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笑声在念柳听来分外刺耳,她扭过头去,嘴里喃喃的说:“我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害父亲…”
“哼,你可知道,如今的镇南将军是谁?”
十五阿哥,念柳恨恨的想道,这她在绿苕嘴里已经听说。
“你倒想想,如今他手握你父亲的一方兵权,到时候争起皇位来,筹码岂不是重了很多很多?”柳碧瑶嗤笑一声,语中亦有不屑:“据说当年颜炎烈以魅惑君心为名,赐死他母亲苏夜柳,从此父子不合。如今颜炎烈苟延残喘,他必然要借机报复,不择手段抢夺王位。”
“我凭什么信你这些?”念柳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问道。
实则她心里早已信了九分,是啊,一切都是这么合情合理,她又何苦自欺。富贵权位,娘本要劝爹远远躲开,但千躲万躲,还是没躲过杀身之祸。一时间,眼泪便又模糊了双眼。
“凭什么信我?我骗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柳碧瑶早见她表情动摇,因而说的势在必得:“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可怜你一人孤苦伶仃,怕你报仇找错了门路!”
念柳吞了眼泪,抬脸审视着座上的女人:“你要助我报仇?”
女人冷笑不语,算是肯定。
“为什么?”她们非亲非故,而且念柳可以明显感到,面前的女人,对她怀有深深的敌意。
她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我也很颜家、苏家、程家,包括你们上官家。我恨,恨不得你们全都死个干净。所以,但凡是对你们不好的事情,我们碧水教上下,都乐得去做。”柳碧瑶目中凶光毕现,激起念柳心底一片凉意。
她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结果,既然她恨他们四家,便自然不会告诉她恨意何来。于是她只是看着柳碧瑶,淡然道:“那你说,我应该如何报这杀父之仇?”
“算你聪明,知道不该问的少问。”柳碧瑶向后倚在背上,似乎要平复一下刚刚激动的情绪:“我知道,你现在仍心存疑虑,我给你三天时间答复。你若愿意与我合作,那我让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我保证,我能让你的仇人死无葬身之地。
念柳犹疑着点点头,林南向柳碧瑶道了声再会,便头也不回的携了念柳,瞬时消失在堂上
柳碧瑶眼中幽幽,看着离去的两人,心中不禁得意:哼,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捡了机会引你们自相残杀。上官寒雨,我们柳家与你们四氏世世代代的仇恨,就在你这做个了断吧。
一个激灵灌进念柳的脖颈。
夜,已过三更。

第二十六章 血光之灾
更新时间2009-11-8 11:53:49 字数:2560

 直到日影自东头斜斜的射进了窗棂,念柳都没有合过双目。
四更天,林南从她房里匆匆离去。她把他挡在窗前,眼睛直直的瞧着他的,美目里隐隐已泛出红丝。
林南心中闪过一缕心疼。
“她的话,我可该信?”
“她的话,你可懂得?”
她定定的问,语气中潜藏着绝望的调子。信或不信,她无从取舍,眼前的男人,是她唯一可以借由的力量。可为什么她心中感觉,连他对她,亦是有所隐瞒。
“不管怎样…碧瑶她,应该没有说谎。”林南语之凿凿,神色中却闪过一丝慌乱。像是说谎之人被拆穿时候的尴尬,让她眉头蹙的更深。
“你在骗我?”念柳问的极轻,因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林南摇头,想要解释什么,却是欲言又止。他深深叹一口气,直视着念柳道:“你要相信,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做害你之事。柳碧瑶的话,至少九分是真,她的眼线,早就遍布四府。”
念柳头点的迟疑,心上仍是乱作一团,她沉默半晌,又欲再问。却被林南先开了口:
“念柳,我知道你现在千头万绪。你疑碧水教为什么要帮你,疑为什么我会如此相信柳碧瑶,疑她哪里来的那许多证据。可是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实在不能再在这里再滞留太久。你想知道的,过不几天,我会写信全告诉你。”
语罢,他轻轻将念柳扶开窗边。念柳没有抗拒,顺从的让开了路。
夜色正沉。
男人最后低头,用极弱极低的声音补了一句:“只希望你看了信后,还愿唤我一声表哥。”
女人闻言,抬头一惊。窗前却早已空空如也。
“姐姐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绿苕懒倦的问话将她从沉思中惊起,才发觉不知不觉中已然日上三竿。念柳忙乱的收拾了下衣着,撑出个微笑来应付道:“每日睡到晌午,我都要变作只瘟猪了。”
丫头却没笑,而是瞪着眼睛仔细瞅着她憔悴的脸,面上担忧起来:“呀,不是病了吧,要不要去叫个大夫瞧瞧。”
“没事,月事而已。”念柳低头掩藏,装作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镜子:果然嘴唇苍白,眼下青黑。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忙转了身,轻声道:“劳烦妹妹去给我端盆温水来,这模样确实有点吓人。”
绿苕脆生生的应了,一会便拿了毛巾、盆具回来。念柳打发她走,心不在焉的拿手沾水捂着小脸。想到林南许诺的信,恐怕要过几日才到,心上不禁有些烦躁。
脸一碰到水,精神便回复了不少。她在毛巾上拭了拭手,转身想去抚琴定定心神。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得踉跄一步——
窗前不知何时又站了个男人。
迎着阳光,她眯眼去看。男人胸上仍穿着铠甲,小腿被红带绕着一圈一圈,那装束,那身材,那一头轻束的黑发。
她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一时间,她竟有些百感交集。想他么?她说不上。但在几次朦胧难辨的睡梦里,到她见到了他最后那个背影。“等我回来。”四个字,他难得说的温柔,让她每每回想的时候,心中都淌过一簇温泉。南方战事有变,她也想过再见不着他那张冷峻的面孔,心上的失落,竟然大过了轻松。
上官寒雨啊上官寒雨,你果然是无可救药的傻子。他叫你等着,你便真把他放在了心里。
很亮,阳光照得他轮廓模糊。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和他相对站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讲话。
她先开口,说的却是:“难道我没有门么,一个个都要爬窗才开心。”
他好像是笑了,但一个笑没有完全,又咳了出来。念柳这才发现他胸前氤氲了的红色,在青色的盔甲上蔓延,那可怖的铺张,让她触目惊心,话说得有些颤抖:
“怎么你…受伤了。”
颜逸云仿佛刚刚才意识到身上有伤,低头去看那片血迹,手也不自觉的捂住了左肩。他就近坐在椅上,低哑着声音道:“把窗关上。”
念柳仍沉在震惊之中,听他命令,忙去合上了窗户。俯身去看他的伤口,只见一根极细小的羽箭从他左肩后方穿过,大半已经陷进了肉里。
“还算他们君子,没有用毒。”颜逸云冷笑一声,但看着念柳一脸紧绷,又收声不再说话。
念柳急急开口,语气中有一丝怒意:“怎么不快去医馆,再这样耽搁下去,恐怕就要溃烂了,我马上找人带你过去…”说着,转身要走,小臂却被他一把拉住,实实坐在了男人腿上。
“你…”念柳心中着急,恨不得聒他一掌:“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男女之事,你难道命都不要了吗。”
颜逸云却带着浅笑看她,心中为她的忙乱而闪过一丝暖意,被刺的怒火竟骤然小了许多。要是留点小血能换得她片刻真情,他就是再受几次偷袭,也都甘之如饴了。
没有想到会这么眷恋她。
军营半月,每每闲静下来,都会想起她一张姣好的脸。想起她为他抚《姑苏》时,屏气凝神的专注;想起他请求自己时,眼里闪烁的无助;想起她挽留他时,那句怯怯的“明日再走”;甚至想起她拒绝自己时,眼中绝决的倔强与不屈。
她留他。
多少年了,他踏上生死未卜的征程,身后的人只有叫好与激赏,却没有人为他的一命担忧。没有人知道他亦留恋江南的绝好风景,流连这一片温存与安宁。似乎他生而未战,因而披荆斩棘,于他是理所应当。他生,他死,不过是金戈铁马里的一抹豪壮,却没有人世感情中的半分悲凉。
而她留他。虽然那挽留,不一定出自有情,不一定发乎真心。但他却觉得暖。即便那握他的小手依旧寒的像冰,于他,却异常的温馨。
于是没有办法抑制。以至于进宫问安之后,连铠甲也不及去卸,便径直走来了醉琴阁。许是想的太过专注,太急于确定那份温存的来源。以致于没有发现他竟被人跟踪,大意之间,箭已进了皮肉。
应该不是三阿哥的人。若是他,在战场上他就可以找人置他死地,又何必留待京城里引人耳目。但他想不通还有谁要害他,那一箭,明明是冲着心口而来,若不是他有所闪躲,恐怕现在已然命丧黑手。
医馆自然不能去,暗杀没有得手,那里自然会有埋伏。而他身上有伤,走路又实在太过招摇。犹豫之间,他只有来找她。
更何况,他想见她。
“你可有想我?”颜逸云看着怀里着急的人儿,心上竟越发的轻快,肩伤早已好了大半。
但念柳哪里有心情去理会这些问话。思虑间,她似是有些明白了他现下的处境,恐怕去了医馆,更会有性命之忧。
“你等着,我去打盆热水,找些绢布。”念柳咬着下唇,挣扎着要起来:“你放不放手,我可不想你死在这屋里。”
听得她怒了,仍是好似吴侬软语里掺上了些弹药,火气不足,温柔有余。颜逸云不禁失笑,便就顺手放开了她。念柳拍拍身子,回首还瞪了他一眼。颜逸云笑的更开:“怎么几日不见,你倒变得像个母老虎似的了。”
这才发现自己在他面前竟有些娇嗔,念柳不禁羞红了脸,干脆要直接奔出门去。迎面正遇上绿苕端着饭汤进来,差点撞翻了盘子。
“哎呦,姐姐这么急忙要去作甚?绿苕把吃食都给你端来了。”绿苕惊魂未定,端着东西步下却未停。。
念柳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走进了房里。


第二十七章 妙手卿心
更新时间2009-11-9 17:18:33 字数:2795

 屋里哪还有颜逸云的影子。
念柳心上奇怪,环视一圈,才发现自个床上的帘帐“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下来。心上一轻,她忙招呼绿苕:“妹妹把东西放下便好。”
绿苕也不多留,将饭菜放到桌上,嘱咐句:“天凉,姐姐趁热吃吧。”便径自离开了。
念柳沉了一沉,想她走的远了,才举步出去。临到门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声音轻缓的说道:“你若饿了,桌上有菜。”
去柴房将了盆热水,幸好路途不远,并未引起什么注意。她走的急速,生怕撞上绿苕邬采衣之类的,又要生疑。一盆水端得悠悠晃晃,总算是安全回了房中。胸中长长抒出一口,正看到颜逸云侧倚在床上,上半身已是一丝不着。
“你…”念柳一惊,不知是为得那裸露着的一身肌肉,还是肩上那骇人的血红。不过这样的情景,于她也不是初次。六岁的时候,爹爹身中四刀,命悬一线,她坚持要握着他冰凉的大手,看大夫为他疗伤。只害怕一个眨眼,就再见不着最亲的人。
见女人镇定速度快的出乎他意料,颜逸云嘴上挑起一抹好奇的笑容。
“你不怕血?”他低低的问。
“不怕,但我怕死人。”念柳说的轻巧,手上已翻出一件棉布的衬里,在火盆上烤到温热。男人却仿佛听出话里的深意,嘴角笑意更深。
念柳却顾不得去看男人的脸,她把棉布转转折折撕成长长一条,留下一块浸在水里,仔细洗了干净。站到他身边,略皱了下眉头:
“可能会,很疼。血都干涸了,要擦干净须得使点力气。”
男人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想让她给自己包扎,确切的说,他是没有奢望。他来,不过想藏到天黑了,再趁着夜色回去。可她却自作主张为他擦拭起来,精致的小脸全神贯注,冰凉的指尖滑动在皮肤。她知道怎么做么?一个丫鬟,如何懂得打点伤口。
但他决定不问,而是静静享受这片难得的安详与温存。
“我还是不要为你拔箭了,没有止血的药,我恐怕…”
男人轻笑,语调清和:“我腰间有药,你且安心拔吧。”
是啊,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怎么会不随身带着疗伤的药剂。想到这里,念柳心中涌上一丝不忍,许是骨子里带来的,对将士天然的感情。她的犹豫被颜逸云看在眼里,却成了另一种解释。冷硬取代温存,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还是你根本不想给我拔箭。”她果然恨不得我流血而死。
念头一出,连颜逸云自己都心底一凉。他在竭力避免着这个念头,避免着念柳恨他、厌他、怕他的种种眼神。然而无论他如何否认,那份不安于恐惧都在萦绕于心。
该死的,第一次为个女人心神不宁。
念柳对这男人实在无奈,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混话。忽视了他脸上表情万千,她只是轻声回句:
“会很疼,你忍着。”
颜逸云一惊,看着她脸上的不忍,心中又柔软了下来。伸手去牵住她一只小手,握在掌心。
念柳伸向细箭的小手停在半空,转身疑惑的看着他。
“我怕疼啊。”男人似笑非笑的回一句,手上温暖的体温传递到她掌中,竟让她莫名的镇定了很多。
可是他说谎了。拔箭的时候,鲜血瞬时而溅,暗红色滴撒在事先垫好的单子上,是一片的触目惊心。念柳心上“突突”的跳,可那双握着她的手,只是稍微紧了一紧。
他一声疼也没有喊,从拔箭、洗伤口到上药、包扎,甚至连一句呻吟都没有。只是一只略微粗糙的大手包着她的,掌心微湿,偶有颤抖。
念柳突然发现,她很怕他疼,很怕血会抑止不住,他就一命呜呼。从小到大,除了对父亲,对弟弟,她从未如此提心吊胆,连气也不敢大出,生怕会做错分毫,后悔莫及。这是怎么了?她心上不禁有些忐忑,一时间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去哪?”看着包扎完了就要落跑的身影,颜逸云右手一伸就把她揽在臂弯之中。瞧着她眼神里的躲闪,心中冒出一丝不解:她不是给他处理的挺好么,怎么却像做了错事似的。
“你放开我,我去把盆里的水倒掉。”念柳偏着头想要脱开,这男人一贯的野蛮,早知道就不该救就他,眼睁睁瞧着他血尽而亡。
这个想法在脑里一过,她竟没来由的打了个寒战,刚刚的恐惧又翻复上来。
“我不放。”颜逸云像得了便宜的孩子,手上又加了力气让她靠的更紧,于是立时便感到了她那突如其来的颤抖:
“冷么?”还是怕我?手抚上她苍白细嫩的面颊,指背在那片温存上轻轻摩挲:“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一时冷冷淡淡,一时又哀哀凄凄,一时却温温婉婉,让我总抓不住你的性子。”
她心中滑过一丝温情,他语调落寞却柔和,让她无法抗拒。
她竟无法抗拒他的温柔。
心一点一点的沦陷。正出神间,下巴被他钳制,慌乱的眼神对上了他的,两下里都是疑惑与犹疑。颜逸云开口问,话里有不可抗拒的坚持:“你说,你是想我生,还是想我死?”
他怎么问这个?她又该怎么回答?一阵窒息的沉默,空气在四下里结起寒冰。
颜逸云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她不会回答,他甚至害怕听到她的回答。对她,他那么渴望得到一份纯粹的情,只因为她总能轻易碰触到他心上的柔软。而他却仿佛从来没能看穿她的内心,她周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生生将他拒绝在外。
有些凄凉,凉在心底的凄凉。
然而蓦地,胸口划过一丝冰凉,他低头去看。念柳的食指,细长而白净,正蜻蜓点水的,在男人右侧的胸上画着圆圈。
一圈,两圈,三圈…
他几乎屏住了呼吸,伸手想去握那只没有温度的手,身体却僵硬着不能动弹。只听得她缓缓的开口,声音飘渺,像是来自另一处世界:
“你可有对我非礼?”
“你可是颜家的族人?”
“你可高兴上官将军去死?”
“那么我…应该是希望你…”后面一个“死”字,好像堵在了嗓眼里。颜逸云轻合上双目,皱起俊朗的双眉,只等她最后宣判。然而判决却迟迟没有下达,沉寂…仍是沉寂…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终究没能把话说完。
男人胸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冲动,翻身将她压在了床上。
念柳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但那光芒很快消逝,残留的只有满满的迷惘。她轻声说:“若是一会有人来了,看到你…”
他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话,俯身堵住了她脸上的那一抹樱红。军营里的日日夜夜,他脑中都挥之不去这女人纤细的影子。如今朝思暮想的温柔就在怀里,他却强忍着胸中翻滚的欲望,只是满怀怜惜的吻着。从额头到嘴唇,再从嘴唇到脖颈。鼻中满溢着她特有的芳香,令他觉着无比的温存。
念柳感到他在解自己的衣服,手上仿佛微微颤抖。周身是从未感到过的炽热,他的体温,与她身体里燃烧着灼热,都令她感到无比的陌生而羞赧。软绵绵的身体,是那样渴望他紧固的拥抱,但脑子里迷乱作一团,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挣扎出几个字:“你的伤…”
她关心他的伤势?那顺从的姿态,与语气中隐约迷乱与担忧,令颜逸云心中无端的狂喜。压抑着的欲望已蓄势待发,再等不得一分一秒。
紧紧贴上她的身体,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每一呼一吸都是一团火苗。
“你可还记得那晚你欠了我什么?”
欠他什么?念柳已被他撩拨得神智恍惚,意识像沦陷在千万层的迷雾里,找不着方向。
“我现在就向你索债…”
语调喑哑而迷离,念柳仍然弄不懂他话里的隐含,嘴唇无意识的微张。但再一秒的时间,下身的疼痛就蓦地将她从雾里拽了回来。
“好疼…疼…你…”
男人身体一僵,但随即,脸上就更多了一份温柔疼惜,眼神中还闪烁着难以相信的光芒。他轻柔的将她抱在怀里,像抱一件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


第二十八章 耳鬓厮磨
更新时间2009-11-10 15:34:41 字数:2095

 颜逸云双臂环抱着念柳,将她紧紧裹在怀中。念柳头抵在他胸前,只觉得周身温暖如春,虽然身上仍自隐隐作痛,心底却宁静不已。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没有动。
有些担心绿苕会送晚食来给她,念柳心上片刻分神。她想要离开,却发现潜意识里不忍打破这份僵持,一时进退两难。
颜逸云开口,声音很轻很沉:“念柳。”
他叫她的名字,相识以来的第一次。她蓦地发现,原来两个简简单单的字,能被他发的如此温柔,心上满溢着说不出的情绪,一直回环不停。
“恩。”她含糊的应着,似是睡梦中的一丝呓语。
“你可愿跟我回府?”颜逸云犹豫了片刻,话说出口,竟有些磕绊。带她回家的念头,早就不知何时根生在心底,却一直纠纠缠缠下不了决心。发现她是处子,发现他是她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让他心中欣喜莫名,甚至有些感激。
但这并不是全部原因。因得此时此刻,当他把她这样拥在怀中,竟兀自有一种感觉:但求永远这样有她再怀。
有她再怀,夫复无求。
他想象着每次踏入生死一刻,都有她依依不舍的眷恋挽留;每次兵戈铁马之战,都能有她一抹倩影在心底支持;每次得胜而归的时候,都能与她分享杀戮的疲惫和凯旋的光荣。
那份幸福,他失去很久,渴望很久。
念柳久久沉默。
他以为她是没有听见,又或者半梦半醒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男人也不逼迫,而是闭着眼缓缓地诉说:
“你可知道,幼时的我,病弱的厉害。那时宫…府里上上下下,全都对我冷眼相待。他们看不上我,因为父亲只疼爱天宸,却从来不过问我的健康与否。我像个没爹的孩子,只有母亲一人呵护着。”
他停了一停,想是说到了疼痛的地方。念柳心中颤抖,以为他不会继续。然而半晌过后,颜逸云低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我还记得,她把父亲赏…给她的那些供果佳品,都精挑细选了,叫下人弄给我吃。我有时沮丧,觉得自己体弱无用,简直是个废物。她就给我讲古代帝王将相的轶事,鼓励我振作。她说:云儿,为娘相信你,将来一定是大熙国最勇猛的战士。我知道她说那些,只是为着顺我心意。因为在她心里,总是希望我过得平和安乐,与世无争才好。”
念柳静静听着,仿佛勾起心底无限心事。手从颜逸云的掌中脱开,轻轻覆上他手背。
颜逸云怔了一下,嘴角添了抹笑意:“可是我想证明给她看,证明我的确不是孬种,我的确可以做一名大熙的勇士。我每日练功,从早到晚不曾停歇,就连年节也少有玩乐。开始的时候,身体承受不住,几次差点丧命。可我并不听他们劝阻,也假装看不见娘亲的眼泪。身体稍好,就又习武弄剑,久而久之,竟真的硬朗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