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一脸惊奇,“他仪表堂堂,事业有成,既没有娶妻,也没有女朋友,是心里、身体,哪一个出问题?”
“哪一个都很正常。”卓楚悦笃定说,“他有爱好,有朋友,有钱,一辈子不娶妻生子又如何,一样可以活得丰富多彩。”
“你很了解他的生活?怎么肯定他没有几个红粉知己?你知道他说的,哪一句真,哪一句假?”外婆自说自话,“人越是有钱,算计越多,他倒有一点是诚恳的——懒得伪装,看上去就不简单。”
卓楚悦倒一杯凉水喝。外婆认定饮料和冰水是不健康的,家里从不准备冰饮。
她一声不吭,不是内心动摇,是不想再争论下去,外婆偏要继续激她,叹气说,“你这样年轻,最好骗。”
“我一分积蓄都没有,他能骗走我什么?”
“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根筋,死心塌地为他讲话,打手电都找不到,是他运气好撞上你,再将你的大好年华骗光光,以后觉得你不新鲜了,理由都不用编一个,就把你一脚踹开。”
卓楚悦只想辩论过她,“的确有许多这样的男人,可他不是,如果他决定和我在一起,会认认真真和我在一起,以后我们可能还会结婚。”
“做你的春秋大梦,他只会找一个比他更有钱的女人结婚。”
“你看一下财经新闻,没人比他更有钱了。”
“那就找一个帮他变得更有钱的女人,最差最差,也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娶回来做家庭主妇,传宗接代,还要忍受他的情人过来示威。”外婆犀利地说,“你父亲没破产之前,你还有机会争一下前者。”
卓楚悦投降,“我说不过你。”
“是我有理。”
她放下水杯,“我去铺床。”
外公躺在房间喊,“大晚上吵什么?”
外婆嚷回去,“睡你的觉!”
今晚到未来几天,卓楚悦要住在这一间小到摊开一张折叠床,已剩不下多少面积的书房。两面贴墙的书柜中,整齐排列外公往年阅读过的书,涉猎广博,稀奇古怪,是一座藏书宝库。
外婆进来,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语气柔软下来,“不是我夸大,以我家小悦的条件,想找个有钱人,还不容易?最难的,是找到对你有心,又有上进心的男人,一人一份稳定收入,一间房一辆车,足够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认识他……”卓楚悦顿住,默默回想一下,说,“快十一年了,我是不能了解到他的方方面面,可我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
她铺好床单,坐在床上,“每一次在我感觉无助的时候,想到的人除了妈妈,就是他,可以有力量帮到我的人,只有他。”
“你这样依赖他,我更担心你的将来。”
“我也担心将来没有他,我该怎么办,所以不管他有几辆车、几间房,只因为我爱他,才想和他在一起,不止依赖他,也想为他分担不愉快的事情。”
外婆问,“那他爱你吗?”
卓楚悦沉默一会,“假如他拒绝了我,我会学着不再和他联络,找一个对我有心,且有上进心的男人,或者不去找了。”
第二天,她在家里照顾外公,竟发现一本很有意思的印度小说,吃饭也不专心要抱着啃读,差点惹怒外婆。第四天,母亲从外地回来,卓楚悦返回申市工作。
转眼间,到了美术馆开展这一天,她翻箱倒柜,才从T恤、牛仔裤之中,找出一件花呢连衣裙。穿上照照镜子,她感觉自己有长回一点肉。
自从向梁明轩把话说开,心也宽了,决定由他,她不必庸人自扰,也不打探他的近况。
不过,最近梁明轩传来的音信,仅有三天前,他从巴黎寄来几盒甜点。
他是在思考用什么理由拒绝她,才不会让她难过吗?
卓楚悦正往手腕喷上香水,高海阔打来电话。
他说,“上次你跟一半被客户说你态度有问题,换掉你的那一套房,本来我让余军接手,结果今天客户说他们跟余军沟通不了,想要请你回去,我建议你继续跟进。”
余军是建筑设计界横空出世的新新天才,引领审美的人,难免品味太超前,又不受约束,只有别人听他的理念,没有他接纳意见再进行修改的时候,必然要让客户眼前一团漆黑。
她怀疑,“老师,你是故意的?”
“事务所里有几位是做室内的,你掰开手指数数,不要自作多情。”
她故作苦恼,“接完美术馆,精力不够了,容我再想想吧。”
“真有你的!”
挂下电话,她趴上窗前,观察外面的天气。
光线亮澄澄的,但闻到一股湿意,也许是树叶上的露水,因为翻开天气预报也没提到会下雨。
她打开鞋柜,一眼扫到底下的鞋盒,将其拖出,掀开,一双黑色丝绒高跟鞋,静静躺在里面。
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卓楚悦一直收藏着,没穿过。
她想了想,把它拎出来,穿上出门了。
出门前还提醒自己要去便利店买一把伞,一坐上出租车又忘了。
之前詹士杰全部否定的展区,如今只挂一幅画,周围一片空白,空无一物。
“这算不算偷懒?”一个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她转头,见是詹士杰,就说,“以往我来美术馆,多时是因为无聊。”
他笑出一声。
“于是我想,可能会有两个无聊的人在这里相遇,不用费力吸引他们注意力,而是让他们凑在一起,胡说八道,心有旁骛的,称赞称赞这幅画。”
他豁然开朗,点点头,“有见地。”
她也笑,“其实就是偷懒了。”
“不。”他说,“你有才情,直率又感性。”
她回以一个大笑容,“谢谢。”
卓楚悦婉拒了拍卖会的邀请,走出美术馆,停在正门檐下,望着沉沉阴雨天。
雨小小的,细细的,把马路打得湿滑。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再抬头,一眼看见路旁一辆车。从铁艺护栏生长出幽绿的藤叶,层层叠叠,即将蔓延到光滑漆黑的车顶上。
她有一个直觉,是梁明轩的车。
她犹豫一下,脱掉了高跟鞋,提在手里,走下台阶,沿着这一条石砖路,向车子走去。
有人开门下车,高大的身姿,打着一把黑色的伞,来到她的眼前。
与多日不见的面孔,四目相对,她想找点话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离她太近了,却不让她退后,抚上她的脸,亲吻她的额头、她的鼻子,离开,看一看她微微颤的睫毛,再吻她的嘴唇。
他的气息温热,空气潮湿,交织在一起,她从未这样紧张又渴望,胸腔中似有东西要破裂而出又要克制,紧紧捏住他撑伞的手臂。
恋人才会接吻。
雨点打得叶子轻轻抖动,落在雨水口,溅起一个个微小的水花。
梁明轩从她的腰下和膝盖弯折处,把她抱起,放进车里。
她双脚踩到绒绒的垫子上,眼见他步伐很快地绕过车头。
他收伞坐进来,递上纸巾。
她接过来,擦着腿上的水,假装举重若轻地问,“你考虑好了?”
“老实说,没有。”他用一张纸巾,捂干她头发上的雨水,“这是我头一次碰上,不希望它发生,却期待它发生的事。”
卓楚悦看着他,“那么,刚才你吻我,难道是因为我太漂亮了,你一时冲动吗?”
他想了想,居然应一声,“嗯。”
“我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两种心情都不是,是失望,然后不再看着他。
“楚悦。”
梁明轩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
手背冰凉,衬出他掌心很烫。
“你高中毕业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去酒吧,忘记带钱包,然后向我求助,你还记得吗?”
她有些茫然,慢慢点头。
“那天晚上,我没有走,一直坐在车上。”
他不明白,已过而立的自己,为什么会像没头脑的男孩一样,因为她一个笑容,神魂颠倒了。
“一直等到你从酒吧出来,我在想,要不要把你拦下来,送你回家,可是毕业能有几回?还是让你玩得开心点。”
“不过,当时我有一个惊人的念头。”他笑了笑,“我想等你长大,等你懂得和自己的爱人朝夕相处是怎么一回事,再向你坦白,我的想法。”
卓楚悦愕然。
“没想到后来,你突然说,你要交男朋友了。”
那天晚上,她认识了周嘉庭。
也是那天晚上,梁明轩对她一见钟情。
她以为自己只是愣住。
梁明轩却温柔地说,“别哭。”
卓楚悦皱起眉,“是雨。”
她避开他的目光,转过手心,回握住他宽大的手。
他笑起来,往车外望去,“是,好大的雨。”
有汽车飞过,雨丝在飘,小得近乎透明。
下
第30章 第 30 章
她坐进车中已有一会,此刻忽然打出个喷嚏。
“是我不好,不该坐在这里和你聊天。”梁明轩松开她的手,把车子开动,“开到酒店只要十分钟,我们先回酒店冲澡,休息一下,下午还有工作?”
她很快地回答,“没有了,我可以休息好几天。”
“好,等到下午再说?”
“嗯。”
卓楚悦扭头向车窗外,不乏有人穿长袖薄衫,在淅淅沥沥的雨下,疾步而行。
她想回头去看看他,却只是想,而没有这么做,因为即使心情平复,尚余小小的紧张。
酒店是上一次他来申市住的,连房间也一样。
当梁明轩真把她赶进浴室,心又开始怦怦跳。尽管往日经常与他相处同一屋檐下,也不曾在他家里沐浴冲澡。
然而,他开启加水器,准备烧一壶热水,说,“你还是需要一袋感冒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多烧几遍!”
他眼也不抬,“我知道,放心,快进去。”
卓楚悦点点头,进了浴室,照见镜子。
她是不会脸红的人,只觉得两颊发烫,正要用冷水泼脸,手刚碰到水,却停住了。
转身去开门,她探出头,看见他的背影,“帮我买一瓶卸妆水,谢谢……”
在他回头之前,卓楚悦躲进浴室。
脱/下衣服的时候,她偷偷留心地听,他好像没有离开房间。
浴室氤氲,她冲洗时间已长,手指肚都皱起,才把心落定下来。听见有人敲门,她关上花洒。
梁明轩的声音传来,“我把东西放在门口。”
她用浴巾裹住身体,再开门,一个纸袋在门外的地上。
她把脸洗净,衣服挂上衣架,穿起浴袍,深深吸气、吐气,从浴室出来。
梁明轩自笔记本屏幕中抬起目光,看她一眼,倾身向茶几,给她冲感冒药。
“没听到你出门,你怎么买来的?”
卓楚悦走到他身旁坐下,端起杯子,垂下头,轻轻吹。
比起她,梁明轩的神态自然,“我演示给你看?”
他将手机贴耳,说,“你好,现在我需要一套女装。”
手机递到她眼下,“Size.”
卓楚悦暂放杯子,困惑地接起电话,一个成熟的女声传达问候。
才记起,他是真真切切的资本家,一些简单的事情,大有人乐意替他去做,不用亲力亲为。
卓楚悦把身高、常穿的尺码和腰围告知她,而后挂下电话。
“你的腰有二十二英寸?”他质疑说。
“太粗?”
“我认为不到二十。”
“最近我的饮食很健康。”她语气惬意,“你不信?”
他胳膊绕过她,把她捞住,提起她整个人,一下间,让她坐到他的腿上。
她彻底呆住。一转过脸,他的面庞近在咫尺,可以数得清睫毛,他两只手掌环住她的腰,在测量。
卓楚悦慌慌张张从他怀中下来,躲上另一张沙发,“我,我需要距离。”
他好笑的说,“需要和我保持距离?”
“暂时的,半……一个钟头之内。”她诚实的说,“我的心脏承受不住。”
他又是笑,然后神情变得半玩笑半认真,对她说,“你一定要尽早习惯。”
梁明轩起身准备去冲澡,换一身干净衣裤。忽地,他坐回来,找到茶几上一个软皮夹,“可以请你帮我把这张卡,绑上手机支付?”
她接过来,“密码呢?”
“同一个。”
这是他们的默契。
卓楚悦低头,逐字逐字输入,避免出错,她相信他的每一张卡里都不是小数目,嘀咕,“怎么不叫你的秘书帮你。”
梁明轩捏捏她的脸,“给你找点事做。”
他进去浴室,手机还在她的手里,可见他的信任。有时,窥探、侦查,并不是因为心存怀疑,而是想掌握他一切的占有欲在作祟,以前她从没有过。
现在,她迟疑地,盯住他的通讯软件。
卓楚悦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把他的手机搁在一旁,不再碰了。
老实喝掉感冒药,打开电视机,沾上松软的大床,她不知不觉睡去。
酒店隔音极好,空调恒温,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抽出她手中的电视遥控器,给她盖上被子。
不是没有午睡到近傍晚,焦涩的霞光已然铺开,楼下急躁的车笛,邻居家飘来的炒菜香,而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心中会有一种荒寂之感。
此时,她睁开眼,没认出陌生的环境。
忽然间,听见梁明轩的声音,很低很轻,说着法语。
卓楚悦翻过身来,看到他穿着一件灰色圆领衫,亚麻色长裤,坐在沙发上,正在讲电话,娓娓而谈。
发现她醒来的目光,他走过来坐在床沿,抚摸上她的脸。卓楚悦意识还朦胧,懵怔地看着他。
直到结束电话,他感到新奇地挑起眉,“原来你还会说梦话。”
“我说什么了?”
“没听清。”他遗憾的说。
幸好。她起来坐着,“我要起来了,睡得我又饿又反胃。”
感冒药的副作用,让她睡得这么沉。
他温柔的笑,“出去吃点东西?”
她下了床,拎起印有品牌的纸袋去换衣服——一件针织上衣,同样质感的半裙,还有一枚珍珠胸针,她嫌太俗气,没有佩戴。
正是晚高峰,路上热闹。梁明轩自己开车,她坐在副驾座,去往一间私房菜餐厅。
卓楚悦说,“前天我订下了两人位,本来打算请诗敏一起来,还来不及和她说,你运气真好。”
他转过来,望她一眼,说,“看来,我没有答复你之前,你倒是过得很悠闲?”
“我不是一向如此?”
他笑了笑。
车停马路旁边,卓楚悦先下车,一眼望进窄窄弄堂中,琳琅满目的店铺罗列两旁,没有普通住户,已满是商业氛围。
梁明轩从她身后走上来,伸出手。
卓楚悦马上意会,牵住他,笑容亮晶晶的。
他看着她,“这就开心了?”
“当然!”
金风飒飒,走在人潮中,不觉得热。
在一间小商铺前,她捏住陶瓷风铃的撞珠,一松手,又是叮叮响。
“买一个挂在……”卓楚悦想着说,“厨房的门框上。”
“进进出出,不会听到烦?”他一边说,一边习惯掏出皮夹,像个被时代革新抛下的人。
她忙提醒,“试试手机。”
梁明轩恍然,用手机付账。
卓楚悦接过装风铃的硬纸盒,继续往前走,另一只手挎进他的臂弯里,“你知道的,我不会做饭,厨房根本进出不了几次。”
他应一声,似在思量。
她说,“我想问你……”
“嗯?”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其实卓楚悦很在意,之前他说,这是一件他不希望发生的事。
“啊,因为你把我想象的太好了。”他说。
“你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你是什么样呢?”
“难道在你想来,我是一个轻佻、愚蠢的人?”
卓楚悦不言语。的确,在她眼中,他没有缺点,也许有,但无伤大雅。
“你总是带着崇拜看待我,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所以我不希望破坏我们之间的距离,再近一步,你就会发现,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自私的男人,我不想看到你失望。”
卓楚悦望向他,而他笑,“我已经顺着你的梯子,爬得很高了,如果你突然把我脚下的梯子撤走,我不是要摔得很惨?”
她想了想说,“你可以不答应。”
“不答应……恐怕以后我很难再见你一面。”
“不会的。”她说,“即使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放弃,虽然我向外婆保证过,只给自己一次机会,但我心里清楚,只要你一天不结婚生子,我就不会放弃去追求你。”
他一怔,“看不出你这么有雄心壮志。”
“而且我还担心,或许有一天,是我让你失望。”
“你?”他一下笑出来,“一百年都是这副样子。”
听不出来是褒义,还是贬义。她拧起眉头,“哪副样子?”
梁明轩高深莫测地摇摇头,不回答。
卓楚悦没有追问下去,她说,“如果将来我们……不幸分开了,当作是你为我上的最后一课,梁老师。”
她笑起来,“每次你对我进行思想教育的时候,我都在心里叫你‘梁老师’。”
“是讽刺吧?”他说。
她很狡猾,“你说是就是咯。”
“我知道有些事,到你摔一跤,你也会明白。”梁明轩说,“可我不忍心,见你用这种方式去懂得这些事。”
“没关系,我很喜欢被你记挂,以前我的老师,就说我自由散漫,缺人管教。”
卓楚悦的中学在女校度过,没有上蹿下跳的小男孩,她正好填补这个空缺。
“不要把话说得好听,过一段时间,你会厌烦。”
她假装不经意说,“可是,你和倪雪在一起好几年,我从未听见她抱怨过。”
“不一样。”他说。
卓楚悦抬起头,“怎么不一样?”
她没注意,走进比窄更窄的青石路,有人迎面推着一箱货物而来。
梁明轩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压近自己,声音落在她耳旁,“当心。”之后他依然揽着她。
紧紧挨着他,她得到安全感。
也没几步,就走出弄堂。夜色底下,数十幢颇有年代感的洋房别墅,门前亮着灯,其中一幢,是今晚用餐的地方。
第31章 第 31 章
到了别墅二楼的房间坐下,没有菜单,服务生介绍,“今天的河虾很新鲜,还有东星斑。”
卓楚悦眼睛一亮,“东星斑?”
梁明轩随即问服务生,“怎么做?”
“清蒸。”
梁明轩的目光转来征询她的意见。
卓楚悦点点头,说,“可以,河虾也要,再来一份馄钝膏蟹,松茸清汤,红烧肉……”顿住,问他,“还是雪花牛肉?”
“你决定。”他回答。
“红烧肉,然后还要一份时令蔬菜。”
点完菜,她马上补充,“都不要放葱。”
梁明轩下厨极少放葱,因为他自己不喜欢。
餐厅选址隐秘,房间不多,除开古典音乐涓涓流淌,周围安静得不像话。
卓楚悦问,“这次来申市,为了见我,还是有别的事情?”
“是见你,也是到建国路的餐厅看看。”
她托住下巴,回忆说,“甜点不错,葡萄酒也不错。”
“其他的没有给你留下印象。”他说。
“时隔太长,后来我就没去过了。”
“你下班了可以过去吃顿饭。”
“结束一天的工作,我只想吃一碗面,不能到餐厅后厨说,我想要一碗午餐肉煎蛋面吧。”
“为什么不能?”他认真地问。
“怎么好意思,太破坏气氛了。”
“我不信任路边饭馆烹饪用的油和调味料,便利店的三明治,食材同样算不上新鲜,长期吃这些,会影响你的健康。”
她自觉有理由地说,“可是,我不会煮饭,记不住炒菜的顺序,甚至有些食物,我都分不清熟透没有。”
“你是没有诚意要改变现状。”
卓楚悦不置可否,也不说话。
在冷盘之后是芦笋河虾仁,西餐的摆盘,虾仁确实新鲜。清蒸东星斑,是剔骨鱼片,还有色泽鲜艳的鱼头,鱼肉的味道竟有一丝清甜。
点得菜全部上桌。
卓楚悦一边下筷子,一边忽然问,“账单要是超过两千元,你可以帮我买单吗?”
他直白的说,“你是想让我请客,还是没有钱了?”
“没有钱了。”
“这才月初。”
“我的底薪是三千,设计费是一平六十,也有八十,付了这个月的房租和水电,没剩下多少,我想还买卡沃利的天鹅绒抱枕,因为冬天就要到了。”
卓楚悦任得是一份看似高薪,实则刚刚及日常花销的工作,只能将满足感建立在一些奢侈的小物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