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秋,杭州库银的案子不是你们三个一块继续查吗?多往刑部跑跑,给我盯紧了那边。”张铭山是代于平均说这话的,莫步云要说比都察院还有个优势,那就是莫先生了,皇帝究竟属意谁,都察院不妨借鉴刑部当风向标。
“是。”赵剑秋只是正六品的新人,在一堆上司和前辈面前,还是老老实实做事就好,能不显山露水就不要显现。
“我在重申一遍,”于平均这话是对在场所有下属说的。“都察院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效忠的是这个国家的律法,谁要敢跟太子、平王或是什么人勾勾搭搭的,我就一脚把他踹出都察院去!”

何执中丢了石头,儿子还押在刑部大牢里,他哪里在家坐得住。
也不知道宛露找过太子没有,而且瑞石的事只有太子能帮忙了,要不把瑞石献给太子也行,毕竟还得要靠太子救出何斌,将花家后人斩草除根。
结果何执中到了太子府门口,就发现这里大门紧闭,一幅门可罗雀的静寂样子。
这里是怎么啦?何执中不敢上前敲门,他让轿子退回去,送他到别的官吏家探听消息,这京城得过他好处的官员可不少呢。
消息是问出来了,有官员今天早朝时也在场,为了表示自己在朝堂上是站前排的位置,他们把事情说的很详细,详细到让何执中在这深秋的冷空气中出了一身冷汗!
何执中也是个聪明人,几个五、六品的官吏敢当众告太子的状,居然还告赢了,这背后要说没人支持谁信?
难道太子的座位不稳了?何执中心惊肉跳,他现在可全靠着应天宏呢!别的官吏通通消息还行,要想救儿子杀仇家,没太子怎么行?!
最可怕的是,柳易生能告赢太子,那对付他何执中又算什么,对了,那块瑞石肯定就是柳易生偷走的。这是在警告他,这回能不知不觉拿走石头,下回就能不知不觉拿走他项上人头!
想想柳易生身边居然有这么恐怖的高手,何执中是阴沉着脸回家的,回去后自己一个人在书房考虑了一个时辰,出来找管家吩咐了几句。

凌晨…左右,何家的后门打开,何执中上了准备好的马车,管家驾车悄悄向西城门驶去。
“老爷,我们真就这么走了?”管家还有点犹豫。
何执中倒是决断:“不走怎么办?等着人来暗杀还是等人抄家?”
“可少爷还在牢里…”管家不解,少爷不是老爷的命根子吗?
何执中这回叹了口气:“斌儿那可怜的孩子,只能看他是否命大了。”他的确很疼爱自己的儿子,但让他陪儿子一起死他觉得不合算,他才五十出头,未必就没机会再生儿子,真要留下来,何家才真有可能绝后。
“那…老爷不和宛露小姐说一声,小姐在都察院,或许能帮上少爷?”管事知道的还不少。
“一个女流之辈能起什么作用?”何执中重男轻女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再说你以为花家那小子会放过她?”他儿子都能忍痛不带走,哪还管得了女儿。
城门口是他早花钱买通好的,何执中看向城门口,只有两个守城的官兵在。马车逐渐驶进,的确是收了他钱的人。
何执中忙说道:“郑大人,赶紧打开城门吧。”夜长梦多啊!
郑大人笑容满面,说出的话也客气,就是其中的内容…他说:“何老爷,官命在身,恕郑某得罪了。”然后他退后几步,一堆士兵就从事先埋伏好的街道冲出来,将何执中连同马车团团围住。
何执中大吃一惊:“郑鹏你…”郑鹏不过从八品的小武官,要不是因为他守着城门,何执中还懒得讨好呢。谁知道收了他两年共数千两银子,帮他运了几次小物件的人,却在最关键的一次出卖了他!
“何老爷,何少爷他私盗军备物资,这是何等的大事,真要放你走了,郑某的身家性命怎么办?”郑鹏微笑,别以为他是小人物,何家出了什么事他消息灵通着呢,该往哪边站还用说。

何执中在城下被捕,惊慌失措的他当然没顾得上往城楼上看。
城楼上没点灯也没点火把,但也有一队人注视着城下何执中的举动。
柳易生微笑,看看他旁边的人,旁边这人正被同样五花大绑着,嘴也给堵上了,但仍狠狠的盯着城下,城下火把照耀下的何执中!
看来把何斌带过来,是起到效果了。看何执中和管家被绑着押走,柳易生也挥挥手让人带颇不甘心的何斌下去。

赵剑秋一大早就又去看陈雅兰,不但带过去热腾腾的早饭,还带过去了惜惜。
“惜惜,叫姨。”赵剑秋放下女儿,指着陈雅兰说道。
惜惜毫不怯生的就奔向了陈雅兰:“姨…”
看着这胖乎乎的小身子摇摇晃晃的扑过来,陈雅兰忙抢上前蹲下身扶住她:“小心点,别摔着了!”
惜惜顺势扑进她怀里,在她脸上响亮的“啵“了一口,奶声奶气的说道:“惜惜喜欢漂亮姨。”
她女儿是个小色女。赵剑秋莞尔的在旁看着,陈雅兰明显被这小姑娘弄得母爱大发,抱着惜惜给她喂豆浆,但见陈雅兰动作生疏但小心翼翼,就知道她对孩子是真心的好。
“今天凌晨何执中想出逃,在城门口被抓了。”这也是赵剑秋来见陈雅兰的另一个原因。
陈雅兰却白了她一眼:“怎么能在孩子面前说这种事?”污染孩子的耳朵。

陈雅兰极有耐心的喂惜惜吃饱喝足,极有耐心的陪孩子做游戏,直到惜惜玩累了又哄她睡着,然后才对赵剑秋说道:“何执中最在乎的是他自己,扔下何斌也没什么奇怪的。”她可早就猜到了。
“但何斌一定受不了。”赵剑秋说道,连她们这种一直不被重视的孩子都受不了父母的背弃。何况是被宠爱着长大的何斌。
那何斌会怎样做呢?两人互看一眼,答案不言而喻。
第八十六章 旧梦远
柳易生将何斌重新押回刑部大牢。并没有让他们父子在牢里见面,他将何斌仍单独关押,让人小心看管就去忙别的事。
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报,何斌吵着要见皇上!
皇帝是说见便能见的?!何家的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柳易生摆摆手,吩咐先不用理他。
然后再过了一个时辰,看守何斌的禀报说,何斌喊了一个时辰要见皇上,现在开始改口喊要见莫尚书了。
莫尚书也不是他说见便能见的。柳易生再吩咐:“等莫尚书上班了再说。”
何斌被抓了这些天,本来是怎么问也不开口的,但今天亲眼看到何执中逃跑,突然就要见这个要见那个的,明显是被刺激到了。
其实柳易生觉得,任何人进了刑部大牢,只要上了大刑侍候,怎么可能有不开口的。但莫步云制下的刑部却提倡重证据,鲜少用刑讯的手段,真是白担了“刑”部这个称呼。
柳易生如今不着急审问,何斌却是更急了,他在牢房里急如困兽。坐立不安。终于等到天亮上班了,莫步云视察嫌疑犯的牢房。
“我有话要说!”何斌在牢里没被绑着,这得以让他用力晃门,吸引莫步云的注意力。
“什么事?”莫步云总算开口了。
“我要见皇上!”何斌还存着这个念头。
“这里是刑部。”所以做主的人是他,莫步云对何斌这种直接忽视他这个主人的行为颇不满意。
“如果是关系以前劣王、现在太子的,你也能做主?”掌握这种消息,就算在牢里何斌仍然傲气。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刑部管得了。”莫步云不动声色,事实上只要不是对上了于平均,他甚至可是面无表情一整天。
其实只要莫尚书不生气,他和莫先生兄弟俩就更像了,跟在莫步云身后陪同视察的江天暮还有心思捉摸这个。
同样跟在莫步云身边的柳易生却是很紧张,但表面上他也得不动声色,好不容易布局到今天,现在就是心理战的时候了。
何斌关在牢里,心理上自然不如外面人坚强,他先把话往回收:“我可以跟你说,但你必须保证我没罪!”
事到如今还敢和他谈条件?莫步云不屑:“王子犯法都与民同罪,何况是你,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有人比你识时务。”
这点正是何斌最害怕和最愤恨的,他就怕何执中抢着将功折罪:“好,我说!”

何斌不认识柳易生,也不知道江天暮就是江家的少爷,他气着何执中,就把他所知道的全抖了出来。
何执中巴结劣王,后来收留莫忘尘母子。杭州库银案,陈雅兰去玉屏山的事,“这些事都是何执中干的,当时我在外地做生意,根本就不知道。到京城后何执中要我找那些库银,我也劝过他,可他张口就骂,伸手就打,这我也无法再劝了,本来想找到银子再偷偷报官的,可却上了何雅兰那女人的当!”何斌把事情都往何执中身上推。
莫步云命江天暮一一记下,继续问:“你不是说还有关太子的事吗?”
“这个我不在这里说也是为了尚书大人你好,”何斌带些狡猾的笑意,他一直关在牢里,根本不知道柳易生连太子的状也告了,“这太子的事在下建议大人正是交给都察院好了,毕竟皇上任何情况下都不杀言官的!”
这小子还指望着宛露救他呢,所以没把赵剑秋也扯出来。柳易生低头帮忙研墨,心里寻思着:不得不说,皇上任何情况下都不杀言官的这条律法只怕真是赵剑秋的护身符。
莫步云也没再问太子怎么啦,面无表情的带人又离开审讯室。何斌说了这么多。终于安静下来:何执中,是你父不慈在先的,就不要怪我子不孝在后了!

其实这事关谋逆的案子,的确得交给皇帝亲自过问的。不过莫步云说这事刑部就能办,也不是假话,这回是宣和帝授权他的,但刑部具体知道这事的也就莫步云、柳易生、江天暮三个人。
得到何斌的供词,莫步云没有接着提审何执中,而是先进宫面君,君心最难测,谁知道皇帝愿意太子的事被多少人知道。
“这样就招了,亏何执中还想让这小子尚主,就凭他那点出息?”宣和帝语气不善,其实任何一个当父亲的,知道别人在这么算计自己的女儿,都不会高兴的。
事关公主的事莫步云也不好随便说话,他视线转向御书房的条桌:“这就是那块传说中的瑞石?”
“那孩子也太胡闹了,何执中真要蠢得去报官怎么办?”宣和帝看看那块瑞石,仍然在生气的样子。
“可也幸亏天暮突然惦记上那块石头,不然谁能知道何执中野心那么大,也幸亏何执中吓跑了,我们才能名正言顺的抄了何家,将何家的财物都充了公。”充公,就将瑞石也名正言顺充入宫中,皇上真不满意就别摆出来,口是心非。莫步云腹诽着。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宣和帝瞪了他一眼:“朕说那孩子两句都不行?你这个当师叔的怎么比他师父还护短?亏人家还说莫尚书公正无私,朕是不是该考虑将这案子转给都察院办了?”
只有皇帝和莫步云两人在,莫步云就没有摆出那幅一听到都察院就火冒三丈的样子。仍然平静从容:“圣上明鉴,天暮在刑部一直是认真工作的,正因为臣不敢有亏于公正无私的评价,才不得不护着他的。”
“那孩子很出色?”宣和帝的表情让人猜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并不出色,只是交给他的事他都能按时认真完成,臣找不出什么毛病。”莫步云中肯的评价,江天暮行为处事向来低调,从不努力让自己出色。
“连你都挑不出毛病,那孩子表现还不好吗?别太苛求他了。”宣和帝说道。
刚怨他护短,马上又说他苛求,君心果然难测,莫步云干脆把话题再转回案子:“那何执中需要皇上御审吗?”
“那种人朕才懒得见,就交给柳易生吧,朕答应了随他的。”宣和帝挥挥手。

有了这句“随他”,何执中父子的命就算握在柳易生手中了。
得知道刑部和都察院撤下了陈雅兰的画像,并声明是有人易容成这模样做的案,真人已经落网,陈雅兰终于敢公开走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惜惜逛街,给她买了一大堆礼物,然后在惜惜午睡时不告而别。
“是你故意不看守,放她走的吧?”柳易生看向赵剑秋。
赵剑秋处之泰然:“你知道吗?她很细心,把惜惜放在床里面睡,用礼物和被子做了围墙。这样就不怕惜惜没人看着摔到地上。”走之前能细心到如此,这女子心中仍存善念。
“她是看到惜惜想起自己的孩子吧?”柳易生了然。
这也是赵剑剑的目的,“也巧了,她生的也是个女孩,和惜惜也同岁,现在孩子和她娘亲、婆婆都被她藏在乡下。如果何执中知道她有了孩子,一定会拿孩子要挟她再做那些她并不愿意做的事。还有,她和我谈了条件,我替我们三个答应了她,不去追查那孩子的下落。”赵剑秋拿出一张纸,“这是她给的交换。”
柳易生打开一看:“地形图?是杭州库银的吧?她果然知道。”看来杭州库银的案子终于能了结了。
“放心。我不至于向个孩子出手,我可不是何执中,一点疑心就能杀人。”柳易生终于从何府管家口中问出当年他为什么被害了。
结果事情很简单,那晚何执中知道太子将到杭州来,正和管家商量怎么能搭上太子那条线,他事先派人守着不让人听见,于是守卫看见了花鸿,自然先出手打昏。
对半夜不睡出门乱逛的花家少爷,何执中也起了疑心,他刚才在屋里好像提到了当年是怎么搭上劣王的,不管花鸿有没有听到,这被敲昏了醒过来也不好解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处理了花鸿,自然不能留花家了,那对玉石图章的确是何执中让何斌偷来的,利用花家老爷的爱好诱使他买下这危险品的。
所以花鸿和花家真的很冤。
这样就能杀人,除了花鸿死里逃生外,怕是更多人都冤沉海底了。赵剑秋叹息,何执中究竟做了多少孽。
坐了一会儿,赵剑秋就起身告辞,自始至终她也没问过柳易生会如何处置何执中父子,能从陈雅兰口中探听到宛露母亲的下落,就已经可以了。
柳易生也没再留她,他当然不会放过何家父子的,而花鸿和宛露的事既然挑明了,他和赵剑秋也不会再回到以前同年好友的那种关系了。
其实有件事情他谁也没告诉,那晚花鸿之所以睡不着觉,是因为白天时他无意中看见了自己的未婚妻。
后花园的绣楼上,窗户开处,一个美丽的小女子正在认真的对镜梳妆,却不知楼下有个少年郎傻傻的望着她…
经过了这么多事,那眉目娟秀的佳人终究只是他的一场旧梦罢了。
(第三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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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歇会儿
何执中父子的事就算过去了。刑部大牢里让个别人消失的办法有的是,这事惊动的知情人只保持在个位数,劣王之乱过去已经十七年了,宣和帝不想让人再回忆起这场皇权之战。
杭州库银成功的在京城百里外的山中找到,洞中甚至还有些陈旧的盔甲兵器,但与现在的军队制服又不大一样。
这是什么军队的?户部尚书和刑部尚书都辨认不出来,还是江天暮后来请教了莫先生,才知道是逸王(劣王)王府的军服。
这山洞大概是劣王图谋时藏东西用的,不过当年皇城决战,劣王可是血本尽出,所以这里就算还剩下点东西,也是破铜烂铁不值钱的。
真可惜,凌飞羽摇摇头,你说当初劣王怎么不多留点好东西,反正他投入再大也是输,何苦都砸进去。
得了许多银子是好事,但刑部和都察院也都惦记上了,这库银能顺利找回,他们也出人出力了,所以年终分红和明年的预算户部不能小气吧?
要想从凌飞羽口袋里掏钱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刑部和都察院也不急于一次求成。他们一边不时派人到户部申请,一边进行自家正常的工作,秋去冬来,各部门也到了年终考核准备升降的关键时候了。
赵剑秋年初查出了苏奎江和礼部的案子,接着又去了玉屏山,回来后追回杭州库银也有功劳,这一年的忙碌都察院的上司也看在眼里,在评级时赵剑秋就由正六品监察御史升任为正五品,仍在张铭山治下做监察御史。
一年升了两级,赵剑秋挺满意的,就是如果不让她往户部跑就更好了,户部尚书一见到她这过来要钱的,目光就像看到了仇人出现。
“升官了,恭喜了!”江天暮笑嘻嘻和她打招呼,他也是被自家上司派过来要钱的。
“该说是同喜才是,刑部浙江清吏司正五品的郎中,江大人。”赵剑秋笑微微,她这一年几乎都与江天暮合作办案,两人的升迁速度也一样。
“都察院消息灵通啊。”江天暮又指指户部尚书的办公室,“怎么样?”
赵剑秋摇摇头:“我已经尽力了,今天我可是把都察院需要用钱的项目都例出了单子,可结果…”
“结果他还是不同意。”江天暮了然。
“凌尚书说如果我申请调到户部算帐他同意,其他的免谈。”赵剑秋无可奈何,她就没见过这么爱钱的人,据说凌尚书对户部的账本要求得极为严格,一文钱的差错都不能出,她才不过来找苦吃呢。
“既然你这边有准备的都不行。那我也不去碰钉子了,”江天暮干脆跟着赵剑秋往回走,“听说易生兄去山西查帐了,不然可以到他那儿玩玩,他还是山西清吏司的郎中,没升也没降。”
以柳易生敢当殿告太子状的行为,不升不降已经不错了。
“他还没有改回原姓名。”赵剑秋叹了一口气,当年事何执中对不起花鸿,宛露可以说不知情,那现在代替宛露活下来的她呢?知情却装作不知情,未婚夫妻…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宛露都不可能的。
“花家的事要平反也麻烦。”花家十几条人命都没了,真要召告天下说是冤枉的,岂不是得要太子偿命吗?江天暮没继续这个话题,“我听说,虽然易生兄这回不升不降,但户部是把他例入侍郎培养名单的。而按我朝官职,监察御史正五品也是最高的了,剑秋兄接着该升佥都御史还是副都御史了?”
佥都御史是正四品,副都御史是正三品,赵剑秋今年才二十岁。可不敢盼望当这样的高官,“天暮接着也该往刑部侍郎努力了吧?”江天暮比她和柳易生还要年轻,能力也是最强的。
“你知道吗?我家莫尚书今天早上还跟我说,只要我能把年终分红和明年预算翻倍要回来,他马上就推荐我当刑部右侍郎。”江天暮想想就觉得好笑。
“…其实…其实我们于大人跟我说了,如果我能顺利要钱回来,他给我提成。”不光是凌飞羽,赵剑秋发现朝中这些高官都非常有性格。
“那你多努力吧,我要出去玩了。”反正他被莫步云派了出来,时间随自己安排,江天暮才不会浪费时间在户部呢。
“你不打算当刑部右侍郎了?”赵剑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因为莫步云说话算数也是满朝闻名的,他敢跟江天暮拿这个官位当条件,就说明江天暮其实是他已经看中的侍郎人选了。
“太麻烦了,当了侍郎我就没时间出来玩了,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犯点小错什么的让他们的视线暂时离开我?”江天暮很认真的在考虑这个想法。
“这不好吧?”赵剑秋本能的就不同意。
“你呀,就是活得太认真太累了。”江天暮看着她,“你现在已经做的很好了,二十岁的正五品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他又笑笑,“先走了,有空找我玩。”
二十岁的正五品官,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赵剑秋明白江天暮这话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未免抢眼了些,其实她也提醒过自己适当时候停下来歇歇,但大概是前世的习惯成自然,她需要不断的努力来证明女人也能干,需要得到别人的肯定。
今天江天暮重申这个意思。赵剑秋不由得停下脚步思考,她是不是真该休息一会儿了?不是说休息好才能工作好吗?

江天暮倒是心安理得的在工作时间去逛大街,他走到一个摊位前,拿起一个泥人把玩,这个拄拐杖的泥人还真像管家老爷爷呢,买回去给王勇吧。
“多少钱?”江少爷开始问价。
江天暮看上去就是个大少爷,小贩趁机搭价:“一两银子。”
“十文钱的玩偶买到一两银子,还真会做生意。”打抱不平的另有其人。
江天暮一看笑着招呼:“闻人兄。”太子三个月闭门思过已经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他还没见过闻人方呢。
闻人方顺手扔下十文钱到摊位上,“我们到太湖春酒楼坐坐。”他的气派和身后跟着的保镖也让他看上去就不是一般人,小贩不敢拦,反正是给钱了,这泥人真就只值十文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