瓣微颤,就像那天他窒闷心痛而情不自禁去吻她时一样。
她脸上没有一点悲伤的表情,满满全是失望和愤怒,一字一句地看着他说道:“穆皖南,你真的是一个自私又自大的混蛋!”
她边走边抹眼泪,不是为他,只是心疼以前的自个儿,怎么爱了这么个男人,还一爱就是十年!

乐言坐在办公桌前核对合同细节,手边忽然多了一杯咖啡,她抬起头来,池睿一手插在裤兜里朝她挑了挑眉。
“我看你这几天精神不大好,是不是有什么事?”
乐言重新低头翻阅手中的合同,“没有,能有什么事?”
“那你去司法鉴定所干什么?”
乐言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池睿敲了敲她桌面上堆得山高的文件,“我看到你那天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个那里的文件袋,我不记得最近咱们有什么案子要往那儿跑的。”
她站起来,“是因为一些我私人的事情,我自己承担的费用,也没有报律所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