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安大怒,他抽出一支铁箭,双眼微眯,盯住了那张狂笑的血盆大口,渐渐拉弓至满,弦一松,铁箭闪电般射出,这名凶悍的吐蕃百夫长被一箭从口中射入,铁箭透脑而出,血浆喷溅,箭力异常强劲,将他活活钉死在地上。
随着这名吐蕃百夫长被李庆安射死,吐蕃的士气消亡殆尽,被唐军杀得血流成河,八百余名吐蕃军最终全部被杀,无一活口。
战斗渐渐结束了,巨大的地宫躺满了尸体,弥漫着刺鼻的血腥气,一条条粘稠的血水汇成小溪,流入了中间的凹地,很快聚成了一个血塘,几十名战死的唐军被就地火化,骨殖装入瓮中,将来带回家乡。
雨雾中人影晃动,荔非守瑜带着几十名士兵回来了。
“怎么样,有漏网之鱼吗?”
“回禀将军,我们在上游伏击了吐蕃小队,十名吐蕃报信兵全部被杀,无一漏网,吐蕃驻地也空无一人。”
“干得好!”
李庆安打量了一下地狱般地宫,眉头皱了皱,随即下令道:“将他们人头割下带走,尸体烧掉。”
腥臭的尸烟弥漫在地宫中时,唐军已经离开了,带着吐蕃人的马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之中。
…
雨已经渐渐停了,山洪并没有爆发,但达特勒满川河水暴涨,在狭窄之处如万马奔腾,声似雷鸣。
唐军渐渐地靠近了迦蓝城王宫,王宫之上如临大敌,国王果勒几乎将全城的军队都调集来守卫王宫了,其实也只有一千余人,他们密密麻麻站满了王宫两旁的平台,心情忐忑地望着从东面而来的唐军。
“将军,要强攻吗?”荔非守瑜低声问道。
“不用!对付这种弱兵不需要我们唐军伤亡。”
李庆安回头命道:“搭建人头山。”
距王宫百步外,唐军开始用吐蕃人头搭建人头山了,八百余颗人头个个面目狰狞,有的依然带着头盔,有的披头散发,有的怒目圆睁,有的表情痛苦,甚至有烧得面目全非的人头。
人头山很快便搭好了,形成了一座震撼人心的血腥图,格外地令人恐惧,王宫上很多士兵开始呕吐起来,大多数人两腿吓得瑟瑟发抖,迦蓝王果勒更是脸色惨白,他身旁的王后忽然看清了那座小山是用什么搭成,她吓得一声大叫,软软倒地,竟昏死了过去。
李庆安将一封信插在箭杆上,他的巨弓渐渐拉开了,瞄准了百步外迦蓝王的黄金高冠,弦松,长箭射出一道抛物线,向平台上的迦蓝王飞掠而去,平台上一声大喊,果勒一阵茫然,当他看清箭竟是朝自己射来时,吓得他魂飞魄散,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嚓!’地一声,箭射进了他的黄金王冠,他的头皮甚至感受到了冷冰冰的箭杆,果勒眼前一黑,也吓昏过去。
“国王!王后!”
平台上一阵大乱,半晌,果勒醒来,他连声大叫:“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大王,是一封信。”
“信?”
果勒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连信也拿不动了,他颤声道:“上面写什么?”
侍卫撕开了信,信是用吐火罗语写成,只有一句话:‘投降大唐,尔继续做迦蓝王,不投降,再建一座人头山。’
“大王,怎么办?”
果勒长叹一声,“还能怎么办,把我和王后绑缚,投降!”
第三十二章 婆水之谜
李庆安命贺严明统领一百人镇守迦蓝城,他率其余四百人走护密道继续向东进军,十天后,高仙芝的大军也抵达了迦蓝城。
迦蓝城的王宫里,高仙芝在地图前考虑着他下一步的部署,从赤佛堂路他可以直捣小勃律,但这条路路途遥远且艰难,他一万军队的后勤无法解决。
更重要是连云堡那边还有近一万吐蕃军,如果他们杀回小勃律,和小勃律的吐蕃军南北夹击,那唐军危矣!而且不拿下连云堡,夺取小勃律也毫无意义,更重要是拿下连云堡,特勒满川北谷的一万吐蕃就无从支援,他们也会撤回吐蕃,一箭三雕啊!
想到这,高仙芝用炭笔在连云堡上重重打了一个叉,还是按原计划行动,兵分三路进军连云堡,一路由疏勒守捉使贺崇玼统三千骑兵沿特勒满川的北岸率三千骑兵进军连云堡,割断连云堡和特勒满川吐蕃军的联系,一路由拨换守捉使贾崇瓘统领,自赤佛堂路南下,堵截可能从连云堡南撤的吐蕃军,而他高仙芝走中路,离开特勒满川谷地走护密道进军连云堡。
次日,三军分道,浩浩荡荡向连云堡杀去。
…
李庆安昼伏夜行,又走了近二十天,这天半夜,他们终于来到了婆勒川,距连云堡还有五十里,婆勒川是乌浒河上游的两条支流之一,一条是播密川,一条就是婆勒川,连云堡就紧靠婆勒川的中段。
行军到这里,李庆安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他将等待高仙芝主力到来,为了不被吐蕃军的探子发现,唐军找到了一座巨大的山洞隐藏起来。
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每个人躺下来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山洞里静悄悄的,士兵们睡得香甜,鼾声此起彼伏。
李庆安躺在一块凹陷的岩石上,身下和士兵一样,也垫着一块军毯,他却难以入眠,月亮升起来了,银白色的清辉从洞口射入,洒在他的脸上,一年多了,每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他的前生,对前生的记忆也很苍白,高强度的军事训练,给了他一副强健的体魄,剩下的就是在一块射箭场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射箭,他甚至连只手机都没有,只有在比赛时才会进入繁荣的大都市,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比怀念从前的生活。
李庆安叹了口气,他轻轻抚摸着脸上长长的伤疤,伤疤已经成了他永久的标志,他似乎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小铜镜,这是高雾那天晚上扔给他的东西,他原以为那个泼辣的小娘会送给他刀箭之类,没想到却是一块铜镜。
想着雾娘古怪的心意,李庆安不由泛起一阵温馨,他就着月光用铜镜看了看自己的脸,伤痕愈合得很好,几乎看不出来,大部分被头发遮住了,只在额头上拉出短短一条,直至眉梢,但这道伤疤并没有给他带来狰狞之感,反而给他增添一丝男人的冷硬之气。
“将军!”洞口传来岗哨低低的呼喊声。
“什么事?”李庆安站起身向洞口走去。
“好像河水有变化了。”
李庆安一愣,连忙跟随哨兵向河边走去。
婆勒川在这一带变得宽阔起来,河宽三十丈,水深流激,而且可渡河处极为狭窄,仅两里宽,其余地段,河水都是紧靠着峭壁流淌。
如果是李庆安的数百斥候军渡河,当然不成问题,可高仙芝的一万多主力渡河,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关键是容易被对岸的吐蕃探子发现,使吐蕃军及时赶来拦截。
李庆安来到河边,只见河水水位突然大大降低了,他们走入河中测了测水位,深不到三尺,几乎骑马就可以渡过婆勒川,而原来至少水深两丈。
“这是怎么回事?”
正困惑时,上游忽然传来了轰隆隆的水声,只见一道白线如万马奔腾而来。
“涨水了,快跑!”
李庆安和几个哨兵拼命向岸边奔跑,刚刚爬上岸,大水便呼啸而过,水位顿时恢复了原样。
李庆安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道:“他奶奶的,赶得老子屁滚尿流。”
“将军,一炷香!”一名哨兵气喘吁吁道:“水位降低只有一炷香时间,很奇怪,不知什么原因。”
李庆安也疑惑不解,真的很奇怪了,这条河居然还有定时的水位变化。
他沉吟了一下便道:“我们再观察几天,还有这个机密绝不能向其他士兵泄露,你们若敢泄露,我杀了你们。”
几个哨兵连忙应道:“将军放心,我们绝不敢泄露。”
…
李庆安一连观察了五天,发现果然是天天如此,河水在四更时就会突然降低,仅仅只维持一炷香时间,非常短暂。
三天后,七月初八,高仙芝的主力抵达了李庆安他们的宿营之处,由于有李庆安的前路探查,他们行军非常顺利,准时抵达了连云堡附近,
高仙芝主力有八千人,监军边令诚也随主力而来,主力除了五千唐军外,还有三千识匿国和护密国的联军,不过经过近两个月的跋涉,边令诚也不堪劳累和高原反应,病倒了。
唐军主力既到,山洞便成了临时指挥所,山洞里点了一盏油灯,灯芯突突抖动,昏黄的灯光时明时暗,高仙芝正在一块平坦的大石上审视地图,他身后站着十几名安西军校尉军官。
良久,高仙芝叹了口气,对陌刀校尉李嗣业道:“远征小勃律之难,难在险山恶水,如何渡过婆勒川就是我第一揪心之事,我万人渡河,声势何其之大,必被对岸吐蕃探子发现,让其半道截杀于我,可如果渡水军少,又恐怕不是吐蕃人对手,两难啊!”
“高帅,不如让我们陌刀军先渡河,可以抵抗吐蕃人的拦截。”
高仙芝摇了摇头,“你们陌刀军全身重铠甲,哪里容易渡河。”
别将席元庆出列拱手道:“高帅,让我先渡河。”
“高帅,让我先渡!”番将贺娄余润也不甘落后。
“你们都别争了,要渡河大家一齐渡。”站在后排的李庆安笑着打断了众人的争执,高仙芝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里充满了自信,心中不由一动,忖道:“他是先行斥候,必然是有什么发现了。”
“七郎,你有什么建议?”
李庆安走上前,在高仙芝耳边说了几句,高仙芝惊异不已,点点头对众人笑道:“大家去休息吧!我自然有办法了。”
众人议论纷纷,都不解地散去了。
四更时分,高仙芝带了几名亲兵随李庆安来到了婆勒川前,他们用绳子栓一块大石扔进了河中,大石竟一下子被冲出了两丈多远,可见下面暗流湍急,河水深足有一丈五,高仙芝不由眉头紧皱,他还是有点不相信李庆安说的话。
“大帅快看!”一名士兵惊讶得叫了起来。
只见河水迅速发生了变化,水位急剧下降,片刻间竟能看到河床上的大石,高仙芝目瞪口呆,不可思议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忽然,他跪了下来,仰头道:“苍天啊!这是你要助我成功吗?”
一炷香后,河水突然暴涨,又迅速恢复了原位,高仙芝得意地大笑起来,有此天助,何愁吐蕃军不破。
“高帅,此事我倒有个建议。”李庆安笑了笑道。
高仙芝此时对李庆安已是信任之极,他毫不迟疑道:“你说!”
“大帅,两军作战,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大帅何不利用此事来振奋军心呢?”
高仙芝捋须点了点头,李庆安的建议说到他心里去了。
第三十三章 血战险堡(上)
连云堡可谓天下险关之一,位于高耸入云的兴都库什山北麓,是去小勃律的必经之路,连云堡在半山腰筑城,背靠险峻的大山,前面依凭水流湍急的婆勒川,为了防止唐军强渡婆勒川,吐蕃军还在河边扎寨,驻兵数千人扼守住了唐军两里宽的渡河之处,可以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不要说吐蕃军在这里驻扎了八千余人。
七月十三日辰时正,高仙芝主力抵达了婆勒川北岸约五里外一处密林之中,他的行军极为隐秘,吐蕃军没有半点察觉,这也难怪,已经整整六七年唐军没有在这里出现了,吐蕃军做梦也想不到唐军竟会远绕识匿国来进攻连云堡。
就在高仙芝抵达连云堡北岸的同时,贺崇玼的三千骑兵也准时到了,但另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贾崇瓘的两千军没有能赶来,来报信的士兵告诉高仙芝,赤佛堂路的冰山实在太陡峭,士兵们只敢上山,不敢下山了,只能向稍微好走的西面下山,这样离连云堡却是越来越远了。
高仙芝的眉头皱成一团,如果没有包抄围堵的话,连云堡外围的吐蕃军就可以从南边逃走了。
按照高仙芝的计划,是要先打驻军只有一千人的连云堡,拿下连云堡后,再回头吃掉外围的七千吐蕃军,让贾崇瓘走赤佛堂路,就是为了堵住外围七千吐蕃军的退路。
现在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先打外围吐蕃军,可这样一来,肯定会有大量的吐蕃军从小路逃入连云堡内,从而大大增加他们攻打连云堡的难度。
“传我的命令,士兵们仍掉一切粮草辎重,备三天口粮,明日凌晨四更渡河!”
“大帅不可!”
席元庆连忙阻拦道:“婆勒水深激流,不可强渡,唐军下去恐有生命危险,还是另想办法。”
众将纷纷上前劝阻,高仙芝淡淡一笑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此行是上天之意,出发前我自会焚香祷告上天,让上天助我一臂之力。”
旁边判官刘单‘扑哧!’一笑,他指了指高仙芝低声对行军司马王滔道:“此人何其之狂也!”
王滔也哼了一声,“到时看他怎么过河!”
夜里三更已过,婆勒川两岸一片漆黑,一万唐军轻装简行,收拾好了军械战马,悄悄来到了婆勒川北岸五十步之外,三军列队等待过河,对岸黑雾茫茫,什么也看不见,吐蕃军营寨离河边还有两里,自然也看不见北岸的任何行动。
李庆安牵马跟在军中,他的斥候营编在骑兵营之侧,虽然不是进攻主力,但也将会投入战斗。
河边摆起了一只香案,盘盛三牲,高仙芝跪在香案前,向上天祈祷着什么,三军肃穆,等待着过河的命令。
“七郎,你告诉我,这河水到底会有什么名堂?”
席元庆并不相信高仙芝所谓乞求上天之说,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山洞里李庆安曾附耳对高仙芝说过什么,便悄悄跑来问李庆安。
李庆安笑了笑,低声对席元庆说了实话,“自然不会有什么上天帮助,这河水在四更时会突然下降,有一炷香的时间,高帅这样做,是为了体现天意,振奋军心。”
席元庆恍然大悟,他低声笑道:“大帅果然高明啊!”
“快看,河水有变化了。”
李庆安一声低呼,所有的人都向河水望去,果然见插在河中的白色长标杆慢慢显露出来,军中出现了一阵骚动,人人眼中都露出了极其惊讶之色,上天真的显灵了,许多士兵甚至跪下来,合掌向上天祈祷。
高仙芝背挺得笔直,全身贯注地盯着标杆,脸上的表情异常紧张。
“大帅,够了!”
李庆安忍不住提醒高仙芝,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高仙芝立刻站起身,对三军高声道:“大家看见没有,上天在帮助我们,此战我们必胜!”
“必胜!”三军一声高呼。
“开始渡河,不准下马,一炷香过河,落后者斩!”
随着高仙芝一声令下,唐军纷纷下水,向对岸泅水而去,河水很浅,尚不到战马的肚子,三军训练有素,在一炷香之内,唐军全部过了河,甚至连生病的边令诚也过了河。
唐军过河不久,河水突然暴涨,重新恢复了高水位,后面的唐军纷纷惊呼,太神奇了,这简直就是天助。
高仙芝一挥手,一万唐军无声无息地向二里外的吐蕃大营杀去。
…
小勃律对于吐蕃来说,也同样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价值,正因为有了小勃律为基地,吐蕃便控制了吐火罗的中部和北部,将大唐的势力赶出了吐火罗,并威胁安西南部的安全,为此,大唐数十年间曾三次出征小勃律,但最终都失败了,为了巩固与小勃律的关系,吐蕃赞普赤德祖赞不惜将美貌的迦兰公主嫁给小勃律国王苏失利为次妻,并在靠近孽多城的婆夷水东岸修筑了吐蕃军营,驻兵近两万人。
由于唐军三次出征小勃律,引起了吐蕃军的高度警惕,他们特地在坦驹岭以北的连云堡一线驻军八千人,成为小勃律的第一道屏障。
目前驻守连云堡的吐蕃主将叫做尚德罗,是驻扎小勃律吐蕃军的副都督,他住在连云堡内,他这两天心神颇为不宁,虽然没有什么理由,但一种莫名的不安让他常常从睡梦中惊醒。
在梦里,连云堡一场大火中熊熊燃烧,霎时化为灰烬,尚德罗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他心中烦躁不安,无法入睡,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有人惊呼,“大营怎么会有火光?”
尚德罗愣住了,他咬了一下手,这不是梦,他连忙起身来到石窗前,推开窗户,他顿时被惊呆了,只见远方的大营处果然有火光闪动,他这里离大营有十五里,如果能看见火光的话,那就意味着大营已是火光冲天了。
“快敲警钟!”尚德罗狂叫一声,向大门外冲去。
…
吐蕃人大营火光冲天,斥候营的一支支火箭射进大营,瞬间点燃了帐篷,吐蕃士兵从睡梦中惊醒,他们惊恐万分,四散奔逃。
“一、二、三!”
随着唐军一声呐喊,碗口粗细,高达三丈的栅栏终于被拉倒了,栅栏轰然倒下,唐军骑兵一声狂呼,“杀啊!”
两千唐骑如黑夜中的精灵,从四面八方突入吐蕃军大营,他们挥动长槊,无情地杀戮着四散奔逃的吐蕃士兵。
人头滚滚,血浆四溅,残肢断臂纷乱落地,惨叫声、哀嚎声响彻夜空,李庆安率斥候营在大营四周来回奔驰,拦截从大营逃出的吐蕃士兵,他们毫不留情地劈砍求生无路的吐蕃士兵,李庆安的神箭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每一箭射出,必有一名吐蕃兵惨叫倒地,眨眼间,一壶三十支箭射完,在他周围已伏尸累累。
这时,一名吐蕃军官见他箭下杀人无数,不由勃然大怒,纵马向他狂飙而来,大吼一声,手中长矛当胸便刺,李庆安手执弓箭,已经无法举槊相格,他一夹战马,战马仿佛有灵性一般,侧身窜出,躲过了矛锋,在两马交错的刹那,李庆安手中横刀闪电般挥出,‘咔嚓!’一声,吐蕃军官人头飞起两丈高,脖腔中的鲜血喷射而出,溅满了李庆安一头一脸,刺鼻的血腥之气,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死尸栽倒,李庆安眼前一片血红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时他听见一匹战马向他直奔而来,夹杂着兵器劈来的风声,大骇之下他调头便跑,就在这时,他听见耳边一声怒吼:“休伤我弟!”
紧接着一声惨叫,身后杀气顿消,李庆安用战袍擦去了满脸鲜血,这才发现是身高近一丈的李嗣业手执陌刀,站在自己身旁,怒目圆睁,而在身后一丈外,一名吐蕃千夫长连人带马被劈为两半。
第三十四章 血战险堡(下)
“七郎,好箭法!”李嗣业一竖大拇指赞道。
李庆安拱手谢道:“多谢嗣业救我一命。”
李嗣业号称天下第一刀,他为人也很骄傲,被他瞧得起的人没有几个,李庆安就是其中之一,他尤其佩服李庆安的箭术。
李嗣业一弹陌刀,傲然道:“举手之劳,七郎不用客气,可愿和我比试一番,看拿下连云堡谁杀敌最多?”
李庆安豪兴亦发,大笑道:“好!从现在开始,你我已各杀一人。”
“不!”李嗣业眯着眼笑道:“你现在已杀了三十一人,我只杀一人,从这个数算起。”
“嗣业英雄,我跟你比了!”
李庆安调头冲向大营,他换过一壶箭,三箭连出,三名吐蕃军哀嚎倒地。
“嗣业兄,我已三十四人了。”
火光中传来李庆安的大笑声,李嗣业嘿嘿一笑。
…
天渐渐地亮了,吐蕃军寨的残烟尚未散尽,袅袅从碳木焦尸中散发出来,八千吐蕃军斩杀了五千,但还是有两千余人从小路逃入了连云堡内,唐军移师连云堡下,他们只有一个选择。
天刚大亮,唐军便发动了第一次进攻,三千名护密国和识匿国的军队在识匿国王失迦延的率领下大举进攻连云堡。
唐军鼓声如雷,喊杀声震天,数千名西域胡兵扛着长长的梯子,如潮水一般向堡墙涌去,连云堡修筑在半山腰上,坡高墙陡,只有一条宽约百步的坡道可以竖立梯子,但吐蕃军已经准备准备得相当充份,一时间,巨石、滚木如暴风骤雨向攻城胡军砸来,攻城胡军无处躲闪,被木石砸得血肉横飞,死伤惨重,片刻功夫,胡人军队便死伤千人,败退下来。
高仙芝专注地望着吐蕃军的防守,尽管他知道连云堡不好攻,但还是没有想到吐蕃军竟犀利如斯。
“高帅,胡军死伤惨重,是不是让他们撤下来?”
“不!给我擂鼓催战,谁敢下来,杀无赦!”
唐军进攻的鼓声再次击响,轰隆隆震撼人心,识匿国王失迦延见高仙芝不肯让他们撤下,他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大喊道:“冲上去,冲上连云堡!”
他拾起一根长槊,亲自冲锋在前,在吐蕃军严密的防御下,胡兵们的第二次进攻气势明显减弱了,喊杀声不响,跑得也不快,一遇吐蕃军反击他们便掉头逃命。
高仙芝面无表情,冷冷下令道:“再有退后一步者,斩!”
在唐军刀斧手的驱赶下,胡兵们再次向城堡进攻了,吐蕃军的滚木礌石再次密集砸下,城下哀号惨呼声一片,甚至有胡兵跪下投降。
城堡上,尚德罗哼了一声,这种军队还想攻下他的连云堡,若不是昨晚被偷袭,鹿死谁手,还未为可知。
这时,他忽然看见了正在指挥进攻的失迦延,他已经进入了弓箭射程,便摘下自己弓箭,瞄准了失迦延,弦一松,一箭射穿了失迦延的胸膛,他轻蔑地摇了摇头,把弓扔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