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娟!”没等赵剑秋开口,蔡村长就先呵止她,“大田犯了错,应该由官法处置,这是理所当然的,你求情干什么,不想给你大田哥赎罪的机会吧?”他何尝不心疼儿子,只是犯错误应该付出代价,不然这种大事都能不了了之,不仅对蔡田不好,对两个村子都不好。
这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李原和罗林互看一眼,他们明白蔡村长的用心良苦。之前这夫妻的山洞连个守卫都没有,就因为这孩子是父母最大的牵挂,根本就不用人看着,他们也不会放下儿子逃走的,而现在不向人求情,同样也是因为在乎儿子,希望他能勇敢的承担、改正错误。
前者因为爱,后者也因为爱。
…
着文官官服的正是右副都御史李洪业,他是正三品官吏,是所有人中官最大的。自然由他主持一切。
“莫先生人呢?”赵剑秋小声问江天暮,下山调兵的就是莫步青,可官兵上山了,这位先生却不见了。
“可能在哪儿挖野菜呢。”江天暮也抓不住自己师父的行踪,莫步青最喜欢的是在厨房做菜,对别的事兴趣不大,这回皇帝能派他过来,多半还是托了自己这个当徒弟的面子呢。
…
下山回到蔡家村,百岁老管家江永和车老板王勇居然都在。
“管家太爷爷,我以为你回郑州了呢?”江天暮忙上前见礼。
“我碰到莫先生了,他说你病了。怎么回事,孙孙少爷,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叫管家太爷爷如何放心啊…”江永开始唠唠叨叨。
他就说师父怎么不训他,原来是委托给别人了,江天暮很苦恼,他宁愿和莫步青在一起,因为莫步青认为嘴最大的作用是吃饭而不是说话,所以向来是惜字如金的。
听人唠叨也是种刑罚,江天暮还不敢回嘴,他把注意力转向王勇:“你怎么也在这儿?”这个王勇应该也是绿林中人,就不知金盆洗手了没。
“本来是打算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毕竟我收了钱答应送你们去郑州的,不过有王前辈在,自然用不着我出手了。”王勇看向江永,目光满是崇拜。
江永原来是姓王,“你认识管家太爷爷?”江天暮问道。
王勇正色答道:“应该说是久仰大名,我现在王勇这个名字,便是因为仰慕王前辈所起的,这次有缘相见,我决定拜老人家为师。”
“什么?!”江天暮吓了一跳,忙打断还在唠叨的江永,“管家太爷爷,你没答应收徒弟吧?千万不要再收徒弟了,收重孙徒弟还可以。”不然王勇这辈分可大了,江天暮哪能容人这么占便宜的。
“不收不收,孙孙少爷不同意管家太爷爷就不收。”江永笑眯眯的哄他,江家子子孙孙不少,他就偏偏最疼这个。
…
赵剑秋可没有江天暮这边说闲话的功夫,主持事情的李洪业是都察院的官,她就得和李原过来帮忙。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李洪业领过来一个着深绿色锦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这位是何执中老爷,江浙一带有名的何大善人,他目前在河南经商,听说蔡家村和高家村民如今有困难。想过来帮忙的。
有名的何大善人?赵剑秋没听过,但蔡、高两村青壮年出去当了数月土匪,这地都荒了,今年过冬所需如果有人肯资助,自然是好事。
“何老爷。”赵剑秋和李原拱手,对这送上门的大善人当然不会反感。
“两位都是监察御史,真是年轻有为呀。”何执中热情的回礼。
但不知为什么,赵剑秋总觉得这人的热情有点假,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官场上的客套能有几分真。
蔡村长倒是很感激:“多谢何老爷仗义相助。”
“好说,何某向来是个爽快人,我这回决定出两千斤米面给蔡、高两村人过冬用,而其他的种子、银钱何家也可以借出,利息按官府规定的一分利可好?”何执中笑容亲切,看来是个爽快人。
有米面大伙就不会挨饿,有了种子明年的庄稼就有盼头,而现在离冬天还有几个月,趁这时候拾掇拾掇土地,种点收期短的农作物,或者拿银钱做点小买卖,老婆孩子就能过个好年,一分利可是最低的了,蔡村长自然点头同意。
第七十二章 大善人
在蔡家村、高家村出了这么大的事。何执中还不忘雪中送炭,蔡村长很是感激,他也不是光想占便宜的人,当下就表态:“何老爷说怎么个借法,我们绝不会赖账,现在就可以立字据。”他说现在也是多留个心眼,正好趁当官的都在场,把财物借到手才放心,免得这个何大善人是空口说白话。
何执中如何不知道蔡村长的心思,他既然过来了自然是好人做到底,于是痛快说道:“那就请蔡村长报个数目,何某现在就可以掏银子。”
蔡村长大喜:“我这就去和大伙说,对了,这保人怎么安排?”
何执中保持着他爽快人的形象,笑着挥挥手说道:“还要什么保人,你当我是江家那种小气人吗?”
你爽快就自己爽快好了,干吗扯上江家,李洪业等人努力忍着不回头,那边可有个江家嫡子和拿着王杖的百岁管家呢。
“我去找人。”有这么好的理由,蔡村长当然第一个远离是非之地。
…
“你们江家真不打算出面了?”看那边排队画押领银子,赵剑秋悄悄问江天暮。何执中那样当众说江家,他这个江家嫡子和那个拿着王杖的百岁管家居然都当没听见。
“何大善人愿意管,我们江家正好省心。”江天暮笑容如旧,一点也不生气。
“交给他管真的好吗?”本来赵剑秋是觉得何执中是个慷慨热心的善人,但这人居然时刻不忘和江家比较,总有点沽名钓誉的意思了。
“他自己愿意,而且人家手续多简单,按个手印就领钱,我真要把江家的那一套拿出来,只怕也争不过人家。”说是争不过,江天暮也不急不恼。
“手续正规才不容易出问题,”李洪业也走了过来,“说起来李某倒是更欣赏江家借款的程序,五人联保一人,只要一个出了问题五人都无法再借钱,而且借款至一个月后,便开始每月分还十分之一或二十分之一的款额,这样对双方都安全。”
江家用这种方法借款?赵剑秋不由得挑挑眉,她怎么记得前世的家乡就有人用这种小额贷款的方法?
江天暮看向李洪业,笑得温吞:“大人这话怎么…好像是不信村民们会到期还钱?”
“不是吗?”李洪业倒是坦然,“这些村民上山当了数月的土匪,身上已是不自觉的沾上了匪气,要想他们重新拿起锄头不算难,但要他们安下心来辛勤劳动养家糊口,只怕就有些困难了。”
这人想得好细致,其实在山上赵剑秋和江天暮就发现过这一点,那些村民吃了几天大米白面就不喜欢玉米面高粱米了。让他们不再拦路抢劫而是土里刨食,只怕真有人受不了这份辛苦了。
“这些村民虽然下山了,但还需要长期监察教育,这个任务嘛…”李洪业笑呵呵的看着江天暮,“李某是担心玉板县令应付不过来。”
难不成还打算让刑部管?就知道这人过来不是为了夸赞江家的,江天暮回他一个天真的笑脸:“这是玉板县管辖的百姓,玉板县令要是没这个本事就别当这个官了,李大人可是因为都察院也管不了,才想向我刑部求助的?”
这小子说话的口气怎么跟莫步云这么像,第一回和江天暮打交道的李洪业事先没想到,但他也是老前辈了,还能上这年轻人的当不成,当下笑微微回道:“江御史说的有道理,这本来就是玉板县令的职责所在,李某是太热心了。”
李洪业真要热心怎么不主动让都察院办这事,赵剑秋低下头装什么都不知道,她没想到莫步云和于平均的斗争会波及这么广,连两边的下属都无时无刻不想着算计对方,看来自己以后还真得多小心才行。
江天暮倒是笑吟吟回道:“李大人的热心我们刑部都知道,也向来佩服的。”佩服你十年如一日的想着算计刑部啊。
不上当还有下次,李洪业也不着急。转而又谈起正事:“可惜那个叫陈雅兰的女人跑了,没查到幕后操纵者是谁,听说那女人十分针对江家?”
“也不是十分针对,那女人目的既然是为了钱,那天下首富的江家她当然眼红。”江天暮轻描淡写。
“这样…”李洪业沉吟,“藏宝一事关系到太祖的军费,打这财宝的行为等同谋逆,都察院建议由刑部绘制其头像,张榜捉拿此人,如何?”
“理当如此。”江天暮这回答应得痛快。
…
看李洪业又去忙别的事了,江天暮才注视着一直低头沉默的赵剑秋:“当着你上司的面,怎么能不说实话呢?”
“说什么实话,说陈雅兰就是在针对江家?凭据呢?”赵剑秋也不上他的当。
“她不是针对江家,应该是针对江天暮,可能也包括你呢,”江天暮忽然就严肃起来,“回京城后、不,等一会儿我就给易生去信,提醒他小心些。”
陈雅兰针对的是江天暮?还有她和柳易生?“你是说陈雅兰和莫忘尘的案子有关?”赵剑秋她们三人合起来得罪人的案子就那一桩,“我记得你说过莫忘尘原来姓陈,那陈雅兰是他什么人,姐妹?还是…”
“反应挺快嘛,有进步,”江天暮居然还有心思先称赞她再解释,“我觉得她应该是莫忘尘的女人,陈门雅兰,我记得搜查莫忘尘的书房时发现,此人善长丹青,尤其喜欢画兰花。”
莫忘尘的女人。那就是杀夫之仇了?“如果画像捉拿陈雅兰,你认为有多少把握?”办案会结仇赵剑秋当御史前张铭山早就提醒她多次,但只要问心无愧,她没理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赔给犯人家属,何况家里还有惜惜的安全也让人担心。
“没把握,如果陈雅兰真和莫忘尘有关,那再加上莫忘尘盗取的库银和这次去玉屏山的寻宝,只怕幕后便是劣王余孽了。”江天暮分析道。
“如果真是劣王余孽又在兴风作浪,难道他们还想做乱不成,可劣王及其直系后人不是都没了吗,他们要推荐谁?”赵剑秋皱起眉头,和谋逆扯上,危险的就不至她们三个,而是天下百姓了。
“谁想当皇帝谁就为首,什么为劣王报仇,不过是师出有名的借口而已。”江天暮敢肯定劣王不会有后代在,因为其当年惹着的可是宣和帝啊。
“那这事?”江天暮没当着李洪业的面说,反而只和她一个人说,赵剑秋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难道他连李洪业也不放心?
“就因为这事关谋逆,没清楚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回京后我们直接面圣奏明此事。”江天暮倒不是怀疑李洪业,而是因为他还算了解宣和帝。当年的劣王之乱说白了就是兄弟反目争家产,家丑不可外扬,皇帝也不喜欢过了十几年还有人翻老账。
…
蔡、高两村的事总算了结,右副都御史李洪业带着河南道监察御史赵剑秋和刑部主事江天暮回京复命,而刑部河南清吏司郎中罗林和都察院河南道监察御史李原,则继续留在河南工作,也暗中在观察那些变回庄稼汉的前山贼。
能回京当然好,但江天暮只有一点不满意:“为什么那个何大善人也跟我们一路同行,他不是在河南经商吗?去长安干什么?”
“何执中在长安也有生意,所以顺路。”赵剑秋与江天暮同坐一辆马车,这也是李洪业安排的。目的就是向这位江家嫡子解释,何执中争生意是他个人的是,李洪业可没参与其中,这也让赵剑秋更意识到江家在天佑王朝的地位,居然连正三品的官都怕让江家误会了。
“这人生意还做得不小嘛,可我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个大善人?你听过何执中这个名字吗?”江天暮问的人是为他们驾车的王勇。
王勇一心想拜江永为师,无奈江永辈分太大,年纪也太大,不想再收徒弟找麻烦,可自己金盆洗手快八十年了,居然也成了绿林后辈的传奇,老人家心中不免飘飘然,也不想让如此崇拜自己的后辈太失望,干脆将王勇推给江天暮。
“只要我家孙孙少爷同意,我就收你为徒。”这是江永的原话,为了这个,王勇暂时就跟着江天暮了。
绿林中人消息极广,王勇还真就知道这个何执中:“这个大善人可不一般呢,的确是造桥修路,做了不少善事。”他话里可有话。
“那造桥修路之前呢,不会是杀人放火吧?”赵剑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江天暮不知道何执中,她在都察院也没见过与此人有关的记录,偏偏绿林出身的王勇知道,难免让她怀疑这姓何的是王勇的前同行了。
王勇看看她:“这个何执中是否杀人放火过,王某没证据可不敢乱说,不过这人与官府结交甚是频繁,有传言他的钱都是这样赚到的,赵大人有兴趣不妨打听一下。”此时他当然也知道赵剑秋不是江家的下人,而是都察院的监察御史。
“那就打听打听好了。”商人为了生意好做,结交官府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凡事都讲究个度数,真要越过了这个线,赵剑秋也不管他是不是大善人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十三章 听不懂
终于回到了京城。赵剑秋虽然惦记着惜惜和家里,但还得先公后私,跟着李洪业去都察院汇报工作。
其实在玉板县时,李洪业就已经把公文先传回来了,于平均对事情大概多少都了解了。
所以见了面于平均第一句话就是问:“李原是怎么搞的?诈死查案也没关系,可怎么不和我们通通气?”他们还以为影子寨杀官谋逆,山下人都准备放火烧山了,差点儿让两人真殉了职。
“不是刑部的人鼓动的吧?”于平均时刻也没忘了找莫步云那边的毛病。
“不算是,这李原和罗林两人是不约而同想出这主意的,他们说也想传消息下山,可找不出能送信的人,本来打算再不行就自己去,这时候赵御史他们也上山了。”李洪业说道,这事两个人都有责任,找不了刑部的麻烦。
找不了就先算了,于平均问下一个问题:“那个何执中为什么这么好心?”不但送粮借款,而且后来听说蔡、高两村的人还要交当初劫公粮的罚金,居然二话不说自己慷慨解囊了,慷慨得有点过了,不像个商人。
“不知道,也许人家真是个大善人呢。”李洪业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不信。不过,“何执中亲口对我说,他和太子殿下认识。”
难道何执中是在帮太子收买人心?于平均沉吟道:“那这人先看看再说。”如果事关皇储之争,就不归都察院管了,但于平均对应天宏并不看好,这个太子可比不了宣和帝,既没有当今圣上的魄力,也不及他的宽容,更可惜平王还不及太子。
一提到这皇储的事,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对应天宏称臣这些人都不大愿意,尤其是赵剑秋,甚至打算如果应天宏登基她就辞官,不过好在宣和帝春秋正盛,这个问题并不着急。
何执中在京城还有固定的住处,本来是打算旅途劳累休息一天再去办事的,但他在城门口和李洪业他们分手时才知道这一路同行的那个刑部的年轻人居然是江家的嫡子!
江家嫡子?!那岂不是他对江家的不满早被此人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没想到他何执中帮官府这么多忙,人家还是向着江家!
其实何执中是冤枉李洪业他们了,之所以没向何执中热情介绍江天暮,是因为江天暮份属刑部,和都察院关系不好,当然,刑部和都察院两位顶头上司的不和属于家斗,谁也不会对个外人说长道短。
何执中不知道,所以才委屈,这一委屈他就坐不住了。京城里太子可是他巴结的对象,这和未来的皇帝搞好关系,谁还敢小瞧他!
…
太子可不是一个商人想见就能见的,就算何执中的确没说谎话,他是真认识应天宏,但也要应天宏记得住他才行。
何执中还不会狂妄到认为太子一定对他念念不忘,所以求见太子,他走的是太子府总管闻人方的路子。
塞给守门的大块银子,何执中成功的将一张不菲的银票夹在拜帖里递到闻人方手中。
“何执中?”闻人方对这个名字只是略有印象,逢年过节何执中都不忘给太子府送礼,但巴结太子府的人太多了,不是特别的礼物大总管也不会特别记住。
今天倒是难得太子有空,而且说起来一直收何执中的礼,闻人方也没见过这何大善人本人呢,看看那张银票的面额,他不介意和太子说一声。
…
“何执中?”让闻人方意外的是,应天宏听到这个名字时的表情…颇为复杂。
“他人现在就在府外等候。”闻人方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要不想见…”他倒不是怕应天宏,只是对这事开始感兴趣了,就算应天宏现在让何执中走人,他也会暗中找人将何执中仔细详查的。
应天宏在犹豫。而且犹豫的时间还不算短,闻人方也不催他,终于应天宏咬咬牙:“请他到偏厅去。”
…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何执中恭恭敬敬行礼。
依闻人方冷眼旁观,这人不像能让应天宏忌讳的,那太子到底担忧什么呢?
闻人方正捉摸呢,却见太子背对着何执中给他使眼色,示意自己先出去。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什么事情还居然瞒着自己这太子府总管?
闻人方心里更好奇了,但当着外人必须给太子留面子,当下先不动声色告退,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要查明白。
…
虽然客厅里只剩下应天宏和何执中两个人,但谁也没开口,气氛一时有点冷。
何执中是客人,主人身份又极其尊贵,不敢冒失的说话,但这种冷场对他可不利,讨好太子的人太多了,他和太子已经三年多时间没见面,今天刚递上帖子就见到了太子,可说是意外之喜了,不能再错失机会。
“草民从河南进京,路遇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李洪业大人,他正在办玉板县的案子,草民就给那两村村民捐了点钱粮。”想了想,何执中还是先开口,之所以选择说玉板县,因为事关太祖宝藏,太子大概会感兴趣。
应天宏果然感兴趣:“你去玉板县了,那你见到她了?!”
“她(他)?!”何执中莫名其妙。太子感兴趣的方向好像不对呀?她(他)又是什么人?
“就是宛露。”提起这个名字,应天宏还有点不好意思。
“宛…宛露…”念着这个名字,何执中差点儿咬到舌头,宛露不是已经…
“你不用怕,宛露能中状元也是你教女有方,她对孤的一片痴心孤也记在心里,孤不会怪罪她,当然也不会怪罪你,你们父女尽管放心。”应天宏不知道宛露已故,还出言安慰何执中,因为当初就是何执中将宛露献给他的,宛露是何执中的亲生女儿,他们在玉板县自然是相认的了。
何执中身子都有点发抖了,玉板县他见过不少人,真的其中就有宛露?!可宛露不是?但太子也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呀?难道宛露真的还就活着,可她是当时自己见到的哪一个,她怎么不认爹呢?!
何执中努力回忆宛露长什么样子,可印象中这个女儿就是弱弱的、怯怯的,说话不敢大声,一直低着头,以至于让他现在都想不起自己女儿的长相了。
应天宏哪知道何执中的记忆力还不如自己,他心里对何执中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当初答应了要纳人家女儿为妾的。结果却让人家空等了两年。
…
赵剑秋办完玉板县的案子回京城,想到她这一个多月的辛苦,顶头上司张铭山特别放她三天假,让她休息一下,陪陪家人。
从都察院回到家,走了一个多月,惜惜已经不认识她了,见了面还怯怯的往奶娘冯氏的后面躲。
但看到惜惜平平安安,赵剑秋可是满心欢喜,打算好好陪女儿玩几天。
…
“爹…糖…”惜惜正和赵剑秋逛街呢,不认识只不过一会儿功夫。等赵剑秋抱起女儿亲了又亲,小姑娘就记起来了,粘她粘得都快下不来了。
“好,咱们买糖。”赵剑秋可是极宠女儿的,她自己没享受过的快乐童年,一定不允许惜惜错过。
“爹…糕…”惜惜又指向另一处,一个多月不见,小姑娘词汇丰富不少,不过都是与吃有关的。
“好,咱们买糕饼。”赵剑秋对女儿可说是百依百顺。
父女(?)正乐呵呵的逛街,享受这难得的假日时光,却有人不识相的上前打搅,“赵大人,我家老爷有请。”一个家丁打扮的人上前拦住她。
“你家老爷,何执中?”赵剑秋见过这个人,他是何执中的家丁,可何执中找她干什么?
“正是,我家老爷在开坛香酒楼备下酒席,还让赵大人赏光。”家丁态度恭敬。
赵剑秋却微笑婉拒:“不必了,都察院有规定,御史不能私下里接受别人的宴请,你家老爷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她可是知道自家暗行御史的本事的,说不定她和何家家丁这说话的事,也马上被人记录在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