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会儿时间,这厮便能想出可行的法子,确实聪明绝顶。只恨他手段凶残,曾毒杀我,要不然……
夏绯翻腾着旧事,一忽儿是前世与程玉景在花前月下的场景,一忽儿是他毒杀自己的场景,心中爱恨交织。
只有把他捧得高高,再狠狠摔下,摔得粉碎,方能解恨!
第二十五章 再邀
“小姐,表小姐这阵,频往牡丹亭。”丫头红叶跟宋敏月耳语。
宋敏月道:“她喜欢牡丹,去赏花也不奇怪。”
“小姐,表小姐都是晚间才去的牡丹亭,料着,不是赏花。”红叶压低声音道:“我表哥,瞧见表小姐在牡丹亭里,和男人幽会呢!”
红叶的表哥,是园子里的花匠。
宋敏月闻言,一时失声道:“当真?”
红叶肯定道:“我表哥亲眼所见,不会假。”
“可瞧见跟谁幽会了?”宋敏月追问。
“因是晚间,又怕惊动他们,不敢近前,瞧不真切的。”红叶描述道:“但可以肯定,那男子,定是门客之一。”
宋敏月有些不敢置信,“好好一个小姐,私会门客,这是自甘下贱呀!”
红叶委婉道:“小姐,门客中,也有才貌双全的,我表哥无意间听曾先生说过一句,道是宋家要腾达,没准要落在某门客身上。”
宋敏月冷笑说:“就算曾先生这样说过,也不能推论,夏绯所幽会的那人,就是将来会发达那位。”
“那倒是。”红叶点头。
宋敏月寻思一会,吩咐红叶道:“你让你表哥,密切留意牡丹亭动静,再见着夏绯往那边过去,速来通知。”
“是。”红叶应下。
这会,夏绯却在房中记账,两本账册,一本记下被魏瓖所欠款项,一本记下被程玉景所欠款项。
朱奶娘在旁边服侍,见夏绯记完账,微微出神,便问道:“小姐在想什么呢?”
夏绯道:“程玉景说要结识段公子,以便进入光华寺,但他一场重病后,用尽积蓄,身无分文,拿什么去交结段公子?”
“小姐操心这些做什么?”朱奶娘嘀咕一句。
夏绯叹口气说:“不操心不行。”
“小姐又想做什么?”朱奶娘见着夏绯的表情,知道她又要折腾了。
夏绯道:“你去厨房找严大娘,让她通知道程玉景,晚间牡丹亭相见。”
“小姐,昨晚才见过,今晚又见?”朱奶娘想要阻止。
“嬷嬷,我有分寸的。”夏绯道:“你只管听我的。”
朱奶娘见夏绯坚决,无奈只得点头。
傍晚时分,程玉景便从严大娘嘴里,得知夏绯想见他的消息。
送走严大娘,程玉景从抽屉里拿出画像,欣赏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美人频频相邀,教人心神俱醉。”
一看时间不早了,程玉景便匆忙洗漱更衣,赶往牡丹亭。
那厢,红叶得了消息,已飞速报与宋敏月知晓。
宋敏月当机立断道:“我们绕另一条路,过月洞门,赶在他们幽会之前,埋伏在牡丹亭下的花丛中。只等他们一到,我们就站起来……”
“然后呢?”红叶问道。
“揭破他们呀?”宋敏月道。
红叶有些小兴奋,问道:“揭破之后,他们就会跪下求饶,让小姐放过他们么?”
宋敏月道:“我辛辛苦苦跑去揭破,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小姐会怎么处置他们?”红叶好奇问一句。
宋敏月恶狠狠道:“我要他们身败名裂!”
第二十六章 幽会
春未夏初,正是牡丹开到最盛的季节。
夏绯走了一半路,停在一株牡丹花前,深深一嗅说:“不愧是花魁,不管远近,总是最夺目。”
朱奶娘道:“小姐若现了真容,比牡丹还要夺目。”
夏绯起了玩心,软下腰身,掀起维帽一角,露出半边脸,凑近牡丹花,问朱奶娘道:“嬷嬷,我真比牡丹更夺目么?”
傍晚的风拂过,花香阵阵,牡丹虽开到最艳,站在花前的女子,露出的半边容颜,却比花更艳。
朱奶娘瞬间失语。
小姐的容貌,是倾城之貌啊!
可叹命运却……
夏绯见朱奶娘不答,也不以为意,站直了身子,准备举步。
突然的,她停下脚步,凝神听起来。
晚风中,传来宋敏月的声音。
宋敏月不屑道:“长得那么丑,还不知道自重,竟然去勾搭府中门客,真不要脸。”
一个丫头的声音道:“小姐,我们就蹲在花丛这里不动么?也不知道他们多久才到?这里蚊子太多,怕会被咬一手包。”
宋敏月道:“别出声,有人来了。”
夏绯听到这里,不由冷笑。
好呀,宋敏月买通了人,监视起我的行踪来了。现在,她是领着丫头来捉奸?
好一个蠢货。宋府表小姐跟人私会的事传出去,岂不是更不利她的婚事?
夏绯转动眼珠,罢了,自己若连宋敏月也摆不平,还当什么魏瓖的谋士?
朱奶娘见夏绯站着不动,拉一拉她道:“小姐,走罢!”
夏绯点点头,放下维帽。
很快的,两人便到了牡丹亭。
程玉景,早已候在亭中。
“夏小姐来了!”程玉景迎上前,等夏绯坐下,方才道:“不知道小姐喊小生相见,又有何吩咐?”
夏绯淡笑道:“却是想着,表姐的婚事,本已谈得差不多,因我拒婚,累了她,以致段公子有所疑虑,中断了婚事……”
宋敏月蹲在花丛下,本要站起来,突然听得夏绯提及段公子,不由一怔,伸手捏捏红叶,示意先不要动。
夏绯接着说:“还要请程公子打探一下段公子的意思,看看能不能挽回他和表姐的事。”
宋敏月疑惑,夏绯这是帮我么?是了,她怕我嫁不出,会找她麻烦。那她见程玉景,不是幽会,却是……
夏绯又道:“程公子要和段公子交结,进出间,怕是要花费银子。此来,是给程公子送银子的。”
程玉景不由感动,搓手道:“有劳小姐牵挂,我却是……”
夏绯打断程玉景的话道:“本是我要劳动程公子办事,银子的事,自当为程公子备好。”说着示意朱奶娘。
朱奶娘会意,从荷包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到程玉景跟前道:“这是三百两。”
看着朱奶娘把银票塞在程玉景手中,夏绯便站起,跨步下台阶,一边道:“等程公子好消息!”
美人袅袅,渐渐远去。
程玉景痴站,半晌不动弹。
蹲在花丛中的宋敏月,却是腿麻,一下跌坐在地,发出声响。
“谁?”程玉景喝道,一边已是趋前,探身去看花丛。
“是我们!”红叶眼看无法掩藏,只得扶着宋敏月站起来。
两个巡夜的婆子听到动静,举着灯笼快步过来。
稍迟,有人报到沈老夫人处,说是宋敏月和门客程玉景幽会。
第二十七章 对质
“啪”一声,罗夫人赏了宋敏月一巴掌。
“娘,我做错什么了?”宋敏月脸上一脸辣痛,不由哭叫出声。
罗夫人气得胸口起伏,喘着气道:“你还不知道错?大半夜的,你跑牡丹亭私会门客,打量神不知鬼不觉是吗?”
“娘,你只听了一面之词,就判定是我去私会门客了?”宋敏月捂着脸道:“私会门客的,并不是我。”
“两个巡夜的婆子亲眼看到了,你还狡辩?”罗夫人更怒,指着宋敏月道:“你好的不学,偏要学夏绯……”
“咳!”沈老夫人重重咳一声,拍案道:“你也听敏月说完。”
“你说!”罗夫人狠狠瞪着宋敏月。
宋敏月边哭,边把自己发现夏绯常往牡丹亭和人私会的经过说了,又补充道:“我当时想站起来戳破他们,但听阿绯提及段公子之事,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鬼,便按捺不动。没想到阿绯三言两语说完,就迅速跑了。我腿麻,跌坐在花丛前发出声响,被程玉景发现了,凑巧的,巡夜的婆子经过,就误会了我们。”
罗夫人感觉额角隐隐生痛,不由伸手揉了揉。夏绯不是和魏瓖私定终身么?怎么又去私会程玉景了?这个丑丫头,到底要闹腾出什么风波来?嫌府中不够乱么?
沈老夫人也是面沉似水,喊进翡翠道:“去请表小姐过来!中间,不要惊动别人。”
翡翠一看这架势,知道又出事了,忙应一声,退了下去。
稍迟,夏绯便来了。
“见过老祖宗,见过舅母!”夏绯行礼。
说着话,她见宋敏月也在场,半边脸红肿着,不由表示惊讶。
沈老夫人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敛了那股怒火,示意宋敏月道:“把你适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宋敏月便又再说一遍,说完指着夏绯说:“分明是你私会门客,却设局栽在我身上。你好狠毒!”
“阿绯,敏月说的,你可认?”罗夫人问道。
夏绯瞥宋敏月一眼道:“说我设局,我不认。”
宋敏月气得发抖说:“我亲眼看见你私会门客程玉景,言笑宴宴,你还不认?要不要叫程玉景来对质?”
夏绯蹙眉道:“没错,我约见程玉景了,但我并没有设局害你。是你自己想害人,结果害了自己。”
“看,她认了!”宋敏月朝沈老夫人和罗夫人道:“我是被冤枉的。”
夏绯:“……”
沈老夫人喝宋敏月道:“闭嘴!”
宋敏月一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老夫人看向罗夫人道:“带她下去罢!”
罗夫人心知,沈老夫人这是要私下质问夏绯,便拉了宋敏月下去了。
房中一静,沈老夫人竖眉喝道:“阿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知道老祖宗所指的,是什么?”夏绯挺胸,并不怯场。
沈老夫人气极,指着夏绯道:“你说你和魏瓖交换了帕子,我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现下,你又去招惹宋玉景。你究竟想干什么?非得把自己搞得身败名裂吗?”
夏绯对上沈老夫人的视线道:“老祖宗,我所做的一切,自有我的道理。”
“你说说,你有什么道理?”沈老夫人只觉自己的怒火快要喷出来了。
夏绯还没答,门外传来翡翠的声音道:“老夫人,程公子求见!”
第二十八章 报答
这么晚了,一个门客,竟有法子进入内宅求见,挺有手段嘛!沈老夫人嘴角不由露出冷笑。
翡翠在门外补充道:“是曾先生领着程公子过来的。”
沈老夫人一下收起冷笑。
曾先生,在宋家,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前宅后院,都允许他进出自由。
程玉景能说动曾先生,由其领进内宅,那自己,少不得要见见,听听他的说词。
“请程公子进来!”沈老夫人开口道。
帘子揭起,程玉景进入会客厅中。
夏绯缓缓转身,正面对上程玉景。
光影摇曳,眼前女子身段窈窕,云鬓高挽,上插金步摇,但一张脸,却平庸无比,令人一见生厌。
程玉景有些疑惑,瞧身段,女子分明是夏绯,但这张脸……
“程公子来了!”似乎为了解惑,女子莺声沥沥开口,是夏绯的声音。
“夏小姐?”程玉景瞬间震惊。不可能,夏小姐不是这模样。
只那么一会儿,程玉景就恢复了正常,转向沈老夫人,深深施礼道:“见过老夫人!”
沈老夫人“嗯”了一声,问道:“程公子半夜求见,所为何事?”
“我是为着夏小姐而来。”程玉景道:“今晚之事,相信老夫人已知道过程了。我想求老夫人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科考,我若高中,定当迎娶夏小姐。若不中,所有事将会抹去,绝不耽搁夏小姐。”
沈老夫人审视着程玉景,眼前年轻男子宝蓝色长袍,虽嫌消瘦,却透出一股风流倜傥,举止言行,更是赏心悦目。他,是怎么看中夏绯的?
“程公子,你看中阿绯哪一点?”沈老夫人直接问道。
“老夫人,我前阵子病重,是夏小姐重金请了大夫,为我医治,我才拣回一条命。”程玉景直起身子,看向夏绯,情深款款道:“当时,我心中便发誓,以后要报答夏小姐。对一个女子最好的报答方式,便是谋得如锦前途,与她共享。”
夏绯心中“咯”一响,若不是前世被毒杀这一幕,时时现于脑海,这会听见程玉景的表白,几乎要原谅他,相信他的真心了。
沈老夫人稍为意外,想不到这位门客,却是一位至情至圣的人物,不可小看。
“求老夫人应承!”程玉景再次施礼。
沈老夫人沉默好一会,方才开口道:“程公子请回,此事,容我和阿绯再商议。”
程玉景再看向夏绯时,见她垂头,羞人答答,待要说什么,又忍住了,拱了拱手,告退出去。
沈老夫人吁出一口气,朝夏绯问道:“你到底,心属哪位公子?”
夏绯手指绞着衣角道:“要看他们,谁个出人头地了?”
意思是,谁腾达了,就嫁谁?沈老夫人瞪着夏绯,心下“呵”一声,寻思:长得虽丑,想得却美!
夏绯似乎知道沈老夫人所思,娇声道:“若老祖宗帮着遮掩,总能遮掩住。两年后,谁个有出息,我便跟了谁。于宋府,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般言语,是要我们助着她,让她脚踏两只船,直至其中一只船靠近?
沈老夫人叹一口气道:“阿绯,你毕竟是女子,若一个行差踏错,便会掉进水中,再无活路。”
夏绯道:“一切,是我自愿,只求老祖宗成全!”
沈老夫人道:“若两人同时高中,或者同时不中呢?再或者,两人发现你脚踏两只船,同时不要你呢?”
夏绯道:“老祖宗,我自有法子周旋。现如今,只求老祖宗给我两年时间。两年后,我若不能提携宋家,自当出家当姑子,绝不累及宋家。”
第二十九章 谋划
“阿绯,你要气死我么?”沈老夫人又气又怒,又无奈,“听从安排,好好的嫁人,相夫教子,不好么?非得周旋于两个门客之中?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老祖宗,我这副相貌,想好好嫁人,能嫁个什么人呢?陈将军倒是条件不错了,但他求继室,总觉得事情不简单,我过去,怕是要步他原配后尘。”夏绯含泪道:“稍有条件的,就算愿意娶我,怕看中的,也是我嫁妆,而非我这个人了。我过门后,肯定会被搁于脑后,谈什么相夫教子呢?”
“哪你又笃定,两位门客之中,有一个腾达了,将来会厚待你?”沈老夫人道:“男子微时,或许会感激你相助,到了腾达时,一样想娇妻美妾,而不是……”
“老祖宗,我愿意搏一搏,强似现在随便嫁人。”夏绯语气坚决。
沈老夫人神情阴沉,看着夏绯道:“你老实告诉我,这么些想法,是从哪儿来的?你才十四岁呀!”
“老祖宗,我从小父母双亡,寄居在宋府,凡事,总要比别人多想一些。”夏绯拿手帕子贴了贴眼睛,印去泪水,低声道:“我不愿意和娘亲一样,郁郁一生。我想安排自己的未来,纵行差踏错了,那是我的命,我认了就是。”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沈老夫人疲倦,手肘托在椅背上,摆手道:“你走罢!”
夏绯站起告辞。
她回到房中,心情极度复杂。
朱奶娘给夏绯卸妆,一边问道:“照这么说,程公子看到小姐‘真容’了?”
夏绯淡淡一笑道:“是的,他看到了。”
“哪他还会对小姐如前一样么?”朱奶娘不安道:“小姐又是请人给他治病,又要帮着谋划他前途,是费了心血的,可不要说,一见小姐的‘真容’,他就打退堂鼓。”
夏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道:“他是聪明绝顶之人,稍一推论,便会知道大概事由,不会打退堂鼓的。”
朱奶娘又忧虑另一件事,“小姐,今晚的事,会不会传到魏公子那里?可不要一番苦心,到头来鸡飞蛋打,两头空。”
“放心,外祖母和舅母,会为我遮掩的。”夏绯淡笑道:“她们还指望着我谋划得当,到时嫁得贵婿,提携宋家呢!”
朱奶娘点头道:“照小姐所说,程公子今晚表现,可圈可点,值得托终身呢!”
夏绯笑而不语。
程玉景回到住处,却是迅速找出自己之前所画的画像,手指轻抚上画中人的下巴,自语道:“夏小姐只能长这样,绝不可能长成那样。”
他坚信自己之前,绝没有瞧错,那么今晚所见……
“夏小姐是易容了?”程玉景猜测着,渐渐心定。
说起来也是,夏小姐若露出真容,以她的身家和相貌,媒人早踏破门槛了,那会到现下还没定亲。
更大的可能性,是夏小姐早就被宋敏行定下,别人觊觎不得。
程玉景负手踱步,心思急转。照推测,是夏小姐不愿嫁宋敏行,因此易容成丑女。但相貌不佳,又没有好人家来求亲,她只得自己择婿。于是,就挑中自己,并且借机让自己见了她真容。
而今晚之事,是考验自己之举?
程玉景呼吸渐平稳,嘴角露出笑意。夏小姐如此青眼,自己怎能负她?这两年,定当努力,誓必要高中,为她挣得凤冠霞帔。
第三十章 面相
沈老夫人一夜不曾睡好。
为着宋府的将来,为着夏绯这位外孙女惊世骇俗的言行。
至天亮,沈老夫人如常起身。
翡翠过来侍候,见沈老夫人容色不如以往,便轻声劝道:“天还早着,老夫人不若再歪一歪?”
沈老夫人摇头道:“睡不着了。”
“老夫人是为表小姐的事烦心罢?恕奴婢多嘴,表小姐聪敏,有自己的打算,老夫人不必过于担忧。”翡翠说着,一边给沈老夫人更衣。
沈老夫人拍拍翡翠的手道:“这阵,你帮我看着她。”
“是。”翡翠应了下来。
用过早饭,沈老夫人便去了宋华山的书房。
宋华山见她来了,忙恭身相迎,问道:“母亲怎么来了?”
“有事与你商议。”沈老夫人坐下,把夏绯的事简略说了。
宋华山道:“昨晚的事,我也有耳闻,只阿绯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须得禁止下人风言风语。”
沈老夫人道:“阿绯执意要吊着门客,我若对她用强,又怕她像她娘亲那样……”
宋华山闻言,不由一阵沉默。
当年,沈老夫人棒打鸳鸯,不许女儿宋华云嫁与心上人,硬逼着她嫁了夏含章。数年磨合,宋华云与夏含章,也人前,也勉强像一对恩爱夫妻。待夏含章一病而亡,宋华云便图谋与当年的心上人复合,此事被沈老夫人知晓,自是出手阻挠。
宋华云一气之下,服药自尽。
亲戚朋友,只以为宋华云是因夏含章病亡,打击之下殉情自尽。
其中内情,只有沈老夫人和宋华山知晓。
如今的夏绯,性子活脱脱是另一个宋华云,若不如她意,难保她会像宋华云一样,行自绝之路。
沈老夫人见宋华山沉默,她也沉默起来。
好一会,宋华山艰难开口道:“母亲是想顺着阿绯的心意?”
沈老夫人道:“此事,想请曾先生评说。若曾先生认为,两位门客有腾达之相,便由得阿绯罢!”
宋华山点头,喊进一位小厮,吩咐道:“请了曾先生来书房说话!”
小厮应声而去。
稍迟,曾先生便来了。
“见过老夫人,见过家主。”曾先生一进门,客气行礼。
“曾先生快请坐下!”宋华山忙站起还了半礼。
宾主落座,小厮上了茶又退下了,三人方才说起正题。
沈老夫人也不瞒曾先生,略说了夏绯的事,又道:“还要请先生参详,看看是魏瓖相貌佳,还是程玉景相貌更佳?”
曾先生道:“老夫人,此回看着,魏公子和程公子,不日都将上运,两人皆有腾达之相。”
宋华山问道:“哪个更佳,更有前途呢?”
曾先生捻须道:“这个却难说。依目下来看,魏公子上运更快些,但前途险阻重重,能走到哪一步,殊未可知。程公子么,得遇贵人,自能腾达,只生死前途,系于贵人之手,一旦贵人失位,也易受牵连。”
照这么说,还真难选。沈老夫人沉吟一下,问道:“依曾先生看,我家外孙女阿绯,相貌如何呢?有富贵之相否?”
第三十一章 角力
曾先生斟酌一下道:“夏小姐面相浮肿,失了本真,目下不好推测。”
沈老夫人和宋华山对视一眼,曾先生意思是,他看不出夏绯面相好歹?也是,毕竟不是神仙,不可能什么都推测得出。