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不至于把你热成这样吧?”应天宏笑呵呵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上。
“我这是叫人气的。”闻人方终于出声,不过语气仍然不好。
“谁敢气我们大总管?”应天宏惊讶的挑眉问道。
“就是太子你。”闻人方冷冷的看着罪魁祸首。
“我?!”应天宏语气无辜的夸张。
闻人方叹口气,干脆直说吧,再绕弯子被气死的人还是自己:“今年科举江家的嫡子也参加了?”
“是江豪楚的小儿子,今年的榜眼。”应天宏也知道这种事瞒不过闻人方。
“可我听说,他是杨博力荐的状元之才。”闻人方瞪着应天宏,“却是你这个状元给了个身世背景都不详的人。”
“也不是不详啊,我让人打听过了,那个赵剑秋很单纯的。”应天宏拿起茶壶倒水,一盏给自己,一盏给闻人方。
太子亲自倒茶,对别人可是想不来的荣耀,闻人方却毫不领情:“为什么不立江天暮为状元,难得杨博没拖你后腿,你可知道这些年江家给了我们多少钱?”
“不是你管帐吗?干吗问我。”应天宏说话的语气让闻人方一瞬间都有了弑主的冲动!
用力抓着手中的折扇,闻人方语气冰冷:“四百五十二万两银子。江家从八年前开始资助我们,从没开口要过什么,如今难得有个还人情的机会,却让你生生给毁了。还有杨博,他可是三朝元老,门生故旧满天下,你现在可是一下就得罪两个大人物。”
四百五十二万两还卖不来一个状元?何况那个江天暮确有真才实学,闻人方实在不明白应天宏是怎么想的?
“不是得罪两个,是三个。”应天宏仿佛嫌刺激还不够,又补充道,“那日重新比赛后,母后也很喜欢江天暮,一定让我选他当状元。”
“那你还…”闻人方实在有种无力感,这个太子着实太任性了,看来只有皇上回京才能制得住他了。
“怕什么?”应天宏不在乎自有他不在乎的本钱,“不管是母后、老丞相,还是江家,他们不支持孤支持谁?有选择吗?”
是啊。有选择吗?闻人方怔了怔,倒也放心了,当今宣和帝只有两个儿子,所有人真的是别无选择了。
第一卷 女状元 第九章 翰林院
新科状元为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为编修,这是历来的老规矩,太子虽然任性,但这点还是照本宣科的来。
而且朝廷管理也挺人性化的,考虑到这些新科进士都是外地人,还特意放他们三天假,让他们在京城安置住所。
考完试自然不好意思再白住客栈了,赵剑秋谢绝了柳易生和江天暮“大家一起租房子做邻居”的提议,拿着当状元的一百两赏金,在京城的永泰街租了个独门独院的小宅子。然后利用假期,自己动手大扫除。
新租下来的屋子有一间正房,两间偏房,还带一个小院子,附带家具,一个月的租金才五钱银子,这让赵剑秋很满意。
花了一个上午大扫除,房子已经焕然一新了,她又拿出当日状元游街时得到的绢花插在瓦罐里,“家”的气氛就逐渐呈现了。
想不到那天居然得了这么多绢花,赵剑秋终于明白宣和帝为什么禁止摘花了,不然光一个游街,热情的女孩子们就能把所有树给摘秃了。
干活累了靠着院里的躺椅上,晒着午后的春日暖阳,闻着墙外飘进的阵阵花香,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的,让人想继续活下去…

上班第一天,赵剑秋早早起身,收拾好一切,还做了早点吃饭,然后带上房门。皇城的翰林院距她家有半个小时的步行时间,她可不想头一天就迟到。
赵剑秋刚锁好自家的房门,隔壁的门就开了,一个穿着和她类似官服的人走出来,一看到她就热情的打招呼:“赵兄,早啊。”
看着那灿烂的笑脸,赵剑秋却有一种无力感:“柳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儿是我新租的房子,没想到居然和赵兄住的如此邻近,还真是好巧啊。”柳易生笑道。
是巧合才怪?赵剑秋颇感无奈的叹息:“是巧啊,那在下先走一步了。”不是她不近人情,实在是她身上背负太多的事,不想再累及无辜。
“大家如今同在翰林院就职,又是同路,赵兄何不稍等我们一下。”柳易生又去隔壁的隔壁敲门。
我们?这个词语加上柳易生的动作,赵剑秋感觉更不妙,果然,隔壁的隔壁门开了,走出的人正是江天暮,他一脸没睡饱的样子,不过官服倒是整整齐齐穿在身上。
“快走吧,你看赵兄等你等得都不耐烦了。”柳易生拉着江天暮过来。
她哪里是等得不耐烦了?在一分钟之前她还根本不知道新邻居是这两人呢。赵剑秋再叹气:“江兄,早。”
“早。”江天暮笑得温文尔雅,“昨天我就打算拜访赵兄了,可易生兄非要今早再和赵兄你打招呼。”
“咳。”柳易生不自然的轻咳,“快走吧,头天迟到可不好。”

状元、榜眼、探花,听起来是很荣耀,但在翰林院,他们就是三个新人,在过了几天,确定这三人都没有靠山照顾后,前辈们的打压手段就上来了,最常见的就是将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他们完成,大伙儿提前下班。
赵剑秋前世有过职场经验(虽然不过才三个月),这种打压新人的事也亲身轻历过,其实翰林院的工作无非是抄抄写写,比起办公楼里还要跑腿送文件、订盒饭、影印材料,已经轻松多了。
赵剑秋受得了这个,让她意外的是柳易生和江天暮也丝毫没有抱怨。柳易生看上去就是极洒脱的性子,看他居然能安安静静埋首文书一整天,这还让人看了有点不习惯。
更出人意料的是江天暮,以江家富可敌国的财势,他完全不用受这个罪,也应该受不了这个罪,但江天暮却是三人中最好说话的那个,据传言,他是江家嫡子不假,但却是不受宠爱的,所以才被人踢出来自谋生路。
看来哪家都有不受父母喜爱的孩子,赵剑秋看江天暮的眼神里,多了点同病相怜的感情。

“这是必须在今晚交给太子的文卷,我去送吧。”赵剑秋拿起桌上的一堆文卷,对仍埋头苦干的江天暮说道。今晚仍是他们新人加班,不过柳易生说与秋蕊香有约,便提前回去了,当然也不是白提前的,明天他请客。
“嗯。”江天暮头也不抬的回答,“我快写完了,等你回来我们就能回家了。”

赵剑秋也曾往太子所在的勤政殿送过文卷,但像今天这么晚送文卷还是头回,不过,这次是她主动要求的。
“太子殿下,这是你要的文卷。”赵剑秋捧上一堆文卷,看应天宏也是埋头工作的样子,她每回过来,看到的都是太子在努力工作,这让她对太子的印象多少好了些。
“放这儿吧。”应天宏的工作正好告一段落,他放下笔,抬起头来,才看到进来的人是谁,“是你啊。”说起来,他都快忘了这位新科状元。
“太子殿下,这是你要的湖广风物志,还有明天要发给刑部的公文。”赵剑秋将文卷一一呈上。
“赵状元在翰林院待得还好吧?”怎么说这人也是他提拔的,应天宏觉得有必要关心一下。
“还可以。”赵剑秋不是来告状的,职场中打压新人虽是陋习,但也是惯例,她可不认为如果自己如实说了太子就能给主持公道。
“那就好。”应天宏点点头,其实对这些新科进士的处境他多少也有耳闻,不过那和他关系不大,没人请他出面更好。
“殿下,还有什么文卷要下官带回的吗?”赵剑秋恭恭敬敬请示。
“没有了。”近看这状元郎的脸还真是好看,而且真的有点眼熟,但应天宏就是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了?
“下官记得,前日有山西忻州府的公文呈上,不知是否需要翰林院记录归档。”赵剑秋再请示道。
“那个啊,”应天宏对公事记性倒不错,“那件事得父皇回来才能决定,先放一放吧。”他不在乎的挥挥手,这种头疼事不是太子能解决的。
“是,那下官告退了。”赵剑秋低头施行道。
看着她出门,应天宏再提起笔,却没了批改公文的兴致,那张脸,到底他见过没有?

提着灯笼准备回翰林院,烛火摇摇,一如赵剑秋此刻的心情,她今晚是故意提那份公文的。
山西忻州府卢阁老的独生孙子日前强抢民女不成,害死了一家五口人,而卢阁老却是三朝元老,其独生子是以总兵的身份为国捐躯的,这样的身世背景,当地官府哪敢判决,所以才呈上给朝廷。
卢家的情况与王大少颇为类似,所以赵剑秋才提出来试探太子,可应天宏不在乎,面对冤死的五条人命,他居然无动于衷?!这样赵剑秋彻底打消找太子做主的念头,看来只有等宣和帝返京了,而如果皇帝对这事的态度和太子一样,那她告状还有希望吗?
赵剑秋心里沉甸甸的,她已经过了当时的冲动期,冷静下来后也知道,如果皇帝不能为李氏一家申冤,那她就是死了也是白死,于事无补啊!
除了寄希望于皇帝,赵剑秋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改朝换代吗?她自问没这个本事。那么找人暗杀王大少,那样是报仇了,可李氏要还在王家受罪怎么办,如何能救人出火坑?更何况她哪知道这儿有没有杀手集团?
闷闷不乐的赵剑秋还要仔细脚下的道路,经过一处转弯,她无意发现柱子上的几道划痕,这个是?!
提着灯笼细看,赵剑秋又吃了一惊,怎么“暗影”的记号会进了皇宫?!她下意识的四处看看,周围只有宫道上石灯座里昏暗的烛光闪烁,一个人也没有,但她却有草木皆兵的错觉,再看那记号,虽然她仍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不过记号下还有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左边,按惯例,应该是示意往左走吧?
想了想,赵剑秋就往左走,她如今是宛露的相貌,还有着赵剑秋的身份,就是和“暗影”的人面对面,他们也认不出她是张小芹,这发现带箭头的记号可是机会难得,她不想错过。
走到下一个转弯处,果然她又找到记号和箭头,仍然是往左,可赵剑秋有点犹豫了,再走下去就是后妃住的内宫了,她目前可是年轻男子的身份,夜晚偷偷进去,被发现了怎么办?但这线索她又不忍放弃,权衡利弊,赵剑秋吹灭手中的灯笼,就借着石灯座的烛光,躲避巡夜的御林军,她大着胆子摸进了后宫。
第一卷 女状元 第十章 莫愁居
左转,右转,再右转,左转…就在赵剑秋怀疑这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时,前面又出现了烛光,有人提着灯笼走过来,赵剑秋急忙躲在了树后,可当她看清过来的人是谁后,她叹着气又出来了。
“天暮,你怎么会在这儿?”赵剑秋带着疑问开口,这里可是一般男子禁入的后宫啊。
江天暮的表情是又惊又喜:“剑秋兄,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来找我的?”赵剑秋动容了,从小她在家里就没地位,弟弟晚回家一分钟都能让父母和祖父母提心吊胆,而她就是不见了一天也没人过问,所以她抗拒不了有人对她好。
“可你怎么找到这儿?”理智还是让她多问一下。
“我是去勤政殿找你,可我又不知道怎么走,还好有个好心的侍卫告诉我,这才找到你了。”江天暮庆幸的道。
走到后宫该庆幸吗?赵剑秋叹口气:“我们回去吧。”反正记号也消失了。
赵剑秋不是没有怀疑过江天暮的突然出现,不过看见他提着灯笼明目张胆,甚至肆无忌惮的左照右照,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踏入禁地的模样,她的疑心还是消了不少,没有人会装到这份上吧?
“把灯笼熄了,别让人看到我们。”赵剑秋还得提醒他。
“为什么?如果看到人不是更好,我们可以问问路。”江天暮不解的道。
“你知不知道这儿是哪里?”赵剑秋注视着他。
“皇宫啊。”江天暮用一脸“你是不是糊涂了?”的表情看着她。
糊涂的还不知是谁?“这儿是皇宫没错,不过我们目前站的地方是后宫嫔妃住的内宫,当了这些天官,你应该知道私入内宫是什么罪名吧?轻者罚去当太监,重者杀头示众,你想要哪一个?”赵剑秋讲出事实。
他哪个也不想要。江天暮乖乖吹灭灯笼,“那我们怎么办?”他已经在这边打转好久了,直到遇上赵剑秋。
赵剑秋也是头一回来后宫,她也不认路,而且还不能找人问,“我记得勤政殿是在南边,我们往南边走吧。”只要再找到那些箭头,往反方向走就应该能出去了。
“好。”江天暮转身就走。
“等一下,”赵剑秋疑问,“你往哪走?”
“南边啊。”理所当然的回答。
“…那是东面。”赵剑秋终于明白他是怎么走进后宫的了。
“哦。”

“这是什么地方?”江天暮努力去看院门上的字,“莫…愁…居。”
赵剑秋看着这里的环境,四处杂草从生,她们根本没再找到什么箭头,反而好像走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不过也好,至少这儿没有御林军出没。
刚说也好,门就悄无声息的开了,里面走出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赵剑秋和江天暮都吓了一跳,“我们…是不小心…迷路了。”赵剑秋急忙解释,只求这个女人不要大喊大叫。
“对对,我们不是坏人。”江天暮紧跟着补充道。
那女子视线从赵剑秋脸上飘过,然后在江天暮那边停留,突然就跪了下来:“臣妾静妃恭迎陛下圣驾。”
她的礼仪无可挑剔,江天暮却倒退了好几步,手中的灯笼也跌落在地,他顾不上去去捡,只慌忙解释:“你…你认错人了。”
赵剑秋脑中却灵光一闪,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我们进去再说吧。”先找个地方避一下也好,再这么乱逛,难保不碰上巡夜的。
静妃仪态优雅的起身:“陛下请。”
江天暮苦着脸:“我不是…”才说了半句,就被赵剑秋捂住嘴半拖着进去。
莫愁居里显然只有这一个女子,房里到处是灰尘和蛛网,很难想象这样的环境也能住人,可那静妃毫不介意,还用一把缺了口的茶壶给江天暮倒茶:“陛下,坐啊。”
江天暮看了看那破烂脏兮兮的椅子,坚决摇了摇头,“我不是陛下。”冒充皇帝可是大罪,不知道被人强认是皇帝又是什么罪名?
其实不用他这么辩解,借着屋里如豆的油灯,静妃也一直在打量,越看越疑惑,终于:“你不是陛下?!说!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冒充陛下?!”
怎么是他冒充的?!江天暮哭笑不得:“明明是你…”
静妃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来人啊!有刺…”
赵剑秋这回改捂静妃的嘴:“静妃娘娘,你忘了吗?我们是你叫来的。”她柔声劝诱。
“是啊,我是静妃娘娘。”静妃的神情又优雅起来,“不过我让你们来干什么?”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作法啊。”赵剑秋拿起桌上的小木人,刚才趁静妃注意力都在江天暮身上时,她已经快速打量了一遍屋子里,“娘娘你要我们悄悄过来,不要让人发现了。”这还多亏以往宫斗剧看了不少,让她马上就能找到说词。
“没错。”一看到那个小木人,静妃马上把它紧紧抓在自己手中,优雅换成了凌厉,“你们这回一定要让她死!”
不清楚静妃口中的“她”是谁,但看到小木人身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和身上还插着的几个明晃晃的银针,赵剑秋还是有种发寒的感觉:“那我们就开始作法了,娘娘一定要全神贯注盯着小木人,不然法术就不灵了。”
静妃点点头:“开始吧。”她拔出银针,再狠狠刺下去!
赵剑秋努力不去看静妃怨毒的样子,开口唱道:“戳你美目兮,让你再顾盼;断你纤指兮,让你再歌弹;截你双足兮,让你再姗姗…”
阴森森的气氛配上阴沉沉的唱词,静妃很快就进入状态,趁她注意力都在小木人上,赵剑秋拉起呆在一边的江天暮,悄悄逃离这可怕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什么人啊?!”逃出了好远,江天暮仍是心有余悸。
“那是冷宫,皇帝安置失宠妃嫔的地方。”冷宫居然叫做莫愁居,还真是讽刺啊,看那静妃的样子,赵剑秋可找不出半点“莫愁”的痕迹。
“原来是冷宫。”江天暮恍然,“她说她叫静妃,我好像在以前册封的档案中看过这封号,她是当今圣上的妃子。”他回忆道。
“是吗?”又是宫斗失败的女人,不过看静妃用那种巫术害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赵剑秋也不同情她。
“你刚才唱的曲子好奇怪,真是害人的?”江天暮有点担心,他们不会帮了坏人吧?
“那是戏词,我小时候听来的。”赵剑秋解释,要不是下乡巡演的戏团总是唱这个,她哪儿会记得,而且只是为了敷衍静妃,做不得真。
“原来是戏词。”江天暮点点头,“你闻到什么味没有,好香。”他到处找。
“别找了,快躲吧。”赵剑秋忙把他往暗处扯,有宫人提着灯笼,拎着食盒过来,香味就是从食盒里发出的。
“是红枣莲子羹和八宝金银糕。”江天暮闻着味就敢断定,“我在琼林宴上吃过,听说这是太子最喜欢吃的。”
这人认路的本事要是也这么强就好了。赵剑秋摇摇头,忽然眼前一亮,“你说这是太子喜欢吃的?那他们是不是去勤政殿给太子送宵夜?”如果是这样,跟着这送点心的人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赵剑秋和江天暮只顾看着前面的路,并没有抬头仰望,所以她们也不会知道,在这后宫的某处屋顶上,还会有人坐在上面,边看风景边…吃瓜子。
“和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在屋顶上乱扔瓜子皮,你要宫女怎么打扫?”一个抱怨的声音响起,另一人出现在屋顶上,也坐了下来。
“今晚不是你当值吗?怎么有空过来?”仍然是边吃边问边乱扔皮。
“闯进来两只迷路的小猫,又不能让御林军抓人,我只好把他们悄悄送出去。”后来的人说着也从同伴那儿抓了把瓜子。
“不能抓人啊。”颇具玩味的声音,那人真是小孩子,把后宫当什么地方了,真以为没人照顾就能出去?

不知道是有人暗中放水的赵剑秋和江天暮,总算有惊无险的回到勤政殿,然后再回到翰林院,收拾一下出宫去。
刚出宫门,就看到急匆匆过来的柳易生:“你们没事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他可是担了一路的心。
又一个为她担心的人,赵剑秋笑得感激:“我们没事。”

终于回到自己租的房子,赵剑秋也不点灯,就摸黑靠在椅子上,回忆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今天有两个人去找她呢,而她不过不见了两三个小时。
真是,好久没人这么在乎自己了。
第一卷 女状元 第十一章 御膳房?
张小芹家所在的村子虽然不算富有,但生计还过得去,消息也不闭塞,就是重男轻女的观念仍然在一些人脑中根深蒂固的存在,张小芹就是受害者之一。
张小芹的父亲是三代单传,所以老人盼着抱孙子盼得有些走火入魔了,结果头胎生了个女儿,这老人的失望可想而知。
张小芹还没满月,爷爷奶奶就打算把她送人,还是张小芹的母亲给公公婆婆下了跪,又指天立誓一定给张家生个儿子,才把女儿留了下来。
结果过了四年才生下了张小芹的弟弟,这四年母女过的什么日子自不用细说,而在这种折磨中,连母爱也慢慢淡了,“你为什么不是个男孩?”成了母亲常挂在嘴边的话。直到弟弟出生,她才得以脱离家人的怨气。
有了男孩,张家人自然把他宠上了天,从她这儿随随便便的张“小芹”到弟弟那寄托无限希望的张“耀祖”,亲人的偏心一目之然。
好在从小张小芹就是个能干的孩子,为了证明女孩也是有用的,她放学后还会打猪草、拾柴火、下河沟摸鱼,尽量让自己不空手回家。
那天同样是放学后,张小芹上山去采蘑菇,谁知夏季的天气说变就变,刚上山就下起雨来,怕家里人担心,张小芹想冒雨下山,结果忙中出乱,她在山里迷了路。
直到第二天上午,张小芹才在山中碰上同村的守林人,被送下了山。本来张小芹以为回去后会面对家人的怒火,谁知道一切如旧,张家人根本就没发现她不见了一整夜,张小芹终于明白她被家人忽视的多彻底了。
细算张小芹短暂的一生,真正重视她存在的只有室友兼好友陆丹,可自己还没来得及报答,却先连累到她,自己被扯到“暗影”一事中,和自己相关的人也受到了调查,还真是给人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