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睿摆摆手,“你别这么诚惶诚恐的行不行,我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他仍旧有些狐疑地看她,“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跟我讲,别闷在心里。”想了想又补充道:“那样对你工作状态也没好处,最近要紧的案子就程雯雯离婚那一件,别太拼命了。”
乐言点点头,刚要坐下,他又折回来,“哎,是不是该请我吃饭了?”
“嗯?”她不解。
“不是发工资了吗?你不是发工资就要请人吃饭的么?上回我没领情,你还生气来着。”
原来是这个。乐言笑笑,“好啊没问题,不过还是老样子,请不起太贵的。”
池睿乐颠颠的,“不吃三明治总可以吧?干脆去撸串儿,我知道有一家很好的排挡…”
话没说完,乐言手机响了,她说声抱歉接起来,竟然是穆皖南的妈妈戴国芳打来的。
戴国芳很少拐弯抹角,都是直说:“乐言啊,今天回家来吃顿饭,咱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爷爷奶奶和我都很想你。不管你跟皖南怎么样,我们仍然当你是自己家的孩子,最近思思也不在,家里冷清坏了。我让周嫂做了你喜欢吃的菜,你过来咱们好好聚一聚,啊?”
乐言直觉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但毕竟是一直当做家人的长辈,思思也总是麻烦他们照顾,她心里过意不去。老人家的子女都不在身边会觉得空落落的寂寞是人之常情,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唯有跟池睿说抱歉了,他倒不是很在意,“没关系,请客也不急在今天,你记在心里就好。有事儿就早点回去吧,我也差不多了,送你一段儿吧!”
她误食了迷幻药之后这两天有时偶尔有头晕不舒服,没敢开车,没想到他已经留意到了。
两个人一起下楼,出电梯门的时候乐言留意到池睿的深色西服不知在哪里蹭到了,肩头位置一片白灰,于是放慢脚步帮他拍了拍。
池睿嗅到她头发上的香气,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轻声问:“你用什么香水?”
她笑了笑,“我没有用香水。”
何薰喜欢在商家打折的时候一次性买很多东西囤着,所以她自从搬去跟何薰住,日用品都被大包大揽跟她用一样的,香气很浓郁,就不再单独用香水了。
她以前最初开始用的香水是穆皖南送她的,不管是不是出自他自己的挑选,总之后来她就一直用那个牌子,已经成了习惯。如今再洒在身上,只会让她一再地想起他来。
或许也是时候换一个新品牌了。
尖锐的喇叭声响起,乐言和池睿回头就看到穆皖南的车停在不远处,车窗降下来,露出斯文却布满寒霜的脸,“你们在干什么?”
池睿将乐言拨到身后,“下班了打算顺路送我的漂亮女下属回家,免得她在半路被人欺负。”
穆皖南的目光又冷硬几分,寒声道:“既然知道你们是上下属的关系,难道不是应该避嫌吗?”
“那你们是离婚夫妇的关系,你怎么不知道要避嫌?”
穆皖南的眼刀凌厉得几乎可以杀人了。乐言上前挡在池睿面前道:“算了,别吵了,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们走。”
“你不是要去我家吗?”穆皖南在她身后不无嘲讽地说,“让别的男人送你去,是不是不太好?”
她顿了顿,回头看他,“你不要误会了,我去你家里只是为了看望长辈,跟我们之间的事没有关系。要是你觉得这样就要限制我正常的人际交往,那麻烦你跟伯母和爷爷奶奶说一声,我就不去了。”
池睿在一旁看了看她,弯起唇角,他就喜欢她这种偶尔有脾气的样子。
他的车子就停在不远的车位,忽然之间真的很有揽住她的腰大步奔过去的冲动。
雄性宣誓所有权大概是一种本能吧,他不知不觉中对这个小女人居然也生出占有欲来了?
然而两个人并肩没走几步,穆皖南就大步追了上来,拉起乐言的手腕就走。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踉跄着被他拉到车边塞了进去。
池睿气急败坏地朝他们跑过来,“喂,姓穆的,你放开她!”
穆皖南已经坐在她身旁关上了门,气定神闲吩咐司机:“开车!”
乐言急匆匆回头看,池睿追不上他们,气得狠狠一脚踢在墙壁上。
她咬牙看穆皖南,“你太过分了,放我下车!”
“怎么,心疼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已经跟这小子亲密到同进同出的地步了,我今天要是不出现,你是不是真打算带着他一起上我们家去了?”

第32章 欺负她

“我跟他怎么样都不需要向你解释!你放开我,让我下车,不然我喊人了!”
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她的,刚才还是扣着手腕,现在已经扣在她的掌心里。
“你喊吧!”他竟像个恶霸似的,还带着笑,瞥了一眼前座,“老刘也不是外人了,他应该不会管的。”
司机老刘像完全没听到,只顾专心驾车。
乐言气急,摁下车窗,冲着外面喊:“救命…”
穆皖南却已经俯身过来,压住她另一边的肩膀,唇吻在她的唇上,把那些来不及出口的呼救都吞下去。
本来只是想堵住她的声音,重重贴一下就分开,谁知她唇上像是沾了糖,碰到就不想走了,忍不住地辗转厮磨,舌抵在她唇上又刷又顶,诱使她放松一些好攻城略地。
乐言惊得睁大了眼睛,嘴唇上又热又潮湿的力道让她下意识地想躲,手撑在两人之间想要推开他却根本撼动不了。
车窗外有轰鸣的引擎声靠上来,乐言的余光已经看到那是池睿的车,穆皖南显然也看到了,想要升起车窗的手重新收了回来,得意地揽住她吻得更深更投入。
池睿的跑车发出长长的嘀声。
乐言又羞又气,蜷起膝盖往上顶才终于将他掀开了。
她差点窒息,捂着嘴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发红的眼眶满是控诉。
穆皖南重新升起了橱窗,唇畔带着胜利的笑意,对司机道:“前面上立交,甩掉旁边那辆车。”
“好的,穆先生。”

车子终于停在穆家大宅门外,而池睿终究也没有跟上来,中途变道去了别的方向。
大概他看到他们往穆家大宅方向来,已明白确实是家事,不想让她难堪。
穆家长辈除了穆皖南常驻在外的父亲之外都在家里,戴国芳看到两个人一道出现,显得很高兴,“我跟皖南说你今晚要过来吃饭,没想到他就去接你过来了,真好。听说你们现在上班地点离得很近,平时也经常见面吗?”
乐言有点尴尬,“其实也不是很常见…”
“妈,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吧,菜都烧好了吗?”穆皖南打断她们。
“好了好了,过来坐吧!”戴国芳白了儿子一眼,拉着乐言压低声音道,“这小子刚才没又欺负你吧?”
没想到穆皖南听到了,回头悠悠说了句:“欺负了,还欺负得不轻呢!”
乐言还没见过他这么无耻的样子。
穆家老爷子老太太坐在上座,孙辈里难得穆峥也在,一家人还算热闹地围在一起吃饭。
一桌子菜肴很丰盛,老太太一向喜欢乐言,见她来了也很高兴,拉她坐在身边,把她爱吃的菜都挪到她面前:“昨儿有人拿了螃蟹来,俗话说秋风起蟹脚痒,这天儿还不够冷,螃蟹还不肥,我就让周嫂他们拆了做成炒蟹粉和蟹黄豆腐。我知道你爱吃这个,趁热吃,冷了就腥了啊!”
乐言有点不好意思,忙说谢谢,“奶奶您别光招呼我,您也吃。”
她摆摆手,“我也爱吃这个,可现在不能多吃了,胆固醇高啊!所以你趁现在年轻啊多吃点儿,忌嘴是最难受的。当年你怀思思的时候那么馋螃蟹的人愣是一口都没敢吃,蟹黄都不敢碰,忘了?”
乐言沉默。穆皖南停下手中的筷子,“怀着思思的时候…为什么不敢吃蟹?”
“因为蟹肉太寒凉,怕孩子坐不住胎。”老太太有点忆苦思甜的意思,“别看思思现在这么伶俐招人疼,乐言生她的时候可吃够苦头了。”
穆皖南不说话,静静地看向乐言。
她却很快起了别的话题,跟奶奶聊起她的太极剑,跟老爷子聊书法,饭桌上的气氛是久违的融洽。
她离开这家也有些日子了,可了解的事儿却比他还要多。
他们也问起她的工作情况,她讲得比较轻松有趣,遇到些稀奇古怪的案子和当事人,说起来像电视剧似的。
其实那是他们不知道她笨鸟先飞,伏案加班加点到深夜的窘境罢了,他边想边好笑地勾了勾唇。
“对了,你妈妈心脏的问题不能拖了,你得好好跟她说说。”菜过五味,戴国芳对乐言道,“还是到北京来治吧,这边技术和条件始终是全国最好的,况且你在这里,还有我们,有个照应总是放心一点儿。”
乐言一怔,“我妈妈?”
“是啊,你不知道吗?她心脏之前放的支架可能有点问题了,医生建议还是得做进一步的治疗。我跟她电话里也说了,先到北京来检查一下,看看这边的医生怎么说吧!能治疗的话就别再拖了。”
饭后,乐言避到花园露台去打电话,周颂真一听是她就柔声问:“言言啊,吃饭了没有?”
她眼泪都快下来了,“妈妈,你身体不好怎么不跟我说?心脏情况怎么样了?”
那头沉默了一下,“皖南妈妈告诉你的?”
“嗯。”
周颂真叹了口气道:“前一段时间不太舒服去体检,情况确实不太好,可能要再放支架。皖南妈妈建议我还是到北京来看,可我不想麻烦他们,还有你。你现在上班很辛苦吧?又要照顾思思…思思还好吗?”
乐言一个劲儿点头,“还好,我们都好。妈妈,你过来看病吧,没关系的,不麻烦。我帮你联系上次那家医院的专家,我认识的。”
周颂真轻轻笑了笑,“好,我再想一想。你多保重身体,跟皖南好好的啊!”
乐言挂了电话,靠在墙边好半晌没有动。
穆峥走过来叫她,“大嫂。”
“哎,老四,是你。”她抬头笑了笑,“难得你在北京家里待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回海城去?”
“过两天就走了。”他看了看她发红的眼眶,“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你有什么难处不怕跟家里说,你跟大哥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还是这家里的一份子,别见外了。”
“嗯,谢谢你。”她其实挺意外的,他们兄弟几个当中最桀骜的一位也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
“那天康宁他们给你下的药不用太在意,没什么副作用,而且我猜大哥应该已经帮你解了。”他说起那天的情形,笑得有点暧昧,但很快又正了神色道,“不过我真的还没见过老大那么焦急的模样,他是真的关心你。”
乐言觉得脸上发烧,那天的事穆峥也全都看到了,说起来真是尴尬得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他那天是要出差的,已经上了飞机,舱门都关了,电话里知道你出事,硬是从飞机上下来。刚好我那天在机场附近没走远,所以开车载他过去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说了,我们都当你是家人,不能让外人欺负你。”
他有一位分分合合、关系不甚明朗的红颜知己是空乘,想必那天恰好是她服务的航班才这样顺利地争取到时间。
乐言感激地朝他笑,视线越过他肩头就看到穆皖南走了过来。
穆峥很识趣地叫了声大哥就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穆皖南问道:“老四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便聊几句。”
他皱了皱眉头,“刚才给你妈妈打电话了?”
其实他一直就远远看着她,她跟父母通电话时那种独有的小儿女神态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就看到过。
那时她才是上中学的小女孩,梳长长的马尾,个头儿只到她胸口。他带来的礼物她不好意思收,一定要问过父母的意思,才腼腆地接过来说谢谢,笑的时候露出一点点糯米银牙。
说起来也有十来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他跟她竟已像认识了一辈子那样长。
乐言却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了,眉眼间总有愁绪,偶尔会悄悄地哭,或者像刚才那样,明明很难过,却红着眼眶把眼泪强忍回去。
可别人看到她的时候又往往是一张笑脸。他觉得自己最近也有点变态了,只要她对其他男人笑,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会不大舒服。
乐言不知他心里那些想法,有些惆怅地看向庭院,“是我不好,最近忽略了妈妈,她心脏又不好了,我都不知道。”
他走近她一些,“我听我妈说了,问题应该不是太大,请她到北京来治疗,专家和费用方面你不用操心。”
她回头看他,“她还没决定要不要来,我会试着再跟她说说。医院和专家我会去联系,费用我也可以承担的,不用麻烦你们了。”
他眉拢得更高了,“现在不是讲客套的时候,三年前帮你妈妈看病的专家现在已经退休了,其他专家你又认识多少?现在大医院的床位有多紧张你有概念吗?你打算让她千里迢迢赶过来住在医院走道里?”
“我知道会很难,但我会去想办法。”她坦然地抬眼看他,“只是我不想再麻烦你了,我知道你不太愿意管我家里的事,以前是碍于我们的关系没有办法,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勉强了。我只希望你明白,我爸爸当年救穆伯伯是出于善良的本能,并没有想要回报的意思。包括把我嫁给你,那是另外一回事,绝对不是挟恩情要得到些什么。”
穆皖南脸色都变了,喉头像堵了硬块,好半晌才说,“你说什么?”

第33章 做戏

乐言摇摇头,有些事他以为她不知道的,其实她都知道,只是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父亲罹患糖尿病多年,两年前终于因为糖尿病引发的肾功衰去世,直至去世都没有到北京来看过病,说是不想打搅女儿的生活,其实就是不想兴师动众麻烦穆家人。
他们唯一一次到北京求医是因为她妈妈心脏的问题,父母一辈子感情极好,父亲再硬气也要给妻子最好的治疗。
那时穆皖南安排好了一切,态度是中规中矩,不冷淡也不热络。
乐言就是那时候感觉到了他对他们这段婚姻,还有她的家人真正的看法。
母亲暂时康复的喜悦冲淡了很多东西,然而父亲去世之后直到如今的这段时间,她再仔细想一想就会觉得很难过。
父母亲从没有说过什么,但她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因为她的委屈。
因为她的不快乐。
穆皖南却是感觉到一种赤果果的狼狈,“你觉得我亏待了你的家人,还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没有,你做得够好了,真的。”只不过并非发自真心。
其实这么多年了,他也很委屈。
她觉得讽刺,瞧他们这段婚姻,正如张爱玲所说的那样,是一袭爬满了虱子的华裳。
穆皖南仰起头深深吸气,拦住她道:“那我们的事呢?你打算怎么跟你妈妈交代,照实说的话会很突然,她心脏不好,你不怕她会承受不了这个刺激?”
她没说话,这个她确实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对于父母那种恩爱了一辈子的知识分子来说,唯一的独生女离婚大概是无法理解和接受的事,何况对方还是老友最出众的儿子。
她原是想慢慢跟妈妈做工作,或者让她发现点端倪,有了心理准备再抛出这个事实。
可现在妈妈心脏不好了,到北京来治病万一发现他们离婚的事,会不会病情更加恶化?
穆皖南似乎等的就是她这样的反应,他清了清嗓子道:“其实可以先不让她知道,先治好病要紧。她在北京的这段日子,我们在她面前就跟以前一样,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乐言听明白他的意思,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他提出来的方案。
“你为什么肯帮忙?”她疑惑不解,“你还不明白吗?现在你没必要这样了。”
如果是迫于家里的压力,她可以安排母亲过来的时候不惊动他家里的人。
“你不是觉得我以前做得不好么?我不想在长辈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反正就是配合你演场戏,该安排的我会去安排,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一下,我也没什么损失。”
乐言一点也不喜欢他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虽然知道就权宜之计来说,这可能是最佳方案,但还是拒绝了:“不用麻烦,我自己会处理。”
难得主动提出帮忙,她居然不领情?穆皖南硬生生将她拉回来,有些话就这么冲出了口:“就当是报酬,换你前不久跟我睡的那一回。”
乐言的脸色真的非常难看,由红转白,最后在月光下看来是青白得没有一点颜色。
他也意识到这样的话好像又伤到她了,心也揪得难受,明明是想拉近跟她的距离的,怎么反而渐行渐远了?
他没给她拒绝的余地,很快联络好了心血管方面的专家和病房,亲自打了一通电话给周颂真,请她务必到北京来治病。
周颂真接到他的电话还挺意外的,而他的恳切让她想起很多年前初见时那个温和持重的少年郎。
母亲很快决定到北京来治疗,乐言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出乎意料。
去机场接人的时候穆皖南也去了,依然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可隐约还是跟以前有点不一样。尤其他还是很自然地管周颂真叫妈妈,乐言看向他,他眨了眨眼看回去。
人先安顿下来再谈治病的事,思思不在家里,周颂真看不到外孙女略有些失落,本来打算住旁边的酒店就好,穆皖南却道:“家里地方大,您住过来有个照应我们也放心一点。”
戴国芳听说亲家母来了,也亲自跑过来一趟,让周嫂也过来帮手,照顾他们饮食起居。
盛情难却,周颂真就住下了,乐言请了半天假陪她上医院检查,穆皖南也一直跟着。
一系列检查过后,确定要再放支架,需要入院一段时间,乐言的心始终高悬着放不下,反倒是周颂真安慰她:“有明确的治疗方案不是好事儿吗?别担心了。”
然而她担心的还不止这一个问题,说了一个假话就要用另外九十九个假话去圆谎,演戏哪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
虽然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乐言却怎么都难以做到像以前那么自然。
她回到房间去换衣服,卧室衣柜里挂了一些她带来的换洗衣物,洗漱的器具和毛巾也放进了浴室里,做戏做全套,这些都是必要的。
她一整天弦都绷得很紧,穆皖南的表现跟想象的不太一样,她又怕配合不到位哪里露了馅…倒比不上班的时候还要累。
衣服刚脱了一半,只剩一件贴身的抹胸时穆皖南突然推门进来了,她啊了一声拿衣服挡住胸口,恼怒地看着他道:“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我进自己的卧室还要敲门?”他挑了挑眉,关上门倚在墙边抱手道,“你再这样,你妈妈该看出来了。”
乐言镇定下来,“妈妈很快就要去住院了,不天天面对面的,不会看出什么来。”
穆皖南走过来,把她逼到背贴着衣柜,“那不如你先想想今晚怎么过。思思不在,你没借口睡在别的房间,你应该不想让你妈妈看到我们分房睡吧?”
她别过脸,“我工作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以加班到半夜。你把书房借给我就行了,明早…”
她话还没说完,他的唇已经堵了上来,身体也压着她,缠绵却又坚决地吻她。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她不清醒的时候且不算,在她住的阁楼里、那天在去他家的车上也都是这样,兴之所至,说吻就吻上来。
他以前是多矜持冷漠的一个人啊,除了真正上/床的时候之外,她真的没什么与他拥吻的记忆。
可现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她并没有感觉到喜悦,反而越发地抗拒,觉得受到侵犯,因为那根本不是两情相悦。
她推打他,含糊地在他唇舌辗转间说放开我之类的话,却都是徒劳。他那种投入时的力量,就像磁石,舌头翻搅着,就要把她肺里的空气全都吸走了。
所幸门上传来笃笃的敲门声,他放开她,隔着一掌的距离热烈地盯着她大口呼吸的模样,仿佛是野兽抱憾没能一口把猎物吞下去。
他走过去开门,乐言慌忙将衣服套上了,门外是周颂真,和蔼又带些抱歉地笑了笑,“我带了平板电脑来看看电视,不知道怎么连你们家的网络。”
“我看看。”穆皖南接过她手中的平板,帮她连好了网络才施施然地下楼去。
周颂真也去休息了,房间里终于又只剩乐言一个人,她重新松了口气。
她拿出电脑和带回来的案卷伏案加班到深夜,穆皖南没再进来,她猜他也有许多公事要忙,三楼的书房是他的天下,这样互不侵犯其实是最好的,大不了明天起早一点,不让妈妈看到他们分房睡就是了。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白日神经紧绷,夜里又睡得晚,挨到枕头就睡熟,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早晨醒来的时候又是两个半圆嵌合在一起的姿势。
穆皖南手肘撑在枕头上侧身看她,发觉她头发好像长长了些,伸手去拨弄,露出白皙圆润的耳垂。耳垂上有小小的耳洞,却没有戴坠子,有种不完满的小小性感,又撩拨得他心猿意马起来,俯身去吻了吻,不够,又伸出舌尖舔了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