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想害死我吗?竟敢要挟监军,这次是谁挑的头?”
高仙芝怒火中烧,他一把揪住贺娄余润的领子,“黑胡子,是你干的吗?”
贺娄余润吓的连连摆手,“高帅,和我无关。”
“那是谁干的?”
高仙芝严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几百名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低下了头,谁也不敢吭声,边令诚见高仙芝几句话便震住了局面,紧张的心终于放下了,他转身对夫蒙灵察道:“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和我没有关系,可你们如果因此引发兵乱,哼!哼!”
夫蒙灵察心中暗暗叫苦,他没想到边令诚居然会出面,而且是帮着高仙芝,边令诚虽然没有权力指挥军队,可他却有权力弹劾自己,甚至情况危急时,他还可以直接停自己的职权,这个宦官他是万万不敢得罪,可问题是他已经罢免高仙芝了,再让他收回命令,他怎么下台?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可雾娘却抓住了机会,在一旁高声道:“监军,刚才夫蒙大帅说皇上决定罢免父亲的都兵马使之职,我想知道,皇上有什么理由罢免我父亲?”
夫蒙灵察魂都要吓飞了,他慌忙摆手否认,“没有!我绝对没有说过这话,我、我也没有罢免仙芝的都兵马使之职。”
收回成命尽管面子难下,但总比犯下假传圣旨之罪要好得多,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恶狠狠地瞪了高雾一眼。
边令诚点了点头,回头对众将道:“你们也听到了,大帅并没有罢免高帅的军职,大家快回去,给我安抚好士兵,不准再闹事!”
众将大喜,纷纷站起身要走,就在这时,数十匹马向这边疾奔而来,最前面是一名内侍省的中使,怀抱一卷黄麻纸卷轴,他冲上前大声问道:“这里谁是高仙芝?”
高仙芝连忙应道:“卑职就是!”
中使举起卷轴,高声道:“圣旨到,高仙芝接旨!”
第二十九章 接受军令
“时天宝六年,天下承平已久,然边戎小国,不臣之心尚在,有国名小勃律,勾结吐蕃,不敬天朝,三十已有五载,我天朝屡屡用兵,然道路艰险,至今未尝胜果,安西军兵精粮足,将士用命,正是起兵讨伐小勃律之时,朕特命安西副都护,四镇都兵马使高仙芝为安西行营节度使,边令诚为监军,共同率兵讨伐小勃律,望早传捷报,以慰朕心,钦此!”
高仙芝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他按住心中的激动,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颤声道:“臣高仙芝遵旨!”
跪在旁边的夫蒙灵察脸色惨白,竟然封高仙芝为行营节度使,尽管只是临时领兵,但已经和自己平齐了,难道皇上要弃用自己了吗?
程千里更是面如死灰,刚刚得到的喜讯,竟如泡沫一样破灭了,而数百名军官一起欢呼起来,进攻小勃律,他们立功受赏的机会又来了。
宣旨宦官将圣旨递给了高仙芝,呵呵笑道:“皇上希望高将军既要准备充分,但又要尽早出发,早传捷报。”
高仙芝点点头,毅然道:“请各位公公回去禀报皇上,四月初一,安西军正式出兵。”

“恭喜高帅,不!我应该称你为大帅了。”
封常清由衷地高兴,行营节度使虽然只是临时,但皇上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只要高仙芝拿下小勃律,安西节度使就非他莫属。
高仙芝已经冷静下来,皇上接受他的建议固然可喜,但拿下小勃律才是关键,小勃律可不是那样好打的,吐蕃人经营了几十年,且不说道路异常艰险,就连前哨连云堡也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三任节度使都是越不过这道屏障,这对他是巨大的挑战啊!
“常清,不要高兴得太早,拿下小勃律才是关键,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先去疏勒,替我备足后勤。”
“末将遵令!明天就出发。”
高仙芝点点头,这时,门外有亲兵禀报:“大帅,李庆安来了。”
“让他进来。”
李庆安进屋施礼道:“末将参见高帅!”
“哼!你这个浑蛋,要挟边令诚是你的主意吧!”
虽然高仙芝语气埋怨,但眼睛却没有半点怒意,要挟边令诚,这一招做得确实漂亮。
李庆安没想到高仙芝居然开门见山,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一直想向高帅禀报,但高帅不肯见我,事情危急,属下只好擅自安排。”
高仙芝眼睛一瞪道:“仅此一次,如果以后你再敢不经我同意做事,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属下心里明白。”
“你明白就好!”
高仙芝话题一转,又道:“今天叫你来,是要你的斥候营先行,我给你加兵到五百,疏勒提供给养,你替我扫清前方的道路。”
“属下遵命,随时可以出发。”
高仙芝取出一幅行军地图,递给他道:“这是你的行军地图,去吧!明天休整一天,晚上连夜出发。”
这就是高仙芝的风格,给你任务和资源,剩下的事情就由你自己去完成,完成有赏,失败论罪,充分发挥属下的个人能力,所以他手下才能人材辈出,涌现出无数的名将。
时间不容李庆安多想,他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将地图收好,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旁边。
“你…要出征了吗?”
是雾娘,李庆安点点头道:“刚接到任务,明晚出发。”
从屋内透出的灯光照着高雾身上,她今天和往常不同,朦胧的光线中看得出她的眼中有一丝忧伤。
“能陪我走一走吗?”高雾轻轻咬了一下嘴唇道。
“陪雾娘散步,这是我的荣幸。”
李庆安微微一笑,和她并肩而行,他才发现,原来高雾的个子真的很高,居然只比他矮小半个头。
高雾的心情似乎不好,走出一段路,她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真的很烦,为什么我不是男儿身?”
“你也想出征吗?”
高雾点点头,沮丧地道:“我从小喜欢练武,也拜了名师,可练武又有什么用?不能上阵杀敌,最终成为一个摆设,哎!早知道我就习女红了,不会武艺,也没这些烦恼。”
想像着高雾在房内拿针绣花的模样,李庆安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他忍不住想笑,可又不敢笑出声来。
“你在笑话我?”
高雾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笑意,顿时恼羞成怒了,狠狠给他背上一拳,又伸手去拧他的耳朵,吓得李庆安连忙捂头就跑。
“站住!李臭弓,你竟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教训你。”
高雾在后面追赶,可李庆安跑得太快,转个弯就没影了,远方传来他哈哈的笑声:“雾娘想学女红,这可是安西第一大趣事啊!”
“李臭弓…七郎!”
泪水从高雾的眼中涌了出来,她狠狠一跺脚,‘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李庆安又悄然出现在她面前,取出一块手帕碰碰她肩膀柔声道:“擦擦眼泪吧!让别人看见笑话。”
高雾一扭肩头,不理睬他,这时旁边走过几个人,惊奇地望着他们,李庆安不由有些头痛,高雾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来得快、去得快,可自己还是第一回见到她哭。
“好了,我向你道歉,不该笑你,明天我就要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别哭了,好吗?”
高雾抹去眼泪,哽咽着声音道:“难道人家做女红就那么可笑吗?”
“也不是,因为你给我的印象一直就是舞抢弄棍,你突然说想做女红,我就觉得很怪异。”
“这都怪我爹爹,是他让我学武的,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我们的雾娘早就嫁出去了,对吧!”
高雾脸一红,又板着脸道:“我嫁不嫁关你什么事?什么叫我们的雾娘,我和你有关系吗?”
“是!是!和我没关系。”李庆安举手笑道:“只是我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出嫁?”
“哼!你是说我嫁不出去吗?那好,我明天就嫁人,你等着瞧好了。”
说完,她一扬手,将一样东西扔在他身上,转身便跑了,夜雾中远远传来她的声音。
“李臭弓,一路保重!”
李庆安望着她跑远,笑着摇了摇头,这时,一队士兵从他身边跑过,一名军官大喊:“要出征了,给我打起精神来。”
李庆安精神一振,是啊!要出征了,小勃律之战,他抬起头向无尽的夜空望去,心思已飞到了万里之外。
第三十章 发现敌情
疏勒,一支远道而来的物资队在唐军严密的护卫下缓缓驶进了城门,近千辆马车连绵不见尽头,和车队一起来的,还有一万唐军的步骑兵,这是人数最多的一次调兵,高仙芝和边令诚也在队伍之中,他在一个月前正式下令出兵,经过二十余天的跋涉,安西军主力部队终于抵达了疏勒。
现在还是五月上旬,中午的太阳便开始毒辣起来,蒸发了所有的水分,树木都无力地垂下了枝条,苦苦抵御着烈日的暴晒。
高仙芝的腰却停得笔直,他脸色严峻、目光锐利,审视着城内的一切,城门前戒备森严,每一个进出的人都要受到严格的搜身盘查,并核实身份,非本城的居民要受到控制。
城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队队唐军从街上跑过,脚步声整齐而带着杀气,所有的空房子都被征用,用作储备物资的仓库,马匹牲畜也被军方征用,城内所有的男子都被军队雇佣,作为搬运物资的民夫。
商铺暂停了,所需日常物品都实行配给,外来的商人不准再进入城内,防止奸细混入;家家都关门闭户,门口的一切杂物都被清理干净,大街上空空荡荡,连猫犬也无处藏身。
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连最苛刻的高仙芝也挑不出毛病,他不禁暗暗赞叹封常清的能力,充足的准备对打赢战争至关重要,他高仙芝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卑职封常清参见大帅!”
大门处,封常清已等候多时,他轻兵简行,提前赶到了疏勒,高仙芝点点头,“封将军辛苦了。”
他向后扫了一眼,疏勒守捉使贺崇玼连忙行礼,“参见大帅。”
“嗯!李庆安已经出发了吗?”
封常清连忙禀报道:“李庆安的斥候营在十天前便出发了。”
“好!传我的命令,休整三天,向小勃律进发”

剑头利如芒,恒持照眼光。铁骑追骁虏,金羁讨黠羌。秋高八九月,胡地早风霜。男儿不惜死,破胆与君尝…
六月初,西域进入盛夏,烈日炙烤着大地,这是一年中最难熬的时刻,但到了葱岭以西,约千里外的特勒满川地区,这里依然可以看见冰雪的世界,一眼望去,白雪皑皑的兴都库什山脉连绵不绝,大块黑黝黝的巨石突兀在河两岸,在昏黑的光线下俨如狰狞的怪兽,巨石下的土地没有被冰雪覆盖,却显得贫瘠而荒凉,没有一丝绿色,没有半点生机。
血红的太阳渐渐地落山了,黑夜即将降临,蓝色的夜影笼罩着雪谷和山坡,可耸入云端的山峰顶端却在最后一抹残阳的映照下,变成了瑰丽的玟瑰色,象梦幻的花朵在天际闪烁着耀眼的光焰。
特勒满川到了汛期,冰川融水使水位暴涨,水流湍急,仿佛一条玉带缠绕在雪峰深谷之间。
河边远远出现一群小黑点,在缓慢地移动,或许是参照物过于巨大的原因,让我们俯冲千丈而下,这群小黑点蓦地变大了,这竟然是一支军队,一支约五百人的唐军。
他们无论马还是人都一样的骨瘦如柴,脸上显示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脚下在本能地、机械性的移动,尽管他们已经疲惫不堪,但大唐军旗依然笔直树立,在夜风中猎猎飘扬。
他们便是从疏勒出发的安西军斥候营,穿越葛罗岭、再向南横跨葱岭,在葱岭守捉得到短暂的休整后,再转向西南播密川行军,绕过识匿国的外阿赖山,进入了特勒满川谷地。
在路上他们几乎度过了一个月,整整三十天的时间,他才走了五百余里,由此可见行军的艰难。
特勒满川谷地是一个长约近千里大峡谷,也就是今天瓦罕走廊,特勒满河从峡谷中穿过,是吐火罗西去安西的最便捷之路,战略地位极为重要,但由于特勒满川谷地的东段入口有吐蕃重军把守,为了不惊动吐蕃军,唐军便绕道识匿国进入特勒满川谷地。
这时,一匹马沿着河岸飞驰而来,马上是斥候副尉荔非守瑜,他是荔非元礼的弟弟,却长得和粗鲁的荔非元礼完全不同,英武俊朗,身材修长,善于用弩,看得出他也很疲惫,但他依然强打精神向远方高声呼喊:“李将军!李将军!”
声音逆风而行,在空旷的峡谷里格外微弱,白元光连喊三声,李庆安才终于听见,他一扬手,队伍停了下来,和两个月前相比,李庆安已经完全变了个人,强烈的紫外线使他的皮肤变得粗糙而黝黑,他也瘦成了一把骨头,缺乏睡眠的眼里布满了红线。
李庆安的任务是探查特勒满川地区吐蕃军的分布情况,为唐军主力开道。
“将军!”荔非守瑜气喘吁吁跑过来道:“东面二十里外就是迦蓝城了,我们等一下探子的消息吧!”
李庆安抬头看了看周围环境,这里河谷开阔,两边是陡峭的悬崖,就算从悬崖上滚巨石下来,也伤不了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埋伏。
“大家就地休息!”李庆安随即命令道,声音虽低,却不容抗拒,命令一个接一个地向后传达下去,士兵们都累坏了,纷纷扔下军械,
一屁股就坐在余热尚存的石头上,有的士兵解开水壶,就水吃干粮,有的士兵倒头便呼呼大睡。
李庆安坐在一块石头上,用匕首修理已经长成的短须,大唐男子弱冠后一般都会蓄须,光秃秃的下巴会让人误以为是宦官。
“七郎,喝一点水。”
荔非守瑜把一个水壶递了上来,两人是马球场上的对手,又因为荔非元礼的缘故,两人的私交非常好,李庆安接过水壶扬脖灌了几口,又啃了几口硬梆梆的面饼。
李庆安见荔非守瑜从怀里掏出一幅画,正出神地注视,他不由好奇地探头上前,微弱的雪光下,只见画上是一名穿着榴花裙的少女,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抱着一只琵琶,娇美秀丽。
“这是我去年春天去长安参加马球比赛时认识的一个琵琶女,叫做芊娘,我们互相爱慕,她答应等我三年,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了。”
荔非守瑜小心翼翼地把画像收进怀中,叹了口气道:“算起来明年就是第三年了,她应该十八岁了,不知道嫁人没有。”
“嘿嘿!你们荔非两兄弟都是‘性情中人’啊!”
“我和那个无赖不同。”
荔非守瑜抱住双膝,仰望染着金光闪耀的雪峰,脸上露出了对佳人的向往,“我虽是胡人,但对大唐长安却无比向往,我发誓一定要娶个汉人女子为妻,芊娘温柔美丽,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妻子。”
“你说得我都想娶她了。”李庆安也不由悠然向往,长安的女人是什么样子,他还没有见过呢!
“我们年底就要再去长安,明年初开始,大唐三年一度的马球大赛又要开赛了,我们安西军可是上次的第三名。”
说到这,荔非守瑜又微微一笑道:“七郎,你是去年崛起的马球高手,你也要去长安比赛。”
李庆安摸了模硬邦邦的胡子笑道:“说实话,这一天我已经盼望很久了。”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骑兵飞驰而来,所有的士兵都站起来了,他们知道,前敌有情况了。
“将军!”
骑兵翻身下马,单膝跪下行一礼,举起一份情报道:“贺队正有迦蓝城的消息。”
李庆安打开情报仔细看了一遍,他的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线,迦蓝城居然有八百吐蕃军。
时间不容拖延,他立刻起身大喝道:“都起来,进军迦蓝城!”

迦蓝城是护密国王弟弟迦蓝王的王城,又叫做赤佛堂城,是特勒满川谷地最险要之地,宽不到两里,延绵十几里,这里也是特勒满川谷地的一个交通枢纽,分成三条道,北谷、护密道和赤佛堂道,这三条路皆能达到连云堡,其中赤佛堂道还能直达小勃律都城孽多城。
迦蓝城有居民数千人,大多沿河而居,全城以王宫为中心,王宫则建在一座高崖之上,整个王宫的建筑用巨石砌成,只有一条狭窄的上山道路,易守难攻。
入夜,凄厉的夜风在长长的峡谷中呼啸而过,峡谷内十分寂静,寂静得令人害怕。
就在这时,数条黑影向峡谷的一个角落飞奔而去,绕过一座小山般的巨石,在巨石背后竟藏有黑压压的数百人。
“将军,地图已绘好。”
“搭帐!”
巨石下立刻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帐篷,一点光透出,瞬间又消失了。
帐篷里灯光微明,李庆安注视着眼前的一幅手绘地图,贺严明站在一旁,神情忐忑。
地图画得很详细,甚至把驻军人数也标注了,这是他用一锭银子从一名商人手中买到的,他就怕买到假货。
李庆安关心的是穿过王宫的小路,地图上有标注,只有一条狭窄的小路,位于山崖之上,行走艰难,大队人马无法通行。
贺严明犹豫一下,小声提醒他道:“将军,吐蕃军驻地离迦蓝城还有二十几里,在赤佛寺旁。”
李庆安沉思片刻又问道:“吐蕃军的驻地有这样地势险要吗?”
“没有,他们那里很宽阔,峡谷宽约十几里。”
“这就好办了。”
他‘呼!’地吹灭火折子,对贺严明笑道:“你率二十人天亮时向王宫进发,不要进攻,要虚张声势,就当自己去迎亲好了。”
他又对荔非守瑜道:“我估计吐蕃军会派人去连云堡报信,你率五十名弟兄,赶在前面埋伏,拦截住报信兵。”
第三十一章 地宫偷袭
次日天刚亮,迦蓝王果勒便得到了消息,一股百余人的唐军出现在迦蓝城西面的峡谷里,果勒依然十分紧张,他担心自己暗地勾结吐蕃人的事情已经被唐军知晓,便立刻派人去向吐蕃军求援。
吐蕃军在赤佛堂路入口处有驻军八百人,由一名千夫长率领,他们的驻地在离王宫约二十几里,尽管果勒来信说只发现了百余名唐军,但吐蕃军却变得警惕起来,唐军出现达特勒满川,绝不是好事,吐蕃军首领立刻决定前去增援迦蓝城,同时将吐蕃军的驻扎地迁到更为险要的王宫附近,只要扼守住那里,就算唐军来数万人,也不惧他们。
八百吐蕃军放弃驻地,沿着河谷向迦蓝城进发,同时,一支吐蕃小队进护密道向东而去,他们要去连云堡报告唐军动静。
热气笼罩着河谷,闷热难当,走了不到十里,河谷的天气说变就变,早晨还是艳阳高照,可中午时分便乌云如墨,笼罩在河谷上方,峡谷里昏黑了下来,霎时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吐蕃军措不及防,他们纷纷牵马向高处走,吐蕃军有经验,如果暴雨时间下得长一点,很可能就会引发山洪,将他们全部吞没。
他们很快便找到了一处山体崖缝,大家躲了进去,这条崖缝仿佛山体被一剑劈开,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宫殿,可以容纳数万人,尽管吐蕃军有八百余人,但他们也只占据了宫殿中小小一角,另一角栓着他们的战马,此时,地宫里充满了嘈杂声,几堆篝火熊熊燃烧,吐蕃人聚在篝火旁烘烤衣服,大声谈论着,喝着青稞酒,而他们的首领叫论多结,他显得有些急躁不安,不时跳到一块大石上察看外面暴雨的情况,他心急如焚,如果迦蓝城被唐军抢占,他性命可就难保。
论多结坐下喝了几口青稞酒,又忍不住爬上大石察看外面的情况,暴雨已经下了很久了,可一点不见停。
就在这时,论多结忽然看到了一点金属的亮光,就仿佛黑暗天空中的星光一闪,眨眼间这道亮光就到了眼前,论多结看清楚了,竟是一支流线型的箭头,来势迅猛,箭头上的一星亮光就俨如死神的一声狞笑,论多结只觉额头一阵剧痛,眼一片漆黑。
论多结惨叫一声,从大石上栽下来,一支狼牙箭射穿了他的头颅,在篝火的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见箭身上刻有两个字‘凌山’,另外两个字‘血箭’没入了他的头颅。
突来的变故使地宫里鸦雀无声,吐蕃士兵们呆呆地望着首领的尸体,猛然间,他们纷纷跳了起来,但有点晚了,突然从暴雨中冲入大群唐军,他们手中拿着弓箭,一时箭如雨发,吐蕃军片刻就被射到一大片,哀嚎声遍地,几名吐蕃士兵中箭摔入火中,大火瞬间在全身燃烧,他们挣扎着爬起,哭喊着跑了几步,又再次重重地摔倒,蜷缩成一团。
唐军呼啸而入,长槊锐利,横刀光寒,将没有任何防备的吐蕃军杀得血肉横飞,人头滚滚落地,哭声、喊声、惨叫声,地宫里顿时变成了地狱屠场。
李庆安纵马在地宫里回旋疾奔,拉弓如满月,箭箭夺命,片刻便射死了三十几名吐蕃士兵。
这时,一名身高如熊的吐蕃百夫长凶悍异常,他身着锁子甲,不畏刀剑,和五名唐军鏖战在一处,他狂暴异常,连杀三名唐军,忽然他背上挨了一刀,锋利的横刀斩断了锁子甲,顿时血流如注,吐蕃百夫长猛然转身抓住了这名唐军,一声狂吼,竟将这名唐军撕成两半,血腥扑鼻,惨不忍睹,吐蕃百夫长仰头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