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杨钊反应得快,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借口,把两姐妹推给李庆安,逃过今日之难。
裴柔一怔,她狠狠瞪了杨钊一眼,“你这个杀千刀的,你敢骗老娘?”
杨钊话已出口,也只能硬着头皮咬到底了,“娘子,我没有骗你,她们确实是李将军的人,我怎么敢在外面私养女人,不信你自己问李将军。”
裴柔迟疑了一下,走上前问李庆安道:“他所说的是真话吗?这两个小娘是你的女人?”
“不错!她俩正是我的女人,所以我不准你碰她们。”
李庆安哼了一声,回头对两姐妹道:“阿凤、阿凰,我们走!”
他推开堵在门口的几个仆妇,伸手搂过两姐妹柔嫩的肩膀,大步向门外走去,两姐妹吓得战战兢兢,像两只小鸡似的躲在李庆安胳膊下,拉着他的衣服,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了房间。
杨钊躺在地上心中大恨,眼睁睁地望着李庆安把她俩搂走,可他老婆又如雌老虎一般虎视眈眈在旁,使他有口难言。
裴柔见两个女人走了,心中怨恨稍缓,便背着手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笑道:“这房子不错嘛!房契在哪里?你快把它给我。”

李庆安带两姐妹离开了杨钊的别宅,两姐妹在长安无亲无故,无处可去,李庆安只得租一辆马车,带着她们先返回住处,住处很安静,没有听见荔非元礼那破锣般的嗓子,使他微微松了口气,估计那家伙去喝酒还没有回来。
可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
“将军!”
李庆安一怔,他认出来了,是跟在高雾身边的夏小莲,“小莲,你怎么在这里?”
夏小莲慢慢走上前,她看了一眼李庆安身后的两个小娘,对他施一礼道:“李将军,雾姑娘下午已经回安西了。”
高雾突然走了,令李庆安有点惊讶,“为什么?”
“雾姑娘这次进京是接母亲和姐姐去安西,本来是三天后才走,但今天上午她母亲接到了安西的信,便改变主意了,要连夜走,临走前雾姑娘来找过你两次,你都不在,她便留一封信给你。”
她递上了一封信,李庆安拆开了信,上面是高雾那线条粗硬的笔迹:‘七郎,父亲染病,不得已提前赶回安西,但放心不下你,特给你立以下规矩,回安西之前必须遵循。
第一条,不准去青楼,也不准将青楼女子带回住处。
第二条,不准久盯着女人看。
第三条,不准去相亲,什么明珠明月,一概与你无关。
第四条,不准私纳小妾,不准仗义救女为名,把女人带回家中。
第五条,…’
林林总总,足足有三十几条,看得李庆安目瞪口呆,半晌,他将信收起来,问夏小莲道:“那你怎么不跟雾娘一起回安西?”
夏小莲捏着衣角,有些扭捏地道:“雾姑娘说,李将军一个人无人照顾,便让我留下来照顾将军的起居。”
第六十八章 花府大宴(一)
次日一早,长安城便飘荡着一些不同往常的气氛,到处是行色匆匆的宦官和侍卫,他们忙碌地采办着各种物品,从务本坊进进出出。
长安春明门外的码头上也是彩船云集,船上满载着从各地运来的时令蔬果和山珍海味,装在一辆辆马车上,浩浩荡荡地向长安城内的务本坊驶来。
各大舞馆乐坊也纷纷关门闭户,他们都接到了太常寺的邀请帖,让他们组织各自有名的舞姬乐女,天一亮赴务本坊集中,与此同时,数十家有名的酒肆也一同歇业,数百名厨师被请去了务本坊。
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务本坊,天刚亮,务本坊内便爆竹齐鸣,鼓乐喧天,一队队宦官侍卫在坊内挨家挨户地分送糕饼糖果。
“今天是三夫人的寿辰,与大家共喜。”
这个神秘的三夫人顿时成了长安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有人说她是长安第一富豪王元宝的新妾,但立刻被人反驳,王元宝的新妾过寿,怎么会有宫廷侍卫和宦官出来帮忙。
随着知情人透露,这个三夫人的真实身份渐渐浮出了水面,她正是贵妃娘娘的三姐,芳名花花,今天圣上特地为她操办寿辰,由圣上亲自操办寿辰,这可是天宝以来的头一遭,据说请帖便发出去了两千张,这个三夫人似乎没有门第之见,七品以上的朝廷职官、各位王子王孙、各大名门世家,各个高官显爵以及长安的豪门巨富,皆在邀请的范围内。
为此,皇宫内派出了五百名宦官和一千名侍卫为这次寿辰忙碌,从天不亮开始,杨花花府前的大街便禁止通行,整个一条大街变成了停车驻马的场所。
早在两天前,长安东市的店铺里便生意兴隆,各大府邸都在购置上等绫罗及名贵香粉首饰,就是为了参加这一次难得一遇的名流大聚会。
但最为壮观的却是送礼的队伍,尽管请柬上写明,寿礼后送,但仍有不少想讨好三夫人的达官贵人依旧赶在寿辰这一天送礼。
杨花花欣然笑纳,特地开侧门接受贺礼,一时间,送礼的队伍排出去两里长,各种珍玩古董、名人字画,各种绫罗绸缎、金银财宝,大箱小笼,堆积如小山一般。
整整一个上午,杨花花都在各色寿礼中度过,金银珠宝,各种昂贵的礼物堆积如山,杨花花拿起这样,又放不下那样,一时间她心花怒放。
她过去家境贫寒,丈夫早死,拖着一个儿子,日子过得十分窘迫,对钱的渴望一直是她的最大梦想,如今,梦想变为现实,今天收到的寿礼至少价值几万贯,还有后续的寿礼送来,最少也会有十几万贯,她二十九岁的这场生日,将彻底改变她的人生。
“哈!哈!哈!我发财了。”房间里充斥着杨花花开怀大笑之声。
她拾起一只锦缎包,上面插着一张标签,‘安西中郎将李庆安贺。’
“这家伙会送什么?”她自言自语地打开了包裹,包裹里竟是一套文房四宝,尽管质地上乘,但还是令杨花花啼笑皆非,这家伙,怎送得如此古怪,不过文房四宝中还有个小盒子,令她心中充满了好奇,这会是什么?

从中午时分开始,便有性急的客人赶来了,在杨花花的府邸中无聊地度过一个下午,一直到下午临近傍晚时,才渐渐到了宾客盈门的高潮,一辆辆马车从长安的四面八方驶来,在京兆府衙役的引导下有序地停靠在大路两边。
宾客们大多是携带妻女而来,男人们打扮大同小异,身着常服,头戴纱帽,但女人们却步履轻盈、珊珊作响,虽是寒冬,但贵妇们大多穿着露胸长裙,着半臂短襦,只是外面套一件裘氅,她们配环带翠,个个细润如脂,粉光若腻,远远望去,杨花花府前一片浮翠流丹,令人眼花缭乱。
李庆安是在人最多的时刻赶来,尽管杨花花给他送请帖时再三嘱咐,他不用准备任何寿礼,但过寿送礼是人之常情,他也不想空手而去,中午时便去西市买了几色礼物,无非是上好的文房四宝之类,让店小二拿了自己的帖子连同寿礼一起给杨花花送去。
“李老弟、李将军!”
李庆安快到杨花花府门前时,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原来是杨钊来了,他依旧一瘸一拐,但精神却好了很多,估计是昨晚得到了老婆的谅解。
“杨兄,你怎么现在才来?”李庆安上前拱手笑道。
“我早来了,是专门在这里等你。”
“哦?杨兄有什么要紧事吗?”
“你随我来!”
杨钊将李庆安拉到一个角落,低声道:“你几时把那对姐妹还我?”
杨钊惦念了一夜,那对姐妹他还没有机会品尝呢!就被李庆安带走了。
杨钊越想越担心,越想越怒,他极力克制着,等待李庆安的答复。
李庆安一愣,“杨兄怎么不早说,我以为你不要她们了。”
“怎么,出什么事了?”杨钊的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李庆安懊恼道:“我是没有地方安置她们,所以送她们每人一百两银子,昨晚连夜便派人送她们回幽州老家了。”
“什么!”
杨钊顿时火冒三丈,他一把揪住李庆安的脖领道:“你这个混蛋!你竟敢把她们送走,你给我把她们追回来。”
李庆安推开了杨钊的手,淡淡一笑道:“两个女人而已,杨兄至于为了她们和小弟反目吗?”
“混帐!你算什么东西,你能和我的两个美人比吗?”
杨钊激怒之下,几乎失去理智了,他不顾体统地咆哮起来,“你快去!给我把她们追回来,否则,我要你好看!”
“好吧!我这就派人去追,能不能追回来可就不知道了,杨县令自求多福吧!”
说完,李庆安推开他,向杨花花的府邸走去。
“李庆安,你若不把她们还我,我和你没完!”杨钊在身后跳脚大喊大叫。


户部杨侍郎贺三夫人寿辰,贺礼白玉圭一双。”

“骠骑大将军,范阳节度使安大帅贺三夫人寿辰,贺礼黄金五千两,明珠三百颗。”
府门前,司仪高声唱名,杨花花是寡妇,家里没有男人,便由内兄杨铦和杨锜两人站在门口接待宾客,另外,杨花花的大姐和二姐也站在内门负责接待女宾。
“五千两黄金!”门口响起一片惊叹之声,杨铦和杨锜一起迎了上去,对安禄山拱手道:“安大帅亲临,我们有失远迎,惭愧!惭愧!”
两人的势利又引来一片鄙视的目光,安禄山呵呵笑道:“只是一点心意,不足挂齿。”
安禄山已经把自己的前途押在杨家之上,他深知升官发财并不一定要立多大的功劳,瞅准机会,讨得圣上欢心有时会更加有用,这次圣上亲自给杨花花做寿,这就意味着圣上才是这次寿宴的主角,这个时候他不下血本,还要等什么时候?
安禄山又给二杨介绍自己身后的一名身着戎装的将领道:“这位是我手下大将,平卢兵马使史思明,也来贺三夫人寿辰。”
史思明约四十岁左右,他也是名胡人,原名干,长得身材彪悍,骁勇善战,尤其擅长弓箭,天宝初年他曾进京献俘,在李隆基面前表现了百步穿杨的高超箭术,深得李隆基赞赏,称他为天下第一箭,赐名史思明。
史思明从小便与安禄山交好,深得他的信任,和蔡希德一起成为安禄山的左膀右臂。
他是昨天才押解三百名契丹人进京献俘,正好赶上了杨花花的寿辰,杨铦和杨锜见识粗陋,不知史思明何许人,只拱拱手,表示欢迎,史思明微微点了点头。
“杨使君,不知这次送礼人最多者是谁?”安禄山小声地问道。
杨锜附在安禄山耳边低声道:“到目前为止是安大帅最多,不过有消息说,庆王也备了厚礼。”
“庆王?”安禄山一愣,庆王想依附杨家做什么?
“大帅,庆王来了!”
只见一辆镶金嵌银的华丽马车缓缓驶来,杨铦和杨锜一起迎了上去,“殿下到来,有失远迎。”
安禄山却没有进府,闪在一边注视着庆王的马车到来。
身材肥胖的庆王李琮被扶了下来,他是李隆基的长子,地位尊崇,按理,老二李瑛在开元二十五年被废后,就应该由他这位老大来继承太子之位,而且许多重臣都支持他继承东宫之位,不料,最后却是老三李亨奇兵杀出,夺走了太子之位。
李琮灰心了,这些年一直沉溺于酒色之中,连李隆基对他也有了一点微词,不过自从韦坚案和杜有邻案爆发后,李琮忽然发现李亨的太子之位其实也并不稳,他心中又燃起了几分希望,说不定他最后还能入主东宫,他开始变了,一洗荒淫之态,不再沉溺于酒色,变得乐善好施,礼贤下士,在朝中也结交了一批重臣,连户部尚书张筠也暗中支持他,这可是唯一能和李林甫抗衡的重臣。
今天杨花花过寿,在李琮看来,这自然是讨好父皇的一次机会,他老早便透出风声,将出重礼庆贺。
李琮微微拱手笑道:“呵呵!三夫人过寿,李琮怎敢不来,特送上薄礼一份。”
司仪接过礼单便高声唱道:“庆王殿下来贺,贺礼上田一万亩,农庄三座,奴五百人。”
第六十九章 花府大宴(二)
司仪话音刚落,不少人都惊叹起来,有人轻声低呼道:“庆王殿下把他的永业田都送出来了。”
“这是你孤陋寡闻了,庆王的田产,何止千万,一万亩不过是他九牛一毛罢了。”
杨铦和杨锜千恩万谢,这时,安禄山笑着迎了上前,躬身笑道:“轧荦郎给殿下见礼了。”
“哦!原来是安大帅,好久不见了,听说令郎受伤,现在如何了?”
“多谢殿下关心,现在好多了。”
两个大胖子站在台阶下套起了交情,‘如果两个人有着共同敌人的人,那他们往往会成为朋友甚至盟友’,这句话用在安禄山和李琮身上一点也不错,他们俩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太子李亨。
李琮就不用说了,安禄山之所以仇视李亨,并非他本人和太子有什么过节,而是源于一个简单的事实,李隆基本人就是逼迫父亲登位的,这样的人,绝不会容忍太子的威胁,安禄山看透了皇帝和太子的矛盾,所以他在太子面前傲慢无礼,出言不逊,可对李隆基却言辞凿凿道:“臣只知陛下,而不知太子。”
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安禄山与太子的关系十分恶化,如今遇到了对太子之心不死的李琮,两人就仿佛俞伯牙遇到了钟子期,关系迅速升温了。

李庆安快步走上前来,拱手笑道:“李庆安特来贺三夫人寿辰。”
他递上了请帖,按照惯例,主人送了请帖后,客人便要在请帖后面的空白处写上所送寿礼的明细,然后把上门时把请帖交还,司仪会高声朗读,以示感谢。
但李庆安却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唐的礼宴,不懂得这个规矩,寿礼他送了,却没有在请帖上写上寿礼名目。
司仪看了看,上面却没有写寿礼,他眉头一皱,低声问杨锜道:“大老爷,这上面没写寿礼,我怎么读?”
杨锜也有些为难,问人家送什么礼似乎有点说不出口,不过他认出了这份请帖是三妹亲自送出的二十五张私帖之一,上面有三妹的亲笔签名,可是李庆安只是一个小小的中郎将,三妹怎么会给他送私帖?
“不用报礼,直接报名。”
司仪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安西中郎将李庆安贺三夫人寿辰。”
旁边人顿时议论纷纷,这个李庆安怎么不懂规矩?竟然空手上门。
庆王李琮眉头一皱,问左右道:“这是何人?”
安禄山连忙低声道:“此人便是安西李庆安,这次封中郎将,有点小功便目空一切,实为趋炎附势之徒。”
李庆安也听到了窃窃私语声,连忙取出礼单道:“这是贺礼单,东西中午已经送去了。”
杨锜接过,只见上面写着:“文房四宝一套,翡翠珠花发钗一支。”
他的嘴不由咧了一下,打了个哈哈笑道:“李将军客气了,快快请进。”
就在这时,远处却有人叫喊:“七郎!慢走一步。”
只见近百名侍卫护送着一辆宽大的马车到来,两名随从将高力士扶了出来,众人一声惊呼,纷纷上前见礼,“高翁来了!”
安禄山和庆王李琮也连忙上前施礼,谄笑道:“给阿翁问好!”
杨铦、杨锜也一起上前陪笑:“阿翁大驾光临,令敝府蓬荜生辉啊!”
高力士向安禄山和李琮笑着点点头,走到李庆安面前眯眼笑道:“七郎,我已派人去你住处,本想和你一同来,没想到你倒先来了。”
李庆安歉然道:“高翁,真是抱歉,我今天去西市买了寿礼,没有回住处,便直接过来了。”
“呵呵!你送了什么寿礼?”
杨锜连忙把李庆安的礼单递给高力士,高力士看了看便笑道:“七郎,这样送礼可不行啊!”
两人在随意交谈,旁边庆王李琮惊讶万分,这个李庆安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得到高力士的青睐。
高力士把礼单交还杨锜笑道:“杨使君,李将军可是小勃律战役立下大功之将,他因久在安西,不太懂中原的人情世故,这样,我再再替李将军出寿礼一千贯,以贺三夫人的寿辰。”
“高翁,多谢了。”李庆安见高力士替自己想得周到,心中也不由有些感动。
就在这时,安禄山忽然插口笑道:“怎么能让阿翁破费,这笔礼钱我来出,我一直有愧于李将军,正好借此机会给我赎罪,阿翁,可给轧荦郎这个机会?”
“既然如此,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高力士淡淡一笑,他拍拍李庆安的肩膀道:“七郎,要多认识一些我大唐的高官重臣。”

门口众人一起进了大门,穿过一个占地宽广的广场,众人走到了正厅前,从这里众人就要分头去休息了,高力士对李庆安笑道:“七郎,要和我一起去歇息片刻吗?”
李庆安见旁边跟着安禄山和庆王李琮,他便欠身笑道:“高翁请便,我想四处走走。”
“那好,你去吧!”
高力士笑了笑,又对李琮道:“殿下,听说令郎准备娶长孙家的长女为妇,恭喜你了。”
“阿翁见笑了,我家那匹野马早该套个笼头了。”
“阿翁,我上了份范阳军屯田的折子,能否拜托阿翁看一下。”安禄山趁机道。
“明天我去找找看吧!今天只说风月,不谈公务,哈哈!”
三人有说有笑走进了贵宾室休息。

李庆安饶有兴致地参观着杨花花的新宅,这里原是太平公主的宅子,占地数百亩,殿阁重重,俨如一座小型宫殿,虽然太平公主已经死去几十年,但宅子里处处可以看见她的影子,她当年种下的奇花异草已经长成了一两人高的植物丛,虽然寒冬,但依然可看见绿意盎然。
最妙的是后院里有一处温泉,在寒冷的冬季里热气腾腾,男宾看不到温泉,只能隔着墙看见空中有热气缭绕,里面不时传来年轻女人的嬉戏声。
逛了一圈,李庆安来到一座小桥上,由于有温泉流出,桥下的小河没有结冰,碧波流淌,浮溢着淡淡的脂粉之香。
远远的,只见一名年轻的少女站在桥上,出神地望着水面,她身着一袭绿罗裙,显得格外的丰盈窈窕。
“独孤明月!”
第七十章 花府大宴(三)
李庆安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独孤明月,十天前的相亲他早已经淡忘了,但独孤明月那天香国色般的容貌一直令他久久不能忘怀。
他快步走上前,微微施礼笑道:“明月姑娘,还记得我吗?”
“哦!你是李将军,我们好久没见了。”独孤明月的淡淡一笑,目光又投向一河碧水。
李庆安见她心事重重,无意和自己说话,便笑了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姑娘了。”
他一拱手,便向桥下而去,走出十几步,后面的独孤明月却轻声喊道:“李将军,请等一下。”
独孤明月款步姗姗走下桥来,给李庆安盈盈施一礼,“李将军,上次的事情真是抱歉,我不知道祖父是请李将军来喝酒,我真是失礼了。”
“小事一桩!”李庆安摆摆手笑道:“其实我也想找借口出去逛街呢!对了,后来我在西市又遇到令妹了。”
不知为什么,李庆安倒挺喜欢那个化妆新潮的独孤明珠,他又笑着问道:“明珠呢?她今天来了吗?”
独孤明月抿嘴一笑道:“她来了,和几个女伴去温泉玩水去了。”
“那你怎么不去玩?”
独孤明月幽幽叹了口气,在一块大石上坐下,一只腕白肌红的玉手托住香腮,片刻,她忽然问道:“李将军,安西很美吗?”
“怎么说呢?”
李庆安也在她身边坐下,微微笑道“安西当然很美,它辽阔壮丽,有一眼望不见边际的草原,在河边,一群群雪白的绵羊在悠闲地吃草,朵朵白云像帽子一样戴在冰山雪峰的头顶,一座座冰峰就像蓝宝石一样璀璨夺目,就仿佛是一座座天空之城。”
“天空之城!”独孤明月的眼中露出了向往之色。
她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回头对李庆安笑道:“李将军,其实我觉得你很有文采,不是她们评价的那样粗鲁无礼。”
李庆安摇摇头笑道:“文采谈不上,仅能看书写信而已,我从小父母双亡,祖父天天逼我练箭,没有时间读书。”
“原来是这样。”
独孤明月叹了口气道:“李将军有空还是多读读书吧!只有文采斐然才更有用武之地。”
李庆安听她口气尊文贬武,心中有些不爽,便道:“文虽然能安邦,但武也能定国,若大唐人人都去读书,那谁又去抵御胡马入侵,明月姑娘,你说呢?”
独孤明月浅浅一笑,却没有反驳他,这时,她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向池塘对面望去。
李庆安心中有些奇怪,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池塘对岸的花丛里走过三人,其中两人是四十余岁的文士,独孤明月当然不会看他们,李庆安的目光便落在了第三个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