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脆响,鞠球横飞而来,离李庆安约一丈远,李庆安纵马疾驰,双手挥杖向鞠球打去,就在这时,蔡希德催马猛冲上去,和李庆安紧紧相贴,李庆安在他靠近的刹那,双手挥杖将球击出。
忽然,蔡希德一声惨叫,从马上栽落下地,全场轰动,一齐站了起来,只见蔡希德的右肩插了一把匕首,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血流如注。
突来的情况使太仆寺的官员都惊呆了,史思明冲过来大吼道:“你们不管吗?安西军竟然用暗器伤人。”
比赛中止了,范阳军怒吼着向李庆安扑上来,安西军也毫不示弱,将李庆安团团护住,双方剑拔弩张,眼看三年前的一幕又要上演,就在这时,安禄山大吼一声,“给我统统住手!”
他冲下站台,伸手就给史思明一个耳光,大骂道:“都是唐军,谁敢内江?”
范阳军皆默默地退了下去,安禄山上前探看了一下蔡希德的伤势,他叹了口气,对李庆安道:“李将军,不过是一场马球比赛而已,你又何必下此狠手呢?”
马球场上安静下来,主持今日比赛的太仆寺少卿朱洪元满头大汗,他万万没有想到三年前一幕又发生了,而这次是换了角色,范阳军成了成受害者,问题是今年有了新规则,用凶器伤人者要立刻赶出赛场,他所在的一队宣布告负,难道安西军要成为这条新规则的第一个处罚者吗?
朱洪元十分为难,他知道自己若秉公执法,他肯定会得罪安西军了,可人家范阳节度使在场呢!叫他怎么办?
“李将军,这你该怎么解释?” 朱洪元只得硬着头皮质问李庆安道。
李庆安笑道:“朱少卿,我相信当时大家都看见了,我是双手执球杖,从来就没有松开过,试问,我怎么用刀?”
朱洪元一怔,他心里明白了什么,斜眼向安禄山瞟去,这时安禄山大怒道:“李庆安,就算你真的动手,我也可以忍了,大家以和为贵,可是你竟敢反咬一口,居然说是蔡将军自残,你欺人也太甚了,我要到圣上那里告你。”
李庆安拱了拱手笑道:“安帅,我几时说是蔡将军自残?你也未免想得太多了。”
“哼!你虽没明说,但你就是这个意思。”
“李将军说得一点也没错!”
裴宽慢慢走了上来,他冷笑一声道:“安帅可能眼神不好,可我却看得请清楚楚,李将军根本就没有拔什么匕首,至于蔡希德肩头怎么会有匕首,你我心知肚明。”
裴宽虽然曾是范阳节度使,但他和安禄山却是死敌,他所看重提拔的大将在安禄山上台后,统统被贬,甚至他当年的一名心腹爱将,也被安禄山借契丹人之手杀死,令裴宽哀痛之极,此时安禄山又要使卑鄙的手段栽赃安西军,裴宽决不允许他曾率领的范阳军变成无赖之辈。
安禄山背着手重重哼了一声,道:“这件事由太仆寺来决定,与裴尚书何干?”
此时的太仆寺少卿朱洪元后背已经湿透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证据,发生在一瞬间,谁都看不清楚,不像后世还能录像重播,全靠人为判断,说李庆安使凶可以,说蔡希德自残也可以,关键就是看谁的后台硬。
这就是严庄设计的高明,先是在水中下药,以迷惑安西军,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饮食之上,而他却利用了新规则的漏洞,设计让蔡希德自残,在这种情况下,范阳军有节度使在,而安西军势单力孤,高仙芝远在安西,这样一来,最后的判决肯定是对范阳军有利,李庆安被驱逐出场,身败名裂,而范阳军取得最后的胜利,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当初火烧进奏院,他李庆安不就是这样干的吗?
不料,却突然杀出一个裴宽,公开替安西军撑腰,使严庄本来无懈可击的计策顿时被撕开了一道裂口。
朱洪元为难到了极点,一边是范阳节度使,封疆大吏,而另一边是礼部尚书,新任相国,他谁都得罪不起,这时,旁边的刘署令悄悄地捅了朱洪元的后腰,低声道:“使君向左边看看。”
朱洪元扭头向左边望去,他顿时被吓了一跳,只见高力士笑眯眯地背着手站在不远处,他顿时醒悟过来,高力士可是李庆安的后台,他是万万惹不起的。
他立刻下定了决心,笑道:“安大帅说得对,大家都是唐军,何必同室操戈呢?我看这其实是场误会,误会!哈哈,不影响比赛,比赛可继续进行。”
他一挥手让人把蔡希德抬下去,对蔡希德肩上的匕首视若无睹。
安禄山也看见了高力士,他讨好地对高力士点点头,可心中却郁闷到了极点,有高力士出面,此事当然只能是不了了之了,可问题是,他的最佳得分手蔡希德却不能参赛了。
…
比赛继续进行,没有了蔡希德这员悍将,范阳军的进攻立刻疲软了,渐渐地,全场的主动权被安西军掌握,比赛的节奏也被安西军控制住了,安西军越战越勇,把战术配合和个人能力都发挥得淋漓尽致,相反,范阳军却因弄巧成拙而士气大受影响,不敢再放肆,打得缩手缩脚。
李庆安纵马疾驰,鞠球斜线向他飞来,他的前方开阔,没有人拦截,而史思明等中军球手都退缩到了自己的门洞边,李庆安毫不犹豫地挥杖击出,鞠球呼啸着向球洞飞去,而史思明便站在门洞旁。
“史将军,这第二十箭,你截得住吗?”李庆安放声大笑。
史思明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落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紧盯着飞来的鞠球,可是,在他眼中,那鞠球变了,变成了一支投箭,以一个绝妙的姿态射来。
他的心一声声狂跳,就仿佛是那一下一下的鼓声,第十八声,第十九声,到了,该出手了!该出手!可他球杖却重似千斤,他怎么抬不起来。
史思明大吼一声,可吼到一半却嘎然停住,周围的气氛怪异之极,每个人都呆呆地看着他,一名球手小声提醒道:“史将军,球已经进了。”
“啊!”史思明球杖落地。
…
随着史思明的异常,范阳军的士气彻底崩溃了,在决胜的第三场比赛中,被安西队连进六球,仅李庆安一人便独中四元,以九比二的悬殊比分大大领先,比赛成了一边倒的痛宰,在最后时刻,范阳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斗志,甚至连追赶拦截都没有信心了,眼睁睁地看着安西军如风如电地进攻、进球。
“当!”地一声钟响,全场比赛结束了,马球场内成了一片沸腾的海洋,安禄山铁青着脸,转身狠狠给了严庄一记耳光。
第一百零三章 初到扬州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天宝七年的二月,春风已经吹绿了漕河两岸,一群群鹭鸟从河面上飞过,水荡起烟迷,一团团白气在河面上滚来滚去,远方的山梁上偶然可以看见融化的涧水从悬崖上流下来,形成潺潺小溪流入了漕河,被春风爆干了的树枝,有时发出干裂的声音落入河中,盘错的老树根子在半空中悬着,风从东方吹来,树枝向西摇晃,春天的声音在空中袅袅的互相碰撞着。
漕河上,一队队满载货物和客旅的船只沿通济渠南下,不时有乘客走到甲板上指着远处的山梁小声议论,在一艘客船的甲板上,李庆安负手而立,欣赏着这迷人的江南春色。
他是元月初九正式离京,骑马到了汴州。又从汴州乘船南下,这一天已经到了扬州的高邮县,离他的目的地江都已只有数十里了,算到今天,行程整整一个月,其实如果他赶路的话,只要半个月便可以抵达扬州了,关键是他要游览大唐风物景色,不肯快走,而兵部也没有规定他到任的时间。
这时一艘渔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船尾一个清秀的小娘正在忙碌地做饭,一双白皙的手在剥着春笋,李庆安心情大好,不由摇头晃脑地吟道:“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他又笑着大声问道:“小娘子,请问芳名,可曾嫁人否?”
那小娘狠狠瞪他一眼,一挑帘子,进船舱去了,她站在船头的父亲呵呵笑道:“这位军爷,小女已经许了人家,让军爷失望了。”
李庆安笑着拱拱手道:“老丈,我只是欣赏江中最美的风景,别无他意。”
老渔民也和善地笑了,向他挥挥手,一篙将船撑远了。
“七郎,你兴致很好呀!”荔非守瑜从船舱里走出来笑道。
“那是!看多了黄沙大漠。忽然来这清灵养眼的江岸,都有点不思安西了。”
李庆安又兴致勃勃吟道:“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好句!”旁边忽然有人赞道。
只见甲板另一头走过来一名青衫单薄的男子,对李庆安拱手施礼道:“想不到行伍之人居然能有此文采,在下巴蜀李青莲,周游大唐江山,偶听仁兄妙诗,打扰了。”
李庆安对他却没什么兴趣,若是美貌的江南女子上前,说不定他又会吟出大江东去浪淘尽之类,赢得美女芳心,可偏偏是个外表有些落魄的中年男人上来。
“呵呵!在下安西李庆安,赴扬州公干,闲得无聊,吟几句歪诗,让仁兄见笑了。”
那男子吃了一惊,“你就是小勃律之战的功臣李庆安?官拜中郎将的安西第一箭。”
李庆安有些意外,没想到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扬州居然有人知道他,要知道大唐交通不便。消息十分闭塞,这个男子却知道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见这男子一脸惊愕,李庆安也不由小小地满足了一把虚荣心,他对这个男子立刻有了几分好感。
“正可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还有一坛交河葡萄酒,请青莲兄喝上一杯。”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青莲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说得好,人生何处不相逢,李将军的酒我喝了。”
那男子听说有交河葡萄酒,眼睛都亮了。
…
三人围着一桌,一连喝了几大杯酒,中年人连呼痛快,“好酒,交河出美酒,葡萄酿甘甜,我已经六七年没有喝到它了。”
李庆安见他多喝了几杯,狂态渐出,不由微微一笑,又给他满上一杯,“青莲兄,我看你也不像普通人,为何这般落魄?”
中年人不答,端起酒杯半晌才轻叹一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他将酒一饮而尽,仰头大笑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李庆安大吃一惊,他忽然知道这个人是谁了,青莲居士,不就是李白吗?
“李兄,莫非你就是呼尔将出换美酒的…”
“不错!我就是被圣上赐金而归的李浪荡,今日得李将军美酒,李白多谢了。”
天宝元年李白进京,名动京城,被李隆基请为翰林供奉,奈何文人相轻,李白的张扬引来了长安文霸张垍的妒忌,这张垍是前相国张说的次子,户部尚书张筠之弟,他也同样身为翰林,他抓住了李白张扬狂放的性格,几次三番在李隆基面前陷害,最终李白被赐金返乡,从此他游历于大唐各地,纵酒声色,一掷千金,囊中日渐羞涩,这次他来扬州找太守卢涣谋职。正好在船上遇到了李庆安。
李庆安这位历史上的诗仙非常感兴趣,上下打量着他,李身材中等偏上,眼眉细长,由于长期饮酒无度的缘故,他的鼻子显得有些红肿,眉眼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落魄之色。
李庆安忽然微微一笑道:“我小时就因为背不了太白兄的床前明月光,而被父亲一顿狠揍,那时我就在想,我将来一定要把这个写诗的人痛打一顿,以出胸中恶气。今天我可如愿以偿了。”
李白愕然,“李将军要对我施以拳脚?”
“拳脚换成了美酒,把太白兄灌个酩酊大醉,也就出了我胸中的闷气。”
李白大笑,“好!我今天就让你如愿以偿,不醉不休。”
…
船渐渐地在江都县码头靠岸了,江都县是扬州的州治,城周长数十里,人口三十余万,是天下仅次于长安和洛阳的大城,这里商贾云集、物产富饶,再加之水陆交通便利,使它的商业异常发达,海外贸易也极为繁盛,它的商业之发达甚至还超过了首都长安。
扬州不仅是大唐的经济中心,同时也是军事重镇,大唐的五大都督府之一,扬州大都督府军衙就位于江都县,不过经过百年的安定,扬州大都督府已渐渐成为一种象征,成为一种虚职,淮南地区的数十个军府都由兵部直辖,并不受大都督府的统管。
李庆安这次就是受兵部的委派,来对驻扎江都县的五个军府进行练兵,他的职务全称是江都团练使兼侍御史,这里面有几层意思,一时临时担任,其次是统管江都县五军府,再其次是他有侍御史头衔,可以直接弹劾或停职地方军官,说得通俗一点,他就是享有实权的扬州最高军事长官。
当船慢慢靠近码头时,江淮都转运使刘长云已经等候在码头,在扬州除了军政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部门,那就是都转运使,这是掌握大唐利权的三使司之一。负责将江南富饶的物资、粮食和铜钱源源不断运往京城,担任这个职务的一般都是高官,比如开元二十一年门下侍中裴耀卿兼任江淮都转运使,他在任三年,漕运粮食七百万石,节省了陆运佣钱运费三十万贯。
这个刘长云虽不是相国,但他也是大唐高官,曾任庆王傅,从三品衔,他所掌管的江淮转运司直接控制着大唐的经济命脉。
刘长云早在半个月前便得到了庆王的消息,安西中郎将李庆安将出任江都团练使,练兵半年,直接掌握江都兵权,这对正与太守卢涣对峙的刘长云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团练使和都尉不一样的是调兵权,都尉无权调兵,十人以上的调兵都要兵部批准方行,而团练使就是代表兵部而来,有一定的调兵权,刘长云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因此,当李庆安的船还在高邮时,他便得到了消息,急忙赶来码头迎接,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五个军府的折冲都尉,以及十名果毅都尉,但扬州太守卢涣却没有来。
李庆安的坐船渐渐地靠岸了,刘长云一挥手,岸上立刻敲锣打鼓,一支舞狮队上下欢腾,几十名从乐坊请来的乐娘们也列队弹奏琵琶,十几名转运司衙役挥舞着大棒,驱赶码头上的闲散小船。
“贵客来了,快闪开!”
几艘小船吓得连忙撑走,空出一片码头,客船靠岸,二十几名客人纷纷下船,最后是李庆安一行五人上岸了。
李白喝得酩酊大醉,正躺在船上酣醉不醒,李庆安只得留下一名手下照看他。
刘长云一眼看见了身着军服的李庆安,他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李将军一路辛苦了,在下江淮都转运使刘长云,我代表扬州五十万父老乡亲,欢迎李将军来扬州。”
“原来你就是刘使君,久仰!久仰!”李庆安向拱手施礼笑道,他略略打量了一下,这个刘长云约四十余岁,保养的非常好,皮肤细嫩,腰肢苗条,从后面乍一看,很像个女人,而且他的眼光看自己极为热切,有一种想把人融化的感觉,让李庆安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时,五名折冲都尉上前躬身施礼道:“欢迎李将军到来。”
江都的五个折冲府都是上军府,掌军都尉可是正四品上阶,而李庆安的千牛卫中郎将却是正四品下阶,还低了他们半级,所以为了让他能够镇住这些都尉,朝廷又特地给他加了侍御史的头衔,这样一来他就有了监察权,使江都军府对他心存畏惧。
李庆安也回礼笑道:“五位将军不必多礼,从今天开始,我们便是同僚,一起度过半年,希望我们大家能够合作愉快。”
五名折冲都尉听李庆安说话客气,不由心中大喜,纷纷恭维李庆安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刘长云连忙笑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白玉堂楼订了两桌酒席,给李将军洗尘,大家一起去吧!”
李庆安呵呵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前往白玉堂楼。”
众人簇拥着李庆安,一起浩浩荡荡地骑马向城内而去。
…
州衙内,扬州太守卢涣正在批阅公文,卢涣是大唐名门卢家的子弟,长安人,今年约四十余岁,风度儒雅,为人精明能干,他是开元年间进士出身,少年时代他曾经和太子李亨一起读书,私交非常好,曾任东宫善赞大夫,后又升太常少卿,前年升任扬州太守,可以说他是太子党的核心成员之一。
扬州是大唐的经济财政重镇,因此扬州太守一职的地位非常高,与五寺九监的最高长官一样,同属从三品衔,从某种角度上说,卢涣离升相国只有一步之遥。
两个多月前,卢涣抓捕了大盐枭杜泊生,不料却引出了庆王几桩走私大案,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扳倒庆王的绝好机会,可惜消息走漏,被都转运使刘长云给破坏了,杜泊生被不明身份之人救走,至今下落不明。
卢涣也同样得到了消息,李庆安任江都团练使,掌握江都五军府兵权,而且他得到的情报是高力士是李庆安的后台,而高力士对太子又颇为照顾。
他刚刚批阅完一份文书,这时,一名衙役飞奔进来,禀报道:“使君,团练使李将军已到码头,但被刘转运使请走了,他在白玉堂酒楼为李将军洗尘。”
卢涣怔住了,嘴角慢慢露出一丝苦笑,这刘长云好快的手脚,看来他也是要大力笼络这个握有军权的团练使了。
他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时,他的幕僚方午珍笑道:“使君勿急,一顿饭改变不了什么,我们依然有机会。”
卢涣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一顿酒宴说明不了什么,但刘长云却拼命笼络,说明他最近又要有行动了。
就在这时,又一名衙役跑进来道:“使君,衙门外有人找,是团练使李将军的手下扶了一名喝醉酒的文士而来,说这文士是使君的旧人。”
卢涣一愣,他随即快步向衙门外走去,李庆安居然派人给他送来了一名旧人,这会是谁?
只见衙门外,一名军官搀扶着喝醉酒的李白,卢涣一眼认出了李白,连忙上前道:“太白兄,你怎么又醉了?”
李白依然在醉梦中不醒,那军官笑道:“李大诗人和我家将军赌酒输了,便成了这样子。”
卢涣急叫几名衙役把李白扶进衙内,他又对军官拱拱手笑道:“在下扬州太守卢涣,请问将军贵姓?”
军官笑着还礼道:“我是安西军校尉贺严明,李将军还是戍堡火长时,我便是他的手下的小兵。”
第一百零四章 风聚云会
白玉堂酒楼是江都县最奢华的一座酒楼。位于江都县北市之外,据说是庆王的家产,酒楼高五层,豪门大贾、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吃饭,酒楼终年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刘长云的接风宴设在四楼雅室,这是整座酒楼最豪华的一间房,房内是清一色的紫檀家具,金杯玉碗,两丈长的落地白玉屏风,屏风正面是王维的‘破墨禅境’的山水画,而背面却是李思训的北宗画,傅色浓烈沉稳,笔调华丽堂皇,这两幅风格迥异的图画使雅室的格调变得有些水火兼容,但最吸引人的,却是靠墙站着十名美貌的少女,专门伺候左右。
李庆安随众人进了房间,却见房间里有一名中年文士,他笑着站了起来,向李庆安微微点头。
刘长云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幕僚阎先生。他也是久仰李将军盛名。”
阎先生便是京城赶来的庆王幕僚阎凯,目前他手里掌握着庆王在扬州的所有资源,他在庆王府的地位之高,连刘长云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阎凯对李庆安拱手笑道:“李将军在长安大战史思明,精彩绝伦,令人叹服。”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阎先生可是从长安过来?”
“正是,我回长安探亲,半个月前刚回扬州,故而对李将军的情况比较了解。”
“不要光站着说话,大家快请坐下。”
刘长云热情招呼众人坐下,“来!李将军坐这边,荔非将军请这边坐。”
刘长云将众人一一安排,李庆安就坐在他和阎凯的中间,这时李庆安笑道:“不知大家可有长安的消息,我是说马球大赛。”
提到马球,在座的众人立刻有了兴趣,一名都尉眉开眼笑道:“昨天刚刚得到的消息,我们扬州队击败了洪州队,进入了前二十名。”
“安西队的情况如何?”李庆安连忙问道。
“安西队当然是最强的,听说它击败了上届冠军羽林军队,势头十分强劲,都说第一非它莫属。”
李庆安大为兴奋,居然把羽林军队给击败了,他又问道:“那高力士的飞豹队如何?”
“那支球队成绩也不错。”
另一名都尉接口笑道:“杀进了前十,但进入前六时以一球之差惜败给千牛卫队,估计最后不是第七就是第八。”
高力士的球队杀进前十令李庆安十分高兴,但他更关心另一件大事。他沉吟一下又笑问道:“朝廷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刘长云接口笑道:”杨慎衿和裴宽拜相相必李将军已经知道了吧!”
“这个我临京前便有了,我说的是元月初九以后发生的事情,应该是很平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