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一下僵了脸,半晌无言。
叶习晴眼角瞅一下程万里,嗓音微沙,愁苦万状道:“劝人莫做女儿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说着款款走了。
程万里呆在当地,心下道:叶家不肯退亲,这可如何是好?
“大哥!”程毕三正好过来,见得程万里在廊下发呆,便喊了一句。
程万里满腹苦水,见着程毕三,便全倒了。
程毕三自那日和叶习晴一起在书房嗅过香后,过后见着叶习晴,总有微妙心理,心中虽知不该,可总归控制不住,当下一听程万里的话,脱口就道:“要不然,就由我娶叶姑娘好了。”
程万里愕然,心道:不是不能人道么?还想娶妻室?
程毕三讪讪道:“玩笑,玩笑的。”说着落荒而逃。
程万里看着程毕三踏着小碎步跑远了,不由摇摇头:毕三不能人道了,连举止也像了女子,瞧瞧这走路扭捏的。
程毕三回了房,像往常一样不要人侍候,自己仰躺在床上,伸手拍一拍胸脯,全身颤了一下,只觉心口有些发疼,自语道:“要死了,我怎么对叶习晴动心了呢?这是为什么呢?”
就在昨晚,他还梦见和叶习晴牵手赏花,在花底下,叶习晴还缓缓俯头,强行把他……
程毕三打个寒噤,翻身坐起,抱膝寻思道:莫非中邪了?赶明儿得到庙里上上香,求个护身符才成。
***
“什么?”庄明卿失声道:“谣传我是冒牌公主,生父是费国舅?”
石嬷嬷苦笑道:“现时宫中全传遍了,公主殿下宜作定主意,看看要如何应付这桩谣言。”
庄明卿深吸一口气,问道:“大姨在哪儿?”
石嬷嬷忍不住纠正道:“公主殿下,你跟贵人进了宫,已是正了母女名份,早该改口喊母亲才是,一如从前那般喊大姨,可是伤了贵人的心。”
庄明卿道:“一时改不过来,慢慢再改罢!”
石嬷嬷摇摇头,这才答庄明卿道:“今儿一早,皇上就召了贵人随侍,一时半刻,公主殿下怕是见不着贵人的。”
庄明卿搓手道:“这谣言太过恶毒,再迟片刻,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来,叫人心焦。”
石嬷嬷道:“我再去探听一下,看看能不能跟贵人通上消息。”
庄明卿点点头,待石嬷嬷下去了,她坐在榻边梳理最近的事,心里知道,自己已处于旋涡中心,若不好好思谋对策,只怕下一刻,便会跌落尘埃,死无葬身之地。
又等片刻,石嬷嬷匆忙回来,禀道:“公主殿下,皇上带着贵人接见北齐使者,晚间且要设宴款待北齐使者及其家眷,今儿怕是见不着贵人了。”
庄明卿吃一惊道:“款待使者家眷,不是皇后的事么?”
石嬷嬷道:“所以说,皇上宠爱贵人,贵人位份虽不算高,殊荣却不低。现皇上让贵人操办宴席款待使者家眷,已明白昭示,贵人在他心中位份非比寻常。过几天,定然有人寻机上折子,为贵人表功,请皇上晋贵人位份。现时宫中四妃,共有贵淑贤德,只封了贵妃娘娘,还有三个妃位缺着呢!指不定啊,贵人很快能晋了妃位。”
庄明卿叹息道:“大姨进宫时日不久,皇上如此恩宠,后宫侧目哪!现还抢了皇后的事去做,皇后不恨极大姨才怪。”
她说着,一下醒悟过来道:“嬷嬷,这回的谣言,莫不是皇后娘娘散播的?”
石嬷嬷道:“一箭双雕,令贵人和贵妃娘娘一起陷身泥塘中,最大得利者,正是皇后娘娘。谣言纵不是她散播的,也一定是她推波助澜的。”
庄明卿眉头深锁,半晌道:“皇上一旦听到这个谣言,会如何呢?”
石嬷嬷道:“要看皇上信贵人几分了。但不管如何,总归要想出法子来澄清,只这种事,很多时候会越描越黑,难以真正澄清。”
庄明卿道:“我们身在局中,就是想出法子来澄清,说服力还是不够。”
庄明卿没有说的是,她本就是冒牌公主,生父是谁还不知道。有人借此造谣生事,闹不好,她的真正身份会被查出来,那时纵是怀孕,也不能保命了。
庄明卿定定神道:“嬷嬷,你安排一下,我要出宫一趟。”
石嬷嬷道:“公主殿下想出宫,还得禀报皇后娘娘,这……”
庄明卿道:“你只管去禀报。她肯定会答应让我出宫,想看看我出宫作什么。”
石嬷嬷问道:“那么,公主殿下出宫作什么呢?”
“我想念元参了!”庄明卿道:“进宫好些日子,日夜牵挂着元参,今日过后,还不知道处境会如何,我得先见见元参。”
石嬷嬷叹息一声,忙退下,转头去禀报皇后,说道庄明卿想出宫见见儿子。
许皇后认为,庄明卿不过找借口出宫,为的是搬救兵。她倒要放庄明卿出宫,让庄明卿去见程万里,看看程万里究竟会护住那一边。
程万里若是有大志的,当知道,只牺牲一个女人,便能灭尽费国舅一族,是多划算的事。只要费国舅倒了,舞阳公主和程探花便能回京,那时她和太子也能吐气扬眉,重新稳定了地位。一朝太子登位,自会记程万里一个大功,让程家永享富贵。
若程万里为了一个女人,竟不顾大局,那时再作布署便是。
许皇后思忖着得失,便一口应充了石嬷嬷的要求。
石嬷嬷谢了恩,告退出来后,忙忙去禀了庄明卿。
稍迟,庄明卿便领着石嬷嬷并一干宫女出宫,往将军府而去。
这一日,程元参却是乖乖在书房中坐着,正跟程万里学认字。待朴射进来禀报,说道庄明卿来了,程元参一下跳到椅下嚷道:“阿娘回来了!”
程万里伸手臂捞起程元参,抱了他出去,一边问朴射道:“人在哪儿?”
朴射道:“公主殿下不待通报就进了府,太夫人匆匆就领人迎进来了,现正在客厅中说话。”
他们才到客厅门外,程元参已挣扎下地,飞奔向庄明卿,喊道:“阿娘!”
庄明卿听得程元参的声音,已是站起来朝前走几步,一把抱住程元参,搂着道:“想阿娘了么?”
“想!”程元参说着,又虎起小脸道:“阿娘去哪儿了?这么多天不见人。”
“阿娘办正经事呢!”庄明卿轻声哄着程元参,搂着不放手。
程万里待他们母子亲热了一会,这才开口道:“公主殿下突然出宫,是有什么事么?”
庄明卿把程元参交给程太夫人,一边答程万里道:“确实有事。”
程万里点点头道:“到书房中说话罢!”
庄明卿回头跟程元参解释两句,这才跟了程万里去书房。


☆、第35章

两个人到了书房,落座后,自有丫头奉了茶献上,又行礼退了下去。
房中静了下来,程万里且不说话,只看着庄明卿,眼见她今儿打扮得娇媚,许是身份有了变化,从前被遮住的光采却是渐渐焕发出来,令得整个人添了艳色。
程万里有一点失神,庄明卿这模样这气质,渐渐和他梦中的女子契合了起来。他心口猛然一跳,忙借着说话掩饰自己的情绪,开口道:“听闻宫中谣言四起,公主殿下可是为此事而来?”
庄明卿触上程万里的视线,又忙忙避开,低声道:“正是为谣言而来,只是现下谣言又变了,先前谣传我是冒牌公主,现下又有新谣言,说道我生父是费国舅,传得有鼻子有眼。此谣言,是要一箭双雕啊!”
程万里吃一惊道:“好毒计!”
庄明卿道:“度着谣言很快会传到皇上耳中,若再有人推波助澜,我和大姨总归要澄清事实,我们一旦要澄清,造谣的人肯定会出手,令事实更混更无法澄清。只现下我们在宫中,出宫不便,外间又无办事的人,怕会输一筹,到时局面无法收拾。”
庄明卿说着,抬眼看程万里,等着他的反应。
程万里听完话,心下已判断出,谣言是许皇后放出来的,目的是一举灭了费家并白兰花。但事涉庄明卿,他怎能袖手旁观?
“将军!”庄明卿见程万里迟迟不说话,不由自主撒娇喊了一声。喊完自己也诧异了一下,从前虽是爱慕他,万不敢这样露出来,深怕被轻视被看作想高攀,如今这是?
庄明卿一思忖,马上明白自己心态的变化。如今她的身份是公主,肯对人撒娇,是对那人的恩宠,再不必担心被轻视了。
程万里听着这声娇滴滴叫喊,心底一颤,脸上神色却不变,道:“公主殿下想让我作外应?”
庄明卿道:“我知道程家和皇后亲近,可你也是元参的亲爹,你总要帮我。”说到元参亲爹几个字,她的脸又红了。
程万里见庄明卿俏脸盛开两朵桃花,微微垂首,娇羞万状,脱口便道:“我究竟是如何当了元参亲爹的?那晚的事,你总要亲口描述一遍,好让我有个体会。”
“呃?”庄明卿脸更红了,低头不语。
程万里站了起来,装作踱步想事情,踱了几步,便踱到庄明卿跟前,低声道:“说呀!”
庄明卿慌乱起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只喃喃道:“我当时为形势所逼,且年轻不懂事,才做下那件错事,你……”
程万里打断她的话道:“我不怪你,我只想亲耳听听当晚发生的事。总不能,我糊涂当了爹,过程一点不知道罢?”
庄明卿无奈,只好简略描述了当晚的事,至于她是如何迷晕程万里,如何除下他衣裳诸事,更是简略了又简略。
程万里听得不满意,不时打断她的话,问及细节。
庄明卿被诱导着,不知不觉便说得详细一些了。
程万里摸了摸胸口,低语道:“所以,你解下我衣裳时,看到这儿有什么了?”
“一颗大痣。”庄明卿道:“将军胸有大痣。”
程万里对这句话颇满意,又问道:“看了我胸口,有什么感想?”
“很结实,很宽广。”庄明卿莫名又答话了,说完羞得要命,再不肯开口了。
“还真出息呀!敢做,敢看,不敢说了?”程万里伸手,一拉庄明卿,让她站起面对自己,看她半闭了眼,睫毛乱颤,又娇又怯又羞又喜的模样,不由自主就俯下头,如绮梦中那般,把一管红唇噙进嘴里,辗压着吮了下去。
庄明卿脑袋有一瞬间空白,待程万里大舌扫抚着探进她嘴里,卷住她香舌时,这才“唔”一声,意识到这是程万里对她的回答。
她是他的女人,他自然会帮她。
程万里唇舌先是包围,接着进攻,再行扫荡,最后卷住对方香舌吮咂,一边还偷空问道:“那晚,你对我,是不是这样做?”
说着不待庄明卿回答,又低语问道:“我胸有大痣,你呢,有没有大痣?”
庄明卿先还想装矜持和端庄,但面对爱慕之人这通进攻,到底抵受不住,身子发软,俏颜如酡,语调如醉,低哑着声音道:“你欺负我!”
“是你四年前先欺负我的?后来还想再欺负一次。”程万里指控,只娇花软玉在怀,语调却如*,说着又噙住庄明卿红唇,席卷而进。
庄明卿不由自主反应着,娇喘出声。
待察觉到程万里身体的变化时,庄明卿略清醒一些,不由去推程万里,挣扎了起来。
“怎么,你不是想要第二胎么?”程万里低哑问道。
庄明卿羞急之下道:“现下不想。”之前是形势所逼,现下能选择,怎么还能这样呢?
程万里松开庄明卿,背过身子整理衣裳。
庄明卿忙也站直身子,伸手抿抿头发,再整理一下衣裳。她又怕程万里生气,因喊道:“将军!”
程万里道:“都那样欺负我了,还喊将军?”
庄明卿心肝一颤,低低喊道:“万里!”
“嗯,再喊一声!”程万里转过身,视线定在庄明卿脸上。
庄明卿眼眸汪水,在心上人跟前再不装矜持,婉转娇媚喊道:“万~里~!”
程万里伸手捧起庄明卿的脸,不由自主伸舌头扫抚一遍她的唇,诱导道:“再喊,要喊好听的。”
庄明卿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灌得满满的,因低声喊道:“万里,郎君!”
程万里拥紧了庄明卿,贴在她耳边问道:“要不要再看看我胸口的大痣?”说着不待庄明卿回应,已是半松开她,自己解衣,扯松衣领,露出胸口道:“请看!”
庄明卿羞得不行,却还是张眼去瞧了瞧,一时想起四年前自己骑在程万里身上的情状,当时服了药丸,箭在弦上,急切急逼,不能自控,还轻吮了他的大痣一口,看他在自己身下扭动着……
“好了,看完我的,是不是该看看你的?”程万里轻声诱惑着。
庄明卿一推程万里,嗔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程万里一笑,整理好衣裳,平息着情绪。
庄明卿喘了一口气,努力平定心情,因看着程万里案台,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上回那方丝帕呢?”
程万里答道:“我烧掉了。”
“你舍得烧掉?”庄明卿讶异一下道:“长期嗅‘相思香’的话,会上瘾,一旦不嗅,心神不安。”
程万里撸起袖子道:“你看!”
庄明卿一瞧,见程万里小手臂上两道长伤痕,似乎是新伤口,不由吓一跳道:“什么时候受伤的?”
程万里道:“发现自己不嗅丝帕上的香便会心神不安时,我便在小手臂上划一道,血流出来时,整个人便清醒了,不再焦躁。划了第二道时,更平静了。度着,不须再划了。至于这伤口,过一段时间也就愈合了。”
庄明卿伸手去抚程万里的伤口,有些难受,道:“我当时并不知道玉葫芦中有丝帕,若不然,不会让你受这个苦。”
程万里握住庄明卿的手道:“我这不是好好的?”
庄明卿依然有些不放心,问道:“哪你对丝帕上的女子……”
程万里迅速道:“丝帕上的女子相貌跟你一样,我一直认为她是你。待得知道她不是你,这不是马上就烧掉了么?”
庄明卿一下绽了笑容,抬眸道:“你觉着,我跟丝帕上的女子,谁更惹人爱?”
程万里眼睛也不眨,直接答道:“你。”
庄明卿正要再说,外间便传来石嬷嬷催促的声音道:“公主殿下,时间不早了,该回宫了!”
且说许皇后一待庄明卿出宫,已是召了自己弟弟许章进宫。
论起来,许皇后贵为皇后,她的弟弟许章才是正经国舅,可是因着许皇后不得宠,许家又势弱,时人几乎忽略了许章,只赶着费贵妃哥哥费无解叫国舅。
费无解伏着费家势大,更不把许家放在眼里,当面见着许章,也是一副轻视的模样。
许章自是恨煞了费无解。
当下许章进宫,听完许皇后的话,便道:“程万里表面上冷凛,实则上颇重情。现庄明卿为他育了儿子,只怕他不舍得牺牲庄明卿。”
许皇后道:“依你说,当如何?”
许章道:“程万里已跟叶习晴定了亲,叶习晴还在将军府帮着掌家务,若叶习晴能捕获程万里的心,甚至也为他怀孕生子,程万里二择一,也只好选叶习晴了。”
许皇后道:“如此,你出宫后,赶到镇南侯府,跟叶中兴明晓厉害之处,他当知道如何做。”
许章道:“除此之外,还得再让人出京,把庄明卿是费无解女儿的事传到舞阳公主和程探花耳中。他们深受费无解之害,不管庄明卿是否费无解女儿,有了这个谣言,他们也是不会喜欢庄明卿当儿媳妇的。既有爹娘阻止,又有未婚妻柔情,程万里纵是不舍得庄明卿,也只好放弃了。”
许皇后道:“牺牲庄明卿小小一个女子,便能拨了眼中钉,灭绝费家一族,迎接父母回京,跟我们缚在一起,稳坐权力中心,程万里难道还会犹豫?”

☆、第36章

许章出了宫,便直至镇南侯府门外。
叶中兴听得通禀,说道许章求见,不由大是讶异。许家和叶家,只是点头之交,并无来往,许章突然来访,究竟是何事?
现时宫中形势复杂,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许章身为太子亲舅父,若要为太子拉拢朝臣,那么?
叶中兴想到此节,便想推病不见许章,管家见得叶中兴的神色,便道:“侯父,许国舅说了,事关咱们姑娘,无论如何得见一见。”
叶中兴更诧异了,微皱了眉,想一想道:“请他进来罢!”
许章一进厅,和叶中兴见过,分宾主坐下,客套几句,待下人奉完茶退下,这才道:“侯爷知道么,现时宫中谣言,说道昭和公主是冒牌的,生父乃是费无解,只怕宫中不日会掀起滔天大波。昭和公主毕竟和程万里育得一子,两人难割舍关系。而程万里,可是你家女婿。我此来,是要给侯爷提个醒,让侯爷做好防备,免得被风波涉及,到时寸步难行。”
“欺君却是灭族大罪,白贵人何至于此?且谣言毕竟只是谣言。”叶中兴听得许章的话,认为小题大作,有些不以为然道:“这阵子谣言也太多了,皇上自会明辨是非。”
许章俯前,凑近叶中兴道:“那是侯爷对当年之事所知不详,方出此言。”
“此话何解?”叶中兴惊疑起来。
许章压低了声音道:“费无解当年也爱慕过白贵人,两人曾有一段旧情,凭着这点,谣言之事,便不算空穴来风。且不说其它,既然有了谣言,白贵人难道不该澄清事实?只是要澄清,怕是要牵连起许多旧事,旧帐是一团乱麻,一旦扯出,便是大风波。白贵人和昭和公主,这厢是讨不了好处的。”
叶中兴道:“许国舅的意思?”
许章道:“你得阻止着程万里,让他不要为了一个女子,被牵扯入局。”
叶中兴心念急转,问道:“许国舅为何不直接找程万里说?”
许章道:“昭和公主已和程万里育得一子,以程万里的性子,定然会想法护昭和公主,不会听劝的。”
叶中兴作出洗耳恭听状,示意许章继续说。
许章便把许皇后的意思转达了,又道:“如此一来,你不会失了这个好女婿,且好女婿稳坐权力中心,对你们侯府也是一件大好事。就是以后提起,你也有保全他之功。”
叶中兴暗骂了许章一句,是你们想拉拢程万里,怕他倒向白贵人那边罢?
许章道:“当然,侯爷也大可当作我没来过,也没听过这些话。”
叶中兴叹口气道:“事关习晴闺誉,我也不好冒然下决定,且还得习晴自己愿意。”
许章一听有戏,便道:“一旦有孕,赶紧成亲便是。将来生下,只说是早产,谁个还认真去寻问这个?有了堂堂正正嫡妻生的嫡子,程万里当会作出自己的选择。”
送走许章,叶中兴马上去见了父亲叶世勋,把诸般事禀上。
叶世勋正在养病,精神不大济,但他一向疼爱叶习晴这个孙女,当初还因为这个孙女之故,让叶中兴袭了侯位,现对叶习晴的未来,自是关切。他想了想道:“习晴既然许给了程万里,现下又住在程家,自然算是程家的人了,万没有退亲的道理。程万里若是看在儿子份上才要帮庄明卿,若习晴怀上,倒也能扳回一局。另外,不管宫中如何争斗,只让程万里置身事外,谁也不要偏向。皇上还在呢,闹什么闹?”
叶中兴素知老父亲虽老,于局势一道还是看得清明的,闻言应了。
叶世勋又道:“此事你不必和媳妇商议,妇道人家,一惊一乍的,容易坏事。”
从叶世勋房中出来,叶中兴果然不找自家夫人商议,只喊来一位孙嬷嬷道:“你给程太夫人送一份礼物过去,去了就留在将军府服侍习晴。”
孙嬷嬷知道事情绝不会这样简单,因问道:“侯爷还有别的吩咐么?”
叶中兴道:“你到了习晴身边,须得想方设法,令得习晴怀上程万里的孩子。”
“什么?”孙嬷嬷吓了一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中兴重复一遍,又道:“此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连夫人也不知道的,你好好办,成了,我给你儿子谋个出身。”
“谢侯爷恩典!”孙嬷嬷一听,莫说让她去帮叶习晴怀上程万里的孩子,就是要了她的命,也是值了。
很快的,孙嬷嬷就到了将军府,先给程太夫人请安,送了礼物,这才去见叶习晴。
叶习晴见得孙嬷嬷,不由笑问道:“嬷嬷怎么来了?”
孙嬷嬷给叶习晴请安毕,这才道:“是侯爷让我来服侍姑娘的。”
叶习晴笑道:“我还以为,嬷嬷是来接我回去的。”
孙嬷嬷道:“姑娘既然已住在将军府,断没有回去的道理了。”
叶习晴叹口气道:“嬷嬷是代父亲来训诫我的?”
孙嬷嬷赶紧道:“不敢。侯爷让我来,是要帮姑娘在将军府稳定地位的。姑娘须知道,以咱们这样的人家,没有被退亲的道理。”
“嬷嬷一口一个道理,只是有些事,没有道理可讲。”叶习晴暗暗猜测叶中兴派孙嬷嬷过来的意图,心下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