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去世时,她已九岁,略略懂事。
爹爹是生病而亡,娘亲却是……
夏绯泪水又涌了出来。
娘亲啊,你只知道爹爹待你不薄,因此他一去,你就殉情自尽。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却让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女。但凡你顾及一点母女情,我何至于寄养在外祖母家,活得这样心力交瘁。
朱奶娘搂着夏绯,见她哭得伤心,不由也滴下泪来。
夏绯哭了一场,心头郁气略消,抬头道:“嬷嬷,你肩膀全湿了,还得再换一件衣裳。”
“小姐眼睛也肿了呢!”朱奶娘见夏绯止哭,不由松口气。
“没相干的,明儿画了丑妆,眼睛就是肿一些,也没人察觉。”夏绯道。
朱奶娘捧起夏绯的脸,细细端详道:“小姐这样的绝色,却日日要画妆遮盖,也是造孽。”
那一头,魏瓖躺在床上,也是毫无睡意。
没错,夏绯体态姣好,但相貌么……
魏瓖想起顾奶娘的提议,眉头又是一皱。嬷嬷对自己是千好万好,但对别人,稍稍欠了厚道。
好一会,魏瓖才进入梦乡。
梦中,有一位女子步近床边,体态窈窕,楚楚动人,却看不清面貌。
“是夏小姐么?”魏瓖在梦中相问。
女子声调柔婉,答道:“是我。”说着现出真容,却是一位绝色女子。
魏瓖觉对方容色逼人,艳光四射,忙移开视线道:“你不是夏小姐。”
“谁说的?”绝色女子用夏绯的声音道:“我如假包换,便是夏绯。”
“不可能!”魏瓖在梦中大声道。
话音一落,他动了动身子,却是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我潜意识里,希望夏小姐是绝色美人?”魏瓖自语。
第十九章 挨打
“小姐,该起了!”朱奶娘催促夏绯起床。
夏绯这几晚一直睡不好,早上便有些起不来。当下听见朱奶娘的喊声,只好艰难爬起来。
朱奶娘过去撩纱帐,一眼看见夏绯眼下有点青黑,不由叹息道:“天天这样折腾着睡不好,眼眶都青了,不若请一个大夫开点安神的药?”
夏绯道:“别。请大夫劳师动众的,到时又围一屋子人,我躺着还要易容,也太痛苦。”
说着话,夏绯起来梳洗。
朱奶娘给她画妆,一边犹豫要不要往她脸上贴上小黑痣。
夏绯见状,笑道:“不用贴痣了。这几天脸上没有痣,也没人怀疑,只以为我用粉遮掉了。”
朱奶娘道:“小姐脸上不贴痣,看着只是浮肿些,并不算丑。若仔细看,还能品出几分韵味呢!”
夏绯从镜中瞧瞧自己,摇头道:“这副样子虽不算丑,但也绝对不讨喜。”
“那些嫌弃小姐的,待有一天小姐露出真容,他们定悔不当初。”朱奶娘哼哼道。
收拾毕,夏绯带着朱奶娘出门,往沈老夫人房中去请安。
才到廊下,便隐约听得里面传来哭声。
夏绯一怔,这哭声,像是表姐宋敏月的。
发生什么事了?
似乎是听见外面的动静,宋敏月止了哭。
紧接着,就看见宋敏月从沈老夫人房中出来。
宋敏月一出来,瞧见夏绯在廊下,一腔忧愤全涌上心头,想也不想,直奔过去,抡起巴掌就朝夏绯脸上括去。
“啪”一声脆响,夏绯脸上脆生生挨了一巴掌。
她因是易容,涂了厚粉的,这一巴掌下去,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辨,看着十分可怖。
“哇!”夏绯哭了出来,一边问道:“表姐为什么打我?”
宋敏月一巴掌下去还不解气,可是看着夏绯脸上那可怕的手指印,到底不敢再甩一巴掌。她也哭着道:“你还假装不知道?”
“我住的庭院偏远,平时你们又不爱跟我来往,你们有什么事,我哪能知道?”夏绯哭得震天响,样子又丑又可怕。
“大小姐怎么打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做错了什么?”朱奶娘又气又急,只她是下人,又不好去帮夏绯回打宋敏月。
宋敏月也豁出去了,怒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连累我婚事不成,还不认?”
“大小姐请说清楚,我们小姐怎么连累你了?”朱奶娘拦在夏绯身前,以防她再被打。
宋敏月道:“她长这样的丑,还敢拒陈将军婚事。她自己造孽,还要连累别人。”
夏绯冰雪聪明,马上反应过来,问道:“跟你议亲的人家知道我拒绝陈将军提亲,他家怕得罪陈将军,索性撤了?”
“知道还问?”宋敏月羞愤交加,哭着说:“你自己丢脸,还要害我丢脸。我平素待你不薄,你却要害我。你自己说,是不是该打?”
夏绯有些无语。前世,并没有这一出,记得宋敏月当时是很快定亲,但对方正好要守孝,拖了两年才成亲。这一世,宋敏月却是议亲不成了。
也是,自己重生回来,有些事情已变,宋敏月的事,或者也改变了。
她们表姐妹对恃,早有丫头进房报告给沈老夫人知晓。
沈老夫人忙忙出来,待见宋敏月哭得梨花带雨,夏绯脸上却五个手指印,不由喝道:“嫌丢人丢不够么?”一面又喝朱奶娘,“还不扶你家小姐回去?”
第二十章 委屈
回去路上,朱奶娘代夏绯委屈。
“大小姐打了小姐一巴掌,老夫人问也不问,直接让我扶小姐回房,也太偏心。”
“你要她怎么样呢?”夏绯幽幽道:“一个是漂亮亲孙女,一个是平庸外孙女,任是谁,都会偏心那个好的。再说了,她亲孙女刚被拒亲,打别人一巴掌出气又怎么了?”
“小姐,若不是几年前大少爷对你起坏心,你何须易容成这样?何须因相貌不佳一直受白眼?婚事又怎会受阻?”朱奶娘愤愤道:“他们害你在先,现下说什么是你害他们……”
“嬷嬷!”夏绯喝止朱奶娘,四处瞧了瞧,幸亏无人,这才松口气。
朱奶娘也知道自己失态,忙闭了嘴,一路生闷气。
回到房中,朱奶娘给夏绯净脸,在红肿的地方上了药膏,一边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夏绯轻声道:“表姐婚事一日未成,便会一日迁怒我,这日子确实越来越难过。”
“小姐,哪怎么办?”朱奶娘问道。
夏绯道:“当然是想法,看能不能提早脱离宋家。”
“小姐,你一个弱女子,就是脱离宋家,到了外面,一样艰难。”朱奶娘觑夏绯一眼道:“其实,我觉得陈将军不错。”
“嬷嬷不用再说。我如花的年纪,才不去当继室呢!而且,陈将军那个女儿陈玉棠,出了名的泼辣。上次到庙里上香,她瞧见我,马上扭头,一副被污染了眼睛的表情。这样的人,怎能相处?”
“小姐,她跟你同龄,你嫁至将军府,正好操办她的婚事,把她嫁掉。”朱奶娘道:“再过几年,你生下儿子,将军府的一切事务,还不是由你说了算?”
“嬷嬷,凡事不要想得太美。”夏绯苦笑道:“若是这样的美事,别人还不争着嫁进将军府,何必挑我?”
两人正说着,绿兰在帘外道:“小姐,翡翠姐姐来了。”
夏绯一听,忙让朱奶娘给她另一边脸上也涂了药。
翡翠却是领了沈老夫人的命令,拿了伤药来慰问夏绯的。
翡翠柔声劝慰夏绯道:“表小姐,你别怪大小姐。议亲时,大小姐在屏风后偷看过段公子,段公子相貌堂堂,言行可亲,大小姐一看就心仪了。实在想不到,才几天,对方就变卦。大小姐受不了打击,才会失状的。老夫人和夫人已是训斥了她,正商量要禁足她几天。”
夏绯低头不语,心下知道,翡翠这话,不过要让自己出口代宋敏月求情,免得她受罚。
她偏不求情,偏要看看沈老夫人和罗夫人舍不舍得责罚宋敏月。
翡翠无功而返,回去跟沈老夫人和罗夫人禀了经过。
罗夫人不得已,只好禁足了宋敏月,免得传出自己纵容亲女打表妹的恶名。
宋敏月不禁更恨夏绯。
自己一向不嫌她丑,怕她被人看不起,还处处回护,到头来,这个丑八怪却害自己议亲不成。
呜呜,我的段公子啊!那样才貌过人的段公子,就这样跑了。
不行,我得想法让丑八怪答应嫁给陈将军为继室,那样一来,宋家跟陈将军就是姻亲,段公子自会回心转意。
宋敏月托腮,苦思计策,一时却无良计,不由捂脸哭起来:想把丑八怪嫁掉,就那么难吗?
第二十一章 推论
案台上铺了纸,夏绯执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朱奶娘磨着墨,探头问道:“小姐这是练字,还是要给谁写信呢?”
夏绯答道:“都不是。”
说着,已是落笔,写下一行字。
朱奶娘不识字,对文字天然有一种敬畏,见夏绯凝神写字,不敢打扰,只静静磨墨。
夏绯在纸上写的是:大晋元宝四年,大事记。
上一世,自己这时候已是和程玉景私定了终身。为了帮程玉景一把,却是四处打听外面的事,那个学院的老师授课好,那个地方经常有文豪出没,那个地方容易结识到贵人等等。
后来,程玉景科考,自己又先打听座师是谁,若考中,以后要如何疏通同僚关系等等。
想起程玉景,夏绯心口一痛。为他付出那么多啊,到头来却得了那样的结果。
这一世,定要吸取教训,再不能被男人所利用,更不能鬼迷心窍,倾一切心血去培养一个男人。
夏绯定定神,按顺序,把记忆里一些大事记了下来。
“五月十五,光华寺失火,五城兵马司的人马瞬间赶到救火,火势很快熄灭,并没有造成大损伤。第二日,主持把位置传给大弟子,自我幽闭赎罪。”夏绯写完这句,默念一回,总感觉这事情有些不寻常。
“嬷嬷,光华寺有什么来历么?”夏绯问朱奶娘。
朱奶娘道:“光华寺是某王爷所建,专门接待达官贵人。要到寺中上香吃斋菜,须得有官位,还得先打过招呼。像宋家只是富商,并没有官位,就没资格到光华寺中上香。”
夏绯点点头,又问道:“哪寺中失火,五城兵马司的人会瞬间赶到扑火么?”
“当然。”朱奶娘道:“寺中上香的,多是贵人,就是和尚们,也有几个是贵人家中的子弟,因某些原因才出家的。寺中失火,兵马司的人肯定要迅速赶到,若不然,吃罪不起。”
咦,听嬷嬷这样说,好像又没什么古怪了。但我适才怎么强烈感觉到这里面有古怪呢?
夏绯又默念一遍文字,念完眼睛一亮,问朱奶娘道:“若寺中失火,并没有损伤到人,主持会不会吃罪?”
朱奶娘念一声佛道:“主持原是某王爷的儿子,而寺庙是某王爷所建,失火了,众人还怕他有损伤呢,他哪会吃罪?”
夏绯细细思考起来。照理,主持这身份和背景,是不用因为一场失火就自我幽闭的,哪是另有原因了?
朱奶娘见夏绯问话古怪,这会却是反应过来,问道:“小姐怎么认为光华寺会失火呢?”
“我做梦,梦见的。”夏绯答道。
朱奶娘一听,便不再问了。小姐最近常做些稀奇古怪的梦,每每的,这些梦还变成真实,也是神奇。
夏绯眼睛定在“主持”两个字上,一场失火,引致曾是某王爷儿子的主持要自我幽闭的,想来当时是有贵人在寺中,失火时贵人受了惊吓?
是什么贵人呢?
夏绯大胆推论了一下:在寺中的,会不会是皇上?
第二十二章 丹青
“嬷嬷,你说,皇上会不会到光华寺上香呢?”夏绯随口一问。
“光华寺现下的主持,论起来,是当今皇帝的堂弟,听说两人小时候,关系还挺好。”朱奶娘爱八卦,这会正好把八来的消息说给夏绯听,笑道:“皇上若要上香,往远的地方去,誓必要兴师动众,若便衣往光华寺上香,却最为便宜。”
夏绯若有所思,这么推断着,光华寺失火那一天早上,在寺内的,极有可能是皇帝了。
魏瓖想见皇帝,何必去大把撒钱,交托什么大太监曹海?想法到光华寺一趟,看准时机,岂不是更有机会见到皇帝?
不过,若没有人引荐,纵到光华寺,也是见不到皇帝的。冒险去见,分分钟被当成刺客拿下。
嗯,先得交结光华寺和尚,通过和尚接触到主持,再由主持引荐着见到皇帝……
今日是四月十日,距五月十五日,还有一个月零五天。
时间虽短,但若用心,也够准备了。
夏绯又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小姐,严大娘又来送点心了。”绿兰在外面禀报。
“请她进来!”夏绯搁笔,卷起纸。
一会儿,严大娘就挎着篮子进来了。
“小姐,这回做的点心,定然合你口味。”严大娘说笑着,已是揭篮子,把点子端出来。
夏绯见是四式江南点心,点头道:“确实是我喜欢的点心。”说着举筷子尝了尝。
朱奶娘已是迅速收拾好书案,又拿了一个荷包过来递给严大娘,笑道:“劳你一直想着我家小姐,这个,是给你打酒喝的。”
严大娘道了谢,接过荷包时一掂,心下知道里面不少于二两银子,不由大喜,都说夏小姐身家丰厚,打赏时出手大方,果然啊!
夏绯见严大娘接了荷包,却不忙着走,便问道:“大娘还有话?”
“小姐聪慧!”严大娘夸一句,这才道:“今儿过来,其实还带了一个口信。”
“请说!”夏绯道。
严大娘道:“是程公子所托,说他在老地方等小姐,请小姐务必一见。”
“知道了!”夏绯点头。
送走严大娘,朱奶娘道:“小姐,你和老夫人并舅夫人交托过,说是和魏公子在交往,现还要去见程公子么?”
“要见的。”夏绯道:“我不能吊在一颗树上。”
朱奶娘表示不赞同,劝道:“小姐,咱们大晋朝民风虽开放,但和男子私下相见,总是不妥,何况是吊着两个男子。”
夏绯道:“嬷嬷,世人对守规矩的,总是大加欺压,搓圆搓扁。不守规矩的,他们反忌惮着,不敢太过。”
“可女子不守规矩,总易惹火烧身,不得善果。”朱奶娘道。
“嬷嬷,我有分寸的,你别担心。”夏绯安抚朱奶娘。
那厢,程玉景交代严大娘去邀约夏绯后,心下笃定夏绯会见他,却是梳洗打扮一番,准备出门往牡丹亭。
临走,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幅画,展开看了看。
画中是一位戴着维帽的美人。美人站在牡丹亭台阶,风轻轻拂起维帽一角,露出她精致的下巴,嫣红的嘴唇,如玉的肌肤。虽不现全貌,却可以想像,美人风华绝代。
程玉景除诗书外,还擅长丹青。画中的美人笔墨不多,却尽得神韵。
他看着画中人,有些痴痴。
今晚,能见到美人全貌吗?
第二十三章 心仪
傍晚时分,程玉景出门,绕道,沿小径,掩人耳目,来到牡丹亭。
他在亭子石凳上坐下,隔一会又站起来,负着手环顾四周。
牡丹亭在园子里偏僻处,于此处约见夏绯虽不易被人撞见,但若经常约见,难免有疏忽。还得想法子另拟妥当的约见地点。
他嘴角浮起笑意。前阵子研习一点佛理,常往静安寺,和寺中一位和尚相谈甚欢,若提说要借一间静室,和友人谈说,和尚必相助。
看看的,月亮已升起,月色洒在亭子外的牡丹花上,美得如梦似幻。
程玉景步出牡丹亭,舒了舒身体,伸长手臂,撷下一朵最大最美的牡丹花。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程玉景看向前方,见两个人影提着灯笼走近,知道必是朱奶娘和夏绯,忙整一下衣领,迎了上去。
“夏小姐来了!”程玉景殷勤搭话,一边把手中的牡丹花递过去说:“小生借花献佛,望小姐收下。”
夏绯微微感叹,前世,见了那么多次,程玉景可没送过花。
她伸手接过手,轻嗅花香,嘴里道:“劳程公子久候了。”
“只要夏小姐肯来,小生等多久都甘之如饴。”程玉景只恨朱奶娘在侧边,不能多抛洒甜言蜜语。
夏绯步上台阶,如前一样吩咐朱奶娘道:“嬷嬷在亭外候着罢,我和程公子有话要说。”
朱奶娘虽不乐意,还是应了,静静站在亭外。
程玉景引着夏绯进亭内,在石凳上铺了手帕,含情说:“夏小姐请坐!”
夏绯也不谦让,款款落座。
微风拂动夏绯脸上蒙面轻纱,美人在轻纱后,似乎甜笑。
程玉景有些痴。
夏绯瞥一眼程玉景,娇娇开口问道:“程公子约见,所为何事呢?”
程玉景回过神来,斟酌言词说:“听闻夏小姐拒绝了将军府的婚事?为着此事,还被宋小姐打了一巴掌?”
“是的。”夏绯承认。她拒绝将军府婚事,在外祖母和舅母的遮盖下,本来不致这么快传开,但宋敏月打了她一巴掌,吵嚷了几句,现下合府皆知道了。程玉景知道,也不出奇。
程玉景搓搓手,略略紧张,定定神,这才开口问:“夏小姐以后有何打算?”
夏绯轻笑道:“程公子何出此言?我的打算,自然只说与外祖母等人知晓。”
程玉景展了手边扇子,轻轻扇了扇,稳定心神说:“夏小姐肯来见小生,自然是……”自然是对小生有好感了。
后面这半句话,程玉景止住了。
稍微一顿,夏玉景问道:“夏小姐觉得小生相貌如何?”
“上佳。”夏绯看着玉面朱唇的程玉景,如实评价。
程玉景一听此等评价,心头沸腾,俊脸微红,有些自得。
风拂过,他按下心头躁动,又问道:“夏小姐觉得小生才华如何?”
“听舅父等人评过,说道不错。”夏绯道。
“这么说,夏小姐是……”程玉景笃定,夏小姐肯定心仪我了,只……
夏绯看着程玉景,等他下文。
程玉景感觉到夏绯的注视,心尖酥酥的,说道:“夏小姐可愿等小生两年?两年后小生定高中,到时愿迎娶夏小姐。”
第二十四章 要求
夏绯好一阵沉默。
前世,自己费尽心力,主动要求,对方经过多方考虑,才应承要求。
这一世,只露出半边真容,就教对方神魂颠倒,自动自愿要为自己奋斗,要把奋斗来的成果与自己分享。
程玉景见夏绯不答,忙补充道:“小生这般要求,有些唐突了。但请小姐相信,小生是真心的。”
夏绯声音微微黯然,“多谢程公子美意了。只将军府不是好惹的,一旦知道……”
程玉景意会,小声道:“小姐若愿意,别的事,我自会筹谋,不须小姐担忧。”
“此事,容我考虑!”夏绯声音娇羞起来。
程玉景凝视夏绯,虽对方戴着维帽,面貌被轻纱所遮,但可以想像她是如何酡红了小脸,娇羞万状的神态。
“我等小姐答复。”程玉景温柔耐心道。
他心尖酥麻意未褪,大胆要求道:“小姐可否摘下维帽,让小生见见真容?”
“抱歉,我曾发过誓,只让夫婿瞧我真容。”夏绯一口回绝。
程玉景闻言,并不气馁,反生了感动。府间传言,说夏小姐相貌平庸,可知府中人,无人见过她真容。而她,那晚特意在风口停了停,让风掀起她面纱,让我瞧见她半边真容,可知,她是有心有意……
她分明对我与众不同。
“小姐请放心,我定会努力,教小姐以后无忧。”程玉景脑子一热,先行承诺。
夏绯轻笑说:“程公子言重了。”
说着话,夏绯想起自己来见程玉景的目的,问道:“程公子可有去过光华寺?”
程玉景一怔,答道:“光华寺并不招呼普通香客,我目下没有资格进去。”
夏绯轻咬香唇,吐出一口气说:“那便没法了,我只能问问别人。”
程玉景急了,说道:“还请小姐细说原因,若真需要,我可想法进去一趟。”
夏绯转嗔为喜,笑道:“我梦见父亲跟我索要光华寺地图,说是生前未能进去一趟,甚是遗憾。现想要寺中地图,按图建一家寺,在寺中清修。我寻思着,想进光华寺都不易,更不要说什么地图了。想来想去,只能寻那等丹青一流,过目不忘,走一趟便能画出地形的进去光华寺一趟。待得了地图,我再烧与父亲。”
程玉景听到后面某句,心头一喜,她果然对我有意,连我擅长丹青都知道。
“小姐莫急,此事容我想法。”程玉景笑着说:“别的我不敢自夸,丹青却是能见人的。”
“程公子心中可有章程?”夏绯试探问道。
程玉景飞速思考起来,一会儿答道:“前回,有一位段公子来宋府,正好是我伴着宋少爷一同款待。那位段公子出身高贵,非但能进出光华寺,还与寺中一位半月僧人有私交,一同论过佛理。我这阵,正好觅得半本前朝佛理全释,会借机与段公子交结,把佛理赠与半月僧。半月僧是痴于佛理的人,到时定当要与我论佛理。如此一来,我便能进光华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