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初始,表面上相当的个性使两个人相见恨晚。
常理上来说,两个太相似的人是互相排斥的,然而颐扬和姬秀却彼此越来越合拍,她们有着对事物共同的见解,有着对世界共同的愤慨。姬秀后来才明白,她们的合拍是因为她们两个人在本质上是不一样的。但是,那个时候她们表现出来的现象却是那么的一致,以至于,她们以为彼此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彼此是对方的另一半。
甚至,她们开始相爱。
没有接吻,没有上床,纯粹的爱。
在颐扬的调教下,姬秀飞扬跋扈的本性愈演愈烈,愤青的潜质也被进一步挖掘。
大元说的对,他说颐扬是一盘炒干椒,姬秀是一盘炒青椒。意思就是她姬秀是比较淡一点的颐扬,她姬秀还是可以入口的,而颐扬…已经不不属于人类可以进食的范围之内。
大元就是后来姬秀的同班同学,导演系毕业后干了厨师。他的厨艺天赋在那个时候已经初显弥端。

纪念那被荒废的

单开一章,纯粹为了纪念那被荒废的上一章。
活着,就是他妈的有这么多的不完美,这么的中断和荒芜。还好,咱们还有回头捡起来的机会。这篇文章就是放在哪了,在那等着你,等着总有那么一个人模狗样的白天过后,你会想起它。
于是,我想起了它。在一个人模狗样的白天过后。

姬秀荒芜了那一段故事。她和颐扬的故事,在颐扬走后的那段时间里她一直沉溺其中,在李修文出现后的那段时间里她准备要对他讲述这个故事准备了很久,像准备一个演讲那样的准备——开头,过程和结尾,她想说不定她讲到高潮的时候自己还会动之以情的落下泪来。然而她一直讲到颐扬离开她都没有掉下眼泪。
于是她不想再讲了,那段故事在已经不能感动自己之后,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颐扬,假如你不回来,那意义也许还在。
姬秀起身,穿好衣服。
李修文坐起身来的样子,像是还没有做好故事结束的心理准备。
“我走了。”她说。
“我送你。”
于是,他真的送她下楼,一直到小区门口。
晚上八九点钟的样子,他的脸在忽明忽暗的路灯下显得暧昧不清。
“回去吧,别叫人看见了。”她说,“麻烦。”
他点头,却连个回头的动势都没有,你看我我看你的站了好一会儿。终于,他说:“……”
“什么?”
“你……”
“什么?”
“注意多喝水,多休息,少熬夜,心平气和,不要动不动就生气。没有人指望你什么,你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不要总是皱着眉头。没片子拍的时候运动运动,不要一闲下来就窝在家里,有时间也出去旅游什么的。还有,每周做一次面膜,你才多大,你看你的皮肤都成什么样了。小心最近会长痤疮。”
姬秀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痔疮和痤疮的区别,区分清楚后,李修文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孙子。”她骂一句,回头招了辆出租车。

孙子,真他妈的孙子……说了一堆什么东西,那么长,搞得像临终嘱托似的,最后还咒她长痔疮,啊不,痤疮。
姬秀靠在窗玻璃上,看见自己的眼睛蒙了汪汪的一层水汽。
她在哭?
操,没出息劲儿吧!
她摸一把脸,假装从后视镜里看自己的蜡黄的脸是不是真的有痤疮的倾向。
“姑娘,去哪啊?”
“……您就在五环上绕吧,绕两圈,然后您再问我去哪。”
“哎吆,姑娘您可真逗!这是失恋了?还是恋爱了?”
“师傅您闹呢,您看过那个热恋中的幸福小情侣是我这德行的?”那么,她失恋了?话出口,姬秀第一次领悟到了这两个字——失恋。
原来她失恋了。
大家见过北京的的车师傅吗?见过热情的北京的车师傅吗?见过热情又能侃段子满天飞的北京的车师傅吗?
一定要见一见,这是世界第八奇迹。
哪一个失恋的人不想自我孤独一会儿,好让心灵创伤得到自我治疗。她姬秀就算是个流氓,但也是属于人类范畴之内,怎么就得不到这点儿让灵魂自我孤独的机会呢。
五环跑两圈得要多长时间?司机师傅在这时间里嘴就没停过,讲述他所遇到的和他所杜撰的各种励志的失恋故事,从稀奇古怪的各类姑娘一直讲到新款的手机。搞得姬秀酝酿不出一点儿的自怜气氛,她特别想对司机师傅说:怎么说她也是个失恋的人啊,这样的气氛不太合适吧。
“师傅,我……”
“你听我说!来,姑娘,你看这手机怎么样,”师傅的架势没有一点儿别人可以插嘴的余地,“这是上回有个女青年没带钱,留下来作抵押的。当时这手机连个号都拨不出去,可是经我回家一研究啊,您才怎么着,就是电池错位了而已,鼓捣鼓捣,照打不误……”
姬秀结过他的手机。那是一款廉价的直板手机,黑色,金属壳。她曾有一款一模一样的,也是在左上角摔裂了一小块硬壳。一年以前,她正式与李修文见面的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她从秋然家楼底下接了阿兰的电话,她的这支电话就因为阿兰的“义愤填膺”而惨遭姬秀的毁灭。
“给您电话的姑娘长什么样啊?”
司机师傅听到回应,越发的有兴致:“特别愤青的一姑娘,剃着光头,她坐在咱车就跟坐火箭一样。……那姑娘……”
“那师傅,您看我呢?”
“您哪?您上我车跟上了灵柩似的……”

五环真好,没有那么多的广告牌。车往立交桥的高处盘,前面是晕染出层次的黑蓝,和错落的路灯。它们哗啦哗啦的往后撤,像是憋了好久的抽水马桶终于可以一泻千里。
她是在通向天堂。
她哭了,泪止不住的流。
不带这样循环的!
一年以前,她坐着这辆出租车回家,然后看见李修文。
一年以后,她坐着同一辆的出租车回家,却是分手之后。
李修文送的豪华翻盖手机,她以前伤痕累累的直板手机,世上的事儿,真他妈的有意思啊。
丢弃的手机又回来了,可是,以前那个飞扬跋扈的愤怒女青年,还回的来吗?她觉得累了,还是她老了,她已经没有力气继续愤怒。
老了就爱回忆。
她发现自己错过了许多。她发现自己二十几年来为了所谓的名利拼搏,到头来还是一无所得。一直忽略的爱情却给了她一次美好的机会,等到失去了,她才发现这是爱情。
她发现她爱上了李修文,而颐扬和那个愤怒青春的年代正在渐渐的远去。

可惜爱情不是一本手写的小说,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一个旮旯里等着你去想起它。有些爱,错过了就不会再来。
她需要作一些改变,以此纪念那些被荒废的爱情。
听姬秀数那过去的星星

姬秀真的改变了,她发誓,这个改变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变态才愿意这样呢。
姬秀正拖着两麻袋布料往摄影棚的方向走,一辆本田从后面冲上来在她脚边急刹住。
然后李修文从车里下来,他英俊的脸上散射出来的眼光,近乎崩溃
——她真的长痤疮了,下巴和两脸颊上布满了大小不一黑红相间的疙瘩。还有她新剃的光头,在夏天的阳光下褶褶生辉。
“唉唉,什么表情啊,眼泪都要流下来,注意市容啊!”姬秀瞄一眼他的车:“去哪?帮我把东西顺到前面的2号摄影棚呗。”
他指着她满脸的痘痘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才避重就轻的吐了仨字儿:“头发呢?”
姬秀在新剃的光头上熟练的划拉一把,头发桩子扎手。
“剃了,大夏天的,热。”
“看医生了吗?”
“啊?看什么看呀,前几天我还觉得自己衰老了呢,这几天就长了痔疮,哦痤疮,俗称青春痘。您甭说,这青春痘一长我还真觉得青春又回来了,突然之间精力充沛!”她自顾自的打开后备箱,把俩麻袋往里头塞。就是俩麻袋而已,姬秀塞了好半天。
后备箱“咣唧”砸上的同时,车前面下来一长头发的女的,站在那微笑。
“师姐。”
“谁是你师姐呀?”
“师姐您忘了,那天演唱会的时候咱们见过的。我是和高爽一届的,导演系的。”
姬秀眨巴眨巴眼,还是没想起来。
“上车吧,我载你过去。”李修文说。
长头发女的毕恭毕敬的帮姬秀把车门打开:“师姐,我叫石海楠。”

姬秀其实不排斥石海楠的这种殷勤,在他们师兄弟姐妹间小辈对上面要惟命是从这是规矩。但是这石海楠就是让姬秀有点小小的不爽。因为这石海楠的眉眼之间多是瞅着李修文的。

他们在棚里搭了一个纺织厂的景,姬秀拖着俩麻袋进去的时候胡晓刚和阿兰已经在里面了。
“我操,你毁容去了?”阿兰几乎是摔了一个趔趄,捧着姬秀的脸跟见了鬼似的。
“我青春,我乐意!”
“青春?大姐,奔三的人啦,别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装嫩啊!”
“谁小姑娘?你呀?”
“她呀。”阿兰指着后面进来的石海楠说,“她谁呀,长得还真水灵。”
石海楠抿嘴一笑,做害羞装。
!!
抿嘴一笑!
姬秀和阿兰的脸上风云骤变。尤其是阿兰,一时没控制住,白眼就翻出去了:“操,跟他妈的秋然一个德行”。
“秋然?是大明星秋然吗?”石海楠问。
“可不是吗?一个比你还会装纯的女的。”阿兰甩头跟李修文搭讪去了。
石海楠脸上讪讪的。
搞什么搞,阿兰越来越像一个中年女人了。
“嗨,你别往心里去,她更年期呢。”姬秀如是说。
李修文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阿兰新片子的进展情况。阿兰不知道从那掏出一包瓜子,边磕边聊,那模样还真的把自己当成菜市场里的大婶了。
姬秀看石海楠孤苦伶仃的站在边上,觉得自己和阿兰过分了。纯情又不是人家的错,就像“三八”也不是阿兰的错一样。
姬秀就很善良的上去跟石海楠寒暄。师姐妹之间互相扯了一会儿蛋,说说姬秀上学那会儿系里的样子,石海楠再说说现在的样子。对比一下,不禁感叹他妈的时光如梭岁月如歌呀。
世道真的不一样了。现在导演系培养出来的孩子都这么水灵了呀?想姬秀他们那届出来的,哪一个不是从非人类能承担的作业量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个个的饱受摧残百遭蹂躏。
对比石海楠,姬秀不用照镜子,就单用她剃掉的那些头发也能想出来俩儿人之间的巨大不同——一个是新摘下的蜜桃,嫩的能掐出水来;一个是陈年的核桃,千沟万壑不说最近还新添了些丘陵在“生气”蓬勃的连绵起伏……
不公平!
姬秀也有点不喜欢石海楠了。真不知道是被阿兰给潜意识了,还是石海楠身上自带的气质便是如此。
“羡慕我们?师姐这样的人,您还不知道我们都有多羡慕呢。”
“去!你恶心我呢?”
“我是说实话呀,师姐的名字在系里经常被提起的。”
“呀。原来我还是一名人儿呢?”
“师兄们都说您是咱们系出来的最牛掰的女的。”
“真的?”姬秀乐。
“真的,说古今中外,您的精神只有一人儿可与之媲美!”
“谁?”姬秀眼里冒光。
“鲁迅呀!”
……
姬秀蔫儿了,她觉得自己被石海楠涮了,虽然石海楠表现得一脸虔诚并且真诚。
但是,这鲁迅俩字儿在这真的是一形容词儿,并且是马达那孙子形容她的时候使用率最高的一形容词儿。
这个石海楠真不讨人喜欢。
……
石海楠还在拍马屁套近乎,姬秀把头一歪,仰着脖子对着屋顶惆怅。
李修文正好站在旁边,他把头一低,腰一弯,姬秀仰望苍天的视野里顿时出现了一张倒着的男人脸。
“念念有词的,说什么呢?”
“……数星星。”
李修文抬头看看棚顶——几只残破的镝灯在上面吊挂了多年。
“数清楚了吗?”
“嗯。”
“多少颗?”
“三百九十九。”
李修文低下头,露出责怪的表情。
她举起手,在他的下巴上勾勒。他下巴又剃的那么光滑了?她怀念他的胡桩子,怀念他青色的下巴。
下巴升上去,姬秀够不着了。
李修文站直了身子,面无表情:“我走了。”
“好……”
姬秀本来想说,好,我送送你。可是刚才头仰得太厉害,现在有点晕乎。石海楠从姬秀身边擦过,害得姬秀又陀螺似的转了一圈儿,更找不着北了。
等反应过来,看见石海楠已经跟在李修文后面了。
于是她不想去了。是呀,她是很鲁迅的一个女的,她怎么会跟着去呢。
“后悔了吧?”阿兰说, “你真的是缺心眼,李修文这样的好男人,你以为是白捡来的呀?你不希罕,可有的是女的跟在他屁股后面要死要活呢?不缺你一个。”
姬秀愣愣的,看着阿兰嗑瓜子——她手上一拧,舌头灵活的把瓜子仁卷进口腔,上唇一嘬,舌唇形成的强大气流,瓜子皮儿就被喷在一米以外的地面上。
然后姬秀拖着麻袋往胡晓刚那去,阿兰跟在后面喋喋不休:“趁着你们还没凉下来,赶紧再热上呗!你瞅那石海楠,嗲的那样,绝对不是李修文好的那一口!我算看清楚了,李修文这小子好的就是怪的。比如你这样儿的,比如颐扬那样儿的……”
姬秀一听她扯上颐扬,气不打一处来。正想狠狠地揍她一顿呢,却看见阿兰泪水汪汪的瞅着胡晓刚。胡晓刚那厢低头默默不语。
阿兰接着扮演怨妇:“……你说吧,男人都一样,人家越是不理他,他就越往上贴。你看李修文贱的,连求婚都拿出来了,可那又怎么样,姬秀你不还是照样甩他么……这还不算,还有些人老想着些个不实际的事儿,人家女的连个正脸儿都没给过他,他也能……也能……”
越说越不对了,话题扯得有点儿偏。
前半段还在说叫她的不是呢,下半段就变成李修文的不是了。阿兰把瓜子儿嗑得吭哧吭哧的,恨不能把瓜子皮儿也生吞了似的。她已然忘了这段话的主题是什么,已然忘了她说话的对象是谁。
俩人儿闹矛盾了吧?
阿兰又吃颐扬的醋了吧?
真好。
她和李修文之间还没问到过醋味儿呢。
……
那么,现在她是不是该吃石海楠的醋才对?

阿兰是个小富婆,这倒不是因为她能赚多少,而是在于她能囤多少。姬秀挣钱绝对不比阿兰少,但是花的比挣得多,所以至今还是个无产阶级。阿兰就不一样了,她多精明呀。挣的钱全部屯着。屯着干嘛?
阿兰不知道。原来她是要嫁大款的,加了大款就花大款的钱,她自己的钱用来干吗?不知道。
但是现在知道了,因为阿兰家给了一个穷画画的。她的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给胡晓刚建立画廊,筹办画展。
在这片艺术汇集地的一个旮旯里,胡晓刚的画室偷偷摸摸的矗立着。
进了门,里面的装潢也是费了心的,小资的不得了。
“阿兰。”姬秀诚惶诚恐。
“什么?”
“我总觉得,别把自己全投进去。不管你们怎么样,你都得给自己留一底线。不是我说话不好听,但是万一你俩掰了呢?你再收回来?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留一个感情和钱的底线。”
“知道李修文为什么绝望了吗?因为你的底线。秀,你的底线太高了。”
“……”
阿兰指着楼上说:“来,我给你看些东西。”
二楼的楼顶全是玻璃,光线甚好。久违了松节油的味道,她已经好久没有画画了。一块绿色的帷幕罩在面前的墙上,阿兰爬上梯子,去拉它。
姬秀想着阿兰的话——秀,你的底线太高了。
她保留得太多了?
惆怅。掏一支烟吊在嘴里,刚点上火,就看见旁边的禁烟标志。于是她狠狠地嘬了两口,急忙把烟掐了。然后回头看阿兰那边。
苍天啊,现在她恨不能点一把火把这画室给烧了!
整整的一面墙,装裱精良的大小画框在上面挂的一水儿的整齐。百余幅画,大半是素描,小半是淡彩。还有一幅油画,搁在地上,尚未挂起来。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一面墙,五米乘二十米,赶得上一个小型展厅,满满的都是颐扬。
姬秀还认得出来,那是大学时代的,那是毕业以后的,那是留学归来的……那是吃饭的,那是飚车的,那是睡觉的,那是高兴的,那是生闷气的……
胡晓刚的线条一贯的松动而且生动,炭笔的,铅笔的,甚至是圆珠笔画在横格纸上的,惟妙惟肖。
阿兰……
姬秀抱着她说:“我的好阿兰,没事儿。”
阿兰眼睛干净着呢,没哭没闹的。
她说:“我跟你正好相反。我他妈贱,我没有底线,一股脑儿的全献出去了。我他妈是一腔热血,奋不顾身,结果就英勇就义了,还尸骨无存。”阿兰指着那一面墙的画说:“秀,你看,这是十年前的,这是三天前的。不管我在不在,他心里都只有颐扬。”
“……”
阿兰从架子里掏出另一幅油画,那上面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夹着烟,表情很操蛋。
阿兰说:“有一天,我说,晓刚你给我画张像呗?就象偶像剧里演的那样。他就答应了。他说,那你摆个像姬秀的姿势吧,比较有特色。于是我就学你的样子摆了一姿势。”
姬秀想,怪不得她觉得画像上那女的那么欠揍呢,原来是她自己的德性。
“姬秀,你跟颐扬太像了。胡晓刚这孙子跟你们太熟了,他什么都观察的到。他说你摆个姬秀平时最得瑟的姿势,其实潜台词就是说,你摆成颐扬那样。”
阿兰拿起那面墙根处唯一的那幅油画,把两张画摆在一起——一张是阿兰,一张是颐扬,显然颐扬那张画的更细腻,更生动,更像她本人。“你看,一模一样的姿势和光线是不是?只是身材换了,脸也换了。胡晓刚这孙子早就想给颐扬画一幅油画了,他不过是那我当了一替身,一光替,一姿势替。”
阿兰梦想着他能给她画像,像日本偶像剧那样。结果她是画了,并且画了十年之久,画得却是另外一个女人。
“替身还好呢,只少还能透过我想到她。他却什么时候透过我来着?我连替身都不如。”
“阿兰你要是看着这墙上的东西烦,咱们给他毁喽!”
“姬秀,……你真不会安慰人……”
姬秀点了烟,不吱声了。

她们俩算是同命相连吗?姬秀想。

她和李修文认识三百九十九天。
他知道吗?

(注:光替是指灯光替身。拍电影打灯光的时候,大牌演员因为时间等原因旨在实拍时候上场。筹备时候灯光师调灯就需要灯光替身。)

 身心疲惫啊,身心疲惫。
感情是毒药,害的阿兰更年期,害的姬秀不断的感伤以及忧愁。
陪阿兰坐在地上整整一个下午,姬秀觉得自己现在即使是屁股还承受的了,肚子也承受不了了。
说实话,她知道阿兰撒泼的时候该则么对付,知道阿兰发春的时候该怎么泼冷水,就是看到阿兰这么安静的时候,她偏偏的很束手无措。她为阿兰心痛,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好阿兰,天黑了,咱出去吃点儿东西,回头再重新做人怎么样?”
“成。”阿兰说的爽快快的又不咸不淡,带着一点冬天里霜冻的微苦。
姬秀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她觉得阿兰要出事,她得看好了。

餐馆环境特别好,瀑布喷泉红鲤鱼,姬秀抓着帘子思考这是塑料的还是玻璃制的时候,接到了一电话,陌生的号码。
“喂。”
“你好。”
“你谁?”
“师姐,你猜我是谁?”
姬秀想:这人不是个傻逼,就是个自以为很聪明的傻逼。姬秀捂了电话把这事儿说给对面的阿兰听,企图博“美人”一笑。
姬秀对阿兰向来是吆三喝四的一副皇帝样,把阿兰当小太监使。但是在今天这样一个非凡的日子里,皇帝姬秀俨然成了一周幽王。然而褒姒许阿兰只是淡淡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朱唇微启:“丫儿是石海楠。”
“操,真的?”
“不是你拿板砖丢我。”
姬秀半信半疑重新拿起电话:“吆,是海楠吗?”
“呵呵,师姐,叫我楠楠就好了。”
“……有事儿吗?大晚上的。”
“嗯,人家心里有点事儿,想跟师姐聊聊。”
“聊聊?什么事儿?”
“嗯,不好当面说啦,师姐在哪里?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