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随镇北军出征。那一战,我斩杀了二十多那伦士兵,还缴回战剑数十。”
听到他杀人,念柳心上一惊,但转而又为他的勇武所动。那伦人与萧人勾结,常常侵犯熙国北境,士兵粗莽无比,甚是难以对付。能以一人之力杀他二十多人,必然是武艺非凡了。
“那你娘亲定是为你自豪无比了?”念柳说的轻柔,心底为他,为她娘亲而隐隐欣慰。
颜逸云身体一绷,良久,长出一口气。
“那时她…已不再人世了。”
念柳闻言,忙抬头去看他。颜逸云眼中又蒙上了一层哀愁,那么遥远,却那么清晰的哀愁。让她心中隐隐作痛,痛的一发不可收拾。开口,语调有些硬梗:
“对不起…我…”
男人却轻轻一笑,把她的手举到唇前,眼睛紧盯着念柳,轻轻的说:“要道歉,就跟我回府吧。”
回府,他竟是认真的么。念柳看着那双清澈却深邃的眼眸,心上涌起一丝苦涩。刚刚听到他说,还以为自己听错。跟他回府?做什么,丫鬟还是侍妾?亦或者他府上豢养的禁脔?她心中冷笑,话也少了几分温存:
“让我跟你回去,你可有足够的钱赎我出去,足够的钱保我衣食无忧?”
颜逸云愣住了,心上瞬时凉了几分。是啊,他想要她的人,想挽留这份温柔,想把这软玉温香据为己有,怎可能不对她许下些物质上的好处。他既身为阿哥,荣华富贵自然少她不了。然而,他却不愿意让她知道他的地位身份。他希望她跟他走,只是为他这个人,为着和他相守。除此之外,不掺杂半分其他。
这念头未免太过奢侈。颜逸云啊颜逸云,你做的什么春秋大梦。
心上失落,语气却没有更改的温柔轻松。毕竟佳人在怀,其他一切他都可以装作无睹。
“若是我家徒四壁,刚够糊口。你可愿意与我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念柳心中一颤,这句话带给她的波动,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她愿意,她自然愿意,从小到大,她一直向往那样从一而终,纯粹无杂的爱情。
但且不说她现在身不由己,就算她奋不顾身跟他逃走,放下恩恩怨怨自私的活着。他,一个在青楼挥金如土的男人,又怎可能去和她同甘共苦,相濡以沫。颜逸云,你为何要给我这个承诺,却又无力兑现。
见她良久不回答,他以为她在犹豫。这么说,恐怕更要把她吓的不敢答应了。颜逸云心中略有凄凉无奈,但他还是开口安慰怀里的人儿:
“呵呵,怕了?放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锦衣玉食不敢夸口,但衣食无忧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念柳依然不答。
他又将她向怀里揽了一揽,鼻尖抵上她发梢。沉沉的,他耳语道:
“不必急着答复,明日我再来看你。”
一张白净的秀塌,一对相拥无隙的男女。这情景,本应是情意绵绵,温存无限的。
只是这一刻的念柳与颜逸云,都无法抑制的感到一丝落寞。
身体的距离再近,也弥补不了彼此之间的那条沟壑。
天色渐晚,火盆燃烧的温度,抵不上夜的寒意。

第二十九章 渐行渐远
更新时间2009-11-11 17:32:22 字数:2840

 十五阿哥颜逸云住的地方,是他当年红极后宫娘亲——孝敏皇后苏夜柳——进宫前居住过的府邸,亦是如今三阿哥的生母芸妃苏心巧的故宅。苏夜柳早年父母双亡,被过到继叔父苏镇鄂家养着,与表姐苏心巧一同长大。两人成人之后先后入宫为妃,皆大富大贵。
苏镇鄂因长年驻守西域,因而在城郊另设了别院。这城里的住所便空荡下来。待到颜逸云一十六岁成年的时候,颜炎烈顺他心意,将宅子赐给他做了府邸。
一晃已是五个年头。
颜天宸晃着杯中的清酒,眼神狐疑的看着十五弟脸上忽隐忽现的笑意,心中奇怪的不行。
“我说十五,你这次回来怎么有些呆傻了一般。行军受阻,被迫班师,回来的路上又遭人暗箭。你不但不暴跳如雷,反而还面有喜色。为兄很担心你啊。”颜天宸一口酒已在手中弄了良久,心里七上八下就是吞不下去。
“班师回朝只是权宜之计,待到开春,将士们养精蓄锐的够了,再去将萧人残部一网打尽。”颜逸云说的冷酷,嘴角却犹挂着一丝笑痕。
“那…刺客是何人,你心中可已有数?”
面上的表情肃穆了些,颜逸云缓缓道:“没有。应该不是三哥,一来他没必要对我下手,二来就算下手,他也不会选择在京城大街。”
颜天宸微颔了下首,他亦知道下手的并非三阿哥颜紫宿。那日在醉琴阁里,颜逸云把他与苏制鄂的筹码告诉给他,他便知道他们的矛头,不会再指向颜逸云。
“我答应他,永远不会踏上龙椅。”颜逸云说的轻描淡写,语气中丝毫没有留恋。
颜天宸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喜得是颜逸云因祸得福,终于不用纷扰于皇位之争的尔虞我诈。悲的是如今的他可谓千夫所指。平心而论,皇位于他究竟算什么?他从小伴在父皇身侧,对权势并不似十五一般排斥。但他生性淡漠随性,最讨厌便是阿谀奉承,虚情假意之事。一时间,是进是退,他有些无从抉择。
活该烦恼,竟都是我自己找来。颜天宸不禁暗暗自嘲。
“那这事,难道就如此不了了之?”
颜逸云冷笑一声,只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话说得简单:“你说呢。”
当然不能放过,就算是十五不追究,他做哥哥的自然不会容忍他犯险。颜天宸露出一个招牌似的谑笑,眼神却冷若冰霜:“我手下已经在查了,不久该有结果。
一时间,两人都各怀心事,沉默入侵,桌上只余杯碗碰撞之声。
半晌,颜天宸开口,语气已轻松了许多,他笑道:“这转眼就要立春,咱们的老佛爷又要开始操心了。”
颜逸云怎会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他俩如今已是一个二十一岁,一个二十二岁的人了,纵观宫里的阿哥们,哪一个到这岁数还不曾娶妻?只是老佛爷和皇帝都对颜天宸颇为偏爱,因此对他不愿勉强;而颜逸云贯与宫中事务疏远,又常出征在外,因而赐婚之事还没落在他头上。不过逍遥的日子恐怕过不了多久,该来的总归会来。就算宫里不逼他们举立正室,每年续娶的三房四妾还是必不可少。
“哎。今年不知道又有哪位可怜的姑娘,要被遣进你那冷宫之中。”颜天宸偏头打趣,颜天宸府上的侍妾偏房,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他几面,年纪轻轻,就像守活寡似的。这让如他般怜香惜玉之人,看的颇为不忍。
“我自然比不上十三你博爱。”颜逸云也不落后,垂着眼回敬了他一句。
颜天宸倒对他的评价颇为享受,轻笑着砸了口酒,开口又是一击:“听你府上人说那日你从皇阿玛处回来,径自便去了醉琴阁?”
眼前的人身子一僵,呵呵,正中靶心。再接再厉,颜天宸又道:“可是去找白书姑娘了?”
白书?颜逸云微皱了眉头,才想起原来念柳的花名是叫白书的。女人娇柔清淡的模样浮上心头,他不禁微微挑起了嘴角。再过几日,许他就能天天拥她入梦了。
不用他回答,那面上的表情已被颜天宸尽收眼底。回想起念柳的样貌来,他心上轻笑:许是只有这样脱水芙蓉般的女子,才能引动这木头的情弦吧。只希望他别老做出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来,把白书姑娘吓跑了才好。
念柳依旧坐在窗边,神情萧索的望向轩外。五指青葱握着快温润美玉,是颜逸云忘记带走的。那玉光滑如脂,还残留一丝主人的温度,颜逸云的温度。
他总是让她觉着暖。无论是灼热的烈焰,还是温吞的小火,只要他一靠近,她就会忘了自己身在寒冬腊月。她从小体寒,秋冬春夏,手脚总是冰凉入骨。许是身子的原因,自然而然的,她就养成了清淡的性子。不论悲欢离合,大喜大恸,她总能很好的控制自己面上的表情,叫人看不透心底。
喜不自胜,她亦能恬然不动;心如死灰,她仍可语笑嫣然。
从前妙红曾笑她,说她有时候像庙里一尊仙女儿像似的,美的骇人,凉的彻骨。那时她为自己这冷冰冰的性子发愁,觉得少几分人气,还不急府里的丫鬟们娇嗔可爱。但如今她身世飘零,这性格,反成了她的保护伞,让不怀好意的、另有所图的、口不对心的人,都摸不着她的虚实。
然而在他面前,她却屡屡失态。他让她失神,让她惊恐,让她嗔怨,让她心忧。他却还说他看不透她,这话,竟让她心中隐隐失落。若他都看不透她,那他人,必然更加看她不透。但是他人本就与她无关,她只希望他能读懂她心中的纠缠,读懂她被他牵动。
她以希望自己可以对他敞开心扉,千言万语的疼痛,无从说起。死过一次,心绪深埋更久,如今已不知何从说起。她感到自己的心,已经紧紧锁闭。如今想要对他洞开,却连自己都无能为力。
况且,她不能。引得她并不是为自己活着,自私对她来说,比命还奢侈。
他总会把她忘记。现在他留恋的,许是她的身子,她的容貌,她给他的新鲜感觉。可是他阔绰,俊朗,年轻,只一个转身,就可能完全将她丢之脑后。
想到这里,念柳无法抑制的胸中扯痛,握玉的手捂上胸口。她惨然的笑了,是啊,何必在这里自寻烦恼。,你在他心中,不过是千红一朵,他并不会对你执着不弃。等日子长了,他就会把你淡忘,说不定还厌恶你出身低寒,不自量力。
这么想着,似乎轻松了一些,却又更痛了一分。
“妹妹在想什么?”白芙的声音蓦地想起,见念柳似是一惊,她忙笑着歉道:“哎呀,是我不好,不知道你正自个出神,就不请自来了。”
念柳忙敛了神色,浅笑道:“只是想着春季将至,心中高兴罢了。姐姐找我可有事情?莫不是练琴遇着麻烦了么?”
白芙妩媚一笑:“那倒不是。你是有闲情在这伤春悲秋,人家那小哥可等你半天了,你且回个话好叫他家去交差不是。
念柳这才想起,楼下还有个颜逸云派来的小僮,说是来问她注意定下没有。玉又紧紧握了一握,她心上凄笑:才一日,都懒得亲自过门了么。
其实颜逸云自然是想来看她,更恨不得当下就拉她回府,一刻也不耽搁。但他兀的心中惴惴,竟有些无法亲自面对念柳的答案。正赶上颜炎烈宣他进宫,他便自己卖了自己个托词,遣下人来问她想好没有。
念柳哪里知道男人的心意,她从袖间抽出张信笺来,仔细折叠好了,轻声道:“回信我已写好,就叫小哥上来拿吧。”
那小僮进屋拿了书信,见屋里两个姐姐一个貌若天仙,一个艳若桃李,还以为入了仙境。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忙诺诺着跑了出去。
信交付出去,念柳心上仿佛被人倏地掏个大洞,冷风习习,一时窒息。她强忍着心里难受,仍自作出清淡的表情,回问白芙:“姐姐到来,究竟…所为何事?”
白芙看念柳脸色苍白,知道刚才那信,必然对她意义非凡。但她亦不多问,仍是不动声色笑面春风。只是原本清浅狐媚的眼波,变得犀利凝沉,玉手一翻,一张浅黄色的信纸托在掌上。
“上官郡主,白芙这…也有封信给你。”

第三十章 前尘旧恨
更新时间2009-11-12 17:52:48 字数:2410

 也不知道已是多少日子,不曾有人再唤起上官寒雨这个名字。因而当白芙口中脱出“上官郡主”四字之时,念柳只是一愣。
然后心上便煞的冰凉。
两面上又憔悴了些,她定定神,撑出一个笑来:“姐姐说什么郡主,莫不是在打趣妹妹吧。”念柳仔细端详了白芙的表情,见她笑的还算坦荡,心中些微安定了,却还是狐疑她哪里听了这名字。
白芙也不急着回答,款款的敛衣而坐,那一脸招牌似的艳丽笑颜却不曾收了。只是又将手里的信挥了一挥,努嘴道:“妹妹还是先看信吧,有话,再说不迟。”
念柳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那信来,厚实实的一摞,少说七八页长度。她缓缓展了开,林南娟秀笔迹写下的“念柳”二字,便跃入了视野。
心中更加不解,却不似先前那般慌乱,念柳用平常的清淡语气问:“家兄的信,不是都叫绿苕拿的么,怎么这次却劳烦姐姐亲自跑一趟。”
白芙见她处变不惊,心底的波澜掩饰到丝毫不显,不禁微微有些佩服。举起腕来,一双黄金对扣如意镯响得“叮叮当当”,衬出一段藕白小臂。她拿袖口沾些茶水,在手臂内侧擦了几下,皮肤上便隐约显出个图案来。
分明是三瓣鲜红的莲花。
“你…”念柳退后一步,惊得张大了双目:“你是碧水教的人?”
白芙合了袖口,嫣然一笑:“上官郡主果然聪明,连本教的图腾也识得。这信非同寻常,写信之人托我亲手相交,于是我差亲信去取了,这边拿来给你。“
念柳定定的看着白芙,白芙也不做声,只是瞧着她浅笑。
半晌,白芙开口:“郡主妹妹还是先看信吧,看完了,也便明白八九分。”
缓缓点了头,念柳又照着那题头继续读了下去。
林南的信,洋洋洒洒写了九页,字迹隽秀却少了往昔工整。看得出执笔之时,他心绪颇为不宁,因而字也难以对仗齐整。
信的开头,他向念柳繁叙了碧水教与四氏大家的渊源。
原来五百余年前,熙国初立,开国大族并非四家,而是五门。分别为上官氏,颜氏,苏氏,程氏以及柳氏。五大家族强弱相携,终于在纷乱的部族混战中拔得头筹,占有中原以至江南大块土地。五族之中,上官以武力著称,骁勇无敌;而颜家则多,知书达理。
因而虽然上官一族为建国立下汗马功劳,最后五族还是推举颜氏做了领主。
当时上官氏,颜氏,苏氏和程氏四家的族长均为男子,唯独柳家属于母系,族里的女人比男人更有权势地位。但在权力之争的角逐里,柳氏族母柳碧水却处处受到男人们排挤,柳家上层的女人们,亦多受其他姓氏男人轻辱。
其实本来,柳氏与四氏的和部就是个错误。征战的时候,相扶相携倒还团结,但仗打完了,日子一闲暇下来,矛盾便一发不可收拾。传说当时柳碧水与颜氏族长倾心相爱,那男人誓要与她举案齐眉,共分天下。但待他掌权以后,一日酒醉,竟扬言整个柳氏不过是他们四氏后宫。柳碧水性子刚烈如男儿一般,哪里容得他这般诋毁本族?于是一气之下,便要求他兑现承诺,同自己对分权力。
颜氏面上答应,暗中却派人暗害柳碧水。结果事情败露,柳碧水忍无可忍,率领全族讨伐颜族,却被四氏联合杀伐。
那一场屠宰,幸存下来的柳家男女,不及半数。柳碧水带领残部逃往北方故地,一面心寒,一面盛怒。她宣称:“从此以后,再无柳门。只有碧水一教,生生世世与四氏为敌,仇恨不共戴天。”碧水教徒整日在苦寒之地诵经习武,钻研出一套至阴之术,只适于女儿修炼。因而教众中,女子习武,男子外出经商做官,以贴补用。
三十七年前熙国国复。当时的碧水教主柳碧玺,便开始在四府上下安插亲信,南京城里亦满是碧水徒众。到如今三十多年过去,势力已不容小觑。她们精心布置策划,只为等得机会成熟,再将熙国颠覆,使四氏永不能翻身。
“而我。”林难道,墨透纸背,似是写时下了极大决心,“便是碧水教安插在皇宫的线人之一。我入宫为太医学徒,为得是掩人耳目。后来因随军出征,才结识了上官将军。”
“上官将军待我不薄,有如林南再生之父。念柳,若你还愿意相信我,我向你发誓,从未做出过任何加害上官家的行为。对你,我也是真心想要帮助。”
放下手中的信,念柳直觉后背冷汗沁心,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原来这看似太平盛世的熙国里,竟暗自隐藏着如此巨大的阴谋。原来她唯一还可相信的“林大哥”,从头到尾就不曾以真面目示人。相信?她还能相信谁?只是事到如今,她相不相信又有何分别,还有谁会在乎。
白芙看着她出神,心上早已料到,只默默等着她想通。
良久,念柳攒紧了手中的信,踱到火边,将那纸团扔了进去。无声无息的,承载着巨大秘密的几页黄纸,蓦地便被烧成了灰烬。
念柳出神的看着跳动的炭火,声音悠悠:“如今,除了与你们合作,我便只有一死了。是么?”
白芙讶异她突然开口,一时表情竟有些木了,但还是不迭回道:“若本教能助郡主报仇,那自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但若郡主改了主意,那…恐怕教主不会轻易放过,毕竟你已知道太多…”
念柳突然微笑,笑的让白芙捉摸不透,面对这样突然的消息,如此两难选择,她竟还笑得出来?惊异间,又听念柳开口,声音竟已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温柔:“姐姐不必客气,还唤我妹妹便好。念柳心意已决,只要能够为父报仇,死亦在所不惜。”
这话似是说给白芙,又似是警告自己。颜逸云的面孔依旧映在脑中,只是这一刻,他那么遥远,又那么模糊。她怎会动摇?她怎能动摇?此刻即便是天塌下来,她亦顾不得其他。她只知道,父亲的血不能白流,族人的血不能白流。就算不能讨得清白,起码要叫罪魁祸首血债血偿。
白芙讶异于念柳的冷静,一时连她这久经世事之人,亦读不透其心思。一个看着明白清透的人儿,如何掩藏至深?她心上觉得好奇,看念柳的眼神也多几分玩味:“妹妹可是想好了?”
念柳沉沉点头,丝毫没有迟疑。
白芙起了身来,盈盈一笑:“果然爽快,今晚你且一人侯在房里,自然有人接你去见教主。到时候,妹妹就知道如何能报父仇了。”
见白芙要走,念柳开口唤道:“姐姐为何要留在醉琴阁?这里并非四府,又不是碧水教聚众之地,你又何必在这白白受苦?”
“受苦?”白芙背对念柳,似是嗤笑了一声,“我不觉是受苦,反而呆的很是开心。而且…”
她举起纹着莲花的手臂,轻轻拂过那对华贵的金玉镯子:“这里有个人,让我不得不留。”
<a href=http://.qidian.>起点中文网 .qidian.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

第三十一章 复仇大计
更新时间2009-11-13 13:47:32 字数:2239

 白芙没有转身,仍是一个婀娜单薄的背影对着念柳。她轻叹口气,语调中饱含不尽的惆怅之情:
“念柳妹妹,虽说我们萍水相逢,并无多少交集。但是同为女人,姐姐却要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有些情,是躲之不过,避之不及的。就算你我本是身不由己之人,却终究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
念柳定定的看她离开,空气中,似是还漂浮着女人声音中的低回无奈。
久久。
夜半,弯月如钩,清辉遍洒。
念柳又一次置身于碧水教金壁辉煌的厅堂之中,偌大屋子,只有她与送她来的女子二人。
“教主正在内室议事,一会儿便出来了,你请稍等吧。”那女人面上没有丝毫表情,语气也波澜不惊,带一点隐隐的倨傲。
念柳如今完全明白,为何碧水教的人对她全不待见。她心中也无恼怒,也无失落。毕竟是祖上的恩恩怨怨,自己无心力去顾及。只是林南未来接她,让念柳觉着有些疙瘩。恨他骗她么?她哪里有资格。若不是林南,她如今早已是泉下野鬼。虽然她并不知道,林南救她,几分真情,几分设计。但无论如何,他是她的恩人;没有他,她不能活着,不能知道杀父之仇的秘密,也不能有办法手刃仇人。
念柳轻叹一口气:无论如何,且顺其自然吧。
柳碧瑶款款自屏风后走出,着一件碧绿的对襟短袄,水色长裾罗裙,边缘上依然镶着白绒绒的狐毛,简单中带点华贵。她身后跟着林南,仍是一身的青灰长衫,神情有些愠怒。
两人之间气氛僵冷,显然是刚刚有过争执。
“上官郡主请坐吧。”柳碧瑶懒懒瞟了眼念柳,伸手叫下人上了张太妃椅。自己也朝榻上倚了,低头轻拂衣上褶皱,似是心不在焉。林南默默站在她身侧,眼神复杂的望着念柳。
念柳无视了林南的目光,只把视线都投在柳碧瑶身上,轻声道:“柳教主,念柳已做了决定,愿意接受你们助我报父仇。”
林南身体僵硬了一下,柳碧瑶仍复垂头摆弄饰物,声音冷得像冰:“恩,我知道了。”
念柳等了一会儿,她却不再说话。一时间大厅中再无半点声响,只听得见各人喘息之声。念柳只得又轻轻开口:“不知道教主有什么好主意,能否说与念柳听听。”
柳碧瑶倏地抬起头来,眼中烧着一把小火,她直勾勾看着念柳,话却对着别人:“哼。办法么,我自然早就想好。只是某些人怜香惜玉的厉害,千方百计想要阻挠。”
某些人?阻拦?念柳转头去望林南,只见他脸色苍白,双唇微微颤抖,似是在压抑不安之情。念柳心上疑虑,不知道这碧水教主想的是什么方法,想必不会让她好受。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没有退路选择,于是仍是不动声色的开口道:“念柳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做主。教主不必多虑,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