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原来妹妹也是这么想的么?”白芙捂嘴轻笑。
“念柳只是觉得,姐姐大概,特别爱美吧。”念柳也笑出了声来,白芙的爽朗,不知怎的,总能轻易将她感染。
白芙点点头:“你可知道,前些日子我为何称病在床,不接客人?”
“不是脾胃不和么?”
白芙又是一笑:“刚说了妹妹犀利,这会儿又傻气来了。我从小比男孩都要身强体壮,怎么会有那些个毛病。只不过是…身上带了些伤,不方便活动罢了。”
念柳知道,有些话是她不方便问的。白芙愿意将带伤之事告诉她,已是足够信任。
于是她没有接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白芙。
白芙理了理云鬓,眼中有些出神:“还记得那次你问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醉琴阁里。”
回想起那日,白芙手抚金镯,欲言又止。念柳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可是为了…那个人?”
白芙又露出一丝苦笑,眼中却闪耀着莫名的神采。她没有回答。
一时沉默。
良久,白芙开口道:“哎呀,本来是要来给妹妹辞行,却不知不觉间满口说的都是自己。难道我是老了不成?”
念柳笑道:“姐姐若是老了,那天下恐怕没有年轻女子了。”
“原来你也如此油嘴滑舌。”白芙“嗤嗤”一笑,但马上又正了神色:“也不知怎的,每次同妹妹说话,心上就觉着放得很轻。这醉琴阁本来是快污浊之地,妹妹到了以后,平白添了几分清澈。如今你又要走,我还真是很舍不得。”
念柳见她说得真诚,心中不禁一暖。从前养在深闺,能说上知心话的,只有贴心丫鬟妙红一人。
刚刚白芙那番贴心的私房话,她听着自然十分感动,加上白芙这女子的性格,本就让她喜欢。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开口道:
“姐姐若是不介意念柳是上官家的人…那…”
“怎么?”白芙双眉一挑,那些祖辈的恩怨,她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在意的很。只是面对着念柳,她却始终不能将她视做仇人。
“不如我们结拜金兰,可好?”
“金兰?”白芙双眼圆睁,马上笑的开心,拍着手道:“好啊,好啊。妹妹果然心思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是以茶代酒,并排跪下。念柳带着白芙,一同说了结拜誓词。
语罢,相视一笑。两个绝美的人儿互相搀扶着起了身。白芙握着念柳的手,面带不舍道:
“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着。”
念柳亦是心上一黯,方才与白芙说话,一时忘却了许多烦恼。如今经她一提,那些烦心之事又都压砸过来。能不能再见尚且不说,她…又能不能还活着?
又闲叙了一会儿。白芙见念柳心事重重,心中略有不忍,想想也该道别,于是嘱咐了念柳好好休息,便起身告辞。
行走间,金玉镯子在腕间“叮当”脆响。
念柳见她袅袅走了,心中蓦地轻叹一声:活的如此潇洒放浪的女人,终究心里还是有个角落,藏些不为人知的落寞吧。
她和她,不过都是世上的一个女子罢了。
而这世上女子,总归生的不易。
第三十六章 待嫁闺中
更新时间2009-11-17 9:09:38 字数:2342
念柳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嫁人。
二月初三,正是立春的日子。顾家的大院里几丛迎春,将将抽出了嫩黄的芽来。娇俏不已,簇拥在枝头,昭示着春暖花开的日子不久将至。
南方气候暖,才刚迎了春天,阳光便好的喜人。一束一束明黄色的光雾射进纸糊的格窗子,迷蒙了人的倦怠。
念柳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张苍白无神的小脸,下巴尖尖,带着消瘦过的痕迹。
身后妙红已然带着几日前初见的兴奋,全不知小姐此去凶险,还道念柳是真的要去嫁人了,心中欢喜的不行。
“我说小姐,你还是扑上些脂粉吧,哪有新娘子憔悴成这样的。让婆家人瞧见,看低了咱们,恐怕要白白受气。”妙红一面给念柳盘着头发,一面絮絮叨叨的说着。
念柳微微笑了下,也不反对,顺手拿了胭脂来,晕了些在双颊上。又伸出食指点着,在唇间抹了抹。
“这样可好?”
妙红抬头看看镜子,见小姐面颊红润,双唇饱满,气色好了不少,忙笑着点点头:“我们小姐天生长的美,随便一收拾,哪还有人能比?我看那个十五皇子啊,必然要被小姐迷得神魂颠倒。”
说到十五皇子,妙红突然又显出不满之色:“小姐是堂堂郡主,现在居然要给人家做妾…”念柳出手止了她的话,淡淡的说:“如今我是戴罪之人,苟且活了下来,还能嫁到皇子家做妾,已是万福了。”
若不是为了报仇,她说什么也不会接近皇宫,接近颜家的人。她想活命,自然是该躲得越远越好。
虽说南京城中知道她上官寒雨面目之人,两只手便可数的过来。但皇城总归太小,说不定何时,她便再隐藏不下去。
再加上她在醉琴阁时抛头露脸的不少,若是被人知道她并非顾家千金,必然要连累掉许多的人。
所以她须得当机立断,速速解决了十五王爷。免得夜长梦多,再有变故。
念柳心意已定,就在洞房之夜,将蛊施在酒里。喜帕亦不用摘掉,就可置他死地。
然后…若她还有命活着,说不定还能打探打探暮风的消息,或者借着碧水教的手,连苏制鄂一并…
呵,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念柳啊念柳,你何时变得如此贪心。若是能亲手除了罪魁祸首,你应当死而无憾了。
妙红哪里知道念柳如此多的心思,只是听她说起“戴罪”之事,怕惹得小姐伤心,便噤了声。手下麻利许多,很快就把一应花饰装扮都仔细戴在念柳头上,又俯身选了一对儿翡翠珠玉吊坠,给她垂在耳畔。
“小姐,您当真美的像仙女儿似的。顾家好够意思,给小姐准备了这么些个高档东西。”
“毕竟是林大哥的朋友,总归是愿意帮着我们吧。”念柳看着面前花一样的人儿,心中只有沉沉的苦涩,再华美的首饰物品,也遮掩不掉她眸里的暗淡。缓缓起了身,她走向窗下的古琴,抚摸了那将将修好的断弦,一边弹着,一边嘤嘤唱道:
潇潇雨
点滴到阶上
朗日东风易萧瑟
红销花落多情谙
摇曳空碧枝
…
妙红呆呆听着,待到念柳歌声停了许久,才开口道:“这《姑苏》的曲子,从前听小姐弹,只觉温暖柔美。不想和上了词,居然如此感伤。”
念柳仍是低首抚琴,淡淡道:“从前师父说我身子弱,唱出曲儿来声音略显单薄,因而我惯于只奏不吟。但是每次拨起这曲子,都不禁暗自感叹: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易逝。若是一切终究要归于尘土,倒不如不曾拥有。”
妙红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强笑道:“小姐你真是,妙红都下定了心思不哭的,你又说话引得妙红伤心。“
念柳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只能半哄骗着说:“咱们不是说好了,我一安定下,便接你进去。好了,快擦擦脸随我出去吧,颜家人该来了。”
颜家人的确来了,没有鸣锣奏鼓,更无八抬大轿。有的只是四个家奴,并个管家,抬一方半旧的轿子。
颜逸云对御赐的婚事一向冷淡,几家小姐嫁了颜家,大半日子独守空房,有的连相公的面还不曾见过。
那叫王福的管家,接过了顾府下人的茶来,一边打量屋子装潢,一边心中讪讪:“不知又有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要给我们爷接去家里那尼姑庵了。心上想着,不自觉的便踮起脚来向内房张望张望,等得有些不太耐烦。
这几日颜逸云的脾气都差得要命,昨个从醉琴阁回来,据说是什么人没寻着,一直铁青个脸。要说也不知道那阁里藏个什么妖孽,把爷的性子都变了。酒也喝了,风尘地儿也去了,前些天回家,身上居然还带着血。把家里上上下下慌个够呛,可看颜逸云那冰山脸,又没人敢多问。
哎,王福吃下口热茶,心中不禁为新夫人的命叫苦:赶这个时候入门,不是雪上加霜吗,怕是往后更没好日子过了。
正胡乱想着,却见念柳在妙红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大红礼服,金钿步摇,喜帕遮面,窈窕端庄。
两位“顾老爷”和“顾夫人”忙扑上去,老泪纵横,嘱咐个不停。念柳也只不做声,外人看了,但觉着是大姑娘出嫁,懵了神思,因而并不为异。亲情戏演完了,“顾老爷”声音颤抖着对王福道:“劳烦王管家,日后要好生关照小女啊。”
接下递来的几个沉甸甸的银两,王福赔笑道:“那是当然,小姐嫁了咱们奕亲王,就是我们这些下人的主子。好生伺候,是小的们的本分啊。”
“顾老爷”迟疑了一下:“十五皇子他…”
王福眼睛骨溜溜一转:“呦,亲家老爷还不知道呢,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啊。圣上表彰阿哥平萧有功,早朝时刚赐的爵号,从此咱家便是奕亲王府了。”
又是一番寒暄,终于话都说的尽了。妙红牵着念柳的手,迤逦行到轿旁,瞧见那寒酸的轿子,又是一阵泪意涌上。
觉着了她的心情,念柳捏了捏那双小手,算是安慰。
上了轿子,四个人轻而易举的扛到肩上。王福又向顾家的主子们行了个礼,高声叫道:“起~”
轿子摇摇晃晃,便上了路。
还带些寒意的东风,灌进帘子处的缝隙,让念柳不禁蜷缩在角落。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冷峭,她只觉周身在微微颤抖,掌中抱着手炉,也没什么效果。
举手摸上胸口,衣服里藏着一包研磨细了的蛊粉。搁在心前,仿佛灼烫。
渐渐行的近了。
前方等着她的,是她的夫君,也是她的仇人。
(第二卷完~明日更新第三卷缘继闺阁红颜)
第三十七章 洞房花烛
更新时间2009-11-18 9:31:02 字数:2832
屋外夜凉如水。婚房之内,却是烛火通明。
念柳双手绞着帕子,渐渐听得外面来往的脚步声尽了,才小心翼翼的撩起了喜帕。
桌上只摆着套青花茶壶、茶杯,连个酒瓶子都见不着。简单的陈设,除了一张大红色的床榻,再找不出点半洞房的影子。
看来自己这个新娘,还是真不被待见。念柳心中不禁苦笑。
正思虑的时候,有个清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奶奶,奴婢叫芸儿,是王管家派了来伺候您的。您可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不要?”
来的正好,念柳心想,于是提高了声音回道:“你进来吧。”
一个浑身嫩黄衣着的小丫鬟,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也不抬头,就在门口垂手站着:“夫人有什么吩咐?若是饿了,芸儿这就吩咐柴房给您做饭去。”
念柳打量着面前圆脸吊眼的小丫头,心里猜测着她对这家主子能知道多少,于是缓缓开口问道:“吃就先免了吧。我问你,你们家爷呢?”
芸儿就怕她问这个,可既然主子问了,她又不能不答。心里盘算一下,决定卖个乖:“奴婢是在西厢里伺候夫人们的,爷的去向吗,您得问王福王管家。”
念柳看她回的轻慢,冷哼一声,站起了身来,走到芸儿跟前:“你以后可是要跟着我的?”
芸儿心上疑惑,也不敢抬头,只是轻颔了首。
“既然是跟着我的人,怎么连个正脸都不肯给我?是你那张小脸太金贵了…还是我堂堂顾家小姐,入不了你们王府人的眼?”
芸儿听闻这话,不禁身上一抖。她的确是不太把念柳放在眼里,试问这家中大大小小的夫人们,哪一个真正算是王府里的女主人?颜逸云对待家里的女眷,一向是冷淡疏远,日子久了,下人们伺候的也就怠慢。
她今日本是想来随便应付下这新夫人,然后早早回去睡觉,留她一人在这傻等着洞房。却没想到,这位新夫人完全没有新娘子的娇羞,一来便如此的咄咄逼人。
小丫头忙抬起头来,眼中闪过惊艳,又染着慌张:“夫人想的多了,芸儿只是、只是认生罢了。”
认生?人情冷暖,她念柳还见得少么。心底又是一声冷笑,面上却和缓了些:“行了,方才我不过跟你玩笑几句,瞧把你吓的。”
伸出手来,向芸儿掌心塞了一锭银子,念柳接着道:“你安下心来,本本分分伺候我。夫人我本就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平日里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芸儿本以为要挨骂,没想到反而得了好处,脸上不禁堆起笑来:“夫人放心,芸儿日后一定忠心伺候夫人。”
“那好,我且试试你到底有多忠心。”念柳坐到桌边,自己斟了杯热茶,抿一口,问:“说罢,爷到底去哪了,今晚这洞房,他来是不来。”
这新夫人张口闭口不离“爷”啊“爷”的,倒真不知羞。芸儿露出为难之色,握了握手里的银子,还是回道:“不是芸儿不告诉夫人…是…是…”
“是什么?”念柳抬眼看她。
“芸儿是怕说了,夫人您要伤心。”
那么说他是不来了?念柳心上一沉,计划岂不是乱了?
芸儿见念柳脸上露出失望之色,还以为她在难过新婚之夜被丈夫冷落,忙开口安慰道:“夫人也别太在意了,爷也不是就一定不会来。只是…只是这些年,每到开春的时候,太后那边都要给点一门婚事。咱们爷性子倔,不喜欢被人牵来带去的。所以每次…”
见丫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念柳索性替她说道:“所以每次,他都把脾气撒在嫁来的姑娘身上,一点不把她们看做自己的妻室。”
“这…其实咱们王爷也不算绝情,每个月里配给各房的银两,都足够夫人们花用。而且有时爷的心情好了,也会请了夫人们摆摆家宴,一起热闹。”
只是这心情好的时候,一年也赶不上几次。就算聚在一块了,颜逸云一张脸冷的像冰块似的,女人们心里各怀鬼胎,又不能表露。一顿饭往往要不欢而散。
不过这些话,芸儿还是选择闭口不提。
念柳心中沉吟,恐怕想在洞房之夜下手,希望有些渺茫了。但她还是决定做好万全的准备,于是缓缓开口道:“罢了,这些事情,也不能强求。你给我烫壶酒来吧。”
“这…”芸儿犹豫着,没有动身。
“怎么?刚刚还说银两足够我花用,如今却连一瓶酒也不叫喝了?”
“夫人不知道,咱们爷往日除非必须,是极少饮酒的。因而家里的人,上至女主子们,下至丫鬟家丁,一律不得私下饮酒。所以家里要什么吃食都有,唯独酒…是不敢存的。”芸儿说着,又想起最近颜逸云常常喝的烂醉回来,没头没脑的加了一句:“不过这规矩,说不定就快要改了。”
念柳没听见她小声嘟囔些什么,只因芸儿的叙述,让她不禁想起一个人来。心上苦笑一下,轻轻摇头道:“好啊,独守空房,还不叫我借酒消愁。这新婚之夜,可真是刻骨铭心了。”
芸儿见她真的沮丧,转转眼珠,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夫人若真想饮酒,也不是不弄不来的。”
念柳眼中一亮,知道这丫鬟在讨好她,便装作漫不经心道:“你不是才说了,爷不准家人喝酒,我若一来便坏了规矩,不是自找没趣么。”
“哎,这日日独守空房,哪个夫人受的了?寂寞了,还不都得小酌几杯。前两日…我就撞上二夫人在园里独饮,她还给了芸儿银两,让芸儿闭嘴,装没瞧见。”
“你是说,叫我跟别房夫人讨酒喝?”念柳垂首想了想,觉着不妥。自己刚刚进门,连招呼都没打,倒先跑到前头夫人那借起酒来。这么做,准会被别人以为是新人示威,小则受讥讽嘲笑,大则被倒打一耙。
“算了算了,不喝便是。”念柳无可奈何,走回床边坐下,对芸儿挥挥手:“你且休息去吧,有事我再唤你。”
“哎,那夫人您也…”本想说早休息,转念一想不太合适,半路变成了:“您有事唤我便是。”
待得芸儿走了,念柳不禁叹一口气。本想将那七夜血蛊下在酒里,在交杯酒时哄十五皇子喝了,不想如今人也不见,酒也没有,叫她如何是好?
正无可奈何的时候,突然听见“当当当”三声敲门,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她猛地坐直了身子,警惕的低问:“谁?”
没有回声。
念柳于是蹑手蹑脚起了身,走到门边。犹豫半晌,还是吱呀拉开了门。
门口空空如也,一阵冷风灌进来,引得念柳打一个寒战。正要关门的时候,突然发现面前的地上,放着瓶白花花的东西。
分明是个酒瓶!
她忙捡起了那瓶子,左右张望,却已瞧不见半个人影。
念柳缓缓把门关了,拔开瓶塞凑近一闻,果不其然,一股酒气扑鼻而来。
原来这奕亲王府里,也早布置下了碧水教的人。
来不及多想,她从桌上取了两个精巧的茶杯,将怀里的药粉撒在其中一杯里,又给两个杯子都满上酒。收拾停当,她再次退回到床上,拉下喜帕,静静坐着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念柳也不知自己如此坐了多久。睡意仿佛从不曾来袭,她无比清醒,警惕着门外响起的每一丝动静。
等待,无止境的等待。
就在她以为,今晚她那“夫君”定然不会来了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念柳提起心来仔细辩听,说话那个,似乎是接她进府的王福。
“王爷,您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这天就快要亮了。今儿个皇上不是还要见您…”
没有回音,只有沉重的脚步。
“王爷…都这个点儿了,顾姑娘恐怕都睡下了吧…”
一个浑浊低哑的男声响起:“本王什么时候要你一个下人来管?再多说一句,你便不用呆在这府里了。”
念柳心上一惊,这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那个声音似曾相识的男人又开口道:“若是三王爷来找我,就说我新婚还未起身,将他回了吧。”
王福诺诺着退下。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屋中。
念柳只觉得双手和心口一般的冰凉。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来人是谁了。
第三十八章 交杯毒酒
更新时间2009-11-18 17:23:23 字数:2848
颜逸云冷冷的看向床上端坐着的新人。他对赐下来的婚事一向没什么好感,如今面前这个,更是让他没来由的火大。
一步步走进念柳,男人语气邪妄,充满了轻蔑不屑:“我还以为顾家小姐长着什么三头六臂,能说动了太后。如今看来,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女人罢了。”
果然是他!
那冷漠的调子,桀骜的话语,微醺的沙哑。每一分一毫,都重合着她心中的那个影子。
念柳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一下子从十几层的高塔上坠到土里。脑袋懵住,无从思考,无法呼吸。
没错,她一直在有意无意回避着,他与那件事之间的关系。
每次想到他可能难推其咎,她就无意识中将思绪改了方向,不去深究。
她以为,至多他不过有所知情,或多少参与了一些皮毛。却从没想过,他竟然就是十五皇子,竟然就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
十五皇子颜逸云…奕亲王颜逸云…
杀父仇人…颜逸云…
念柳在心底默默地念道,不禁自嘲冷笑。
呵,她怎么会没有想到?从他彼时出现在上官府的后院,从他闯进了晨钟寺里,从她得知他们兄弟姓颜…这么多的蛛丝马迹,她居然都视而不见。
上官寒雨啊上官寒雨,究竟是你脑子真的太笨太傻,还是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愿意面对现实?
颜逸云已然站定在念柳面前,双腿抵住她紧拢的膝盖,手撑在女人身侧。也不去掀那喜帕,只是将头凑到她颈间,粗哑着声音道:
“你不是要嫁入王府么?你不是要作我颜逸云的小妾么?好,我现在便满足你…”
“不过我得让你晓得:今日我与你洞房,不是因为我娶了你,而是因为我娶不到想要的人。”
“这喜塌,这大红礼服,本来是为她准备…可是她不稀罕。哈哈…好笑么,原来你堂堂大小姐费尽心思得到的,不过是个青楼歌女挑剩下的罢了。”
念柳听着他半醉半醒的话语和赤裸裸的表白,心中潜藏的那份柔情却在一分分冷却。
她只觉着颜逸云的手上,沾满父亲的血,那血浓稠而鲜红,仿佛还散发着刺鼻的血腥。
她禁闭上双眼,银齿咬住红唇:她要报仇,她必须报仇!
就算他…是他…她也也要报仇,她只有报仇!
颜逸云的嘴唇贴上女人柔嫩的脖颈,只感觉她浑身在不住颤抖。那清幽的香气,冰凉的触感和似曾相识的轻颤,让他如同触了电般抽回身子,向后踉跄一步。
“你是谁…”
男人怔忪间,女人已一把掀开了喜帕。
念柳眼神清冷的看着男人,几日不见,他憔悴了一些。下巴上隐约长出些青色胡茬,双眼隐约含着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